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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解不完新恨旧痛
    正午,扬州城,春风楼,酒香四溢,酒客在大声划拳拼酒,伙计们端着酒壶来去匆匆,热闹一片。薛靖七找遍三层酒楼,都没有觅到薛远的身影,心里一空,顿时有些无措,果然师父这边也出事了。易剑臣轻轻握了下她的手腕,拦住一个刚送完酒的年轻伙计,将薛远的样貌描述了一番,打听他是否见过此人。

    好巧不巧,拦住的这伙计正是先前喊醒薛远将其赶走的那位,此刻他一言难尽地扫了眼满身是血的两人,皱着眉想了想,点头道“见过,昨天傍晚就来我们这里喝酒,酒量也不咋地,不到一个时辰就趴倒了,一直睡到今儿天都大亮了也不醒,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给弄醒。他一醒来就一惊一乍的,拿起剑就跑,我喊他付酒钱,他扔给我块碎银,头也没回就走咯。”

    “师父酒量很好的,不可能不到一个时辰就醉倒。”薛靖七与易剑臣面面相觑,她越发印证了心中的猜想,估计是楚子钰派人盯着他们,又在薛远的酒里动了手脚。但万幸的是,照伙计的描述,薛远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并非中毒,她便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你可见他往哪里去了”易剑臣继续问。

    “跑得比兔子还快,鬼能看清楚他往哪里去了。”伙计不太耐烦,说罢就不再理会两人,继续小跑着端酒添菜去了。

    两人闻听此等描述却是哑然失笑。

    “恐怕,我们要回一趟金玉山庄了。”薛靖七笑意敛去,轻叹一声,涩声道。

    “阿靖,我替你去看看,你留在这里等我。”易剑臣心里打了个突,伸手取过她手里握着的剑,左手轻轻握住她的右手,看着她微垂的眼角,认真说道。他知道如今“金玉山庄”四个字对她来说是多可怕的梦魇,他不愿她再回到那个地方,勾起不好的回忆,甚至再看见那个疯子,又听到什么足以诛心的污言秽语。

    “没事的,都过去了。”薛靖七抬眼看向他,笑着摇摇头,手指捏了捏他的,“我们一起去,也有个照应。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何,你能够活过来,但你现在体内余毒是否还有,我们也不知道,你还伤得这么重,我不放心你自己去。”

    易剑臣依旧迟疑。

    “怎么,昨夜以为自己要死了,就急匆匆跟我表明心意,今天一复活,就想撇下我了”薛靖七松开他的手,微微蹙起眉,故作生气地正经道。

    “怎么会”易剑臣被她这副莫名有些奶凶的样子给逗笑,还未辩解完,鼻梁又是一阵微凉,不由得愣了。

    “大傻瓜。”她忍住笑意抬手刮了下他的鼻梁,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也不待他反应,就自顾自转身开路了。

    他却蓦地想起昨夜梦中,似乎也有人刮了他的鼻梁,还说了些很傻很傻的话,把眼泪都忘记在他的脸上,也不知道擦一擦再走。易剑臣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万千悲喜,化作春风笑意。

    待两人赶到金玉山庄时,门大开着,昨夜留下的满地血迹虽已干涸,依旧触目惊心,他们甚至记得,每一处鲜血是如何随着剑刃泼洒下去的。

    走到里面的庭院,易剑臣与薛靖七停下了脚步,怔怔看见薛远怒不可遏长剑直指楚子钰,而身上带血的楚子钰身前,竟挡着不知怎么会出现在此地的楚立。

    原来昨夜沿血迹一路追去的那些下属,天明后并没有直接回金玉山庄,而是绕道去了罡气盟,将这一切荒唐又血腥的来龙去脉尽数禀报给盟主楚立,请他拿主意。毕竟他们还算是罡气盟的人,楚子钰虽是少主,易剑臣也仍是盟中人,薛靖七虽已退盟,但亦是他们自己人,这三人因为感情纠葛拼个你死我活不说,还连累那么多弟兄丧命,实在是荒诞,他们甚至不想回山庄继续追随楚子钰,不想再卷进这场血腥旋涡里。

    楚立闻听此事勃然大怒,拍碎了一张桌子,让那些人先在罡气盟待命,他独自出门,直奔金玉山庄找楚子钰去。先前杨牧成给他传信,为救易剑臣而求药,他还帮忙散布了消息,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自己那倒霉儿子谋划出来的。夺相思链失败就算了,竟然还想以醉春风设局,要挟薛靖七献身换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又与两人彻底决裂,为了一个女人,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简直是发了疯。

