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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德妃的手段
    直到第二天,张保亲自代胤禛往两宫请安之后,皇贵妃与德妃才算是真正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皇贵妃道“你回去跟小四说,让他最近安分点。马上就要过年了,别总是想着往外跑。”

    张保低眉顺眼,只管应声,半点都不提胤禛已经出宫的事实。

    他这里八风不动,皇贵妃自然想不到,昨天闹了那么一出,今天胤禛居然还敢顶风作案。

    “行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事,身体一向也康健,你让小四不必总是想着我。”

    皇贵妃冲翠柳招了招手,翠柳无声地行了个礼,转头对着内殿说了一句,“都出来吧。”

    于是,就有两个粗使苏拉抬了个不算小的箱子出来。

    皇贵妃道“我前儿得了几匹缎子,颜色过于鲜亮了,不适合我这个年纪穿,就给小四裁了几身衣裳。原本是叫人送去的,你既然来了,就直接带回去吧。”

    “嗻。奴才代四爷多谢皇贵妃慈心。”张保暗暗松了口气。

    幸亏没让人送去,不然四爷今天出宫的事,不就立时暴露了吗

    张保谨慎得很,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多说;不该问的,也一个字都没多问。

    总之就是,皇贵妃说什么就是什么,让给他主子带什么话,他就老老实实地记下来,表示一定会禀报。

    如此沉稳干练,非但没有惹皇贵妃起疑,反而在皇贵妃这里落下了一个好印象。

    当然,德妃那里也一样。

    等他跑完了承乾宫,分出两个小太监把箱子台回东四所,就马不停蹄地往永和宫赶去。

    饶是如此,等他到永和宫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德妃身边的云秀,正坐在一片暖融融的光影里,裁剪昨天分捡好的碎缎子。

    这些缎子最大的不过三尺见方,最小的才巴掌大小。

    稍大一点的可以攒起来,用颜色相近的拼一件衣裳;窄长的做衣裳麻烦了些,却正好留着滚边;再小的就只能做荷包香囊了。

    这种碎段子,像德妃这样的主位娘娘,或得宠的小宫嫔自然是不屑用,也不能用的。

    因为她们得维护自己的颜面,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因这些都是德妃裁剪衣裳剩下的边角料,虽然琐碎,却全都是好料子。

    云秀等人也就是在德妃面前得脸,才能有这些东西分。

    分了之后,不管是做衣裳还是做香囊,穿戴出去都很有面子。

    像那些既没地位又没宠爱的娘娘们,这样的好料子她们根本就摸不到边。

    “原来是云秀姐姐。”张保笑眯眯地行礼,“云秀姐姐吉祥。牢饭云秀姐姐进去通报一声,奴才代四阿哥来向德妃娘娘请安了。”

    昨天德妃为胤禛担忧了一夜,如今东四所来了人,云秀自然不敢怠慢,把裁了一半儿的缎子往竹筐里一扔,转身就小跑进了殿。

    片刻之后,她就再次折返,笑眯眯地说“张公公,快跟着奴婢进去吧,别让娘娘等急了。”

    这一路上,云秀的嘴巴也没闲着,顺嘴就把德妃熬了大半宿的事说了。

    张保又是表达担忧,又是替胤禛请罪,并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准备等胤禛回来之后就报过去。

    进了殿,请了安,德妃也没为难他,直接就让他起来了。

    “好端端的,小四往香山跑什么”德妃蹙眉问道,“去香山也就罢了,往行宫钻什么”

    比起皇贵妃的温和,德妃的问题就犀利多了。

    张保谨慎地回答,“回娘娘,我们爷只是从没去过香山行宫,一时好奇。”

    德妃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小孩子嘛,好奇心重也是有的。”

    正当张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听德妃话锋一转,不满地质问他,“主子年纪小不懂事,你们这些跟着的人也都不懂事吗

    皇上特意安排你们这些年纪大的伺候小主子,为的是什么你们不但日常伺候要精心,还有劝谏主子的责任。若是一谓由着主子胡闹,要你们还有何用”

    张保眼皮子一跳,急忙跪下请罪,“奴才该死,未尽到劝谏之责,请娘娘责罚。”

    德妃晾了他片刻,才缓和了神色,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温婉柔和,“行了,起来吧。本宫也知道,小四这孩子自来主义便大,你们劝不住他也是有的。”

    但这一回,张保可再不敢真把这话当安抚之辞听了。

    “多谢娘娘恩典。”他虽然顺着德妃的话起了身,脸上却仍旧满是自责和惶恐之色,“奴才日后定当时刻自省,伺候主子更加尽心尽力。”

