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阴谋以命换命
夜色渐浓,更深露重,坐在湖边的薛靖七更是感到湿寒之气渗入骨里,打了个寒噤,抱起双臂上下搓了搓,站起身来,往回走去。
在回屋之前,还是忍不住向楚中天屋子的方向多看了几眼,犹豫了下,轻手轻脚走过去,在窗外半蹲下,伸手试了下,窗没关严实,向上抬起窗户,透过缝隙见到床上的楚中天睡得正香,才松了口气,拉下窗户,站起身来。
目光却忽然游移到了外面的石桌上,两个酒壶,一个躺着,一个立着,地上还有未干的酒液,他饮酒了心里一阵不是滋味,走上前想要把酒壶给收拾了,却发现还剩半壶酒,忽然有些奇怪。小天嗜酒,饮酒从来都喝个干净不留一滴,如今剩了半壶,他人却已脱了靴子盖着被子在床上酣睡着,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醉倒了,是被人送回屋里的。
阿卓。
这么说,阿卓已经知道了今夜她与小天发生
的事。
向阿卓的屋子望去,还亮着灯,这么晚了还没睡么。既然同样无眠,不如促膝长谈,将这件事好好说一下,问清楚她的心意和打算,安顿好她,她才有心思去完成其他的任务。
敲了敲门,屋中无人应,顿了顿,伸手推开了门,却惊讶地发现屋中空无一人。这大半夜的去哪儿了寻思着,也没有了睡意,在罡气盟各处寻找着阿卓的踪影,然而她所有可能出没的地方都没有结果,不知为何忽然紧张了起来,这好端端的怎么人就不见了
“小天你醒醒,是阿卓送你回来的吧,她人呢”薛靖七冲进了楚中天的屋子,焦急地拍着楚中天,呼唤着他。然而楚中天醉得不省人事,不管薛靖七怎么摇晃和拍打,都毫无反应,甚至还偶尔喃喃自语道,“喝”
人找不到,关键的人又叫不醒,薛靖七又气又急,但是又不能怪他,毕竟他醉成这样也是她的错,于是压下火气,急匆匆去找守门的护卫打听。
“今夜我们一直守在这里,除了傍晚时卓少侠和司徒姑娘离开,不曾见其他人离开。”其中一个护卫一脸诚挚严肃地对薛靖七说道,另一个护卫虽未言语,但也皱眉点了点头。
“你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吗,打斗声或者呼喊声”薛靖七还不死心,再三追问道。
“没有。”两个护卫摇摇头。
回屋的路上,右眼跳个不停,心也发慌,薛靖七长长吁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慌乱,分析现在的情况。阿卓无声无息的失踪,以她的直觉,一定与郑齐有关。但以郑齐那副德性,还有三脚猫功夫,绝不能做到劫走一个人滴水不漏,无人发觉。可是阿卓的仇家,除了郑齐,也没有他人了。
不管怎样,她都要去探一探郑府。
回屋拿上剑,去马厩牵了马,立刻策马疾奔,驱往郑家府邸。夜路寂静空旷,马蹄声格外清显,城里还有些人烟,其他偏远的地方就冷清的很了,只有寒风,还在呼啸。
郑府大门紧闭,只有门外还有两个护卫驻守
,她思忖了下,没有再翻墙头,而是在门前翻身下马,礼貌地上前询问,“请问郑齐郑公子在吗,小的有急事找公子通报。”
“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至今未归,你改日再来吧。”其中一个护卫不耐烦地挥挥手,另一个护卫压根没有抬眼看薛靖七。
“官爷可知道公子去了何处此事实在紧急,必须尽快找到公子,告知于他。”薛靖七心里一沉,郑齐受了重伤不好好卧床养伤,反而一大早就出门去,定有猫腻。说不定此时阿卓就和他在一起。
“少爷去哪里是他的私事,只有车夫才知道,我们哪里敢过问。你若实在有急事,可将事情告知于我,待少爷回府后我可通禀于他。”
“谢官爷好意,此事比较重要,公子交代过不能透露他人,只能当面与他说。那我还是先回去吧,等公子回来后再来找他。”薛靖七礼貌地笑笑,牵马离开郑府,转身的一瞬间,笑容也随之消失,神色严峻地望向前方。
天大地大,到哪里去寻。阿卓,你可千万不
能有事。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阿卓这样善良的姑娘,为什么要遭受这么多本不该她遭受的。她真后悔,昨夜终究还是有所顾忌,没有一剑取了郑齐的性命,以致于留下后患,再陷好友于危险之境。
漫无头绪地在扬州城瞎找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回罡气盟,在阿卓屋子附近找找线索吧。等早上楚中天醒过来,就能知道更多的线索了。
阿卓再次恢复意识时,是被冻醒的,虽然此时已经是冬季,但在罡气盟中还未觉如此寒冷,此刻只觉寒气逼人,骨头都冻得生疼,血液都要结冰,自己正侧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弹,哗啦作响,顿时清醒过来,挣扎着坐起身来,低头一看,手脚都锁上了铁索。环顾四周,是一间巨大的石室,石室里并排放置着五口石棺,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这是哪儿方才那人不是阿靖,是易容成阿靖的样子来骗她,他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室内越来越冷,明明没有冰块之类的东西,但却比外面的寒冬还要冰冷。不,更确切的说,是阴
