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身上的图案, 他似乎在哪儿见到过

    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成乐忍不住向这个老人走去, 老人旁边的少女有些警惕，她握紧拐杖，上面隐隐约约浮现出一点荧光，在烈日下微弱到近乎没有。紧握拐杖的她，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这一切。

    那些过来救助的妖，在看到韶芃给夏侯瑾处理伤口，包扎的手法还比较正确，直接分了一部分酒精纱布等处理器材给她之后，就不再管夏侯瑾，而是去抬那些受伤更重的妖。

    九转金丹的丹香引来了太多的妖，几乎整个图书馆的妖都聚集在了阅读室，萧斌设计的武器再叫迫击炮，内里的逻辑也是有区别的, 最大的一点就是后坐力会很强, 都是固定使用。抬着用持炮的, 必须蜕凡中期以上的大型妖族, 还得穿着盔甲使用。常宁给自己套了几十张灵符, 到底还是没抗住，直接撞飞。

    她这样子, 其它妖也没有落的多好, 迫击炮使用的巨大声响，和笙雪反抗造成的冲击力让不少妖直接倒下，而且大部分要受得还不是明伤，肉眼根本看不见，需要检查排除内脏损伤程度。这样的排查需要有经验的医生来, 医院医生就那么多，根本顾不上夏侯瑾。

    这明显给了成了接近的夏侯瑾机会。

    他走到韶芃身边，直接问道

    “她伤的很重，为什么不送医院”

    这样的质问让韶芃有些发懵，她抬头看向成乐，问到

    “医院不是妖之城的人也可以去吗”

    “医院治人不分是不是妖之城的人和妖，先带着她去治病，等苏醒了，再交医药费就可以了。”

    成乐更贴近人族的外貌和好说话的模样，让韶芃似乎有了主心骨。她才十六岁，再聪明，面对这种事情也没有处理办法，师父求死之心太过于强烈，做徒弟的不能够违抗师命，但少年人绝不希望亲人离去，如果有能够让师父活下去的机会，她肯定不会拒绝。

    妖的性格和人相比太极端了，人还有可能原谅，甚至会收下那颗九转金丹，但笙雪绝对不会，她不屑一顾。

    哪怕那是能够让自己的真正变成一个大妖，不再拖着一副虚弱的身躯。

    所以师父永远不会获得原谅，也不会得到让自己宽慰的机会。

    这算是另一种残忍。

    韶芃跟着担架，一路小跑的进了医院，在手术室外忍不住胡思乱想。

    自己的行为，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呢

    韶芃的心思成乐并不知道，他皱着眉解开夏侯瑾的衣服，一边检查着对方的伤，一边对对方身上的那些图纹皱眉。

    这纹路不简单。

    在妖之城这些年研究事情久了，成乐也学会了一心二用，他边给夏侯瑾处理肩膀手臂上撕裂的巨大口子，以及两排深可见骨的贯穿伤，边从身后伸出来两条树枝，拿着笔开始把图案临摹了下来。

    有意思的是，成乐发觉自己在临摹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在面对这些纹理竟然会有遗忘的情况。

    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临摹这个的时候，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呢

    成乐将自己感受到的那股糟糕的心悸忽略，检查了夏侯瑾内脏情况，确定没有没处理到的致命伤之后，把她推了出去。

    等候在外的护士推开门，在推走夏侯瑾的同时，给成乐推进来另外一个受伤严重的妖。

    啊，这就是医院的特色了，平时医生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够干六休一休息，可一到出事直接妖就不够用，这个时候，但凡有过来帮忙的妖，绝对会被塞一堆的活。

    上了贼船还想下

    想的美

    医生就是和黑白无常抢命的活，一分一秒都耽搁不起，成乐还能够说什么呢

    只能够乖乖的再换一套无菌服，再继续手术呗。

    急救手术一做就是一整天，等成乐能够从急救室出来都天黑月亮升半空了，他没有其他妖拿着太阳月亮看时间的本事，医院的其它护士又和打完仗一样又累又乏，甚至还有躺在地上睡着的。零星的有几个护士看起来还是精神奕奕的模样吧，全部都在飞奔。拿药的拿药，一个床位一个床位的检查妖和人现在怎么样，经验告诉成乐不要去招惹这个时候的护士，会死的很惨。

    他只能够一个妖从医院走出来，街上也是空荡荡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长，孤零零的样子似乎实在是让老天爷看不下去，转角就看到萧斌蹲在一边抽烟。

    萧斌到底还是没戒掉这个毛病，妖之城现在对植物的收录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水平已经超过了神农尝百草，开始向本草纲目进发。在足够充足图谱下，找到类似烟叶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拿刺璟叶焚烧吸取烟气，你还真是觉着自己活得太久了。”

