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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考试在下午开始,早上自习。

    所有人都忙着临时抱佛脚,苍昊三令五申强调期中和期中学年会的重要性,大家也不敢不当回事。

    按规矩都是做自己座位安静学习,但是规矩是给人打破的。

    季北升就拖了凳子跑到齐项座位边,硬生生插在中间加入了这个“家庭”,就是加入地有点提心吊胆,结巴毛病又犯了。

    “哥,这、这道函数我没懂。”他摇齐项的靠背,“再、再讲一遍,怎么答、答案对不上”

    “嘘,别吵你白哥背书,有点自觉性。”齐项这会儿拿着文体委员那本包着人性的弱点封皮的言情小说看得连连叹服,目光从书上移开掠过卷子,懒洋洋地骂了句,“算错了,重算。”

    季北升埋头苦算,扒手指头还念念有词。

    另一边白绩在背作文素材,他平时积累的少,苍昊加班加点给他整理了些万金油名句和案例。

    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左颊很不明显地鼓出一小块,是含了十分钟没嚼碎的糖球,可见他背的十分投入。

    黑卫衣的帽子本来是戴在头上,现在已经滑到后脑勺,露出玉似的耳朵,耳骨抵住一团粉耳塞,额前的几撮头发各有各有的想法,东一撮西一撮。

    “吵。”白绩戴耳塞都能听到季北升的碎碎念,推了推身边的人,“帮帮他。”

    齐项“我帮他数手指头”

    “”

    “那我去上面了。”指的是天台,白绩几下咬碎糖,“下午直接去考场。”

    他觉得这方法挺合理,满意地侧首去望齐项,正好撞入他带笑的桃花眼,春意盎然,不由愣了下,齐项抬手帮他理了理额前的头发,白绩瞬间拉下帽子,又把头发打散。

    齐项不满意地“啧”了一声,“我还指望你在身边能清净些呢。”

    虽然现在白绩脾气明显见好,但他在6班仍具有绝对的威慑力,忌惮于他的存在,那些摩拳擦掌相来找齐项临时抱佛脚的人都掂量着没敢轻举妄动。

    “我有什么用或者你跟我一块走。”白绩简单拢拢桌上的书,腿上被砸了颗糖,“嗯”

    “别走,我走不掉。”齐项掏出一大把炫了炫,笑道,“大考之前,六班没我真不行,我有个诨名叫定军齐”

    季北升适时抬头,“这是真的,我哥aka丹毓之神。”

    白绩抓住齐项的手腕,把糖撒在书包里,“什么神”

    “考神啊。”季北升邪魅一笑,乘齐不备一把握住齐项的手,虔诚地闭眼祷告,“我第一我第一,亲哥哥下午分点脑子给我,别算错别算错耶稣、如来、安拉,保佑我考运来”

    东西南北,荤素不忌,第一次实现了宗教无边界。

    只听教室里四面八方传来叹气和咬牙切齿的声音,“头彩没了,唉季北升个滑头”接着一群人跟丧尸围城一样涌来。

    “”白绩没想到高端学府的迷信色彩这么重。

    “唉,看来你这张护身符也没用了。”齐项耸耸肩,哭笑不得,“信命吗我也给你拉拉”

    白绩根正苗红“我更信马克思主义和思想。”

    第一场考数学。

    考场外,风吹过白绩的眉梢,眼前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配方,蒋睿跟朋友在走廊上嘀嘀咕咕玩手机,白绩倒数第一,蒋睿蝉联倒数第二。

    只是这一次他扫了白绩一眼就低头玩手机了,没有选择来搭话,被揍服贴了。

    白绩站如孤松,立在教室后门,他喉结滚动,耳垂发烫,随着秒钟滴答走过,心脏骤然一紧,胸腔中兀地翻涌起一种不安。

    像瘫痪的人第一次复健总要磕绊,他怕犯病,不以自己现在的治疗进程会不会考到一半没法凝神如果蒋睿还他妈的抖腿敲桌子他会不会犯病

    白绩不怕失败,但对未知仍怀惧意。

    白绩默默撸起袖子,拇指和食指按住手腕,青色的筋脉洇在瓷白的皮肤下,滚烫的鲜血正以人类肉眼难见的速度流淌,他深吸一口气。

    “还有十分钟,都进考场吧,不要带与考试相关的书,手机更不能带进去,被我看见,管你打开没打开都一律算作弊,等着半期大会当着你们父母的面挨批吧”

