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你的。”左朗把钱袋递给少年,“记得把其他人的竹片也交回来,在外面不要胡乱说话。”
“是是”少年拿着那袋钱喜笑颜开,“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规矩都懂,小左哥你大可放心。”
左朗点点头,“过几天钱来也那边也交给你们了。”
“一定一定”
见那红衣少年抱着钱袋走了,左朗叹了口气。
他家姜少爷还真是
又精明又抠门,什么法子都想得出,莫不是狐狸成了精
左朗掩上门往回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钻进了厨房。
他下意识的就想跟上去,却记起早上姜栾的交代,顿住了脚步。
这都被他猜到了
左朗纳罕的想,不会真的是狐狸精托世吧
钻进厨房的那人,稍后便跟着一众丫鬟小厮一起,端着羹汤前往内院。
此时宴席已接近尾声,不少吃醉了的宾客在丫鬟的引领下前去客房休息,座位上的人变得稀稀疏疏,基本只剩下了齐家亲戚。
要说这次寿宴,出风头最多的就是姜栾了。
不少贵宾对姜栾提出的“摸彩”“数字彩”很有兴趣,纷纷上前攀谈。
姜栾也趁机谈下好几个合作对象。
他现在最缺什么自然是钱
这波可以说是空手套白狼,兵不血刃的达成预期目标。
姜栾喝着茶,自得不已。
齐绍阳瞅着他那得意的样子,小声嘟囔,“且趁现在得意吧等一下就让你这蠢货知道厉害”
齐绍麟原本正在玩桌上的筷子,此时耳朵动了动,抬头看了齐绍阳一眼。
齐绍阳茫然不觉,只觉得周遭的空气温度似乎低了几度,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颤。
“麟哥怎么了”姜栾问道。
“好无聊啊娘子,”齐绍麟无精打采的说,“我们快回去休息吧。”
“麟儿觉得无聊了”齐玉恒笑道,“反正也无旁事,你们小两口就先回去吧”
周氏听了这话,也对齐玉恒道,“天行身子不好,若是老祖宗同意,我们便也退下了。”
齐天行拍了拍妻子的手,“我无碍。”
“天行不必强撑,你的身子我了解,”齐玉恒道,“你夫妻二人也先回去,坐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
见众人都要离席了,许久不说话的夙平郡王这才着急忙慌道“老祖宗,百里可还没来呢。”
“百里哪次不是这般来迟,”齐玉恒无奈的说,“不必等他了,吩咐厨房给他把饭菜热上吧。”
夙平郡王皱起眉来,给旁边的花朝使了个眼色。
花朝示意他稍安勿躁,看向厨房的方向。
两人的小动作姜栾均看在眼里。
他闷不吭声的继续喝茶,心道再不作妖,老子可就不等你们了。
周氏扶着齐天行方一起身,花朝立马道,“厨房炖的蛇羹上了,老祖宗先用羹汤吧”
齐玉恒闻言一愣,“我倒是忘了吩咐厨房炖了蛇羹。”
花朝主动上前,招呼丫鬟小厮们有序入内。
几个下人分别为桌上众人端上蛇羹,那蛇羹热气腾腾,味道看起来十分鲜美。
周氏只得又搀扶齐天行坐下。
“老老祖宗请用。”小厮小声道。
为齐玉恒端蛇羹的是一清瘦男子,他低垂着头,声音细如蚊蚋,看起来十分可疑。
这可疑不仅体现在这人说话结巴,手也抖的不停,抖的羹汤撒出来大半。
他这番行迹,连对面一心照顾齐天行的周氏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偏偏齐玉恒仿佛毫无察觉,拿起汤碗,用勺子舀起来就往嘴里送。
“祖父别喝”齐绍阳大声喝止。
齐玉恒被喝的一顿,抬头看了齐绍阳一眼,“阳儿,何事”
齐绍阳大步上前,一脚将齐玉恒身边端汤的小厮踹翻,质问道
“你是哪院的奴才,为何如此面生方才手抖的那么厉害,是不是心里有鬼”
那小厮爬起来,跪在地上,“不、不,我是”
他抖动着身子,眼睛频频看向座上的姜栾。
姜栾也不理他,慢条斯理的喝着自己碗里的汤。
逢此变故,余下的宾客们零零散散的围上来。
“齐族长,这是”
齐玉恒一摆手,示意众宾客稍安勿躁。
那小厮看姜栾的动作实在是过于明显,于是众人的目光也停驻在淡定用汤的姜栾身上。
齐绍阳一脸怀疑的说,“你总看小嫂子作甚”
“因因为我是”
奴才结结巴巴,似乎话都说不利索。
姜栾实在等不及了,干脆替他说“这家伙是我院里的奴才。”
奴才顿时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就是先前姜栾抓到的“艳情话本”俩奴才中的一人。
齐绍阳面向姜栾,恭恭敬敬的一拱手,“小嫂子,恕绍阳唐突。方才这奴才行事诡异,许是羹汤里有问题,可否让绍阳一验”
姜栾一脸纳闷,“阳弟你想验便验,何必向我报备”
