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知道,我也会认真考虑的。那,我先去上班, 晚上回家见。”裴瑾躲着她的目光。
如果昨晚沈懿安问她这个问题,也许她会当场给出答案, 可现在她并不想回答, 她想再考虑考虑。
感性的冲动过后,留下的是支离破碎的清醒,她不想让两个人一起后悔。
裴瑾别扭的开车门下车, 但沈懿安没松手,稍微用力拉住她, 抬手把她的衬衫领子往上提了提。
昨晚她有刻意往下吻, 但刚才裴瑾转身,还是隐隐约约的有露出一点红印, 颜色不深,可也看的出来。
“谢谢。”裴瑾自己整理着。
“昨晚是我鲁莽, 没有顾及到你的情况, 抱歉。”沈懿安说的很客气。
昨晚她见裴瑾没有拒绝,于是便忘了收敛, 若是被她同事看到, 难免要开口解释。
倒是裴瑾很淡定的说“没事, 如果同事问的话, 就说是昨晚被蚊子咬的,不问就不回答。再说我本来也没打算在同事面前遮掩,被他们看到,说不定就不会再给我介绍男朋友了。”
律所有几个前辈平时没事就爱牵红线当月老,介绍他们各自的侄子外甥、还有朋友儿子的什么的给律师的单身女性介绍, 她也被给过几次联系方式,但最后都以工作为由推脱掉了。
今天刚好可以趁这个事,让那些前辈们收起给她介绍男朋友的心,她也算是落个安静。
听到有人会给裴瑾介绍男朋友,沈懿安从心底泛起了酸意,眼神忽闪了几次,硬生生看向了别处。
不过她知道这是裴瑾的个人生活,就算是恋人也不该去干涉,更何况她们现在只是朋友。
“你自己决定就好。”
目送她进到地铁站,沈懿安开车离开,刚才还精神饱满的人,一转眼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的。
心里有股焦躁不安的闷气压在她的胸口,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连手脚都在颤抖。
她今天心情不好,不怎么想处理公司的那摊烂事,于是给李素发过不去公司的消息,转道去了击剑馆,路上约了一直陪她练习的教练,说半个小时内到。
平时有压力她就会来这里,不定时不定点,教练也习惯了随叫随到。
到击剑馆她换好防护服出来,教练布置着场地和记分器,一切准备就绪,两人戴上头盔开始比赛。
沈懿安心里堵,连带着出剑都是不友好的,如果不是教练经验丰富,恐怕都没有还手的机会。
几局比下来,都是沈懿安以高分取胜,其中有让的成分,她也不想多管。
连打了几局后,沈懿安本想继续的,但碍于教练腿部受过伤,她收剑说休息一会儿再开始。
教练感激的转身离开,等会儿再回来。
沈懿安摘下头盔走到休息区,她把剑放到一旁坐下,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大口,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沿着她的干净白皙的侧脸缓缓落下,清澈无垠。
喝完水,沈懿安低头小口喘气,红润的唇微启,朦胧的眼睛里不知在看什么,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裴瑾。
她在想晚上裴瑾会给她什么样的答案,不过从她问裴瑾开始,在她的心底似乎就有了一个答案。
甚至她连裴瑾回答的话和语气都已经在脑海里描绘了出来对不起,沈懿安,我们好像不怎么合适。
沈懿安想着低头冷笑,可笑的苦涩。
她在击剑馆待了整整一上午,击剑馆给她换了三个教练。她说要走的时候,击剑馆的负责人猛的松了一口气,连说带笑的把她这座大佛给送走了。
不然她再练下去,万一身体不支晕到,这事算到他们击剑馆头上,他们可赔不起这个大佛。
沈懿安驱车离开找了个地方解决掉午饭,下午回到公司上班,公司一天没她依旧在正常运行。说不定公司员工知道她没在公司,还能放松精神更好的工作。
她刚到办公室,李素立刻跟在她身后进来,手中还拿了份文件,说“曲氏那边的代言人已经定下,是一名流量小生,热度不低,这是他的资料,您看看。”
沈懿安接过翻开,第一眼看照片,人可以,帅气阳光,倒是符合曲氏的新产品的特色。不过他的个人简介方面很平常,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只是最近的热度大了点而已。
流量小生没有路人缘,产品的销量只能依靠粉丝,看来曲宾鸿是想赚个快钱,然后再图长远发展。
“既然曲氏那边已经定下代言人,那就开始着手准备拍摄吧,剩下的以此跟进。”
李素收回文件,“我知道了。”
