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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狠人
    “齐家产业包括良田千亩、钱庄一家、金铺三家、茶铺六家、饭庄十家、米铺十五家,另有云江最大的妓院和赌场,城郊还养着三百四十五个私兵。”

    齐玉恒淡淡的说,“姜小子,你想经营什么”

    姜栾一听,那还真不少,便大言不惭的说,“若是祖父信任,这些都交给栾儿又有何妨”

    齐玉恒“”

    齐玉恒将齐家家产说的如此详尽,本意是想吓他一吓,好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难而退,谁成想姜栾脸皮这么厚

    但看这小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齐玉恒又迟疑了莫非他这孙媳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先前也没听说姜家公子有什么才干,就连他娘家人提起来都摇头叹气,声称这位虚有其表,草包一个。

    夙平郡王在旁边听着,脸如锅底。

    齐绍阳毕竟年轻,实在忍不住了,冷笑道,“真看不出小嫂子你如此能干,但牛皮吹的太大,小心吹破了肚皮。”

    “阳弟言重了,”姜栾眨了眨眼,“但吹牛皮,也得有的吹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呢”

    夙平郡王闻言冷哼一声,转头对齐玉恒道,“老祖宗,齐家诺大的产业,随便交予一个黄毛小儿之手,岂非儿戏”

    齐玉恒眉头微皱,刚想说什么,姜栾却主动开口。

    他笑了笑,“郡王说的有理,栾儿毕竟年轻那便交一半产业与我,如何”

    夙平郡王“”

    齐绍阳嚷嚷起来,“这事也是能讨价还价的”

    “生意场上不是每天都在讨价还价么”姜栾笑笑,“那我再退一步,只要钱庄和私兵营。”

    周氏轻咳一声,提醒道,“私兵营如今在你二叔手上管着。”

    姜栾点点头,“那便换成赌场吧。”

    “你”

    姜栾倒是会挑,竟整些赚钱的营生,这可把夙平郡王气了个倒栽,差点儿拍案而起。

    齐玉恒却在旁边咳嗽了几声,看了他一眼。

    夙平郡王强行忍住,没有发作。

    “姜小子既有此自信,磨砺磨砺也倒不是什么坏事。”齐玉恒若有所思的说。

    夙平郡王没想到老爷子居然真的同意了这荒谬的要求,当时脸色就不好了,“老祖宗”

    “但我只交予你钱庄和一家饭庄,”

    齐玉恒对姜栾说,“并且一个月后要进行考校,若是考校不过姜小子你还需虚心学习才行。”

    姜栾最开始吹那么大牛,最终目的就是这家钱庄,既然目的达成,便低眉顺眼的应道,“定不负祖父期望。”

    见事已成定局,夙平郡王恨的一跺脚,竟招呼也不打,甩袖离去。

    齐绍阳紧随其后,离开前狠狠的瞪了姜栾一眼,仿佛在说“倒要看看你这蠢货还能蹦跶多久”。

    姜栾一下子就乐了,心说这俩人若是生在现代,当个演员不错,心里话都写脸上了,果然是亲父子。

    周氏在一旁默默喝茶看戏,如今戏终了才出来发表意见,“大嫂这性子”

    “还需打磨才是。”齐玉恒接着她的话道。

    两个长辈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打哑谜,姜栾只坐着喝茶,一言不发。

    既是要到了钱庄,做老头子的刀又有何妨

    夙平郡王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在门口守候的左朗见了,也悄悄跟了上去。

    “可恶啊,真是可恶”

    夙平郡王回了厢房,一把将案上的琉璃花樽推落在地。

    花朝原本正指挥小丫鬟清理杂物,见郡王狰狞着脸,赶忙上前询问,“主,发生了什么事,您不是在前厅用餐吗”

    “那老不死的,怎么不想想,这十几年来要不是仗着本郡王的名头,齐家能有这诺大的家业”

    夙平郡王又捡起一个花瓶砸下去,巨大的声响引来了偏房的齐绍燕,怯生生的在门口看着。

    郡王扭头看到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这扫把星进来的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齐绍燕原本是想上前宽慰父君的,此时被吼的跟个鹌鹑一样,忙不迭地下去了。

    花朝立马上前关上了门。

    齐绍阳过来拍着夙平郡王的背给他顺气,“父君,不必动怒,老头子本来也没有几天好活了。只不过是个钱庄而已,给那贱人便给了,反正过不了几天也得收回来。”

    花朝在一旁听了,问道,“郡王,钱庄那边发生了何事”

    “阳儿,你给她说,”夙平郡王道,“提起那贱人就上火”

    “是。”

    齐绍阳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对花朝讲了一遍。

    “他要钱庄”花朝微微蹙眉。

    “没错。还有家饭庄,到时候把城西那家最破的给他便是。”齐绍阳冷笑,“那贱人牛皮吹破了天,说不准数都不会算,我倒要看他日后如何出丑”

