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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我这里
    “你妈妈那关我们可以一起克服, ”裴宴拍了拍他的腰,“但是以后不要骗我了。”

    郑岚埋着脸,说我知道了, 裴宴的手钻入毛衣底下。

    “这次长记性,罚你的。”

    等郑岚想起来要给外婆打一通电话, 已经快到她老人家休息的点了。

    郑岚推开裴宴,怪他没分寸, 手慌慌张张地探出被子去捞手机。

    “顾枝应该替你说了。”裴宴懒懒地说。

    郑岚仍然拨了号, 外婆接了, 问他“和同学玩得开心吗”

    郑岚愣了下, 说“开心, 晚上是不是顾枝过来了”

    “顾枝”外婆奇怪地问, “没有, 那孩子生病了, 不是说不过来吗”

    “哦”

    裴宴翻身起来, 挨在郑岚耳旁。

    “那外婆您早点休息, 我今晚和朋友一起住,他”郑岚回头贴了下裴宴的嘴唇,“他很难得过来。”

    “行,你们好好玩儿, 就是少喝点酒, 你看你那天喝成那样, 不是外婆拦着你们年轻人玩, 得注意点身体。”外婆念叨着,郑岚就看着裴宴,那威风的神色,好像裴宴把他怎么着了一样。

    挂了电话, 郑岚才捏了捏他的脸“听到外婆说的没,要注意身体,不要玩得太久了。”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扑进裴宴怀里装死。

    安静地待了一会儿,他又想到刚才自己说的有一句话,问裴宴“你什么时候走”

    “待不了多久,”裴宴说,“最近还要去给唐渡帮忙,他那边事儿闹得有点大。”

    郑岚不懂这些,只是听到裴宴模棱两可的待不了多久,语调低了一些。

    他拍了下裴宴的手臂,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你们公司里,会不会有那种活动啊”

    “哪种活动”裴宴好笑地问他。

    话都说了一半了,郑岚干脆咬咬牙,“就是酒会啊,什么认识这位白富美那位高富帅之类的,有吗”

    “想问这个”裴宴挑了挑眉,“关心这个干什么”

    “要不要和我说啊”郑岚耍赖。

    要让他把为什么说出口,简直比让裴宴别碰他还要难。

    “有,很多,”裴宴煞有介事地凑近,“都对你男朋友虎视眈眈。”

    尽管知道裴宴有些打趣的意思,郑岚还是很不满地推了他一把。

    “你就知道闹我。”

    “我目不斜视,真的。”裴宴笑着和他保证。

    郑岚捧起裴宴的脸亲他了一口,自己念叨“目不斜视多不尊重人。”

    “那你要怎样”裴宴没脾气了,他还记得刚开始是自己在生气来着。

    郑岚打量他,摸他的五官,像婴儿熟悉母亲一般依恋,半晌委屈地说“我不怎么样”

    裴宴托着他的屁股,转了半圈儿将人抱上沙发,手指若无其事地挑着他毛衣的摆。

    春光实在短暂,裴宴一刻也不想浪费。

    第二日两人睡到日晒竿头,但没谁觉得歉疚。

    酒店的遮光窗帘效果良好,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在怀中,安详得谁都意识不到时间的流淌。

    好不容易从床上起来,一人一根牙刷在浴室里刷牙。

    洗漱台大得四五个人都能站下,他们偏偏要挤作一团。

    郑岚还满口唾沫,看见宋美清发给他的微信,说外婆回家了。

    他没回,看过就算知道了。

    上午郑岚带裴宴四处转了转,可是要说这周围有什么值得逛的,郑岚也觉得没有,正好饿了,那不如就去小吃街吧。

    他身上穿着裴宴的卫衣和厚外套,裤子是带绒的牛仔,长得要卷好几圈。

    裴宴也和他换了差不多的装扮,同一色系一深一浅,怎么看怎么搭。

    小吃街人很多,大多都是过年出来逛的年轻人。

    郑岚没有和裴宴牵着手,他走在前面,裴宴抄着手跟在身后,肩膀偶尔能碰到他。

    郑岚买了份小吃,回过头来想给裴宴尝尝,一顶帽子盖下来。

    裴宴的手掌摁着帽子在他头顶停留了一会儿,说“你先戴着。”

