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弼看着猫咖, 有些心痛。
原本杨士奇找到他时,说那猫咖多有些神异之处, 他还以为是何等神妙。结果却只是这般小的一个宅子么
纵使这宅子有一整面的琉璃窗,上面还有一整个琉璃小阁。可它却依然只是一栋小宅子啊
他们的小猫精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张文弼自己是受过那只大白猫的恩惠的。
当初陛下跟着他们一同出征,驻扎漠北、人困马乏,大半月沾不到一点荤腥的时候,都是那只大白猫猎野兔猎狐狸给他们加餐。
那实在是一只姿态傲慢却身手矫健的厉害猫咪。
张文弼至今都能想起那只猫在军营里缓步慢行的姿态。
它那样完美,谁见了都会喜爱它的。
更别说张文弼还是亲眼看着大白猫去世的。
先皇病逝那年,他护送陛下回京,一同被叛王截杀。那只漂亮纯洁的小猫救了他们所有人。
它纯白的皮毛染上深红的污秽,在叛王惊惶的嘶吼声中, 化作了点点流光。
连逝去都那么美。
张文弼偶尔会梦见这一幕。偶尔也会想,一只妖怪,要怀着什么样的感情,才会为了自己的主人豁出命去
他想着想着, 便也就淡忘了这些事。
可杨士奇突然上门,将这大半年种种事讲给他听,他便又想了起来。
杭州府有一只猫妖入世, 他给郑三宝送望远镜保出航平安, 给陛下送仙草灵药调理身子, 还引天雷劈了杭州府的贪官污吏。
莫说是陛下了。就连张文弼自个儿都在想莫不是那只大白猫回来了
虽说那猫咖小掌柜是个人, 但没见那故事里都说, 妖怪成精了都会化作人身嘛
虽然这个人身与他想的很不一样就是了。
张文弼看着眼前的小郎君,一时激动, 一时失落,心里着实百味陈杂。
“您是哪儿不舒服呢”顾长安问他。
张文弼干巴巴地“嗓子有些痒还有些痛,感到口干还发热。”
顾长安便了解的点点头“您稍等。”
张文弼看他回到吧台后, 不知在干些什么。一时间失落又漫了上来。
怎么回事,他们的小猫精永远只会用鼻子看他,哪里会有这么温和知礼的样子
难道他与陛下都猜错了不是小猫精
不过这么亲近陛下,就算不是小猫精,也该是小猫精的亲朋吧它们猫一窝不是会有好些个猫崽小猫精应该会有个很庞大的家族吧。
张文弼乱七八糟地没想出个名堂,眼前就被怼了个药碗。
那让他失落的小郎君言简意赅“喝。”
哎,这态度就对了嘛张文弼一时又觉得舒服了。也没让随从试药,接过来几口便将那碗黑汤给喝了。
喝完才反应过来,这药怎么是甜的
“您观察观察。”顾长安拿回药碗,“若是半个时辰有所缓解,就将这药给您家其他几位老人带回去试试。”
“哎,你”张文弼刚开口,就见月亮门外走进来一只小猫。
那猫真的太小了,一生毛蓬松松的撑着,感觉也就一个球大。它慢条斯理地跨过月亮门,朝着张文弼走了过来。
张文弼目不转睛地看着它,虽然颜色不对,大小不对,连走过来的姿态都像一个毛绒球滚动。
但他就是莫名觉得,好似又看到了当年那只猫巡视军营的样子。
张文弼不由得正襟危坐。
金色小猫球跳到沙发上,在距离他的不远处端坐,一双金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突然道“喵。”
张文弼“”
怎么办,该说什么话才好
毛茸茸的小猫不满地看着他。
连神情都很像啊那年他想片陛下的兔腿,那猫便是这般盯着他的
张文弼压低了嗓子,悄声说“陛下虽然身子有些虚,但情况还好”
“喵嗷。”金色小猫球便应了一声。
张文弼便又说“你们怎么会住在这般简陋的地方虽说军营里更简陋,但这不是军营么。”
“喵呜”
“喜欢亮晶晶,很好嘛陛下那里有许多琉璃器但这宅子,确实也太”
不是他张文弼嫌弃猫咖,而是这宅子真的是
太小了吧
就算琉璃窗值钱。可这正厅小得一眼便能看透,月亮门后的院子,瞧着也不怎么大。难得有个院落,还连个景都没有
难怪郑三宝写信与陛下说,这顾郎君生活很是简朴。
连朝食都只有一碗奶粥。
平日里夕食也不丰盛。
张文弼越想越不是滋味。
不管这小郎君是不是他们认识的那只小猫精,但总归与那只小猫精有关系。
便是凭着过往,也不该让他过得这般艰苦
“顾郎君。”张文弼喊道,“虽坐北朝南四方有型,但这宅院着实是小了些。我家老爷在杭州府有间宅子,五进大小”