    德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绽开了温婉的笑容,“有你这样的妙人跟在小四身边,皇贵妃和本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这话颇有几分推心置腹的意思,张保也只能顺着戏路唱下去,话里话外却只说效忠胤禛,别的一概不提。

    如此油盐不进,德妃恼怒之余,也有几分欣慰,欣慰于自己儿子手段了得,能收服这样一个心腹。

    于是她也不再为难张保,扭头就对墨香道“他伺候得好,赏他二十两银子。”

    好一个进退有度,恩威并施的德妃娘娘

    张保暗暗赞了一声,一眨眼就是满脸的感激涕零,“娘娘如此厚赏,奴才愧不敢当。”

    “拿着吧。”墨香把一个装着银锭子的荷包塞进他手里,“即是娘娘赏你的,便是你该得的。”

    张保顺手捏了捏,约莫是四个五两重的银锭子。

    “那奴才就厚颜谢赏了。”

    他离开永和宫的时候,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也抬了一个大箱子,是德妃给胤禛准备的东西。

    虽然都是皇上的儿子,但有千年贴补和没亲娘填补,日子过得虽不至于天差地别,但也是明显差出一大截的。

    而且,他在永和宫还比在承乾宫多得了一个消息。

    是云秀送他出门时,若无其事地说给他听的。

    “乌雅长林背后另有主子,是钮祜禄氏的人,你让四爷小心。”

    张保神色一凛,轻轻点了点头,“姐姐就送到这里吧,伺候娘娘要紧。”

    “那公公慢走,替奴婢们向小主子请安。”

    虽然在康熙面前打的旗号是去看园子,但出宫之后,胤禛还是先去了鄂伦岱的别院。

    昨天时间紧迫,来去匆匆,他根本就来不及和钟道人商量什么。

    自从住进这个别庄之后,钟道人除了一日三餐,根本就没从客房里出来过。

    他本来走的就是苦行的路子,又因蔡家一事道心动摇,对待自己比从前更加严苛。

    对他来说,别院里的锦衣玉食并不是享受,反而是穿肠毒药。

    如果不是胤给他画的饼太过诱人,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饶是如此,每每用餐过后,他都会回到客房,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打坐念经,巩固自己的道心。

    胤禛来的时候,他刚念完三遍金刚经,正要念第四遍。

    “咚,咚,咚。”

    叩门声突然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胤禛询问的声音,“大师此时可方便吗”

    钟道人连忙起身去开门,“阿弥陀佛,四爷里面请。”

    “大师。”胤禛合十还礼。

    “大师,又见面了。”法保从张保身后探出头来。

    今天揆叙有别的事,就没有跟着一起来,而法保则是胤禛半路上遇到的。

    自从回到京城,法保的日子就过得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不管是朝廷上的事,还是家族的内务,都不是他能玩得转的。

    偏偏康熙硬是要赶鸭子上架,利用他来分化褐色里一族。

    索额图虽然被太子敲打过,不敢明目张胆的为难法保,但暗地里给他下绊子的事,就没断过。

    先是在分家方面,分给他的族人不是性子奸诈滑头,就是家里穷困潦倒,没有一家是他可以和平接收的。

    幸好他的两个儿子还算靠谱,虽然手段稚嫩了一点儿,但配合法保这个混不吝,总算是暂时把人给按住了。

    刚回京的时候,揆叙特意提醒他有事没事不要出门。那时候他还挺不服气,想着你不让我出门,我就偏要出门浪。

    回家之后他才发现,哪里用得着揆叙多嘴嘱咐

    他是想出门都出不去呀

    今天是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喘息之机,一有空就迫不及待地从家里蹿了出来。

    但出来之后,他才迷茫地发现自从决定修道之后,他不但戒了女色,就连酒都喝得少了。目前常去的娱乐场所,如今再想想就是觉得颇没意思。

    嘿,这年头,连找乐子都这么难了

    随从提议,“不如到花鸟市场去转转如今京城里都流行玩八哥。”

    法保白了他一眼,直接否决,“叽叽喳喳的,有什么好的”

    出门在外,他听胤禛训斥,听揆叙说教了一路。好不容易回了京,还不让他耳根清净清净

    “那不如去看斗鸡”

    “不去。”

    “看人训狗”

    “不去。”法保烦躁地问,“就没有个安静的消遣处”

    “呃”深谙他尿性的随从为难道,“那就只能去茶楼品茶了。”

    果不其然,这个提议又被否决了,“不去,不去。茶这种东西,不就是解渴的吗,有什么好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