    郑岚没弄懂这奇奇怪怪的举动,等两个女生从他身边推攘着过了,他才好像有一点明白。

    “那你尝尝这个我就戴。”郑岚用牙签签起一块来递到裴宴唇边。

    他的手在半空中轻轻颤抖着,人潮来往喧闹。

    裴宴握住了他的手腕,又抬起眼来和他对视,咬掉了那一块东西。

    “挺好吃的。”裴宴说。

    郑岚将手垂下去,点了点头。

    郑岚也是真的饿了,小吃街上的香味勾得他馋虫直蹦跶,一路走一路吃,还时不时塞给裴宴一些。

    裴宴一个大少爷,从小到大没在这种地方吃过东西,但郑岚吃得很香,总是让他忍不住也想试一试。

    有裴宴陪着,郑岚也玩得挺开心,一直到了街的尽头,他还提议。

    “天黑了,我们就一起去河边吧,新年那边会有放花灯的活动,听说很灵的。”

    “很灵吗”裴宴手里还端着一小份郑岚买的酥肉,“那你许过什么愿吗”

    郑岚被问得一愣,片刻偏过头去看着脚下。

    青石板的路一直延伸。

    “许愿了,许愿现在的大学能录取我,这样我就能离开家了。”郑岚说。

    裴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身边还有路人,他不大好做一些太亲密的动作,便只揽住了郑岚的肩膀。

    “能考上是你自己的本事。”

    “所以那条河其实不灵吗”郑岚好笑地问。

    “嗯,”裴宴捉了他的眼神,笃定地说,“还有更灵的地方。”

    郑岚认真想了会儿,不知道裴宴又在卖什么关子,“哪里啊”

    “我这里。”裴宴说。

    “嗯。”郑岚往后仰了仰,后颈贴了贴裴宴的手臂。

    郑岚吃着他的那一小份酥肉,和裴宴一起往河边走。

    连肉渣都被他挑干净了,郑岚觉得实在好吃。扔了纸碗,郑岚空出了两只手,塞进外套口袋里取暖。

    裴宴在他身边,借着大衣的遮挡,很多次想去捞郑岚的手,都被他故意躲开。裴宴倒也不恼,屡次陪他玩儿,终于还是碰到了郑岚的手心,在他那片柔软的肉上刮了一下。

    手机响了一声,裴宴拿出来看,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又在屏幕上摁了几下,放回去了。

    周围的人多起来,这是因为快要到放河灯的地方了。

    又往前走一些,逐渐有人手里拿了灯,五颜六色的纸做的,好像一戳就破了,却能在水里浮上很久。

    郑岚走到一个小摊前买了两只,都是红色的,一只分给裴宴,又从店家那里借走笔。

    “你有什么特别想许的愿望吗”郑岚一边问,一边在灯上写字。

    “没有。”裴宴说。

    他不怎么相信这些,又没什么觉得缺少的。

    裴宴不给面子的说没有,郑岚也没生气,他写好了字,把笔递给裴宴,说“还是写点什么吧。”

    裴宴接过来,问“你写的什么”

    “我吗”郑岚正想把灯递给他,铃声响起来,裴宴去接电话,他便垂下手。

    貌似是不太好的情况,裴宴才听了两句就偏过头,语速很快地交代了一些事情。

    郑岚站在他身后,手指在花灯的瓣儿上摩挲着玩儿。

    两三分钟之后,裴宴回过身来,很抱歉地握住郑岚的手臂。

    “突发情况,我要提前回去了。”

    “现在吗”郑岚错愕地问。

    然而裴宴点点头,确认道“现在。”

    比起不舍得,郑岚心中更多是恍惚。

    一个电话就把裴宴叫走了,连放两只灯的时间都没有。

    那愿望自然是想不到了,裴宴很怕郑岚情绪会不好,四下望了一眼,见没人看他们这边,便大胆走上前抱了他一下,手掌狠狠揉了揉他的头发,又将他手里的灯交给郑岚。

    “我们一起回学校,我叫车过来接你,你来宜江等我好吗”裴宴一边问,步子一边倒退,这件事显然是很急。

    听了这番话,郑岚又觉得好上许多,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只是有些突然他才反应不过来。

    于是他摆了摆手臂,说好,说你忙,等你有空了我们再视频,说没关系的,目送着裴宴的背影逐渐小了。

    到了马路边上裴宴才转过身,竟然有一辆车正好停在那里等着接他。

    司机在旁边为裴宴打开车门,裴宴又回头与郑岚对视,一阵风忽然吹过来,郑岚手里没拿住那扇花灯的瓣儿,它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汽车发动,慢慢看不见了。

    郑岚蹲下来捡起灯,两盏都拿在手里,走到小摊前,把笔还给了老板。

    老板问了句“写好了”

