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作坦诚瞒实情
众人用完午饭后,休憩片刻,司徒皓等人便一齐去了正气堂,同楚立汇报落日城、武安驿、陌上城等地的见闻与对敌交手情况。而薛靖七,则再三犹豫之后,来到了楚子钰的屋门前,抬起欲敲门的手悬在空中,打着腹稿,迟迟未落下。
楚子钰单手拄着拐杖从内打开了屋门,想必是闷在屋中久了欲出来透透气,却不料一开门看见立于门前的薛靖七,两人目光相撞,他受宠若惊般笑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后者却下意识地躲开了目光,似是有些不自在。
“靖七,你怎么来了”楚子钰喜不自胜,向旁退了几步,给薛靖七让出进屋的路来。
薛靖七进了屋,温和笑道“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楚子钰笑吟吟地关了门,在桌边坐下,将拐杖靠在一旁,又给薛靖七拉出一个凳子来,笑道“
托你的福,好多了。”
“之前替你疗伤时,发现你体内的真气有些异常,你现在觉得如何了,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吗”薛靖七在桌旁坐下,试探地问道。
楚子钰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僵了一下,但很快他便恢复如初,眨眨眼笑答“恩,已完全恢复正常了,这要多谢靖七你的救命之恩,我才能安然无恙。”
薛靖七笑了笑,而后又开始沉默,她真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才能得知当日白虎变为干尸的真相,还能不让他起疑心,坦诚相告。
见到薛靖七不再言语,目光直直的似乎在愣神,楚子钰心里隐隐不安,面上波澜不惊,笑问道“靖七,你在想什么呢”
“子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愿对我坦诚相告”薛靖七将纷乱的心绪索性全扔到一旁,开门见山,抬眼看向楚子钰,目光灼灼,语重心长。
楚子钰闻言先是一愣,这还是她第一次称呼他子钰,以往生疏得很,绝对不会这样叫他,于是心
里乐得不得了。但乐完了,他心里的忐忑与不安却更甚,他此刻忽然有些不敢看薛靖七的眼睛,他还没有想好这个秘密该不该让她知道,还没有想好如何作答。
他将这一切欣喜与不安都埋藏起来,面上依旧是笑嘻嘻的,冲薛靖七点头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薛靖七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轻声道,“最近是不是修炼了什么古怪的内功,白虎被吸光内力变作干尸,是不是你”
楚子钰脸色微变,侧过身子躲过薛靖七的目光,心里五味杂陈,翻江倒海不是滋味儿。他猜到了薛靖七会起疑心,也想过要不就将实情完完整整告诉她,她那么善解人意,一定不会责难他。但是,她如此一问,明摆着是在怀疑他心术不正,为了变强不择手段,以致误入歧途。尽管她用词极为委婉,但他还是觉得悲哀,他想,若此刻换作易剑臣或楚中天,她必定会选择义无反顾地相信他们吧,哪怕怀疑吸干白
虎内力的另有其人,或者误打误撞另有隐情,都不会怀疑他们修炼邪功故意吸取他人内力吧。他忽然觉得有些气闷,生起薛靖七的气来,不愿意告诉她实情了,以免她越想越歪,把他想成了一个无可救药之人。
他转回头来,无辜地笑笑,说道“没有啊,我的功夫都是我爹教的,能有什么古怪的。至于白虎被吸光了内力,我压根不知道,只知道他在与我搏杀时,掐住我的脖子,就快要杀死我了,却忽然瘪作干尸,我当时也吓得不行,不知发生了什么,脱身后急忙乱剑将其刺死,以免再生什么异变。也许是血蛊的原因吧,说不定在特定的情况下会反噬宿主,将其内力吞噬掉。”
薛靖七微微蹙起眉来,垂下眼眸,似是有些想不通。
楚子钰瞥见她的神情,心里更不舒服,于是继续道“我若真的懂什么吸人内力的功夫,一开始我就吸光他的内力,也不至于被他伤得这么惨,甚至差点被掐死。靖七,你总不会怀疑我这一身大大小小的伤,都是为了演戏吧。”
薛靖七急忙摇摇头,“怎么会,我没有怀疑你。”
“谢谢你相信我。”楚子钰握住薛靖七的手,热泪盈眶。
“应该的。”薛靖七笑了笑,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去,目光游移,准备起身告辞。
“对了,你有想到许什么愿吗”楚子钰话锋一转。
“还没。”薛靖七站起身,“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早日康复。”
“好。”楚子钰目送她离开。
薛靖七的身影从他的视野里彻底消失后,楚子钰才关上了门,背靠着门蹙起了双眉。他既然打算将这门功夫练下去,那来日一定还会有人有同样的死状,他瞒得过一时,瞒得过以后么。到那时,靖七她罢了,尽量毁尸灭迹,不要被人看见了,能瞒多久是多久吧,等到自己足够强大,也不必瞒了。
薛靖七在回屋的路上,经过言子清的屋门口,惊讶地发现楚中天竟然在这里,他姿势古怪地在屋
外连廊的长凳上侧坐着,背靠漆柱,一动不动,瞪着眼睛皱着眉,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却也不说话。
“小天你在这儿干嘛呢”薛靖七停下脚步,凑上前打量,忍俊不禁道,“练功呢这是”
楚中天神情羞愤欲绝,似乎很想要说话,却无法开口。
薛靖七转头看看屋门那边,又转头看看可怜巴巴的楚中天,寻思了一下,伸手往他哑穴处一点,楚中天依然不能讲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
“这是什么情况”薛靖七挠着后脑勺,“不能说话不是因为点了哑穴”
屋里忽然传来言子清不冷不热的声音,“他非要帮我试针,盛情难却。”
“那他怎么连话都说不了”薛靖七喃喃道。
“因为试针过程太吵了,图个清静。”屋内人再次言简意赅解释道。
“”薛靖七沉默片刻,看着楚中天的囧样,强忍笑意,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了,笑得坐倒在
长凳上,伸手去戳楚中天的脸。
楚中天“饱受折辱”,眼神愤愤不平,恨不得直接用目光里的杀气,杀死这个幸灾乐祸的臭丫头。
“你们两个,真够可以的。”薛靖七擦了下笑出的眼泪,冲屋内与楚中天双双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