冷这些石棺是做什么的,里面有没有尸体,也不知道,她莫名觉得阴森,冷得抱住了肩膀,瑟缩在角落。
“醒了”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说实话,这声音还有些好听,起码不像是地痞流氓,也不像奸恶之徒,倒像是翩翩君子。
阿卓循声看去,只见一俊秀的黑袍书生走进屋来,身后还跟着郑齐这书生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这不是白天在城里惊马摔落被阿靖救下的那个书生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郑齐竟然也在这里。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测,原来他是郑齐的人,白天的事情估计也是安排好的,虽然不知安的什么心,但绝不会是好心。
“你是什么人,为何假扮阿靖欺我,将我带到这里来”阿卓看到郑齐眼中的得意之色和按捺不住的色欲,又惊又怒,“我看你心肠并不坏,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为何要与郑齐这种败类为伍,替他做事”
“别怕,你只是诱饵,不是猎物,在下不会
把你怎么样的。小姑娘,你刚刚的说辞着实有意思,你又不认识在下,怎么知道在下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呢,莫不是看在下有副好皮囊,就落下了好印象,哈哈哈哈”江少右手中扇柄敲打着手心,笑道,“郑兄是我朋友,朋友被欺负,哪里能袖手旁观呢。就好比你是薛靖七的朋友,你被欺负了,他就替你报仇,重伤了郑兄,一个道理。哦对了,我不是替他做事,我可不是他的手下,我只是对薛靖七比较感兴趣,拿你作饵,以命换命罢了。”
“你休想利用我伤害她”阿卓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而后便转为坚毅,说罢就欲咬舌自尽,不希望他们阴谋得逞。
江少右的身法却是极快,眼疾手快赶在阿卓自尽之前封住了她的哑穴并卸下了她的下巴,让她不能自尽,同时还点了她软麻穴,让她劲力全失,无法采取其他的方法自裁。阿卓无奈手脚被缚,想要反抗也是徒劳,只能用尽全力挪动着,想要另寻方法。
“臭丫头,还是落在我手里了吧。新账旧账,今儿个就一起算算呗”郑齐得意洋洋地蹲下身来
,伸手捏过阿卓已经脱臼的下巴,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而后者则吃力地闪躲,眼中尽是愤怒与鄙夷。
“还不服信不信小爷现在就把你就地正法”郑齐说着就要去撕扯她的衣衫,然而却被江少右拦住了。
“一码事算一码事,我只答应帮你对付薛靖七,可没答应你在我眼皮底下奸淫女子,”江少右嘴角一动,笑笑,“我可是个有原则的人,不要坏了我的规矩。”
“江兄说的是,是我鲁莽了,”郑齐抽动嘴角,缩回了手,站起身来,“话说,薛靖七那小子会守约独自前来救人吗,万一带了其他帮手,我们对付不了又该如何。”
“他会守约的,因为这丫头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非同小可。如果他敢耍什么花样,这丫头就会在他面前,毒发身亡。”
江少右说着在阿卓面前蹲下身来,注视着她,笑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很冷吗因为这是
保存尸体的地方。如果薛靖七不按我说的做,我就会把你冰冻起来,放到这棺材里,送给他。反正你现在也求死不能,不如好好期待着他的表现吧。”
阿卓说不出话,目光却能震慑人心,无所畏惧。
“嘶这里真的是太冷了,我们俩就先出去了哈,你先在这里呆上一夜,”江少右说罢正欲起身,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行,万一把你冻死了,可就没法和薛靖七做交易了。”
说着,袖中蓝光一闪,手指已拈着一根闪着幽幽蓝光的细长银针,左手扳住她的肩膀,右手落下,银针顿时有一半没入她的后颈之中,阿卓痛得一皱眉,却挣扎不了,江少右将银针拔出,上面的蓝光已经消失,显然已经进入了阿卓的体内,满意地笑笑,松开手,站起身来。
“好了,一会儿就不冷了,这下应该没问题了。”说罢,就和郑齐两人离开了石室。
寒冷渐渐散去,方才的银针有了反应,身体不再刺骨寒冷。
这混蛋究竟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还来不及细想,只感觉身体越来越热,似被烈火灼烧般,骨头都要熔化,血液都被煮沸,痛楚自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手指紧紧攥住铁索,汗水很快便湿了发梢,痛得难以呼吸。
方才的银针有毒,江少右果然没安好心。
然而过不多时,火热消散,取而代之的又是透骨的冰寒。这次的寒冷比之前的更甚,全身似冰块般冰冷僵硬,刺骨阴寒,头痛欲裂,痛得想要撞墙自戕,然而全身没有半分力气连爬起身来都难比登天,更别提自尽之事。
冰火两重天,如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