白七迷迷糊糊中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就出现在了正厅里。
张文弼看着突然出来的白发郎君,不由得停了话头。
白七迎着他打量的视线,开口道“厅里喝茶缺点意趣,不如到院中来赏景品茗。”
张文弼早就想进院中仔细瞧瞧,此时听他开口,便笑道“那我就来院中坐坐。”
他跟着白七穿过月亮门,脚步一落,眼前景陡然一变
身后的猫咖还是那个猫咖,门后的院子却已然不是他看见的那个院子了。
冬春交接之时,万物本该萧条,可这院子里却开满了繁花。月亮门外是一道浅溪,溪水潺潺之中,有灵鱼摆尾。
一座小石桥架在溪上,一旁的桃花枝垂落,站上桥头,便能嗅见桃花的香气。
穿过石桥再走两步,眼前景便又有了变化。
远处是重重青山,近处有湖上观景亭。暖风袭来,便吹得亭上风灯叮当作响。踏入亭中,便会发现湖上有倒置的星河。
浅薄的雾气笼罩着湖面,星光便于雾气之中闪烁。
“这院子,张国公可还看得上”白七开口道。
张文弼眼色一凛“你认识我”
白七勾了勾嘴“都是老熟人了,还需要自我介绍”
张文弼脑中突然一清
大白猫、小白虎化为人形的白发郎君。
难道,难道这才是
他不由得细细打量白七。
冷了冷了点,可真有那大白猫拿鼻孔看他的傲慢劲儿。
谁知下一刻白七就说“我不是那只猫。”
张文弼眉头微皱,怎能不是呢他刚要说服自己接受猫猫变老虎这样的惨痛事实。
“他不记得你了,你别说漏嘴了。”白七说完,又问,“这宅子可衬得上他了。”
“自是衬得上。”
白七又问“比你们那五进大宅如何”
张文弼“自是比它好的。”
白七便满意点点头,负手离开了观景亭。
张文弼坐在亭中,看着白七走远的背影,实在想不通这只老虎精与他说这些,是有何用意
与战事无关的事情,张文弼从来都懒得费脑子。想不通,那就干脆不想。
他安然坐在亭中,只觉这景色确实美极。群山之上有飞鸟,碧青湖下有池鱼。倒也是个适合猫猫生存的地方。
刚刚那白发郎君,说他不记得我了。
顾郎君难道真的是故人,哦不,故猫吗
要真的是他们的小猫精,这脾性变化可真大。重新修成人身,定然也吃了不少苦头吧
这事儿得让陛下知道,一定得让陛下知道。不能他一个人心疼。
还有这猫咖听闻有不少猫,难道他们家小猫精,把自己在尘世之外生存的地方,都搬来了么
那怎么就不去找陛下呢
想不通。张文弼咂了咂嘴,算了,不想了。
刚把这年头丢开,他突然捕捉到了一声极其微小的猫叫声。
那叫声与平日里的猫都不一样,听着像是发丨情了,嘶嚎得令人心惊。
可分明是嘶嚎,声音却特别的小。
张文弼侧耳细听,那嘶嚎声蓦地变大,远处突然袭来一道黑影
“嗷嗷”
什么东西
张文弼侧身一滚,直从观景亭中滚了出去。同时他一摸腰部,却没摸到一直佩在腰间的长刀。
糟了他今日没有佩刀
“喵嗷”
黑影再次袭来。
这次他看清了,那居然是一只纯黑的猫
那猫浑身漆黑,双耳大耳尖,一双眼睛红欲滴血,最重要的是它身后垂着两条尾巴
“来人”张文弼一边躲避一边抽出随身短匕,冲着黑猫就冲了过去。
“别杀它”顾长安从正厅里跑了出来,白七的动作却更快。张文弼只觉得眼前略过一道白色虚影,那黑猫便已经倒飞了出去。
“呜嗷”
黑猫发出一声凄厉哀嚎,竟然直立膨大了起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张文弼惊呼出声。
“别伤它”一旁的顾小郎君还在喊,“制住它就行”
白七闻言比了个手势,冲着那黑猫一个疾挥只见那猫蓦地飞上天,又以极快的速度被贯进了碧玉湖中。
湖水轰隆,炸起巨大水浪。
那水浪打至二人面前,张文弼眼前便突然多了道屏障。水浪冲上屏障一分为二,绕开两人打在了身后的桃花树上。
“怨气入脑,泡个澡冷静冷静。”
白七淡定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张文弼猫猫喜欢亮晶晶,给它给它。
张文弼猫猫只有小院子住,好心疼。
今天日不动三更了,我好疲惫哦jg
但是应该能日个二更3
六点更二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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