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野说第二日要和裴越共享资料, 却迟迟没有动静。
邵洛盯着眼前的光屏，上面是裴越派人去探查发送回来的消息，数量少得可怜。
邵洛忍不住叹气, 小心翼翼道“徐那个人还没有消息吗”
虽然不该对一个来自帝国的卧底抱有希望，不过在信息匮乏的情况下, 徐其野这一条线索就显得格外重要。
裴越语气淡淡“没有。”
邵洛半遗憾道“没有倒也好。他说的话还不一定可信呢, 万一他故意告诉我们错误消息, 混淆视听, 就更麻烦了。”
裴越捏捏眉心，看不出在想什么。他捞起椅子上的外套“晚间总统府有宴会。”黑眸低垂，扫一眼手腕上光脑显示的时间，“如果我四小时后没联系你，你就按我之前说的那样，带人包围总统府。”
邵洛一惊“您是要”
裴越说“只是探查。二团长能按时到达吧”
邵洛点点头“之前一团长的讣告发出后，他就从边境星带着人出发了。按照您的指示，大半人手在a1星球周围分散, 二团长带着两队人回来了。算算时间你们恰好能在宴会相遇。”
裴越勾勾唇, 这几日表情更少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
“有他在，事情会好办许多。”
这次宴会的主题是总统以个人名义宴请帝国来使。
总统作为主角，自然是压轴登场。会场内零零散散站了不少个小团体。
沉闷的军靴敲击地板声响起，aha被黑色作战手套包裹的右手轻搭在腰侧的能源枪上，枪口的银白泛出森冷的光。
裴越扫视一圈周围, 整个场内明显沉寂一瞬, 很快表情各异地挪回眼神。
角落里, 一个穿着帝国奴仆服装的人悄声感慨“不愧是第一元帅，浑身煞气。”
立于他身侧的麦伦斯翻个白眼“不过是只乖乖听联盟话的狗罢了，蠢得很, 以为自己”话音戛然而止，转而变成一声变了调的惊呼。
麦伦斯恼火地盯着自己白色蝴蝶领上的酒渍，“你他妈怎么走路的”
捏着一个空酒杯的黑衣男人蒙着脸，无辜道“不小心的罢了。”
“不小心你不小心正好就往我身上撞眼睛瞎了”麦伦斯冷笑一声。
身后的奴仆扯扯他，小声道“首相大人叮嘱过，让您别冲动。”
麦伦斯凶狠地推开他，立于门口的裴越听到动静，深不见底的黑眸往这边冷冷扫一眼，麦伦斯露出明显嘲弄的表情。
裴越微一皱眉，眼神却似乎绕过了麦伦斯，看向他身后。
随后很快收回眼，往另一个角落的露台上走。
麦伦斯更恼火了。
“喂。”那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懒散道。
麦伦斯瞪大眼“你到底什么来路突然加入队伍，还穿成这幅奇怪的模样。尽管这里的粗俗人不懂我们的贵族文化，你也不该穿成这幅小丑的模样”
“闭嘴，蠢货。”
说着，本该柔和的信息素带着浓郁的花香，像是包含千千万万根尖刺，齐齐朝麦伦斯扎去。
麦伦斯立马住了嘴，倒不是自愿的。铺天而来的威压让他额间冒出冷汗，面色惊恐地说不出话，从方才跋扈的模样转到现在的样子，显得格外滑稽。
麦伦斯对这信息素熟悉无比，毕竟几年前，那人掐着他脖子走往死里揍他时，也释放出了这种信息素。
那之后，麦伦斯在病房里躺了一年。
虽然那人被关进了监狱，可花香味的信息素却成了麦伦斯每日的梦魇。
是他。
麦伦斯忽然感觉呼吸不畅，他惊恐地睁大眼。
“蠢货。”黑衣人低声道，“别再让我听到你再说他一句你不会想知道那的后果。”
黑衣人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麦伦斯，露出来的金眸懒散地瞥一眼站得极远的黑发aha，显然这个“他”指的就是裴越。
麦伦斯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点头。
徐其野轻蔑得笑一声，满意地朝他心心念念的aha走去。
只留站在原地的麦伦斯，怔怔反应过来后，气黑了脸“他怎么会混进这里我一定要戳穿他一定”
另一边，徐其野三两步跨到露台上，黑发aha正倚在栏杆上，修长白净的指尖还捏着一杯喝了一半的酒。
徐其野轻声靠过去，道“您喜欢喝这个酒吗”
裴越没说话，只是又喝了一口酒。
裴越生得白，发丝包括眼瞳都是极致的黑，唇色也是一样，沾染上酒液变得鲜红。
让人想掐住他的下巴，用拇指擦净酒液。又或者是，直接帮他舔干净。
徐其野眼眸微暗。
他冲裴越一笑“我们又好几天没见了，都超过之前最长没见面时间的记录了。”
先前徐其野虽然要去联盟军校上课，但不超过三天，徐其野就会撒娇要裴越去看他，或是找借口回去。
裴越将杯子放回去，面无表情地和徐其野对视“你说笑了，你是帝国使者，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哪来的之前”
徐其野难受地抿紧唇。
忽而之间，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淡淡的栀子花香靠近，是个aha。
对同类本能的排斥让徐其野下意识转过头。
来人是个高高瘦瘦的棕发年轻人，他穿着和裴越同样的军装，只是肩章不同。
那人招招手，语气尊敬又亲昵“元帅”
徐其野眯起眼，让他更警铃大作的是，裴越居然笑了下，上前两步和那人拥抱又放开。
“阿越，好久不见。”
裴越说“好久不见。”
称呼都这样亲昵，徐其野不爽极了。
衣摆状似无意地擦过玻璃杯，发出声响。
棕发年轻人愣道“这是”
