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妧三言两语, 偏偏每句都直冲谢桓心窝,往事历历在目,纵然他心里不想面对, 但他当初确实对陶妧不闻不问, 甚至于回想起来, 连他自己都觉得冷漠刻薄, 不知不觉间, 连语气都放轻了几分“你为什么不告诉母亲,让她替你做主”
万一谢鸿还找她怎么办
万一出事了怎么
陶妧“你觉得她会吗”
谢桓“你说都没说,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就因为害怕, 你什么都要忍着”
他今天就要看看,她就反抗一下, 谢府能拿她怎么样
陶妧盯着咄咄逼人的谢桓,明明是他过于冷漠, 才酿成她今天的悲剧, 她谨小慎微活到现在, 这一切反而变成了他有理
陶妧点头,承认道“是, 我胆子小, 我什么事都要忍着,可你知道你为什么胆子大吗因为你仗着我会帮你, 因为你现在的身子是我的, 所以, 你做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可是我呢,你对我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如果我敢这么对他,你有想过我的下场吗”
“我”
陶妧打断了他“我比不得你谢大公子命好,出身高贵,父母爱护,我只是你娶来的、毫不相干的陌生女子,你谢家有名无实的媳妇所以,请你珍重。”
他帮过她吗凭什么这么说她
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这么说她,他有什么资格说她
对,她就是怪他,怪他把她娶回来晾着自己,怪他和她表妹纠缠不清,怪他对自己熟视无睹,怪他的冷漠苛刻,怪他把自己处于这样尴尬的境遇
可她就是不想生气,就是不想承认,她曾经对他也动过心。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不生气,她就可以把那份还未开始就被失望吞灭的痕迹给抹掉。
但她发现自己还是会难受,不是谢桓对她不好,而是觉得自己太委屈
“陶妧”
虽然是早春,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谢梁氏还是担心儿子在外面被吹了风,刚要出去看看,就瞥见谢桓朝着陶妧大吼了一顿,然后气恼的跑开了。
她很少看见谢桓有这么委屈的神色,关键是陶妧站在原地一脸欲言又止,好像有点内疚的意思,不禁对身边的人问“怎么回事”
刚才院子里动静这么大,就是想不知道点什么都难,花嬷嬷低头解释道“听说是,大公子撞见了谢鸿少爷欺负少夫人。”
谢梁氏盯着远处陶妧内疚的神色,心里顿时就有了答案,要不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子为什么如此生气
“这个陶妧刚嫁过来的时候,本以为她是个老实的,亏老爷还这么信任她,让我把管家之权教给她,原来也是个不安本分的东西过个节都不安生,她这样又如何做的了正妻”
柳香凝爱慕自己儿子,尚且被看不起,何况陶妧勾引的是小叔子,这下看谢承渊还怎么说
终究是她看儿媳妇比谢承渊眼光好点
想到这里,谢梁氏风风火火的走到谢桓面前,不等她开口,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贱妇”
这一巴掌,把谢桓打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昔日把他捧在手心的谢梁氏“母亲”
难道陶妧说的是对的,谢梁氏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事怪在陶妧身上
“别叫我母亲,我们谢家没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媳妇”
谢梁氏一想到陶妧放着谢府少夫人不做,勾引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儿子强的痞子,就气的浑身发抖,没想到他儿子竟然娶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人进门,“花嬷嬷去把这荡妇给我关到柴房,先打二十辊让她清醒清醒,等我祭祖回来再收拾她”
二十棍子不算轻,打在女子身上几乎能要了半条命,再加上这个时候怕是不好请大夫,花嬷嬷犹豫了下,可看到谢梁氏气的都已经发抖,连忙应道“是。”
话音刚落,只听见陶妧制止道“住手”
幸好,她刚才察觉谢梁氏出来时神色不对,没有走的太远,不然她这幅身子迟早要被谢桓作死。
谢梁氏见到儿子过来后,再瞥向陶妧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这陶妧要是之前背叛儿子就罢了,可是自她喝了绝育汤后,儿子对她日夜照顾,寸步不离,她何苦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下作的事,伤了儿子的心可如何是好
