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狂风大作, 将浪花掀起数十米高,第一道闷雷从厚重的云层中滚出时,时寒正站在酒店落地玻璃窗前, 眺望着远处模糊的海岸线。
行政套房的灯光很高级,温暖不刺眼,光线氛围十足。南若瑜从浴室里出来, 没敢吭声。
太明显了么。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南若瑜不知道要不要把no213还回去,引开时寒的注意力。
不过这样好像更显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且no213那张嘴, 不是南若瑜对它没信心, 士神奥丁的手下大多严谨冰冷, 他是真没见过这么二的系统。
南若瑜穿着雪白的浴袍, 擦头发的动作越来越缓慢。
两个人的倒影都出现在玻璃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时化作了寂静, 风雨被阻隔在外, 只剩下他们两个相对而立。
时寒从落地窗的反光面看向了他。
沈念固然厚颜无耻, 有些话却说得没错,时寒太难猜透了。
本以为俩人相爱相知,南若瑜又从no213那儿拿到小世界剧本,应该很清楚了解时寒的过去和未来才对。
然而此时,甚至不需要直视, 仅从光滑的玻璃上看到那双眼睛,就令南若瑜想落荒而逃。
时寒转了过来, 走到床边朝他招招手, “过来, 给你擦头发。”
南若瑜走了过去,坐在床上。
鲛人听力敏锐,南若瑜不喜欢吹风机发出的声音, 再小的声音对他来说也是怼在耳边的噪音。他头发又细又软,水珠几乎挂不住,用发巾很快就能洇干。
时寒下手很轻。
从回来到现在,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南若瑜垂着雪睫,心如擂鼓,时不时眨眼的颤动就像濒死的蝶翼般微弱。
最终还是鲛人的脾气战胜了内心的慌乱,南若瑜仰头说“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关于江乘舟为什么会出现。
关于消失的no213。
关于海边的那番话,和恰到好处地刺激到沈念,让重要剧情点达成。
关于窗外的雷雨天。
南若瑜激情开麦怼人,洗澡时才意识到自己露出的破绽太多太多。
信息不对称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时寒不是一般人,连江乘舟都能想到,时寒有什么想不到的。
南若瑜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拘束得像一名做错事的孩子。
就在刚才,他站在海边审判了沈念,而现在,南若瑜在等着时寒审判自己。
冷月被乌云遮挡,雨开始拍打玻璃窗,蓝紫色的闪电撕破夜空,旋即又被黑暗吞噬。
时寒低下头,吻咬着他的唇瓣,直到把两片唇咬得发红发肿。
南若瑜勾住他的脖子想要回吻,时寒却在这时站直身体,仿佛轻而易举地就从暧昧旖旎的气氛中抽离出来。
南若瑜的手攥紧了浴袍,手腕的淤青在浴室热气的蒸腾过后的淡粉色皮肤上,格外狰狞。
修长有力的手指插入细密柔软的发丝里,一点点捋着发根,指腹薄茧轻轻摩擦过头皮,带来一点电流蹿过般的战栗。
时寒手扶着他的肩,再次俯身,这回俩人都倒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行政套房有两间房和一间起居室。
这里是南若瑜的房间。
南若瑜发脾气似的在时寒肩头重重咬了一口,倔强抗拒道“不。”
他用力推开了时寒
时寒愕然地看着空荡荡的怀抱。
然后,南若瑜麻利地下床,把放在床头柜的光脑拎起,扔到了起居室沙发上,接着回卧室,把门碰地一声关上
原本正装死的no213芯里一直默念不要想起我不要想起我不要想起我
两秒钟后,孤零零一个机待在起居室的no213:「噫呜呜噫。」
南若瑜把no213扔出了卧室,回来反锁了门后,才看见时寒手里把玩着一条鲛绡。
鲛绡轻盈柔软,没法制成版型硬挺的军装,可实际上鲛绡是最坚韧的纺织品。柔韧的丝料散发着珍珠白的光芒,在修长的手指间搓揉、缠绕。时寒坐姿很随意,半倚在床头,那种懒散又全权在握的气势再也掩饰不住。
南若瑜心间一跳,仿佛瞬间想起这双手兴风作浪的样子,白皙的脸烧得通红。
他是一名贵族,而他是砧板上待宰的一条鱼。
柔弱、无助、不能自理,还刚。
南若瑜后背紧贴着门,整个人磨磨叽叽地“早点睡吧,明天还有比赛呢。”
时寒“嗯”了一声,声音太轻太匆促了,南若瑜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可蓝色的瞳仁深处亮晶晶的,里面分明闪烁着两簇小火苗。
“睡觉不用上床的吗”时寒问他。
南若瑜磨磨蹭蹭半天,还是过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挨着床,掀开被子一角,然后迅速钻了进去。
浴袍都不记得脱。
时寒简直要气笑但凡不是住宿舍,南若瑜晚上都要裸睡。
问就是不爱穿衣服。
时寒由着他,凡事都惯着,把鱼惯得愈发娇纵。
居然还会藏秘密了。
“睡觉不关灯吗”南若瑜从被子里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问。
时寒将鲛绡覆在他眼眸上,轻轻在他耳边笑道“你可以先睡。”
看,天上有架大灰机
雷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又是风和日丽。