裴越看徐其野时又恢复平日里冷淡的模样，不等裴越回答，徐其野上前一步自我介绍说“尤里。”
“你好。我是苏诺维。”
那阵淡淡的栀子花香变得格外浓，徐其野看了眼毫无波动的裴越，咬咬牙。
他查过，苏诺维和邵洛一样，是从小和裴越一起长大的aha，苏诺维则是裴越手下的二团长。
裴越感觉到肩被撞了下，徐其野睨他一眼，亲昵道“您怎么也不和我提前说说，二团长要回来的事。”
这样自然而然的态度让裴越和苏诺维皆是眉头一皱。
苏诺维想起他在边境星收到的消息
裴越找到了一个能治疗他信息素紊乱症的oga。
该不会就是这人吧
苏诺维怀疑的眼神在将徐其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斗篷上划过，后者收到视线，极为挑衅地看了回去。
裴越不动声色地拉开和徐其野的距离。
苏诺维笑意不达眼底“您的伴侣呢我为他准备了来自朋友的见面礼。”
裴越僵立几秒，说“他没来。”
苏诺维点头，又问“他是个怎样的人”
裴越能感觉到来自身侧的灼热视线，他敛下眼皮，将那道炙热阻隔在外，不动声色道“是个很漂亮的oga。”
很宽泛的描述。
但苏诺维依旧没错过裴越说话时，眼底划过的一丝情绪。
连接着露台的屋内忽而灯光暗下来，总统的讲话声传出来。
苏诺维还想说什么，裴越神色忽变，他冷冷道“你刚回来，按理得先和总统打招呼等他讲话结束后，你先进去吧。”
苏诺维奇怪地看着肩挨着肩的两人，到底没说什么，服从命令。
棕发青年进入屋内。
裴越猛地推开徐其野，连带着徐其野不老实勾住他的尾指。
“你不应该在我的部下面前做出这种小动作。”裴越维持着最后的冷静，咬牙道。
方才徐其野讲话就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亲昵，后来，更是肆无忌惮地放任手指在裴越的腰后游走。
徐其野逼进，灼热的呼吸通过面罩，洒到裴越鼻尖。
他笑了下，近乎恶狠狠道“为什么不行你说过，我们是伴侣。更何况，再亲密的事我们都做过那么多次，不过是碰碰你，你急什么还是说，你就是要否认，不承认那些过去”
裴越攥住徐其野衣领，他气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是那些难道值得记住吗不过是一堆可笑的，毫无信任和感情可言的愚蠢事件而已我知道，上了一个aha，一个敌国元帅，让你格外自豪。但那在我看来，不过是你卑劣的证明。”
徐其野露在外头的金眸露出受伤的情绪，他张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苦涩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裴越被气狠了，他艰难地平复着情绪，别开眼没说话。
徐其野说“我从来没有因此自豪过。我只是只是喜欢您。”他停顿片刻，声音染上委屈，“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您和刚刚那人太亲密，一时上头，做错了事。”
裴越眼中情绪矛盾。
他闭上眼，笑道“你做错的事太多了，用不着道歉。”
“对不起。”
裴越没说话。
徐其野想起苏诺维方才试探的眼神，放缓语气道“怪只怪您太招人了，我怕您被抢走。”他听起来像是撒娇，“刚刚那人离您那么近，您还对他笑”
裴越打断他“苏诺维是我的部下，更是我的朋友。更何况，没有aha会变态到对同类动心。”
徐其野眼眸稍黯，方才无害的模样褪去，危险道“是吗宝贝”
“我第一次见你，就忍不住释放信息素。刚刚那个人也是一样。”徐其野微眯着眼，“不过我很好奇，你闻惯了我的，对于他那种，不会觉得寡淡吗”
裴越早习惯了徐其野动不动变脸的样子，他冷漠地看着徐其野。
后者又凑近了些，他语气依旧无辜“还有，哪里变态了”
说着，他一把掀开面具，唇堵上裴越的，毫不客气地啃咬。
裴越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他看了眼徐其野身后的宴会厅，好在那些人都在专注地听总统讲话，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不对。
他为什么要担心徐其野揭掉面具会暴露身份。
这不是他想要的吗
徐其野不满于他的分心，重重咬了一口裴越。裴越下意识轻吸一口气。
血腥味在两人之间漫开。
徐其野舔舔他，连带着裴越微尖的下巴，金眸泛着点点星光般的笑意，重复道“哪里变态了你明明喜欢。”
裴越以牙还牙，咬了回去。
屋内总统讲话激昂，他们都没想到角落的露台处，他们的第一元帅正在和帝国的皇子，以亲吻的方式不服输地比较着高下。
这时，露台边露出一角华贵的衣料。
麦伦斯偷偷抬起手腕上的光脑，对着难舍难分的两人拍下一张照。
该是天意助他，徐其野动情时竟是掐着裴越的腰，迫使他靠着阳台栏杆往后仰。
以麦伦斯的角度，恰好能将两人的脸拍得清清楚楚，尤其裴越的。
“少爷，您在这干什么”身后传来奴仆的轻呼。
他被首相叮嘱过要看着麦伦斯，别放任他做蠢事。
麦伦斯若无其事地收起光脑，唇边的笑容张扬自信。
“没什么。”他说，“过会，我想我有必要去单独见见联盟的总统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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