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落雁端着茶盏, 狐疑道“不是说谢桓专宠妾室,与他的正室并没有什么夫妻情分吗”
捕快“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他们问谁去
孙落雁脑补了陶妧十万字不守妇道的文章后,突然重重将茶盏拍在了桌子上, 冷哼道“都和离了还跟自己的前夫勾搭不清, 现在又来勾引夏子元这个糊涂蛋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这陶妧明摆着把夏子元当后盾呢, 这是谢家不要她了, 她现在又来巴结夏家, 她为了能在燕京安定下来,就想着勾引夏子元, 这不是把人当猴耍吗夏子元这个不长心的, 还想让这样的女人给我儿子当继母当我孙家没人了不成”
其实,孙落雁忘了, 她自己也是婚后不守妇道,私下与一位成了家的表亲捉奸在床, 被夏家逐出门, 还有资格做母亲呢。
陶家小姐被夫君抛弃, 现在又被人追求,女子和离改嫁在大燕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孙落雁这里倒传统了起来, 连做继母都不配了。
众人知道,众人不说。
只有孙落雁的贴身丫鬟巴巴的应了一声“小姐, 这陶妧如此工于心计, 实在不是什么善类, 咱们要不要告诉夏大人”
孙落雁似乎心里是有主意了, 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直接起身道“就算要说,也得出口气再说”
丫鬟一时没明白, 试探着问“小姐的意思是”
孙落雁被丫鬟扶着,自顾自的往前走了出去,几位捕快紧随其后,只听见孙落雁在前面优哉游哉道“她的桃源不是今日开张吗既然没人去砸场子,那就把她的铺子砸了吧。反正里面都是一些便宜货,也值不了几个钱,到时候几张银票打发了。”
“小姐,夏大人一直对您颇有意见,万一这事他知道了会不会”
孙落雁打断道“怕什么,这女人一边吊着他,一边又跟自己的前夫纠缠不清,我是在替他出气,他能拿我怎么样”
到时候,说不定夏子元还会感激她差不多。
她停下脚步,突然对丫鬟道“你去再叫几个人来。”
捕快听着苗头不对,想到谢桓之前的交代,连忙过去俯首道“孙小姐,谢大人特意交代过,让我们多加照拂桃源,我们大人如今在谢大人手下当差,连我们大人都特意叮嘱过,还望小姐不要滋事”
孙落雁几乎脱口而出,不假思索道“谢家有谢侍郎,孙家有孙侍郎,你是听谢家,还是我们孙家”
“这”
这下捕快为难了,孙家是吏部侍郎,谢家是一个礼部侍郎,一个大理寺卿。
他们能得罪的起谁去
大约孙落雁也知道,哪怕谢家现在风雨飘摇,谢家也不是她父亲轻易得罪的起的,呵斥道“糊涂东西,你就不会有事先离开一会儿,到时候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不就行了”
虽然话是这样,但是这样的理由说出来,也显得未免太假了。
捕快还在纠结,孙落雁直接带着丫鬟走了。
大约是他们也知道,不是他们能劝得住孙落雁的,也没有去阻拦。
陶妧铺子刚开张,原以为店面不大,来的人不多,但还是有一群人愿意过来捧场。
大约是谢家的楼阁关门后,那些小姐们也没得逛,听见新开一家铺子,名字不俗,就过来凑个热闹。
陶妧忙的热火朝天,快晌午的时候,大家都回去吃午饭了,才勉强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夏子元应该都快下朝了。
“小红,去准备些糕点,给文宣送过去。”
“他在里面吃着呢,他才不会委屈自己呢,倒是小姐您,忙了一天了,先喝杯菊花茶提提神。”
陶妧接过茶盏,还没送到嘴边,就听见咚的一声,外面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陶妧盯着站在最前面的孙落雁,她终归是忍不住了。
她随手将茶盏放到了小红手里,盯着孙落雁身后的几个粗人,平平的语气,面不改色道“孙小姐来买首饰。”
孙落雁在大宅院长大,像陶妧这种受气包,不是没见过。
但今日,眼前的受气包似乎与昨日略有不同,娇柔的面孔上是不容侵犯的沉稳。
多年经验告诉孙落雁,这种时候,这个人不是胸有成竹留有后手,就是背后有人撑腰。
孙落雁分析的没错,但是判断错了,因为她以为陶妧的底气来自于夏子元给她撑腰。
孙落雁下巴一抬,示意道“来人,把这里见不得人的赃物通通砸了”
“且慢”陶妧环视了一圈铺面看热闹的客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孙落雁身上,“孙小姐,话可要说清楚,桃源摆的每一件首饰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您说这是赃物,可有凭证若是无缘无故把我的铺子给砸了,那可是要赔的。”
