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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黑暗中,床边的人面容模糊,只有一双眸子闪着微光,白绩觉得它们像桔灯,里面燃了两簇温热的火光,暖烘烘的不烫人。

    白绩思绪不由飘到与齐项同床共枕的那几天,他恍然记得自己也曾做过噩梦,可是那一次他没被惊醒,反而安然地睡到自然醒。反而是自己回谢家住的那几天,一个人独享两米的大床,愣是失眠到深夜。

    他也探究过原因,不可否认唯一的变量是齐项。

    白绩不发病的时候睡眠质量也很差,他夜里会生理性手脚冰凉,多梦又爱到处滚。而齐项的存在正好弥补了他这三个缺陷,齐项体热暖和,同时他还身兼哄睡和矫正睡姿的功能。

    更重要的一点,也是白绩一直以来下意识拒绝去思考的一点。

    他信任齐项,尤其在齐项一而再再而三地帮过他后,白绩下意识地会去依赖齐项。

    这让白绩觉得不安。

    譬如人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如果他太过于依赖齐项,齐项是否就成了和水和饭一样,能安抚他情绪的必需品。

    可是一个人怎么能成为另一个人的必需品呢

    就像一个人在无垠的沙漠里独步太久,看到前方陡然出现的绿洲,他会怀疑那到底是不是海市蜃楼。这种别样又浓烈的情感,白绩怕它是假的,又怕它是真的。这种迷惑人的选项或许早该扼杀于萌芽之时。

    可是今晚太岑寂难捱,呼吸声都会放大的房间里,齐项的指尖在白绩肩头留下转瞬即逝的温暖让白绩渴望起之前安然入梦的舒适感。

    “你要跟我一起睡吗”

    于是这句话就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了,白绩说完自己也愣住。

    “行啊,但得挤挤。”齐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非常自然地掀起白绩的被子,“你往里面去。”

    他同意地太干脆了,一点没给白绩理性思考后撤回邀请的机会。

    “”

    白绩吞了吞口水,被动地往里面挪了挪,侧身用胳膊当枕头,把自己缩在墙角,又担心床太小自己再半夜睡到人怀里去,背对着齐项蜷成一长条。

    笔挺地让白绩连自己未来的棺材长短都估量好了。

    两个人就跟要入土合葬一样,都僵挺着躺了半晌,仿佛怕打扰白绩睡觉,齐项占了半边枕头真就跟电热毯似的除了供暖什么也不干,干躺着,盖着被子不聊天。

    白绩闭了一会儿眼又睁开盯着黑黢黢的虚无发呆。

    白绩自己个儿梦魇后容易抗拒入眠从而失眠,他又想驱散脑中噩梦的残影,于是百分百地把听觉和心思都放在身后,齐项呼吸没稳他不敢动,逼仄的空间似乎伸个腿两个人就要碰一起。

    他睡不着。

    等听到身侧平稳的呼吸,白绩有些羡慕,齐项应该睡着了。

    白绩脚心凉,他屏息凝神,一寸一寸把脚底往后挪,贴在齐项小腿肚上,严丝合缝贴上后白绩舒服地眯了眯眼,确定身后人没动静,他又从墙角摸出一张压平的糖纸,都是他这几天躺床上吃糖时攒的。

    他摸黑叠纸玩打发时间。

    “白雀儿,大半夜吃糖坏牙。”

    齐项忽然出声,白绩吓得手一抖,还没叠成的千纸鹤当场断头。

    白绩诧异“你没睡”他立刻把脚抽回来。

    “客随主便,你不睡我这个护工更不能睡。”齐项笑了笑,主动用腿去追白绩的脚,评道,“冰凉,缩什么,刚才靠的不是挺起劲我来不就是给你当暖炉的。”

    齐项也有睡意,嗓音没清醒时那么清亮,带着淡淡的沙哑。

    “不小心碰到了。”白绩辩解并下逐客令,“嫌挤你就回去。”

    “我嫌地方太大了。”齐项的胳膊横过白绩,从他指缝里抽出被碾地七零八散的纸,才确定他没大半夜偷吃东西,又揽着他的腰把他捞回床中心,“什么东西都往身上藏,你是仓鼠吗”