谢梁氏不免心疼道“桓儿,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这个女人她根本不配做你的妻子来日更不配有你的子嗣你何须还对她如此”
陶妧道“她被谢鸿冒犯,是我亲眼所见,她并没有逾越之举。”
谢梁氏瞪了眼身后的谢桓“就算如此,她若行的端坐的直,这院子里这么多女眷,为什么别人相安无事,就偏偏非礼她我看她分明是品行不端到处惹是生非就该给她二十棍子以儆效尤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看以后谁还敢在眼皮子地下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谢梁氏突如其来的呵斥,陶妧盯着院子里吓得绷直身子的下人,只觉得可笑,她就知道谢梁氏会这么说,反问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母亲当真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没有我一点错”
谢桓在旁边冷眼旁观,尽管陶妧隐忍的不易察觉,他还是窥出了她眼底的冷意,不行,这样下去她和母亲的关系怕是越来越糟,谢桓刚要开口,只听见谢梁氏朝陶妧道“这有你什么错你入朝为官本就辛苦,哪管得了内院的事她若真的行的端坐的直,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做主还有,这么多下人在院子,为什么不喊人求救桓儿,你就这么信她”
这时,谢承渊闻到动静也出来了,只听见陶妧道“她是为了谢家的体面不肯声张,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您,是因为她知道,这事您知道了,不论是不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只是不想在她遍体鳞伤的旧伤上徒填新伤罢了,她这样忍辱负重还要受罚,说到底是我这个做夫君的不够称职,因为我对她的疏忽,以至于让别人有机可趁,母亲要罚,就把那二十棍子打在我身上,谁都不准碰她一下”
二十棍子打在人身上可不轻,一听说儿子主动要挨,这下把谢梁氏心疼坏了,陶妧她何德何能啊
谢梁氏放轻了口吻,苦口婆心道“怎么能打你你来日还要上朝,打坏了如何是好罢了,罢了,先把她捆了再说吧”
陶妧“谁敢”
凭什么每次受伤害的都是她
难道谢桓就不该打,不该捆吗
但凡他对她顾全点脸面,何至于谢府谁都能踩在她脸上又怎么会有谢鸿的事发生
谢承渊站在一旁听了半天,对于陶妧的话,赞同还不算,干脆直接伸手鼓掌道“好,好,这才是我谢家的子孙有个男人的担当”
谢梁氏骤然回头,心想,这个时候谢承渊来添什么乱,没好气道“老爷”
谢承渊可不是来添乱的,今天的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直接打断道“不用说了,去把那个混账羔子给我拖出来”
话音刚落,刘管家就带人拖着一脸鼻血的谢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谢鸿脸上的血迹结痂,鼻子嘴角看上去脏巴巴的,再加上眼里含着泪,更显窝囊。
人都是有审美的,珠玉在前,谢承渊就是用脚指头想想,也不觉得陶妧放着丰神俊朗的儿子不要,看上这个败类
“谢鸿,枉费我往日对你百般照拂,竟然在祭祖之日,对你堂嫂动心思,你眼里还有没有谢家有没有先祖你心思不纯,风流成性我看你也不必去扫墓了,省的你爹九泉之下看到你不成器的样子不得安宁,就罚你去跪祠堂面壁思过,不满三个月不许出门一步”
谁的儿子谁心疼,陈小娘一听也心疼了“主公”
陈小娘刚要跪下求情,谢承渊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惯用计俩,打断道“谁求情就去祠堂和他一起跪着。”
母子跪祠堂,可不是什么体面事,陈小娘顿时就不吭声了。
谢梁氏见事情就这么轻易过去,怎么也得给陶妧点教训,不甘心道“可是,陶妧她”
“你再说,你再说”
谢梁氏“”
谢承渊气的挥着袖子道“你给我清醒清醒吧陶妧才是你儿媳妇,那才是桓儿正儿八经的正妻,你那个妹妹的女儿,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她做正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谢梁氏委屈的盯着谢承渊的背影,怎么说到底成了她的私心了,她也是为了谢家绝育汤这事她做了,她回不了头啊
陶妧生不出孩子,他又怪她没让谢家有嫡子继承,让她怎么办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
可是,当时她做的时候,打量着陶妧跟儿子走不长的,才帮了香凝一把,谁知道这一碗绝育汤,反而成全了陶妧,也不知道是缘还是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