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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娆是全然不知道自己走后江以询和周怀柔还有短暂的接触, 她自个静静呆了一会儿,平复好心情之后,才往宴厅那边走。

    程氏见她才过来, 问了一句刚刚去了什么地方。陆云娆怕她担心,只说是觉得闷人, 所以才在御花园里面呆了一会, 现在才过来。程氏还想要细问,就听见前面有了动静皇帝已经过来了。她这才收回神思,跟着众人跪拜。

    在众人都低下头时,陆云娆趁着没有人注意,稍稍抬了抬头, 看见坐在高位上的男人。

    他的容貌一贯出众, 清隽俊美又带着一点冷意, 恍若不似真人模样。更让人不敢直视的是他周身的气度, 多了上位者的沉稳和难以捉摸, 让人不由恭敬臣服。

    她是很难将眼前的这个人同那个在平凉城背着众人来她屋子里, 与她同被而眠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正想着,男人突然朝着这边看过来, 趁着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笑了笑,张口说了两个字。

    她通过唇形判断,好像是“等我”

    她一时不太确定,正好众人起身, 她便混在人群当中, 没敢再抬头和男人有什么眼神的对视。

    宴会到了中途时, 从旁边突然冒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宫女,低声朝着她说“姑娘,皇上想请您见一面。”

    “嗯”陆云娆看了看坐在首位上正在同人饮酒的男人, 一时疑惑。

    小宫女紧接着往她手中塞了一块龙纹玉佩,小声道“他有些事情想亲自同您说。”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用龙纹装饰。

    陆云娆犹豫了一会,想着要问问陈拟锦的事儿,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宴会跟着过去了。

    现在是傍晚,有点日头可也没那么明亮,陆云娆走了一刻钟不到却觉得有点不对劲,这走着怎么也不像是去那间宫殿说话的样子。她停下脚步,望向身后的小宫女,“你确定是皇上找我说话”

    “奴婢不敢有任何隐瞒,确实是皇上邀请您,否则怎么有这一块玉佩。”

    她又提起这枚玉佩,陆云娆这才觉得有点不妥。江行舟真要是想见她,为什么不找一个她认识的人过来,反而要一个她不认识的小宫女带着信物来找她而且什么事情那么着急,他的私人府邸就在陆家隔壁,再不济他也可以出宫找她。

    “姑娘,时间快要到了,要是去的迟了,皇上该不高兴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点事儿,就先不过去了。”陆云娆说着转身,看见那名小宫女堵在她面,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皇上说要将您带过去,结果你没去,这不就是叫我为难了吗。”小宫女的音调没有一点儿起伏。

    陆云娆感觉不妙,就要逃走时候,突然颈后一晕,整个人都昏倒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先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刚想抬手的时候,手里就多出一把带着血的刀子。她整个人瞬间就清醒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了在她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陈拟锦。

    她身上的寒毛瞬间就竖了起来,额头都冒出冷汗,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陷害。她心脏的的扑通扑通,正要离开,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声。

    那个丫鬟明显是被吓坏了,“小姐,是你杀了小姐。”

    陈家女眷原本看见陈拟锦迟迟不归才出来寻找,听见了动静走了过来。陈夫人见到这一幕,整个人直接往后仰去,身边两个丫鬟连忙将人扶着。身边有懂点丫鬟,连忙对着她的人中又掐又挠人,她才悠悠转醒。

    刚张开眼,她两行眼泪就落了下来,直接扑到女儿身上,眼泪不停往下落。她颤抖着手,伸出手指在她的鼻下探了探呼吸,确定真的没了呼吸之后,她的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神色悲恸,发颤的手指指着面前的杀人凶手,“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女儿,你个天杀的东西”

    “不是我。”陆云娆头脑清楚,试图将话说明白,“我也是被人给打晕了,醒来之后就已经在这里,这时候陈姑娘已经出事了。”

    骤然失去爱女的陈夫人哪里听得了这些,崩溃吼着,“我要报官,我要让你杀人偿命”

    御花园出了命案,很快就有人传到前面去。

    陈夫人想要动手,不远处传来极为威严的声音,“住手。”

    江行舟大步走在前面,他的身后跟着一众侍卫,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人们瞬间安静下来,向两旁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他便往前,正好站在了陆云娆的前面,将身后的人挡住。沉着脸,扫视周围一圈,

    他沉着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了人命,自然是要审判的,原本一场热热闹闹的宴会突然就这么戛然而止。

    陈拟锦已经被抬进太医院,御花园整个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在场所有人全都去了勤事殿,皇帝做了主审。