“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
沈懿安忽然想起,就问了句。
李素把脑子里的信息回笼了下说“根据装修公司那边的汇报,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这个星期内可以完工。”
这个星期内这么快。
她眼神暗了暗,抬头说“好,你去忙吧。”
君和律所,裴瑾和同事吃完中午饭,回到律所时手里拿了杯咖啡,她握在手中说着话喝了一口。
“那你最近可有得忙了,这桩正当防卫案子可是麻烦的很,没有几个星期结束不了的。”
裴瑾苦笑,“既然接手了,那就得做,我们做律师的,什么时候不累呢。再说有左律师在,我最多打个下手。”
今天她和左律师负责了一桩刑事案件的诉讼,光是去看守所会见当事人就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后续还有调查取证收集信息等工作,麻烦的工作只会多,不会少。
同事跟着叹气,“也是,说来我手头上的这个案子也是麻烦的很,豪门世家的故事,真是把我给看的三观尽毁。”
裴瑾知道她说的那个案件,丈夫出轨妻子的妹妹,并生下了孩子,从而引起的一场有关家产和伦理的竞争。
这样的案子在家庭纠纷中不算稀奇,更三观尽毁的比比皆是,但麻烦的是律师,要协调几方的工作。
两人聊着回到各自的位置,裴瑾坐下打开电脑,把文件调出来,开始着手归纳处理。
她打字的速度很快,指尖敲在键盘像是无影手一样在二十六键乱飞,而且准确率也高。
裴瑾敲完一行,翻开卷宗看着,用笔在笔记本上记下几个重要的点后继续敲字,很快白刷刷的ord页面便被黑色的字体填满,段落错综有序,各种序号也标的认真。
“裴瑾。”
她正准备打印资料,忽然有人从身后叫她。
裴瑾回头看,是左律师,她双手撑着扶手准备起身,但被左雅按下,“不用起身,我只是有一点事而已。”
她的手按在裴瑾左边肩膀,将裴瑾的衬衫往外压拉着,露出了她白皙的脖颈,而她脖子上那块显眼的红痕也猛的映在了左雅尖锐的眼睛中。
左雅看向电脑屏幕的眼神一滞,随后目光匆匆从她脖颈滑过,当作无事发生一样和她谈着工作。
裴瑾认真听着点头,接连说了几个好,回道“我会把无过当之防卫这点加注说明的。”
左雅和她聊完工作,余光忽然瞟到了那边什么,直起身子时故意提高了声音笑着问“裴律师是谈有男朋友了吗今天上班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裴律师的脖子上,竟然有这么深的一个草莓印,好可爱。”
她问的没有预兆,裴瑾下意识捂住脖子,解释说“没有,单身,自己不小心挠的。”
同事们都是刚吃完午饭回来,休息时间有在办公室睡觉的,很安静,她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的到。
所以距离她最近的,也是刚才和她一起进来的同事立刻起身过来,激动的扒着她的领口看了看。
“哇,好可爱的草莓印,裴律师,有情况哦。”她站在旁边一脸吃瓜的看着裴瑾。
裴瑾看了眼周围竖起耳朵准备吃瓜的同事,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系上,面不改色的说“真的单身,是昨晚睡觉被蚊子咬到,然后挠成这样的。如果有情况,这也不是什么私密的事,不会瞒着大家的。”
她这番说辞没几个人信,如今是初秋的天,蚊子早已经是秋后的蚂蚱,没了踪迹。
就算真的有蚊子,可这么明显一个的草莓印,也不是她一句被蚊子咬到就能解释的。
但既然她不想多解释,大家也都没再问,再说现在是上班时间,要是被老板看到,又是一顿骂。
于是大家默契的转过身工作,打算等到下次聚会的时候,再对她严刑拷问。
还有距裴瑾最近那位同事,也是一副瓜没吃完的表情,裴瑾暗自叹气,又紧了紧领子。
左雅离开前,别有深意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苏航,然后笑着拍了怕裴瑾的肩膀,力度不轻不重的,但没说什么。
裴瑾回了她一个浅笑,拉过椅子继续工作,但转过身,她脸上的愁容瞬间涌了出来。
沈懿安
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她还没有想好。
也不知道回家后该怎么回答她。
“沈懿安,沈懿安。”她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一遍两遍,三遍四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