    白绩啧了一声,到底受制于人,淡淡的草木香瞬间侵占鼻腔,是意外的温厚。

    “聊聊天。”齐项说,“是因为我睡不着,还是因为噩梦”

    白绩寂了几秒,轻轻喟叹了一口气,如实答道“都有。”

    因为梦不想睡,因为你睡不着。

    “梦见什么了”齐项是真直白,“解铃还须系铃人,按道理tsd不应该影响你这么多年,白绩,我不想耍心思去哄你逼你对我全盘托出你身上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但如果你撑不住了”

    如果他要逼,要查,白绩老底儿他都能摸出来,齐老爷子乐不颠地等着送些料给他,再者他跟白绩坦白过过往,按照白绩的脾性,你给他一块钱,他就是翻箱倒柜也要凑出两块还回来,这傻子最吃道德绑架。

    白绩偏头看他,漆黑一片,齐项连眼睛都没睁,跟说梦话一样。

    “齐”

    “其实我家还挺牛的,不比谢家差。”齐项认真道,又忽然跟撒娇一样,“信我嘛。”

    白绩嗓子痒,好像泛上来了什么感动心悸。

    他正要说什么,只见齐项忽然捂住白绩的眼睛,笑呵呵地说,“别盯我,我害羞。”

    “”彻底的黑暗好像一层新的保护壳,齐项手很暖和也干燥,轻轻盖在白绩眼睛触感很舒服,“你很想知道吗”

    “你想告诉我了,不是吗”齐项如同呢喃般,“不然我怎么会躺在这呢”

    齐项真的跟狐狸一样,善察人心,又是个十足的机会主义者,满嘴蛊惑人的话,黑的也被他说成白的。

    白绩心血来潮的决定哪里就是要坦白了,他在心里默默骂他不去搞传销可惜了,但到底心防松动开来,就像被忽悠瘸了的老太太老大爷,乐的被骗就为了换一些陪伴与安心。

    白绩缺少倾诉。

    他有心结,谁都知道,但谁都不敢碰。

    “我差点杀了人,他叫白务徽。”白绩闭眼,遗憾道“但是我两次都没杀成,梦里也杀不死。”

    甚至经常被反杀。

    如果梦中的死亡也算数的话,白绩不知道自己死过几回了。

    他比任何穷凶恶极的歹徒都渴望杀戮,比任何苦苦求生的病人都期盼活着。

    齐项沉默地等他继续说,手臂收紧后白绩又被翻了个面,两个人面对面,白绩的头抵住了齐项的胸口,他拱起了背。

    “齐项,疼。”

    白务徽和周雅雯是青梅竹马。

    就像流俗的爱情故事一样,天资聪颖的贫寒子弟与德才兼并的千金小姐相知相爱,在大学毕业后顺理成章的结婚了,毫无阻碍,被全世界祝福。

    婚后,白务徽乘着周家东风开了家公司,事业蒸蒸日上,而周雅雯也在怀孕后全心全意扑在家庭上,做了全职主妇。

    在白绩八岁那年,金融危机时周家的产业出了一次大纰漏导致资金流几近断裂,这时候白务徽站出来填了窟窿,也算是递了块进入周家的敲门砖。

    周父只有周雅雯一个女儿,有心栽培女婿,但是周二伯对周家产业虎视眈眈,处处针对白务徽。集团内部矛盾尖锐,隐隐分成两派,因为专注于派系斗争,周家一直没从金融危机中缓过神来,竟显出一副颓势。

    三年的时间,周家几次大变,最终以破产告终,加上周父忽然心脏病突发去世,周家大权旁落,白务徽抽身不及,不仅跟着破产还欠了大笔外债。

    一家人一下子坠下云端,搬到了城南的房子,白务徽没能东山再起,浑浑噩噩找了个工作,整日借酒消愁,城南那时候很多小赌场作坊,他也去玩,越过越落魄,偏偏他把过错归咎在周雅雯的身上。

