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事, 德太妃自然懂的不如儿子多。见儿子已经有了打算,她也就不多管了。
不过,另一件事她却不得不操心。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 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明若当即神色一凛, 暗道不好。
这分明就是催生外加赐侍妾的节奏呀。
上辈子作为皇子,她也有幸陪着福晋听过一回,并且当天就领回家了两个侍妾。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福晋还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呢。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胤禛悄悄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对德太妃笑道:“刚知道,皇额娘告诉我的。”
德太妃听了,下意识地就以为, 皇太后想得和她一样, 不禁语重心长地说:“想来皇太后那里已经说过你们了, 额娘也就不多说了。
你和明若成婚,可是比皇上皇后还早呢。如今人家已经怀上了,你们这里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
明若顿时紧张不已,暗道:总不能实话实说,我们俩到现在还没圆房吧?
这个念头才刚落下,她就听见胤禛无比光棍地说:“当然没有了。我和明若还没圆房呢, 要是有了才惊悚呢。”
“什么?”德太妃大惊失色,“那天的元帕……”
胤禛张口就来,“随便弄点鸡血糊弄的呗。不信额娘让人拿出来看看, 只有鸡血才可以历久弥新, 不会颜色暗沉。”
听他说得信誓旦旦,这事多半是真的了。
此时她已经顾不上目瞪口呆的明若了,焦急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
话说到一半,她猛然意识到,有些事情不该让别人听见,急忙挥手让云秀把人都带下去。
“别,额娘,这事儿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您如果把人都赶出去,岂不是平白让人生出许多揣测?”
德太妃一顿,就明白是自己想多了,暗暗松了口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明若也想看看,他到底能怎么编。
胤禛自然不会让她失望,非常镇定地说:“额娘也知道,儿子修得是道家功法,不宜太早破了元阳之身。”
德太妃听完,立刻就信了。
毕竟,自古相传的多少神话,都是以“棒打鸳鸯”为套路的?
比如牛郎织女,再比如董永和七仙女。还有那劈山救母甥舅组,连续两代都是被同一个棒打鸳鸯。
这时候的娱乐活动少,贵族女眷更是自小长在内宅,戏本子和偶尔偷渡的话本子,是她们为数不多的娱乐之一。
所以,哪一个女子年少时没看过这些“棒打鸳鸯”的神话故事?
从这些故事里,不难看出来,神仙是不提倡男欢女爱的。
德太妃突然就觉得有点对不住儿媳妇,拉着明若好一通夸赞,既说她贤惠,又说她能干。
往常德太妃对于明若一个女孩子,不肯安心在家相夫教子还颇有微词。从今天往后,她心里是半点意见都没有了。
因为她已经预见了,在未来的几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里,明若必然要承受来自各方的、无子带来的压力。
唉~这都是她儿子的锅,却不得不叫儿媳妇来背。就算她再疼自己儿子,也觉得不好意思呀。
明若简直受宠若惊,一直等他们从德太妃那里出来,都还没回过神来。
“你这是怎么了?”
见她许久不说话,神色也有些沉郁,胤禛不禁担忧地问。
“没事。”明若扯出一抹笑,神色满是复杂,“若是从前,我再想不到,和德额娘的关系,能这么好。”
因着身旁还跟着不少伺候的人,明若没有说得太白。
但胤禛知道,她口中的“从前”,指得可不是从前,而是前世。
对此,胤禛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不管怎么说,都逃不掉凡尔赛的嫌疑。
好在明日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夫妻二人手拉着手,穿过御花园准备出宫,一路上有说有笑,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感情极好。
等他们过去之后,一个穿着家常旗装,脚下登着白鹿皮靴的女子,由两个宫女搀扶着,从一块假山石后面转了出来。
那女子神色复杂地目送二人远去,轻声询问身侧的宫女,“这就是雍亲王夫妇?”
“回娘娘,正是。”
那宫女显然是主子身边得脸的,神态虽不失恭谨,却也十分自然。
她笑眯眯地主子分享从旁人那里听来的趣世,“奴婢听人说,这雍亲王和雍亲王夫妻,可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二位认识的时候,不过两三岁光景。”
“是吗?那可真好。”那位娘娘笑了笑,神色十分奇异。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禀报道:“主子娘娘,皇上请您到养心殿去。”
“好了,知道了,本宫这就去。”
却原来,这就是重生一世,再次登上后位的乌拉那拉皇后。
说起来,她今天在御花园偶遇胤禛夫妇,还真是天意。
作为一个从来都清醒地知道怎么做才是当下最优选择的人,被指婚给太子之后,乌拉那拉氏虽然十分惊异,却也没想过抗旨不尊。
虽然在她上辈子的记忆力,太子的下场并不好,但好歹也做了四十多年的太子。
如今才多久,太子还有好些年的风光呢。
他们乌拉那拉氏属于后继无人,就算谋算到了从龙之功,也分不了多少好处,干嘛要死要活地为他人做嫁衣裳?
