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自家场子,总要比平时随意点、阔气点。
季北升进门第一件事让后厨给他上一碗馄饨,自己盘腿坐在地毯上吃,然后用零食、果盘和酒堆满茶几,实现了ktv购物自由。
等齐项带白绩他们上来时,包间里正随机播放到拒绝黄赌毒。
“豁,多应景的歌。”梁逢秋挑了挑眉,又揉了把季北升的狗头,他穿校服比穿私服可爱多了,“没吃晚饭,在这儿吃馄饨”
“破会开到六点半,不垫垫肚子喝酒伤胃。”季北升睨了他一眼,使唤道,“你是专业的,去点歌吧。”
梁逢秋从善如流,点了几首比较炸耳又耳熟能详的流行曲,不出所料地炒热了气氛,季北升晚饭没吃完,嘟嘟囔囔地跟唱。
从素颜到美国国歌,包厢里一片欢闹。
齐项被拉着唱完一首,扭头发现白绩坐在角落,手上展开了那封粉色的情书,表情严肃就跟法官看判决书一样。
齐项也是红的白的混着喝了两杯,坐下来时沙发重重下陷,白绩瞥了他一眼,这回没藏信。
“看什么呢”
“信。”
“情书”
“啧。”
仿佛是觉得他没事找事,白绩不理他。
齐项又给他撬开奶罐的拉环,插了根吸管递给他,白绩就着他手叼住吸管,也不管是什么全然信赖地喝起来。
“我要是给你开了瓶啤酒呢。”
白绩嗤笑,“那我给你开住院证明。”
从前怎么不见他这么伶牙俐齿,齐项思忖着,视线往下落就会看到信,于是他就无聊地看白绩喝奶,或许是灯光的原因或许是酒精的原因,齐项觉得白绩白的发光。
浓墨重彩的五官,像一幅画,冬日雪景。
眼睛是骄阳,睫毛是寒鸦,鼻梁是山峦,到嘴唇那就是茫茫雪原上的一点红花。
花瓣必然是柔嫩的,揉搓的话会满手指都是红艳的汁。
齐项下意识捻起指尖,吞了吞唾液,觉得自己盯着白绩看真像个变态,可是转念想,他凭什么不能看他不看还有谁能看林姝吗
“”齐项嘟囔了句脏话。
他怎么不能看,林姝今天还上手摸了
他俩在后台说什么了白雀儿至于这么念念不忘
演讲时冲人笑,唱k还要重温情书,写的什么啊我自己作文写的也挺好,上回林姝作文没选上校报展示,我选上了。
齐项有些刻薄的问“给你写了部婚姻法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看你想什么心思啊”
“我”白绩闻言收起信,无辜地说,“我在想答不答应她。”
林姝给他的是一封手写的邀请函,周末她过生日,想要邀请白绩去,18岁的成人礼必然隆重,谢家也受邀参加,周雅雯想要白绩去,多接触同学多社交。
收到这封信前,白绩是无所谓去不去,不过是晚上在哪儿吃的问题。
然而,现在一切都变味了,他要是去,是应林姝的邀还是应林家的邀呢这么想,不去或许是最好的答复,也省的造成误会又当面二次拒绝的尴尬。
这一切齐项不知道。
他以为白绩想着要不要答应跟林姝谈恋爱,这会儿哪哪儿不是滋味,像打了空气墙,胡乱挥拳后什么也没碰着,只剩下满心满肺的窝火。
齐项纳闷,白绩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前脚说“收信是怕人尴尬”,后脚就琢磨在哪儿办婚礼
正好这个时候,梁逢秋在唱越过山丘。
“那个你深爱的小妞,嫁给了隔壁的王某”
多吉利的歌词啊
“不许答应。”齐项不仅说,还从白绩嘴边抽走吸管,不让他喝。
老齐家有毛病,就是刻在dna里的独断自私,齐项曾对此嗤之以鼻,如今发现自己也不能免俗,他完全能想象出来现在自己的样子,定然像独断专行的封建大家长。
“为什么”白绩本来就不准备去,但被人下命令就不一样了,“我要答应呢”
在昏暗的灯光下,乌亮的瞳孔像小动物一样执拗。
为什么齐项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这么想谈恋爱
“”齐项几次张口又闭上,气地把白绩那罐奶仰头喝光,“你答应我也没办法,反正你俩婚礼别邀请我,我们老齐家一个人不参加。”
他起身要走,又这折回,警告道“老季家也不出人。”
白绩垂眸,淡淡道“回来。”
“”
齐项大马金刀地坐白绩对面小板凳上,挑挑眉。
“你好奇怪。”白绩慢吞吞开口,他刚刚都愣了,“虽然她确实给我表白了,但这不是情书,是邀请我去参加她生日会,我也没准备答应,更更不会跟她谈恋爱,满意了”
此刻,身后的音乐奇异地出现了卡顿。
“机器坏了歌呢”
“啊啊我点成切歌了”
音乐停了,使得他俩之间的气氛说不出的微妙,一时间没人再开口,就好像开口会打破什么纸糊的壁垒,岌岌可危的,不堪一击的,被他们曾刻意回避过的。
“我要结婚的话,你为什么不参加”白绩问。
齐项卡壳“我”
为什么呢