    郑岚才想起裴宴的那一盏还是空白,但手还没伸出去,又想到裴宴说自己没有什么愿望,也不替他写了。

    郑岚随着人流走到河边,人们将灯芯点亮,低了腰,灯盏随着水漂进河里。

    郑岚借了前面那人的火,把两盏灯都点燃了。

    手稳稳落下,灯却左右摇晃着,两盏灯很快被水流推开,从紧紧挨在一起,变成相隔着一盏又一盏。

    郑岚随着河堤往下走,在尽头上楼梯的地方,看到好几个工人手里拿着网,将那些从上游下来的灯捞起来放进垃圾桶里。

    他站在远处拍了张照片发给裴宴,说原来是这样处理掉的,裴宴可能在忙着打电话翻文件,没有回复他。

    回去的路上郑岚又买了一份酥肉,前前后后排队的都不是一个人,要么有朋友要么有对象,只有郑岚,独自伸出手,接过一碗热乎乎的酥肉,烫得差点儿连手机都拿不稳。

    之前那会儿尝起来比什么都美味的食物,现在却好像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郑岚郁闷地往嘴里塞,一面吃一面想,他写的愿望还能像上次一样实现吧

    毕竟他从不贪心,这次也仅仅许了两个而已。

    一个是希望外婆平安健康,一个是他和裴宴一切都好。

    家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外婆绣好的福字竟然被做成了一只小香包,里面塞的大概是干了的槐花。

    郑岚带走放进衣柜里,在钩子上挂好了。

    他想先去洗个澡,进了浴室才发现自己还穿着裴宴的衣服。脱完衣服,他看见一整条斑斑点点的锁骨,又将卫衣穿回来。

    沿着凸起的骨头摸下去,拎起领口,郑岚俯身深深地嗅了一口。

    裴宴的味道和裴宴留给他的味道。

    郑岚几乎是立刻就回想起躺在裴宴臂弯中的时刻,那些温暖和舒适的分分秒秒,那些让他觉得自己能像一个正常的、普通的享受恋爱的人的时间,全是裴宴给予他的。

    因此他格外珍惜、分外不舍。

    郑岚放了一池热水躺下来,手机里播着温和的歌曲,直到水快要凉了才站起来。

    玩了一天多,裴宴一离开,郑岚便觉出疲惫,脚步晃晃悠悠地进了房间,将自己扔上床。

    睡着之前,他趴在枕头上,撑着快黏在一起的眼皮又看了一眼手机,裴宴还是没有回信。

    郑岚很少见地梦到了外婆。

    那是他还很小的时候,和外婆一起坐在老家的小院子里,被一棵槐树的阴影罩着,细碎的槐花飘飘洒洒落了满头,清新的香味好像要站在空旷山谷中的瀑布之下才能嗅到。

    因为郑岚吃坏了肚子,外婆轻拍着他的背。夏天穿得单薄,小男孩弯着腰坐在外婆怀里,外婆的手掌放在他右边的肩膀上,温暖地覆盖着。

    “外婆,为什么我的背上会有一块东西啊”郑岚声音稚嫩地问。

    外婆慈祥笑着,说“傻孩子,这叫胎记。”

    “所以我为什么会有呢”郑岚抬了抬那半边胳膊,身子扭过去看,下巴困难地搭在自己肩上。

    外婆点了点那一块,道“这块胎记表示外婆会永远疼爱你。”

    郑岚于是嘻嘻哈哈地笑了。

    外婆会做很多好吃的菜,会为他折被子,会在他哭的时候奖励他很甜的糖果。

    要是外婆永远爱他的话,那可太好了

    郑岚在外婆身边转了几圈,外婆乐呵地站起来,精神地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还说“要去给孙儿做糕点喽。”

    是他喜欢吃的,郑岚跳起来追上去,外婆的身影越来越低,逐渐变得佝偻,她脚步那么慢,郑岚奔得很快,卷起一阵清凉的风,却像永远都追不上一样。

    外婆走进了那栋小屋。

    那截儿门槛,郑岚总是要将腿抬得很高才能跨过。那张小凳子,郑岚吃饭时最喜欢坐着,将碗端得很高等外婆给他夹菜。那把吹起来会发出声响的老旧风扇,郑岚在它面前坐着,拿着一本不想看的无聊的书,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夏天。

    可是他再也进不去这扇门了。

    童年、外婆、家,全部都离他而去。

    床头轻轻晃了下,郑岚猛地睁开眼苏醒过来,大脑昏昏沉沉,而他摸上脸,碰下来一手泪水,又不确定地再次抬起手臂,捂在额头上。

    他冷汗直冒,手指在空气里颤抖着。

    是发烧的症状。

    结合从小到大的经验和作为医生的敏感,郑岚初步判断温度大约超过三十九,有些危险的情况。

    他需要一杯温水和一片阿司匹林。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在听一首歌,里面有一句歌词戳到我

    昨天就像飞机穿过我的窗口我什么都没有

    下一章就回到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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