仔细算算,上辈子雍正上位,她才做了十年皇后。
而且,雍正皇帝登位的最大功臣并不是乌拉那拉氏,瓜分胜利果实时,他们乌拉那拉氏自然也要退一射之地。
所以,她这个皇后,其实也没给家族带来多少助益。
若是嫁给了太子为妃,太子还有二十多年的风光,他们乌拉那拉氏也能多借几年光,趁机培养族中子弟。
所以,她并没有用上辈子的经验提点自己的阿玛,只是恳求阿玛要多多注重培养族中子弟。
对于她自己的亲兄弟,她委实是没什么信心了。
只是,她再没想到,她都换个人嫁了,这辈子还是登上了后位。
接到康熙中风的消息时,她整个人都是蒙的;跟着胤礽在太和殿举行封后大典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想到这里,她不由多问了一句,“太上皇那里,奴才们伺候的还精心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
纵然康熙是一头余威犹在的猛虎,如今身不能动,宫人们看不见前路,也难免懈怠。
好在乌拉那拉皇后掌握后宫的手段高超,时不时的敲打,并没有让人在这方面有指摘新帝的机会。
对此,胤礽不由暗暗感慨:“不愧是一代贤后!”
大宫女立刻回话,“奴婢一直着人好好看着,没人敢怠慢。再者,皇上又特意指派了八贝勒为太上皇侍疾,就更无人敢不精心了。”
至于皇上为什么特意指派八阿哥的事,没人觉得奇怪。
皇上新登基,全天下的事都等着他裁决呢,自然日理万机,对太上皇难免无暇顾及。
作为皇上信重的兄弟,八贝勒代替皇上尽孝,合情合理。
除了被八贝勒气得一佛出世的康熙,大家都这么觉得。
“那就好。”
也不是乌拉那拉皇后对太上皇有多深的感情,她只是不想给人留把柄而已。
如今又有了八贝勒分担风险,她简直求之不得。
解了一桩心事之后,她不由又想起了今日巧遇的雍亲王。
因为她与皇上成婚的时机特殊,并没有在成婚后拜见胤礽兄弟们。
等她成了皇后,一众爷们儿倒是来拜见她了。
但那时候双方君臣之份已定,隔得也挺远,她根本就没看清那些爷们儿的脸。
是以,直到今日她才知道,从前她担心的,有朝一日与雍正重逢会十分尴尬的场景,根本不存在。
因为,这个雍亲王,和她的丈夫,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差别甚大。
雍正长得像康熙多些,而雍亲王的相貌却尽得德太妃的妙处。
想到往日听闻,德太妃对自己的长子十分爱重,她往日还曾不屑,如今却是信了。
如果她有一个尽得自己美貌真传的儿子,她也喜欢。
正思索间,养心殿到了。
“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还怀着身子,不必多礼了。”
胤礽上前几步,把她扶起来之后,顺手就牵着她走到御案前,口中笑道:“特意把你叫过来,是有一见喜事,要劳动你的凤印。”
看,这就是胤礽和雍正的最大不同。
雍正是个闷骚,心里喜欢刺激,表面上却永远一本正经。
偏偏乌拉那拉皇后是个比较被动的人,两人虽然自幼相伴,却也只能相敬如宾。
但胤礽不一样,他若是有心要和谁好好过一辈子,哪怕你是块木头,他也能给你撩拨动了。
皇后粉颊羞红,却再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拿“不合规矩”说事了。
因为,那对胤礽,完全没用。
她干脆直奔主题,“不知是什么喜事,竟然能让皇上亲做人情?”
明眸流转间,她猜测道:“莫不是……后宫哪位妹妹要晋封了?”
言语之间,流露出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意。
她没有察觉,但胤礽却听出来了,不由得意一笑,嘴里却特别实诚,“皇后这是哪里话?她们一无宠,二无功,哪里能随意晋封?”
皇后本因他外露的得意而羞恼,却又被他一句话给安抚了。
——她有皇后的尊位,还有最多的宠爱,对比前世,哪里还会不知足?
此时的皇后,还没有意识到,在胤礽的各种攻势下,她已经逐渐沦陷了。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