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0363章 你怕我什么
    夜半。

    少了城镇的喧嚣,山上的夜晚,静谧而安详。

    夜风,呼呼的吹动着窗柩。

    斑驳树影,印在纸窗。

    暮蝉衣静静的坐在床沿,那双清冷的眸子,凝视着紧闭的房门,似在等待着什么。

    一炷香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暮蝉衣孱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紧绷的神经,与绷紧的腰背一样,不敢放松。

    又过了一炷香后。

    屋外的风声,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来人的心情,一定很好。

    这一点,可以从她透着愉悦的步伐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口哨声可以加以印证。

    暮蝉衣正襟危坐,不敢大声喘息。

    今夜,包思慕执意要守夜,她说了一箩筐的话,才把人劝回去。

    暮蝉衣拉回思绪,从床沿站起,慢慢的走到桌边。

    她最清楚,来的人喜怒无常,全凭一瞬的心情,下达铁一般不容抗拒的命令。

    暮蝉衣玉手止不住的微抖。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已到门口。

    她一边告诉自己,万万不能露出慌乱,另一边,她的心,又紧紧地揪住。

    她在担心,更害怕万一来人的命令,是杀了包思慕,那她会抗命吗

    答案是

    不知道。

    暮蝉衣深吸一口气,在房门被人推开的一刹那,缓缓跪下,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夜雀无声的屋内响起

    “蝉衣拜见主人。”

    纪梵音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推开房门。

    眼前的阵势,让她吓得脚步一顿,愣愣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片刻后,纪梵音走过去,把药碗放到桌上,伸手要扶暮蝉衣,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到

    “唉暮神医,是不是认错人了什么主人我姓纪,不姓主。”

    暮蝉衣脸色一僵,避开了纪梵音的手,跪着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主人。”

    纪梵音看了看自己抬至半空的手,默默的背到身后,在凳子上坐下,悠悠的笑着

    “喝吧,尘尘的一番心意,别糟蹋了。”

    暮蝉衣清瘦的身板,微微一颤,把头低得更低,声音沙哑的说道

    “蝉衣不敢。”

    纪梵音眼中染上一丝极淡的笑意,细细的端详跪在眼前的人。

    暮蝉衣容貌憔悴,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但仍然遮盖不住那姣好的面容,以及那一身的才女气质,端庄,又清清冷冷。

    酷似,那个人。

    也不怪包毅德的眼睛,总是克制不住的往暮蝉衣的身上流转。

    也不怪紀倩影三翻四次,找机会,要把暮蝉衣从栖霞城赶走。

    “你在害怕我”

    纪梵音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慵懒。

    一身淡绿色的长裙,细腰盈盈一握,水汪汪的眸子,透着几分灵气和慧黠。

    美得像明媚的阳光,既灿烂,又灼眼。

    暮蝉衣却颤抖了一下,紧紧的咬住嘴唇

    “不,蝉衣对主人只有敬仰和拥戴。”

    纪梵音嗤笑一声

    “听你在胡扯。呵,敬仰拥戴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词语,我怎么觉得分外刺耳呢。你在担心什么怕我对你下令,要你杀了包思慕”

    暮蝉衣又弯低了一些腰背,披在身后的青丝,缓缓滑过肩膀,垂落在冰凉的地上

    “主人,明察秋毫。”

    纪梵音面带浅笑,看着跪伏脚前的暮蝉衣,眼眸深处闪烁着难以琢磨的情绪。

    一室安静。

    一滴冷汗,顺着暮蝉衣苍白的脸庞慢慢滑落,滴在地上。

    纪梵音开口说道

    “你很中意包思慕”

    暮蝉衣紧紧的咬紧牙龈,目光闪过慌乱后,变得冷静下来,给出最完美的答案

    “是。包思慕体质奇特,天生对药物十分敏感。再者,普通的迷魂术,对她影响甚小。她的身体,如同一味罕见的药材,值得蝉衣细细研究。”

    “喔是吗”纪梵音的笑容里,掺入一丝漠然“待这趟旅程结束,我便把她送给你,让你细细的研究。”

    闻声,暮蝉衣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一抹几乎看不出来的微笑。

    未等这抹笑,完全传递到她的眼中,纪梵音紧接的一句,顿时令暮蝉衣猝不及防,吃惊的抬起头。

    “你以为我会这么答你”

    纪梵音玩味一笑,戏虐道

    “蝉衣啊蝉衣,你啊你啊

    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学不会说谎呢。

    明明有现成的借口,摆在你面前,非得跟我扯什么药材研究。

    你大可以说,你痛恨纪府众人,你要他们血债血偿,你要亲手处置包思慕,让她生不如死。

    瞧,多好的借口,指不定我就答应了呢”

    暮蝉衣雪白如纸的脸上,带着无法遮掩住的慌张和错愕,目瞪口呆的仰望着纪梵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纪梵音撇了一眼药碗,抬起玉手,用指腹感触了一下余温,说道

    “地上怪凉的,来,趁热,把药喝了,这药可是我亲手煮的,别浪费了。”

    暮蝉衣下意识的扭头,望向窗外。

    纪梵音没有扭头看她,却仿佛知道她心思般,笑道

    “别看了,上天没下刀子雨,也没下血雨。”

    暮蝉衣一阵语噎,扭头看向桌上的药碗,迟迟没有动作。

    纪梵音浑然不在乎她的无礼,只催促道

    “药里也没下毒,快点,过来,别墨迹,我还等着回去交差呢。”

    暮蝉衣咽了咽唾沫,慢吞吞的站起,心里想着,罢了,就算下毒了,她自己就是名医者,大不了就自己给自己解毒好了。

    暮蝉衣牙一咬,豁出去了,起身走过去,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喝的干干净净。

    纪梵音哭笑不得的摇头。

    喝一碗药而已,用得着搞得如此悲壮吗

    “嘭”重重的放下药碗,力道大到磕掉碗底的一角。

    纪梵音嘴角抽了抽,一脸无语的看向暮蝉衣。

    她扪心自问,自己没有恐吓过暮蝉衣。

    可是,谁来告诉她,暮蝉衣到底为什么总是这么害怕她

    暮蝉衣“豪饮”下浓浓的药汁,胃里一阵翻腾,嘴里又苦又涩。

    这时,纪梵音倒了一盏茶,朝暮蝉衣递过去

    “这么苦吗漱漱口吧。”

    暮蝉衣僵硬的低头,视线几乎凝在那杯子上,垂在身侧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