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产的奶还要喂给牛崽子,陆向北换到的奶并不多。
牛家五个孩子，除了最小的，剩下四个人，一个人也就能分两三口。
孩子多了争执也多,小军喝的快,舔干净碗底就盯着其他人瞧。
大妹和二妹有经验,见状立马加快速度把剩下的奶茶喝完,瞅着姐姐们空荡荡的碗底,小军失望地看向妹妹。
三妹还是年纪太轻，人傻容易骗，虚荣心还强，觉得别人没有了自己有很得意,还故意喝慢了一点。
小军望着妹妹,舔了舔嘴唇，手伸出去，看准机会一把把碗抢过来。
三妹愣住,啊啊大喊时，小军已经把剩下的奶茶倒嘴里了。
场上形势扭转，原先是三妹馋他，现在成了他气三妹,依仗着身高优势，喝完了奶茶不说，还作势要舔碗底。
三妹都快被气死了，彭向春不轻不重说了句“你以为自己小啊,还跟三妹抢。”
小军嘿嘿笑，把碗还回去“给你给你。”
三妹眼泪都掉下来了，瘪着嘴看向妈妈。
彭向春说“下次记住了,拿了东西就吃，别想着馋人。”
另一旁的大妹撇了撇嘴，隐隐有些不满。
没人给三妹撑腰，她委屈地哭出声，哭声传到屋子里，最小的孩子也跟着哭。
小孩的哭声嘹亮，更加吸引人，彭向春哎呦一声，忙着去哄，对三妹说了句别哭，就走了。
其他几个孩子也没有去安慰的打算，小军喝完奶茶就要走。
刚跑了两步就被大妹抓住。
“干什么啊”
“跟我们去拔萝卜。”
“我不去”
小军挣扎。
他比大妹要小好几岁，个头差了不少，被拽住挣扎不出去，就开始大叫。
彭向春抱着小儿子出来“大妹你干什么”
大妹说“让他跟我们一起干活。”
“我不干”
“大妹你把你弟弟放开，衣服都拽坏了。”彭向春走过来，拍了下儿子的脑袋“你不干活又要去哪疯一天到晚不着家，等下个月开学我就把你送学校，让老师天天管着你。”
“我不去，傻帽才上学”
“你讨打是吧”彭向春扬起手掌，落下时换了姿势，拧着小军的耳朵“不上学你以后准备讨饭吗今天不许出去，帮你姐姐把地里的萝卜搬出来洗干净。”
说着又加了句“你爸去山上打猎了，你要是表现好，晚上多给你吃块肉。”
小军一听肉眼睛都亮了“我要多两块。”
“去去去，再说一块都不给吃。”
彭向春松开儿子耳朵，拍了下他的肩膀“快去干活。”
有了奖励，小军倒是动力十足，不用人拉着就去干活。
彭向春解决掉姐弟之间的冲突，抱着小儿子过来，叹了口气“这孩子多了，整天为了丁点大的小事吵来吵去，没个停的时候。”
阮青提了提唇，觉得闹剧多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与彭向春的偏心，两个大一点的女孩明显心有怨气，但她似乎没发现。
或者发现了也不重视。
她想了想问“小军今年多大了”
“七岁。”
“二妹八岁吗”
“对，他们俩就差一岁。”彭向春说“我生二妹的时候还没随军呢，我公公差点把她给扔粪桶淹死了，被我给拦住了，毕竟是肚子里调出来的肉。还好后来小军出来，要不然她跟大妹都活不成。”
阮青忽然打了个冷颤，声音放轻“没人管吗”
“谁管啊支书自己也干这事。”彭向春语气平淡，聊邻里八卦一样说谁谁谁家里弄死了几个女孩。
她聊了会，见阮青渐渐不说话，便也没再继续，转而问起其他的“你爸妈生了几个”
“ia就我一个。”
“就你一个”
彭向春瞪大眼，觉得难以相信“是不能生还是怎么”
“不是吧。”阮青说“我父母之前都忙，可能是怕耽误工作吧。”
“话也不是这么说啊，那你爸妈两个工作，就你一个，以后怎么分”
说完想起阮青的父母如今被下放了，尴尬笑了笑“还是多生几个好。”
阮青笑了笑，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把话题扯回去，问“那嫂子你准备让二妹和小军一起上学吗”
“是啊，让他们一起上。”她说“本来是准备让二妹今年上学，小军等明年的，想想还是一起，姐弟俩有个伴，以后二妹要是被人欺负了还有兄弟帮忙。”
“小军还没二妹高呢。”
“他男孩子还没长，过几年就得比他姐高了。”
彭向春很清醒“现在他们岁数还小，女的还能打过男的，过几年就不行了。等以后二妹上初中、高中，还是得靠兄弟护着。”
她为此还有些担心大女儿，大妹十一岁，开学上三年级，如今初高中都是两年课程，跟她弟妹都碰不到一块。
但如果因为这个就不上学也是不成的，彭向春虽然没念过多少书，但该知道的都知道。