    “钱庄”花朝低声喃喃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夙平郡王见她神色不对,便问道“怎么了,有何不妥”

    “恐怕是不大好,咱们先前的走货还在里面。”花朝道。

    夙平郡王也想起这事来,迟疑的说,“你的意思是这小子要钱庄是故意的,他想查我”

    “兴许是我多虑了,”花朝想了想,“素来听说姜栾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花瓶,大约是想不到那么多的。”

    “没错,就是听说这姜栾是个蠢货,才让他进门的,”夙平郡王恨很的一拍桌子,“只是没想到这愚不可及的蠢货,也这么气人。”

    “”花朝叹了口气,“保险起见,我找人做本假账,去银庄替换出来吧。”

    “也好。”夙平郡王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谁进来。”

    进门的是先前派去东厢的左朗。

    小孩儿一进屋便束手站在一旁,一脸忐忑。

    夙平郡王喝了口茶,冷笑着看他,“你还有脸来”

    左朗小声说,“小的不得不来。”

    “你可知道,今天本郡王出了多大的丑你这狗奴才”

    夙平郡王一碗热茶泼到左朗身上。

    左朗被烫的一个哆嗦,立马跪在地上叩头,“都是小的的错,没有盯好姜栾但自从小的去了东厢,姜栾便一直防备小的,小的也不知道他后来又备了海带汤啊”

    “原本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夙平郡王冷冷的说,“只是你得时刻记得,你娘还在本郡王府上,我要她生她就生,要她死她就得死,明白了么”

    “是是。”左朗忙不迭地点头,抖如筛糠。

    “好了你下去吧。”

    左朗跪着退了下去,临出门时撞上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壮汉。

    “对不起,对不起”左朗慌忙的道歉。

    壮汉懒得理会他,急匆匆地钻进了房门。

    左朗正要带上门,就听到里面夙平郡王惊呼“你说什么那贱人已经到钱庄查账了”

    他低着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来,缓缓带上了门。

    半盏茶前,夙平郡王前脚刚走,姜栾吃好了饭,也与齐玉恒告辞了。

    他回房自顾自的系好斗篷,也不带下人,孤零零一个人出门。

    再过几日便入春了,雪已化了大半,不少孩童拉着风筝,在街上追逐打闹。

    姜栾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蹲在角落里,看乞丐扎风筝。

    “你这风筝,三个馒头换不换”齐绍麟问。

    乞丐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浑身恶臭,抻着条腿懒洋洋的晒太阳,“不换。”

    “五个呢”

    “也不换,”乞丐道,“除非用你身上披着的裘袄,我才换给你。”

    齐绍麟身上穿着件崭新的狐狸毛裘袄,毛绒绒的看起来十分暖和,和从前身着单衣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摸了摸身上的裘袄,不舍的说,“可这是我娘子做给我的。”

    “这风筝不也是要送给你娘子的吗”乞丐哼哼道,“我看啊,你的心意也就那样,还是赶紧走吧,别耽误老子睡觉”

    齐绍麟抽了抽鼻子,摸着身上的裘袄半天,才依依不舍的伸手去解扣子。

    这时他的肩膀被人一拍。

    齐绍麟回头一看,惊喜的叫出声,“娘子,你怎么来了”

    乞丐抬头一看,见眼前多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顿时也乐了。

    他呲着一口大黄牙笑道,“没想到你这傻小子真没说慌,媳妇儿生的如此标致,配你浪费了。”

    姜栾眯了眯眼,问乞丐,“你腿怎么了”

    乞丐身边放着副拐杖,只抻着一条腿,显然是腿上有疾。

    “居然被小美人关心了,”乞丐色眯眯的盯着他笑,“从前乱说话,被人打断的。”

    姜栾也冲他笑笑,“那你可谨慎着点另一条腿,要是两条腿都被打断了,就只能爬着要饭了。”

    姜栾语气柔和,笑得也温柔。

    但被姜栾盯着,乞丐后背无端升起一股凉意。

    “好了好了,五个馒头,给你了”

    乞丐将风筝丢给齐绍麟。

    “好诶”齐绍麟顿时高兴起来,小心翼翼的将风筝抱在怀里。

    “五个铜板,自己去买。”

    姜栾数出几个铜板丢给乞丐,拍了拍齐绍麟的肩,“麟哥,你陪我走一趟。”

    “去哪呀娘子,咱们去放风筝吗”

    “等会儿再陪你去哎,大街上不要拉拉扯扯”

    乞丐看着两人腻歪的背影远去,捡起地上的铜钱揣进怀里,“嘿”然一笑

    “狠人配狠人,还都抠门抠到家了,两口子倒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