这场突如其来的雷雨上了星网热搜,星球气象局表示虽然现在各星球用的都是人工气象系统,但出于对鬼斧神工的大自然的尊重,偶尔有那么一两次极端天气也是正常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内部却在加紧排查系统故障,想要找出昨晚天气系统突然失灵的原因。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no213在起居室角落画了一晚圈圈,它如今从一个小小的d级外勤系统,升级为掌握星际网络的大佬系统,却失去了车尾气的快乐,每一个圈圈仿佛都写着
高处不胜寒。
南若瑜睡得很沉,昨晚那种刺激对他来说有些过量了。情绪起伏对精神力极高的鲛人来说,也是一种很大的消耗。
他的睡颜安静得和天使一样,脸颊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又纯又欲。
时寒本应该等他醒来的,别看昨晚一通胡闹,他今天还有两场比试在菲林娜的“随机”操控下,时寒遇到的对手一个比一个难缠。
他不再一上场就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而是通过搏斗来观察这些学生的“改造”水平。
时寒发现,他们状态都很不稳定。
有人是力量型,有人是速度型,还有人非常耐打打在身上就像打在一块实心铁上。
但在擂台被逼急眼的时候,对方就会呈现出一定程度的“精神兽化”。
观众隔得太远,只觉得肾上腺素狂飙,然而只有近在咫尺的时寒才能分辨出,从眼神到咽喉里发出的声音,都不太对劲。
这时菲林娜就会直接宣布比赛结果。
等学生平复下来后,又是一朵朵灿烂的向日葵。
十八个对手,解决了八个。缠斗也意味着时寒受的伤也变得更多。
他换好衣服,坐在床边,抓住南若瑜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随后,目光聚焦在近处,南若瑜指腹上烫到的小伤口,已经被细心地包扎起来。
昨晚时寒与他十指交扣时发现的。
时寒应酬和训练时间多,南若瑜就在酒店里做韩厉教授项目的数据,或者拿冰箱里的食物试着弄几个菜。
做菜教程是上网搜的,但是无论哪个教程,都不会提醒做饭的厨师不要去碰明火。
因为人不会这么傻,但鱼会。
南若瑜被火舌燎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藏了两天,还是被时寒看见了。
他睡得很沉,半梦半醒间察觉有人动自己的手,还试图攥紧掌心。
南若瑜训练得少,整个掌心都是柔软的,时寒亲吻着他的指背,指尖,嘴唇温软带着呼吸的热气,直到他把受伤的掌心露出来。
“藏什么呢,又不会吃了你”时寒轻声说。
南若瑜一整晚都咬着牙不肯吭声,不知道在跟他犟什么。最终还是时寒心软,没有再问他,软声软气地哄了好久,南若瑜才肯把紧绷的身体放软。
不想说就不说吧。时寒在他手背上印下一吻。
他只是一条鱼罢了,我私养的。
谁也别想抢走。
等南若瑜完全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床头柜上摆着一条纯白鲛绡腰带,昨晚他就是被这个蒙住了眼睛。
后来,时寒又用它绑住了他的手。
南若瑜艰难地在被子里翻了个面儿,感觉身上已经清洗过了,却完全没有去洗澡的印象。
他按开自动窗帘,看见海面风平浪静,不禁有些懊恼,早知道会玩得那么凶,昨晚就应该拒绝到底的。
他本该早起去看时寒的比赛,现在却睡过了时间。
刚一动,枕头另一边就有什么动静。
南若瑜猝然回头,看见一个立在枕头上的小人一个倒栽葱栽进被子里。
它被埋在雪白的被子,只有尾巴不服气地戳了出来。
南若瑜眼睛顿时亮了,拿起来一看,果然是q版的小龙人手办。
二头身的手办小人可可爱爱,一双湛蓝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嘴唇微微嘟起来,表情似乎有点疑惑。
时寒没能等着他醒来,就把这个刚收到的小龙人放在枕头旁,南若瑜一醒来就能看见自己。
小龙人硌在洁白的纱布上,南若瑜觉得心尖微微发烫。
他裹上浴袍想要再去泡个澡,却看见桌面上也有一只小龙人,在做鬼脸略略略。
南若瑜拿上了第二个,开始满套房找其余的。
手叉腰的傲娇小龙人、哭唧唧的委屈小龙人、抱着书本坐在树下的学术小龙人最后一只在餐桌上,小龙人戴着厨师帽,手里的铲子指着一个方向。
那是酒店的保温箱,时寒做的早餐就温在里面。
南若瑜怀里捧着六只小龙人,再也忍不住,眼睛笑得弯弯的。
这次厂商因为签订了丧辱商权的合作协议,一口气出了整套的小龙人,誓要在销量上回本。
不过时寒本来签的也是销售额分成,卖的多他分得也多。
南若瑜简直想马上见到他。
他飞快地把自己收拾好,吃完早餐,然后才揣着最喜欢的那只小龙人,朝比西曼军校的试场馆跑去。
这会儿学生们已经放学,路上很多人看见鲛人,就和沧海遗珠似的,都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他。
雨后空气潮湿,海边的风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咸腥味,与泥土和青草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南若瑜跑得很快,学生们以为他跑远了听不见,才开始议论,可鲛人还是听清了
“快看快看,那是兽人吗”
“是哎,真的跟一道光似的,拍都拍不清楚。”
“你们看转播了吗早上的比试怎么样。”
“刺激听说第一军校六年级的那个,把龙人肋骨都打断了”
“这么强吗”
“害还不是输了,菲林娜喊停都没用,就跟进兽斗场似的,不拼个你死我活绝不罢休”
“一台子的血都打了马赛克,就差没调热武器过来了。”
南若瑜金色的瞳孔忽然放大。
作者有话要说 萌语重心长色字头上一把刀。
崽
飞机写完就挂。
作者用头上的鸽毛发誓崽崽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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