别看现在好像知识分子都被打倒了，被叫臭老九，但真有本事的那些人还是得念书。
不说别的，就看自己男人和小陆岁数差了那么多，级别却一样，为什么还不是小陆是大学生吗
彭向春把儿女们的未来都规划好了“我家这几个，只要他们愿意学，我就一直供，要是哪天大学也开了，我还让他们去考大学。”
“嫂子你这想法没错。”阮青原先对她的偏心有些意见，聊完倒是改观了许多。
彭向春虽然在一些小事上面有些偏心，但大方向上，她已经在尽可能保持公平。
“那是，也就是嫂子生早了，那时候没这个条件，有条件我肯定也得念书啊”
“读书确实好，开阔眼界，就是嫂子以后的烦心事估计更多了，我看小军好像不太想上学。”
“嗨，这有什么，不想念书就打，多打几顿看他上不上。”
阮青“”
她虚伪的为小军的屁股担忧了下，不仅没帮着说话，反而做帮凶进谗言“嫂子你说的有道理，你在家里盯着，让大妹和二妹在学校盯着。”
“对，就要这样。”
两人聊着聊着时间就过去了，陆向北和牛教导员还没回来。
彭向春要准备做晚饭，怕两人空手而归，她还切了一小块腌肉出来，准备用来烧白萝卜。
“晚上烧个萝卜，蒸个茄子，炒个空心菜，再炒个鸡蛋。”
彭向春从坛子里摸了三个蛋出来，和阮青说“你家养鸡了没”
“养了三只，两个母的一个公的。”
“哎呦，怎么还有公的”彭向春说“你在哪敷的鸡肯定被人给糊弄了”
“没有吧鸡小时候不是都长得一样吗”
“不一样，有区别，上手一摸就知道。”彭向春说“等明年我帮你看，绝对不会有公鸡。”
阮青连连点头说好。
弄好菜，等了等那两个还没有回来，彭向春就决定不等了，先做饭。
她家的厨房虽然小，灶却是两个锅的那中，一个锅做饭，另一个锅炒菜。
晚上的主食是杂粮饭，米里面掺了点豆子，还切了几个土豆进去。
因为有客人，彭向春淘米的时候多抓了两把米，豆子和土豆都少放了些。
她把盖子盖上，阮青开始烧火。
柴火的热气烘得她脸颊通红，彭向春不好意思让客人干活，就说让她歇着，叫大妹来烧火。
“嫂子你别叫。”阮青探出脑袋，开玩笑说“你让我干点事，要不晚上怎么好意思吃肉”
“哪还能不让你吃肉”彭向春用布沾了点油，在锅里擦了擦，把咸肉倒进去煸炒，说“嫂子做主，这肉到时候都是你的。”
“那可不行，嫂子你还说要多给小军一块呢，可不能言而无信。”
阮青又往锅里塞了一根柴，用火钳拨了拨，让火苗更旺盛“这个火行吗”
“行，这个火正好。”
咸肉被煸炒出油，彭向春把萝卜给倒进去，加了点盐又倒了半碗水，盖上盖子开始闷。
蔬菜处理起来麻烦，做起来倒是快得很，四个菜不到半小时就全做好了。
这时天已经擦黑，那两个人还没有回来。
阮青把火灭了，走到院门口看。
“看到人了吗”
彭向春跟过来问。
“没有。”阮青摇摇头，有点忧心。
“没事，他们俩个大老爷们，还带着枪，不会出事的。”
彭向春猜测“估计是没打到东西不好意思回来。”
阮青咧开嘴，眼睛还看着道路尽头“没打到应该也要会来了吧。”
“应该快了，天都要黑了，他们没那么孬。”
阮青叹了声气，觉得腿上有点痒，定睛一看发现一个蚊子。
“啪”
她抬手把蚊子打死，拍出不少血。
彭向春说“别在这带着了，全是蚊子，要被吃了。”
阮青嗯了声，五指张开，想去洗洗手。
她转过身，隐隐听见远处有喧哗声，又停下来。
“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彭向春伸头看“没人啊。”
两人保持一样的姿势探头往外看，等了几分钟，终于看到有人从远处过来。
却不是两个，而是一群。
“这是在干什么”彭向春问。
阮青没说话，她眼神要好一些，仔细看了两眼，发现人群中有个人个子特别突出，和陆向北高度一样，和另外一个人不知道扛着什么东西。
“他们回来了。”
“真是他们”
“嗯，我能认出来。”
阮青想出去，被彭向春拉住“你别去，那么多人别被冲撞了，等一会他们不就回来了。”
人群的距离比之前更近，彭向春也认出来了，她仔细瞧了瞧，问阮青“你看他们肩膀上抗的是什么”
“好像是猪”
“真的”
稍远的地方，人群中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加快了速度，往牛家跑，同时扯着嗓子喊“婶，牛叔打到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