    好巧不巧,监考的还是上回的老师。

    白绩缓缓吐出口中气,转身飞奔向楼上。

    “白绩你去那儿又不考试了”老师大喊。

    白绩没空理她,时间不等人。

    他脚步不带停地一口跑上隔壁那幢楼的五层,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他还有点喘。

    这是年级前一百的考场,整齐摆放的书包,绝对安静的环境,考生都坐进教室了。

    年纪第一不难找,白绩跑到最里的教室就在第一排窗边看到了正转笔的齐项。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齐项更是起身走出教室。

    “你怎么跑这了”齐项看表,“还有五分钟,快回去。”

    “拉手。”白绩定定地望着齐项。

    齐项嘴半张,半秒的功夫从呆变成笑,里面有几分他也辩不清的味道,“拉手。”他伸出手。

    白绩几乎是薅来齐项的胳膊,握在手里用力一捏,嘟哝道“我好他妈的紧张。”也不祈祷,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齐项温声道“我好运只分给你,你是第一。”

    他小气,其他人想抢,抢不去,只能他主动给。

    “走了”,白绩来不及多说什么,拔腿就跑,跑一半又深深地回望齐项,好像还仓促地笑了一下,一溜烟人消失在走廊尽头。

    “”齐项虚虚握拳,抵在唇瓣遮住笑容,“毛躁。”

    这一惊一吓,把他考前心态给搅波动了,他轻咳平缓心态,一转头,年级第二的女生痴呆地瞅窗外。

    “磕死我了,这是什么战术吗这考个锤子试,我着急发帖啊”

    “”

    极限五分钟,白绩过完金属探测仪,考试铃声正好响起。

    白绩没着急动笔,先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捏一捏手腕又捏一捏手心,不像考试的像来修行的,他气还没匀呢怎么可能看得进去题。

    监考的李老师是名严师,外号鬼见愁,考试时间全程巡视,还会敲不认真写题的考生桌子,顺道看人家写的对不对,还好这个考场的学生心比海宽,你要看他敞开给看,不带丝毫紧张的。

    所以说李老师和这个考场非常适配。

    这次她盯上了白绩。

    丹毓校史上第一位交白卷的大爷,是她监考生涯的耻辱。

    她走过去,小高跟啪嗒啪嗒地敲打地面,声音最终停在白绩身边,白绩眼没睁,老僧入定。

    咚咚咚

    “写啊。”李老师小声道,“这回不许交白卷。”

    白绩莫名其妙地瞥了眼身旁的老师,终于拿起了笔,顶着两簇火热的视线他飞速写了两道填空题,身边随之出现了李老师“嗯”的声音。

    “”

    几分钟后。

    “一定要站这吗”白绩搁笔,和她对视,脸冰冷的,语气却还算平和,“您影响我了。”

    这回换李老师难堪,她冷哼,心说影不响影响你也就那么点分,能对两题就不错了,但毕竟这是刺头聚集的考场,白绩打人的事又传的沸沸扬扬,她被白绩那么冷冷一瞅,反而有些露怯。

    “专心考试。”

    她抱着手,甩脸走回讲台。

    白绩略坐一会儿,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卷子上,期中的卷子比摸底考难多了,又加了不少知识点,白绩扫遍整张卷子,估摸能拿130左右。

    毕竟数学是最能拉开差距的学课,130去冲200名也足够了。

    白绩以前不是不学习,他那么多空闲的时间也会腾出来看书写题,只是他没法在考试时发挥出来,这次,他握住笔杆,一串数字符号顺滑地落在草稿纸上,那种久违的充实与自信再一次涌上心头。

    胸口不空洞了。

    真好。

    时间飞逝,考试进程走了一半。

    白绩手腕微麻,有一题他思路堵塞一时半会儿没想出解法,于是他停下来甩甩手,借窗外的绿意放松眼球,紧接着两排走道外传来李老师严肃的清喉咙的声音。

    那目光比鹰毒辣,跟狱警似的,让白绩分神了好几次。

    “”