    然而他闯进金玉山庄时,正见到薛远与楚子钰对峙,听到楚子钰冷笑着告诉前者易剑臣已经死掉,薛靖七已经是他的女人,炫耀似的指着床上的斑驳血迹,说是薛远他宝贝徒弟流的血,成功地激怒了薛远,两人动起手来,若不是他来得及时,恐怕楚子钰就要死在薛远剑下。

    但毕竟是儿子。

    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就算把他这个当父亲的气到恨不得打死他,也不能容忍他死在外人的手里啊。

    楚立一个箭步冲过去狠狠地扇了楚子钰一巴掌,却挡掉薛远刺过去的剑,用身体挡在儿子身前,希望能化解这场干戈。

    薛远愕然看见出现在此地的楚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小混蛋竟然就是楚子钰楚立教出来的好儿子,更是怒极反笑,那就新仇旧怨一并算清,将这父子俩一起收拾了

    薛靖七和易剑臣出现在三人面前时,三人俱是惊愕,薛远放下了手中剑。楚立神色复杂,心里盘算着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化去干戈;楚子钰不敢置信地看着依旧活着的易剑臣,又去看神色漠然的薛靖七,心里更是掀起滔天风浪,觉得自己真是好笑,又是一场空;而薛远,见到易剑臣还活着是又惊又喜,看见薛靖七时,却怔了一瞬,惊痛难过的目光不知何处安放,只能垂下眼眸,哑声笑了下,“靖丫头,剑臣,你们没事就好。”

    心思细腻的薛靖七抬眼触碰到薛远的目光时,立时便明白了什么,又去看楚子钰和楚立的神色,心下了然,那件事已经被更多人知道了。她垂着眼,身子微微一凛,僵硬地向后退了一步,右手陡然紧握成拳,却被身旁人抓住,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用力掰开她的手指,不让她再伤害自己。

    “既然剑臣无恙,那便好”楚立满眼愧疚地看向两人,低声叹了句,又立刻转为疾言厉色,忍着满腔愤怒冲楚子钰斥道,“钰儿,跪下跟靖七道歉。”

    “我为什么要跪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楚子钰眼角发红,向旁退开一步,梗着脖子反驳道,“又不是我给易剑臣下的毒,就算我手里刚好有药,又凭什么上赶着给他解毒墨门剑契重金求药,我分文不取,只要靖七跟我做交易,我做错了什么她自己情愿为了拿到解药,她情愿跟我做那种事,又不是我逼迫她的我给过她离开的机会,她自己放弃不要,主动献身于我,为什么错就在我了”他满心怨愤,为什么,为什么他和楚中天作对,和易剑臣、薛靖七作对,永远错都在他,父亲永远要为了别人打他,让他下跪认错为什么

    看到楚子钰欺负了人还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易剑臣咬紧后槽牙,恨自己昨夜身体虚弱气力不继没有直接打死他,欲冲过去再次动手,这次却反过来被薛靖七拽住了,后者低着头,看不清神情,手指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坠落海底。

    “对,不是你的错,是我下贱。”她淡然一笑,看向楚子钰。

    楚子钰却愣住。

    楚立听完他的辩解更觉得两眼发黑,脑子都在嗡嗡作响,狠力踹向他的膝盖窝,正愣着的楚子钰不及防备,单膝重重跪倒在地,力道大到竟让膝下的砖石都裂了纹,他痛得快要哭出来,挣扎着想要起身,肩膀却被楚立死死按住,只能不甘心地跪在薛靖七面前,看着她的目光尽是难过。

    “子不教,父之过。靖七,这件事,楚某保证,不会让钰儿再对他人提起,必定会护住你的名誉。楚某代钰儿,向你赔罪,请原谅他的不懂事。”楚立神色凝重,松开按住楚子钰肩膀的手,双手持于身前,与眉间齐平,俯身行一大礼,久久不直起身,等待着她的回答。

    楚子钰木然地单膝跪在那里,不住冷笑。

    薛靖七却自嘲一笑,颓然向后退了两步,眼里蒙着层水雾,低声回答,“我不会原谅此生都不会。楚盟主不要对我行此大礼,靖七,受不起。”

    楚立愣了下,抬头看向她。

    却见薛靖七转身,背对着众人,涩声道,“这次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们不会为难他。但是,楚子钰,下次你我再见面,我必拔剑。”

    “师父,剑臣我们走吧。”说罢,她抬手擦了下泪水,头也不回地离开金玉山庄。

    “靖丫头”

    “阿靖”

    薛远和易剑臣不愿领楚立的情,楚子钰一丝悔改之心都没有,死不足惜,可她却执意要走,不愿再谈此事,也只能作罢。

    楚子钰却怔怔地跪在那里,没有起身,目光涣散,喃喃自语。

    “是我错了么”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从昨天开始有些情绪低落,写作状态忽然不太好了,苦熬一整天写出来的文字依旧不够满意,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