    如果他没有去填周家的窟窿,而是独善其身,那周家就算倒了也砸不到他自己。

    周家周雅雯

    从埋怨妻子养尊处优,再到轻蔑厌弃,最后动辄打骂。白绩一家从人人羡慕的模范家庭变成了充斥着暴力咒骂的地狱。

    周雅雯性子软弱,被说到最后真就心怀愧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加上她不工作,资金支持全来自丈夫,处处忍让的结果就是白务徽变本加厉。

    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

    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摧残,更何况这种感情早就被金钱世俗磨灭了。

    白绩就是在这样的落差下长大,他尝试过无数的办法想让家变回原样,都失败了。无论他多乖考的多好,白务徽停驻在他身上的目光都不会比停在酒上的时间多。

    回不去了,白绩就转变思维,他要去保护妈妈。白务徽要打人时,他就冲过去抱住周雅雯,一拳头打在白绩的背上,疼的他两眼冒金星,这时候白绩才知道原来他妈妈每天都这么疼

    周雅雯吓坏了,一边求饶一边把白绩推到房间里,又反锁房门不让白绩出来。

    “别出来,别出来,妈妈没事。”

    房间的窗帘是酒红色的,光透过窗帘整个房间如同被泡在血液里,白绩瞳孔里映着血色,耳朵里充斥着打骂声,他对母亲的保护加重了父亲的怒火,那天的打骂格外凶。

    他好像遗传了周雅雯的软弱,每次都抱紧自己蜷缩在门板后,哭地嗓子都哑了,却再没有出去。他也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冷漠,从备受宠爱的娇气包变成了暴戾的刺猬。

    这种压抑终究是会爆发的。

    14岁那年的春节,白绩踹开了房门。

    他给白务徽的脑袋开了瓢,白务徽给他的后腰捅了一刀。

    那一刀太疼了,不是十四岁的孩子能承受的,他跪倒在地,白务徽又紧接着踹倒他,随手抄起酒瓶给他的后背砸了一下,沿着脊柱长长一条血痕,白绩倒在血泊里,密密麻麻的玻璃碎渣扎在他胳膊上。

    疼。

    濒死的疼。

    十四岁的孩子体力终究比不上成年人。

    “你养出来的种我供你们吃喝,他反过来要打他老子”白务徽捂住头,踹翻搂着白绩的周雅雯,骂骂咧咧的几句不入耳的脏话,“死了也活该”

    “120,求求你,快打120”周雅雯疯了,跪地求饶,她手机早就被没收了,谁想要救儿子却要求造成一切的恶魔,“我求求你,他是你儿子,他也是你儿子”

    “妈”白绩挣扎着睁开眼,其实他已经看不清东西了,“没事,我”

    我就是死,也得带走一个。

    指尖冰凉,白务徽扔下的小刀被他无意中踢到了白绩手边,他疼的五脏六腑都要错位了,却迸出最后的力气,一点点握住刀柄,然后暴起乘白务徽不注意扑向他。

    刀刺入白务徽胸口。

    白绩瘫倒在白务徽身上。

    屋外的人在烟花声中,大声倒计时。

    “五”

    “忌日快乐。”白绩气若游丝。

    “四”

    “你死了也活该。”白绩忽然露出一个凄恻的笑容,“没人会给你扫墓。”

    “三”

    疼啊

    像是被压在山峰下,喘不过气,有像是被火烤,浑身有一种焦裂的疼痛,痛到他一时间不会呼吸,连张嘴都是困难,像是深入海底,什么声音都如潮水般褪去了。

    白绩听到自己的声音,我等不到新年了。

    妈妈,新年快乐,还有,对不起。

    如果他早一点做出这样的决定,起码周雅雯能少受点苦,到现在这个地步反而没这么害怕了。

    “白绩白绩”周雅雯的眼泪滚烫,落在白绩的脸颊上,“不要闭眼睛,求求你了,儿子”

    是刘瑜赶来救了他们,警察和救护车一起赶到,白绩动了场大手术,在icu躺了一周都没醒,医生说他求生欲极低。

    “或许会变成植物人。”刘瑜转述了医生的话,“小绩,他明明有意识,但为什么不醒呢”

    可是周雅雯又把他哭醒了。

    “再保护一次妈妈,醒过来吧,白绩,宝宝,你听得见是不是,妈妈只有你了,醒醒吧。”