孙落雁面带不屑,讥讽道“就你这样的寒酸的铺子,我一天能开十家,你觉得我赔不起”
陶妧道“赔的起,孙小姐是吏部侍郎家长女,自然赔的起。”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带头的泼妇是吏部侍郎家的女儿,孙落雁。
曾经嫁给夏家,又勾引夏家表亲,被夏家逐出门的那位。
陶妧话锋一转,接着道“纵使您有钱,再没地方花,可也不能公然违反我朝律法,您口口声声说我这里是赃物,若是没有凭证,砸没砸东西且先另说,单凭您带着这么多人将我的铺子围的水泄不通,那么说是寻衅滋事罪也不为过,这在大燕,可是要坐牢的”
孙落雁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对她极为不利,既然陶妧要讲理,那她就好好讲理,不就是引起路人的公愤吗,这有何难
难道她还说不过一个软包子
今日,她就要让桃源这个铺子,在燕京臭了
孙落雁反怒微笑,故意对着人群大声道“你还有脸跟我提这里的首饰谁不知道你陶妧被谢家扫地出门,现如今攀附夏家公子在燕京扎根你连娘家都没有,你有钱吗你这些钱,还不是从夏家拿的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陶妧道“孙小姐,您可看清楚了,桃源里的每一样首饰,都是我们自己的,纵然不是自己的钱,那也是和离之前从谢家带出来属于自己的那份钱,没有夏家半分钱,您要是想砸您前夫的财物,桃源没有,还请孙小姐移步。”
孙落雁没想到陶妧开铺子竟然不是夏子元出的钱,还被陶妧指出来是夏子元的下堂妻
人人都知道,夏子元曾经的名声
岂不是要猜出自己是谁
反正她名声在坊间不怎么好听,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孙落雁索性原形毕露,对着陶妧带着三分故意,五分挑衅,冷笑道“你的东西写你名字了吗这里有哪样东西说是你陶妧的你现在霸占我夫君,还妄想夺走我儿子,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我就是教训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你又能怎样”
小红见她明摆着是来找事的,不禁急了“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明明是你”
孙落雁打算道“像你们这种受气包我见多了,我就是不讲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啊有本事你去求夏子元,让他来替你撑腰啊还是你去求你那个已经把你休妻了的前夫”
陶妧知道了,孙落雁对夏子元绝对没有太深的感情,否则也也不会昨日见到谢桓,如此花痴。
孙落雁是那种她得不到夏子元,就算不要,也不会让别人好。
这种女人,不知足,嫉妒心和占有欲极强,又水性杨花,完全是被骄纵的无法无天的大小姐,甚至连妇道都可以不遵守。
夏子元说得对,如果让夏文宣见到她,不是件好事。
好在,她当日见到孙落雁后,觉得孙落雁出现的有些突然,所以在开张当日,要求夏子元今日来帮忙,为的就是防止孙落雁滋事。
陶妧当日是这样盘算的
孙落雁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她开张大吉,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孙落雁想来惹事,若是被夏子元和夏文宣看到,那就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了。
陶妧跟了谢桓这么久,也学了一些权衡之术,她的局布在这里,一念地狱一念天堂,怎么选是孙落雁的抉择。
陶妧算了算时辰,夏子元也该回来了。
尤其她听到门外有马车的声音,于是故意开口道“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孙小姐是在说自己的心酸过往吗那就不用说了,我们都知道。”
话音刚落,周围人哄然一声,什么样的笑声都有,仿佛当年孙落雁偷腥的事近在眼前。
孙落雁被揭短,顿时气的脸都憋红了,抬手的瞬间,几乎一闪而过,令人防不胜防。
陶妧见躲不过,正准备挨上一巴掌时,冷空气袭来,半天没有动静。
她睁开眼睛,发现孙落雁被人给拽住了,还推了一个踉跄,狼狈的踌躇了几步,才趴在地上,“是你”
陶妧心想,谁
抬头,竟然是谢桓,对着身后的官差,冷声道“抓起来交给衙门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