“哥玩游戏吗摇骰子”季北升忽然扑到齐项背上,“白哥,我们喝酒你喝汽水。”
齐项慌乱答应,逃似地转过身,没看到白绩也松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后,季北升成了醉虾。
他喝醉后音调变高,还粘人事逼儿,比如他非要梁逢秋跟他干杯,要白绩给他唱小曲儿,让齐项伴舞。
在场三个人“”
季北升眨眨眼“不可以吗”
一个小时后,梁逢秋败下阵来,出去吐了一圈才回来。
一个半小时后,齐项也不太能吃得消,摇骰子的手速都缓成慢动作。
白绩更绝,他生物钟到点,乐声炸锅的包间里,他抱住齐项的外套在沙发一端打瞌睡。
最后只剩下梁逢秋静下来唱歌,一直唱到两点多。齐项上厕所,白绩睡觉,季北升几乎醉地爬不起来,包间里静静的,只剩下梁逢秋不知疲倦的唱歌。
微哑的嗓音,唱情歌时温柔缱绻。
季北升坐他身边,迷迷瞪瞪地问“你不累啊要不要喝水”
梁逢秋坐在高脚凳上,低下头目光落在季北升通红的脸上,半晌后莞尔一笑,问“季北升,你喝醉没”
季北升挤眼睛,企图睁开“没醉。”
梁逢秋问“我唱歌好不好听”
“最最最好听”季北升作为家里的老幺,嘴甜是看家本领,“你是第一名”
“行。”梁逢秋闭麦,摆正他歪倒的脑袋,又捂住他耳朵沉声问,“你当老板的时候能不能捧我,给我出唱片我给你赚大钱。”
“啊”季北升只听到嗡嗡的声响,“什么钱我不缺钱”
“没事。”梁逢秋松手,耸耸肩,重新握住麦克风,“想听什么”
另一边,原本睡着的白绩眼球滚动,悄然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拉地落进他耳中,但他知道此时装睡更合适。
梁逢秋想出道,却不想走捷径。
他对自己的音乐自傲到自负,他需要真正欣赏他的伯乐。
如果搭上季北升这架云梯,凭他的本事,他轻而易举能够签经纪公司,顺利进入娱乐圈的名利场。偏偏他不屑一顾,他要证明自己,要凭本事成功,要真正的欢呼与掌声,而不是撒钱式的狂欢。
季家。
瑞风传媒。
“两点半了。”齐项回来,洗把脸清醒不少,见包厢里尸体横陈,问“就睡这儿还是找个酒店”
“不要睡这,不舒服。”季北升咋呼道,“不去酒店,脏。”
齐项一胳膊把他按在沙发上,“那你睡大马路。”
“呜呜。”季北升被打发懵,呜咽着撒娇,“这不是离你家近嘛,市中心”
“”齐项的手劲忽地一松,薄唇紧抿,犹豫半晌才回道“行,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小心台阶。”齐项回头叮嘱白绩。
“你能自己使点力吗”白绩怒问季北升,顺道警告,“不能喝你他妈就少喝。”
进门,齐项打开灯,一百四十多平的房子构造尽数展现,是精装修的房子,干净整洁,却有些冷清。
白绩当是齐项家里给他买的房子,问“几个房间”
齐项比划出三个位置,一个客卧,一个次卧,一个主卧,他让白绩把两个人扔在客卧就行,他们俩睡另外两个房间。
夜已深,落地窗外没几户还亮灯。
“衣柜里有毛毯,这里每周都有人打扫,干净得很,你放心睡。”齐项打开中央空调,“26度,行不行”
“嗯嗯。”白绩疲惫道,“我去睡觉了。”他说完往次卧走去。
却见到齐项抢在他前,熟门熟路的走进了次卧,笑道“这是我房间。”说完并把客厅的大灯关上,柔声“晚安。”
他站在阴影里,脸上的笑容有些不明的意味,昏暗中也看不清表情。
可惜真的太晚了,白绩困地两眼皮打架,他循着本能上前拉起齐项的手,压住他手腕那跳动的脉搏,“晚安。”
现已深秋,夜晚丝丝发凉,白绩在陌生的地方习惯性地用毛毯把自己裹住。
没两个小时,房子十分暖和,白绩成功被热醒,后背全是汗。
“嗯”
白绩睁开迷蒙睡眼,喉咙处干涩难忍,他揉了揉眼睛起身想要去外面找水喝。
出房门走两步,白绩忽然僵住。
他视线往右偏移,漆黑的房间里,巨大的落地窗前有一团黑影,从他出门开始那团黑影就盯着自己,目光如有实质地牵引着自己。
毛骨悚然,白绩被吓地一机灵,瞌睡全无。
“谁”对视两秒,他才惊诧道,“齐项”
“吓到你了”
齐项坐在软垫上,身边放着一罐冰啤酒,他扯过沙发上的抱枕垫在地上,拍了拍。
“过来陪我坐坐。”齐项说,“雀儿,这是我妈的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季北升我打断了什么嘛不懂,喝酒嘛
齐项滚
下面就要揭小齐的老底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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