    保护妈妈。

    像诅咒一样,白绩睁开了眼睛。

    还好他醒了。

    他醒后,警察过来看他并问了一些问题,他才知道白务徽没死成,醒的比他早。

    刘瑜和周雅雯一口咬定是白务徽先动的手,他有家暴的案底,那次也是刘瑜报的警。只是上次周雅雯原谅了丈夫,这一次周雅雯的态度极其强硬,要打官司,而且这一起家暴伤人事件成了新年的第一新闻,还上了报纸,群情激愤,不出意外白务徽会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处十年以上。

    而白绩因为未满十四岁,不负刑事责任,律师说这种情况可以成立正当防卫,估计不会被送去收容教养。

    白绩能动的时候,白务徽申请出院前再见一次白绩。

    说实话,白务徽的长相很具有欺骗性,他长得很儒雅没有攻击性,病怏怏地躺着每天都在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高材生口才好,几句话说的护士都有点想哭。

    他说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妻子,想要再见儿子一面。

    白绩也正好想见他。

    他被用轮椅推进白务徽病房,父子相见,气温都低了两度。

    护士和警察在的时候,白务徽泪眼朦胧,恶心人的话一套接一套。

    “小绩,你能原谅我吗”

    “你死了我给你烧纸。”

    他俩都是病患,药水高高吊着,谁也不比谁有气势,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警察看应该不会出事,就和护士退出了病房。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白务徽骤然卸下伪装,表情都没变,眼里的慈爱悔恨变成了化不开的恶意,两个人对视,白绩心跳突突地加快,好像一个眼神就把他拉回了那个血色的新年夜。

    “过来。”白务徽说。

    白绩控制不住自己,他转着轮椅靠近,眼神像要吃人。

    “畜生。”他骂道。

    “我是畜生,你是什么。”白务徽轻松道,“白绩,你真狠,真是我儿子,你知道我躺了这些天都在想什么吗”

    白绩冷冷看着他。

    “只要我活着,我一天都不会放过你们。”白务徽笑了,“先是你,然后是周雅雯,白绩,我们一家人生死都得永远在一起。”

    “你身体里留着我们白家的血,白绩,我打你妈妈,你就要杀我,那未来的你会长成什么样呢”

    “你会变成下一个我。”

    恶意满满的诅咒,白绩瞬间失去了理智,他不顾伤痛暴起狠狠掐住白务徽的脖子。

    “去死吧去死吧”

    警察听到动静冲进来,两个人被拉开,白绩在警察怀里挣扎撕咬,像疯了一样要冲过去跟白务徽同归于尽,他伤的这样重却得两个人才拉地动,被绑回病房直接晕了过去,差点又进一次手术室,身后的伤口都裂开了。

    因为这件事,周雅雯怕儿子出事,白务徽抓着白绩伤人的事再作文章,赶紧松了口,白务徽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这个结局白绩难以接受。

    白务徽在病房里那一抹凉凉的笑成了白绩的噩梦根源。他伤好了,却患上tsd。好像一次又一次重复新年的遭遇,痊愈的伤口整日整夜的疼,一个月暴瘦,精神恍惚,畏惧尖锐的东西、怕黑更厌恶红色。

    他的瞳孔终日颤动,不敢入睡,有自残和伤人的行为。

    初二那年白绩休学养伤,同年,谢仕平通过报纸知道了青梅竹马的遭遇,从京城飞回丹市。

    齐项胸口微凉,湿漉漉的。

    白绩说完自己哭了,好像卸下了什么包袱,重回了过往成了那个十四岁的少年,无措又恍然,躲在门板后面,除了哭什么也做不成。

    他没讲信的事,但齐项也猜的到。

    “没事了没事了。”齐项下巴抵住白绩头顶,掌心擦过胳膊上的日月,攀下向日葵的经络,按在白绩后腰那块不平整的突出的一块疤上,“揉一揉。”

    “嘶”白绩要躲,没躲开,浑身寒毛战栗,“你他妈”