    白绩背后发毛,心想,她老盯着我干嘛

    一想到下午还是她监考,白绩就烦,他讨厌被人盯梢的感觉,这比十个蒋睿围着他抖腿都影响他的考试状态。

    怎么办

    他垂眸,作出谨慎的样子,把手伸到口袋里,摸摸掏掏半天,最后右手握拳,“心虚”地左右瞄了几眼,把右拳藏在折叠的手肘处,那是看小抄必学的姿势之一。

    果不其然,片刻后,一双厉风行地按住他的肩。

    李老师呵斥道“手张开,藏什么呢”

    她这一嗓子,整个考场都转过来看热闹,喜闻乐见的抓作弊环节。

    白绩眯起眼睛,瞳孔一错不错盯着她,跟毒蛇一样,让人发慌,把人看透了似的,他摊开掌心,上面躺了一块奶糖,奶香浓郁,往人鼻腔里钻。

    “”

    “”

    大眼瞪小眼,李老师尴尬到脚趾扣地,“考场不能吃东西。”

    白绩“那我出去吃”

    李老师“也不行你怎么这么多小动作”

    “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我,我坐讲台考行不行”白绩把糖扔进嘴里,“别盯我,我脾气差。”

    三天,考试结束,学生放假休息,老师连夜批改试卷。

    周一,各科卷子就被分发到对应老师的办公室,连同着一份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排名。

    “这类题我讲八百遍了,正确率还是没上百分之九十,他们是听不懂中文吗我要吃降压药”

    “这回听力不难吧不是小学在国外读的听力给我错五个后面稀里糊涂,是不是答题卡填错了老黄,答题卡是不是在你那给我看看。”

    “嘿嘿,我年终奖得提了吧卷子这么难平均分平均分上来了。”

    人类的悲欢是不相同的,但大抵彼此都能接受,吃完降压药各个又是好汉。

    “卧槽”苍昊像精神失常一样地蹦起来,“卧槽”

    全体老师呆住,现在老师能在学校公然说脏话了苍昊你个子看着不高,胆子倒挺大的

    还没等他们问,就见苍昊把成绩单抱在怀里,仰倒在椅子上开始狂笑,活像中举的范进。

    “昊啊,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备战二胎中奖了”

    老师们围了过来,苍昊抖开成绩单,巡回展示一圈。

    “看”他指着中间标红的名字,“我们班白绩”

    “进步这么大呢”六班的老师自然跟着高兴,“我就说这孩子看着就机灵,一追就追上来了,咱班又一匹黑马出来咯”

    “语文和物理还差点意思,其他成绩真漂亮。”

    他们七嘴八舌,没看到卷子就分数评价起来,出成绩,老师和学生一样高兴,而在丹毓,学生成绩和老师的奖金是挂钩的,自然有人会酸。

    某老师又酸又不屑道“进步太快了吧就算上回是交了白卷也不能一下子进步这么多啊,真这么神,怎么中考就去了个十三中”

    苍昊噌地站起来,“你怎么说话呢学生凭本事考出来的分数就让你这么诋毁为自己的学生我自己清楚,他就有这个本事”

    眼看气氛僵持,老师们面面相觑,这时办公室们被敲响,李老师板平严肃的声音如同救世福音,“7班数学卷子在这,你们聚那干嘛呢”

    某老师见她,眼前一亮,“你来的正好,来来来,你不是监考第23考场吗,你知道白绩吗就那个做最后长得像个小混子那个”

    苍昊怒瞪。

    “他考试状态怎么样啊考试的时候有什么小动作吗”

    “状态小动作”李老师脸色唰然一变,想了想道,“真有。”

    某老师更得意,甩了苍昊一眼,“说给大伙听”

    “考试铃响了他睡觉,考试中途他吃糖。”李老师叹气摇头,“还主动说要坐讲台上考试,跟我对着干”

    作者有话要说白绩不信谣不传谣,我没考试睡觉,我怎么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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