夙阳郡王在旁冷笑一声,“你莫不是想提前撇清关系,这奴才可是你的人,不问你问谁万一羹汤真有问题,姜栾你说的清楚吗”
“郡王言重,栾儿不是这个意思,”姜栾不卑不亢的说,“既然人是我的人,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自然由我一并承担。只是不知郡王和阳弟为何如此信誓旦旦,认定这羹汤一定有问题呢”
“”
两个人被姜栾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花朝轻声说,“少夫人,羹汤有没有问题,一验便知,这也是为了老祖宗安全着想,您又为何拦着不让验呢”
“诶,我可没说过这话。”姜栾瞥了花朝一眼。
好家伙,这姑娘玩狼人杀肯定一流,理直气壮的歪曲他的发言。
“既然小嫂子没有阻挠的意思”
齐绍阳意味深长的看向主座上的齐玉恒。
齐玉恒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的说,“那就验吧。”
夙平郡王积极的摘下头上的银簪,“用此银簪一试便知,若是羹汤有毒,必然发黑。”
“还是父君想的周到”
齐绍阳上前接过发簪,还没来得及往碗里送,就听到姜栾嗤笑一声
“郡王想的确实周到,平素都是满头金饰,偏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戴了素净的银簪。”
人群中许多人闻言若有所思。
在场的基本都是大户出身,家族中勾心斗角的事谁没经历过老辣之人一看便知是什么情况。
只是这“人证”“物证”俱在,不知齐家少夫人要如何分辩
见父君被堵的着实难受,齐绍阳转身狠狠的瞪了姜栾一眼,便手握银簪,毫不犹豫的插入齐玉恒的羹汤中。
半晌拿出来,亮给众人观看。
众目睽睽之下,那银簪“不负众望”,果然发黑了。
“羹汤里有毒”夙平郡王大喝一声,“姜栾,你好大的胆子阳儿,快把这不孝之徒拿下”
“是,父君”
齐绍阳仗着自己学过点花拳绣腿,就要上前抓姜栾的胳膊。
但中间偏偏隔着一个齐绍麟。
齐绍麟貌若无意的伸出一腿,将奔跑至此的齐绍阳绊了个狗吃屎。
要说也是寸,齐绍阳这一绊,竟直直的跪倒在众人面前,把大家伙吓了一跳。
人群里站着看热闹的姜家母子俩。
姜颜舒不仅讨厌姜栾,也讨厌夙平郡王父子俩,此时不毒舌更待何时
他冷笑一声,“不过年不过节的,齐小公子何必行此大礼“
一部分人不给面的笑出声来,郑佩鸾不满的扯了扯儿子的衣袖。
齐绍阳更是羞恼的面红耳赤,赶忙站起身来,将这笔账一并算在姜栾头上。
夙平郡王见儿子出了丑,气愤的喊道,“姜栾你敢”
姜栾一脸委屈,“我就在这里,什么都没做啊”
见话头有些跑偏,花朝赶忙上前道,“少夫人院里奴仆送上来的羹汤竟然有毒,这”
她这一番话二两拨千金,将话头又拉了回来。
姜栾看了花朝一眼,花朝则淡然的与他对视,眼里满是冰冷的笑意。
地上的奴才仿佛得了指示般,立马磕头,“奴才不知、奴才真的不知道啊,都是少夫人让奴才放的,奴才也不想谋害老太爷”
嚯这下可真是“人赃并获”了。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姜栾身上,想看牙尖嘴利的小姜公子还有什么说法。
目光聚焦下的姜栾一脸淡定。
他感觉到齐绍麟靠近了一些,以为小傻子没见过这场面害怕了,便拍了拍齐绍麟的肩膀稍作安抚。
齐玉恒注意到姜栾的举动,面色柔和了一些。
他喝着茶,问道“姜小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无话可说。”姜栾懒洋洋的回答,“东西是我让他放的。”
嚯
人群一下子炸了锅。
姜颜舒更是难以置信,“姜栾真的疯了么”
没有人想到姜栾会如此理直气壮的承认,包括夙平郡王父子与花朝。
震惊过后,夙平郡王只道是姜栾有口难言,干脆主动认罪寻求老祖宗宽恕。
他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不善的笑意,但自己又怎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这小贱人
相对于郡王的乐观,花朝面色有些凝重,一脸疑虑的看向姜栾。
认完“罪”后,姜栾离开座位,淡定的走向齐玉恒。
齐绍阳立马挡了上去,“祖父小心,这小贱人要狗急跳墙”
“无碍。”齐玉恒一挥手,将孙子拦到一边。
姜栾走到齐玉恒身前,冲他点头,“祖父莫要怪罪。”
说着便端起齐玉恒面前的蛇羹,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
可不得了了,齐家少夫人这是要“畏罪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