    哭的更凶了,齐项怀疑他想靠蛮力把自己顶翻。

    白绩哭跟别人哭不一样,除了眼泪你听不出他又其他的动静,连抽泣都算不上,偏偏那泪珠子跟淅淅沥沥的雨一样,恶狠狠地砸在人胸口,溅起一地水花,声音都冒着凶悍的泡。

    眼泪一出来,白绩就憋气,半天齐项才听出来他嘟囔什么脏话。

    “哭个屁。”边哭边骂自己。

    白绩感到从脖子到脑门都发烫,可是眼泪开了道闸口,也不是他想停就能停住的了,与其抬起头面对面哭,不如埋人怀里谁也见不着。

    “疼不疼了”齐项问那块早该无感的疤。

    “”这怎么说,白绩止住眼泪,咬咬牙,“不疼”

    齐项的笑声在他头顶响起,嗡嗡地撞他耳膜。

    “上一回碰一下就哆嗦。”齐项声音轻轻的,讲故事一样,“但是这一次,我都快搓破皮了,你反倒不疼了。所以说,慢慢的它对你的影响会越来越小,你会摆脱它,从不恐惧到无视,你就战胜它了。”

    白绩“别搓了。”

    “换个位置,这是齐氏脱敏。”齐项又改道顺着脊梁骨按,循循善诱问,“以前看医生了吗”

    白绩含糊低骂一句后直接杵了齐项一头槌权作点头,齐项闷咳一声笑了。

    “医生怎么治的”齐项问,“就吃药”

    “现在是就吃药。”白绩哭完声音像一团豆沙馅的糯米糍,他说完就闭嘴了,咳嗽两声再说,“以前做过认知治疗,还有眼动脱敏,没成功。”

    白绩是抗拒心理治疗的。

    因为他怕自己心理防线被击溃后泄露了白务徽给他写信的事,即成的心理认知很难改变,并不配合治疗,连基本的谈话他都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医生也尝试对他进行过edr治疗,然而白绩本身就觉有攻击性和防御心理,这种治疗对他对医生都很危险,尝试之后也不了了之。

    谢家请过很多医生,没用。

    白绩略略哽了下,“我很容易受刺激,如果我发病是不可能坐一两个小时写完一张试卷的。”

    “嗯”齐项低头看他,“怎么说这个”

    “你知道我说的刺激是什么吗”

    “什么”

    “开学考的时候,蒋睿身上有酒味,然后他考试的时候抖腿,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他身上了。”白绩说,“只是很小的事,都能让我崩溃,齐项,如果我期中考试又发病怎么办”

    “我可能没办法没办法像你给苍昊保证的那样期中有大的进步,甚至可能还会交白卷。”

    他抿唇,吞下了接下来的话。

    所以你会失望吗

    “考砸就考砸呗。”齐项轻笑,“又没让你签军令状,考砸了还能断头高考考砸了还能复读呢,在我这儿,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重来。”

    他这么说的,白绩以为他真能听到自己心思一样。

    白绩嘴角抽动,哼了半天就“嗯”了一声。

    “教你个缓解压力的方法。”齐项捉住他的手腕,轻柔地按住那勃勃鼓动的脉搏,“你紧张就按这,然后深呼吸。”

    “跟我做一遍。”齐项说。

    “好傻逼啊。”白绩撇撇嘴照做,“根本没用。”

    “多做几组。”齐项说,“我妈教我的。”

    两个人都慢吞吞吸气吐气。

    “眼睛闭起来。”齐项缓缓道,“就想点开心的。”

    也没什么开心的事,白绩脑中先是一片空白,而后才徐徐想起齐项早上给他放桌上的巧克力,白巧确实比黑巧好吃,奶香味足。

    “早上你放的巧克力还剩几块”

    “管饱。”

    白绩切了一声,不自觉勾起嘴角。

    半晌,齐项轻轻撩起白绩被眼泪糊在脸侧的碎发,怀里的人已经沉沉睡去,还轻轻打鼾,许是鼻子堵了,显然回忆过往又“大”哭一场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齐项想放开他,刚要抽手,白绩哼了一声,就跟在城南一样。

    无奈只能一直搂着。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在一起,确实有碍观瞻,显得很给。

    “嘶。”齐项仰头呢喃自问,“我俩怎么抱一块的”

    作者有话要说白绩我有包袱,哭也不出声。

    齐项我是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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