    刺璟这种植物有轻微毒性，烟叶其实都是这么回事，一般不会有妖去碰。而且焚烧过后的烟味并不舒适，只会有一点麻痹神经的作用，也就是萧斌有这种诡异的癖好，好在就寥寥几个妖知道，成乐算是其中之一。

    “没办法，压力太大。”

    萧斌不会对自己这几个朋友和下属隐瞒太多自己的情绪，除非有特别的考量。这并没有让萧斌的属下觉着嫌弃，甚至还拉进了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当然，这是需要建立在自身的能力之上，若没有实力撑起来只是个小头目，或者是个新晋的老师这种，还是威严一点更容易展开工作。

    萧斌这样，就和自己圈子的心腹处的很好。比如现在吧，成乐敢过来直接过把萧斌的烟给抽走，碾灭。还不高兴的说教萧斌

    “吸烟也解决不了问题，你为了确保涅槃计划能够实施，给这些妖分发武器后必然要承担这样的代价，武器是死的，妖是活的，只要是规则的执行者还是妖，就肯定会有漏洞，这是当初教导叶子她们的话，我还记得。你这个老师更不应该忘记。”

    “我要是忘了，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萧斌吐出口中最后的烟气，他看向远方的图书馆，被常宁迫击炮炸开的大洞和倒塌的部分还没有开始修缮

    “我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惨重的破坏，甚至还有两个需要截肢的妖。”

    这种理由让成乐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有些时候他简直觉着萧斌善良的近乎像个圣人。褒贬都有。

    “今年的报告你看了没”

    成乐觉着自己实在是无法接受萧斌的矫情，虽然他也是萧斌矫情的受益者，但是该骂还是得骂

    “整个妖之城五万一千二百七十六个妖。今年全部死亡数量只是是一百七十四个这还算上了老死的和那些出生太弱的幼崽，陆军的死亡数量这个数量，你还有什么想的”

    “妖王山上的妖只有一万多，每年至少得更换十分之一。”

    “我知道你想建立没有足够安全的世界，问题是妖之城不可能做到，妖之城外很危险，十万大山外更危险”

    曾经的小天使也开始变成了能够肆意喷洒硫酸的存在，萧斌特别想说别骂啦别骂了，他不愁了行不

    “我知道你的意思，温室里的花朵承受不了风雨。我就觉着自己的工作还没有做到位，这样的事情出现了总归不好。”

    “你应该说云娘会有多倒霉。”

    成乐很不给面子的拆台

    “她现在的办公室恐怕还亮着灯的吧说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大概是带路引发的一场血案。”

    说起来这个，萧斌也是一肚子的火气，这真的是什么都撞到一起，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才能够发成这样的事。

    “星星这个败家玩意，竟然敢把迫击炮给常宁防身，常宁又因为月蛛的事情整日粘着星星，嫌烦的黄耳让她给那个夏侯瑾带路，结果谁能够想到这个人是过来还旧怨的。笙雪的性格是真极端，直接就咬上去了，这么一刺激，就把星星给的迫击炮拿了出来，后面你也知道了。”

    不得不说，其中每个人和妖的行为都没有问题，正因为如此，撞到一起才能够炸出这么大的火花。

    梳理完整个事件，成乐沉默了几秒，竟然发现从情感上来说，好像谁的行为都没有问题

    个鬼。

    “冰原狐我知道，它们那一族的性格的确是有点极端，不过情有可原，那可是雪魄，冰原狐一生的修为根基都在这上面，拿走和废物就没有什么两样，还是骗的夏侯瑾也不是妖之城的人族，咬了也就咬了，麻烦的是星星吧她可是干的太过了。”

    成乐虽然不怎么涉及政治方面的事情，但当他的身份实力地位摆那里之后，想一点都不沾是不可能的，他把所有的参与这件事情的妖和人分析了一边，发觉事情棘手起来

    “这样，星星可就麻烦了。”

    涅槃计划可不被大众知道，星星按常理可不应该拥有迫击炮，怎么解释就是个问题，要么常宁自己扛下来，要么星星也得受罚，即便是暴露涅槃计划的内容，星星受到的惩罚都不会少。监守自盗和监管不严再加上泄漏机密

    凉了。

    “萧斌，透个底，你是什么态度”

    妖之城现在是损伤不起星星的，但是一个常宁绝对损失的起，对于大妖来说，规避法律并不是难事。

    对于成乐来说，牺牲个把个人族根本不是个事情。

    而对于萧斌来说，从利益的角度，这是一道一点也不难的选择题。

    让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修为的人族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实在是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