    才问到陈夫人,陈夫人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今日我们一同在前面参加宴会,中途的时候她说有点事出去。我原本想着我和诸位夫人说话,她一个小孩子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就同意了。谁知道宴会都要散了,我才让同女眷一起来找。半途中,听见丫鬟一声尖叫,来的时候就看见我可怜的女儿倒在血泊中。”

    她说着悲愤地指着陆云娆,“就是她就是她杀害了我的女儿我来的时候看见她手上还握着刀子我可怜的女儿啊”

    陈夫人哭得整个人歪歪倒倒,要不是想让真凶伏法的念头撑着,只怕都要昏阙。

    任谁都受不了自己养在身边的女儿,好好出去一趟就这么没了。众人心中悲戚戚,看向陆云娆的目光中就带着不善。

    江行舟声手指微微动了动,身后的徐公公就连忙站了出来。徐公公声音还有几分尖细,“陈夫人,您这可是在圣前,是非决断自有皇上做主。陈姑娘出了事,谁不难过,可若是这般也惊扰了圣驾不是。”

    陈夫人脸色变了变,最起码没有再继续哭下去。

    江行舟声音放缓了几分,问陆云娆,“你是怎么说法”

    “我在宴会中途的时候,有一个小宫女过来,说是”陆云娆下意识看了一眼江行舟,停顿了一会继续说“说是找我一点事,我便跟着她一起出去。结果她带着我越走越偏,我察觉不对劲想要逃走的时候,她就将我打晕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陈姑娘,我的的手中也不知道被谁塞了一把刀。”

    “你这就是在狡辩”陈夫人立马反驳。

    “够了”皇帝呵斥一声。他面容沉沉,一双眼锐利极了,周身的气势更是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夫人被吓得停了手,像是一只突然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瞬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陆云娆还是坚定自己的说法,“我绝对没有杀害陈姑娘。我之前一直生活在京城,而陈姑娘生活在江南,我同她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同她无冤无仇,没有必要做这种事。”

    众人的想法跟着变了变,在下面小声嘀嘀咕咕起来。

    “要说是杀人,那都得是有点深仇大恨,不然谁没个顾忌,不怕给家里带来坏名声”

    “两个人照理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才见了一面,就突然杀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是呀,这中间怕是还有什么冤情。”

    陈夫人听着周围议论纷纷,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她正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编排,就瞥见一脸想说又不敢说什么的楚清清。

    江南四大家族平时往来不多,彼此之间就算是不熟也有个了解。陈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求到了楚清清面前,“楚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楚清清有点为难,犹豫再三之后,才在母亲反对的目光中将之前发生在御花园的那一幕简单说了出来,“我们正在说话,中途时候陆家姑娘过来打了一声招呼。后来陈家姑娘看陆家姑娘和离了,说是要给她说亲,陆家姑娘有点生气,两个人吵了几句快要打起来。”

    楚清清说话说一点藏一点,压根就没提陈拟锦那庶子那羞辱陆云娆的事。她垂下眼眸,左右自己没有说谎,便心安理得地福了福身子,“在场的不只有我,还有其他人。我嘴笨,说得未必那么全乎,可以找其他人出来问问看。”

    后面相继有几个在场的人出来证明,楚清清所言并非虚假,却都像是提前说好了一般,将陈拟锦的那番话忽略掉。这样一来,显得她更加蛮横无状,增加了几分杀人的嫌疑。

    陆云娆岂能听不出众人话语中的机锋,难堪又生气,这些人是不是吃定她不敢将陈拟锦的污言秽语说出来,才这般颠倒黑白。但她明白现在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朝着楚清清挑明了问,“你也说说看,陈家姑娘说要替我说亲时,都说了什么。”

    楚清清眼底水光盈盈,显得很是受伤,“陆姑娘,我并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不必如此针对我。”

    “可你是第一个站出来伸张正义,既然如此,为何不说全了”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楚清清身子都在发抖,眼眶通红,双拳却紧握在一起,尖锐的指甲都快要戳进肉里。

    她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楚夫人伸手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替她说“她不过是个孩子,才经历这样的事,害怕是在所难免的。陆姑娘,不必这么咄咄逼人。”

    “她刚刚指证我的时候,可没有这般害怕,是因为隐瞒了什么吧。既然楚姑娘不方便说,我便替她说。”

    楚夫人感觉到怀中的女儿在瑟瑟发抖,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人继续说。

    “当时陈姑娘口口声声,说是要让她的庶兄上门提亲,说是看上我都是我的福分。她这般言语无状,我也过是告诉她,想宴会之后问问陈夫人,这种话是不是长辈们亲口说出来的。她就想动手打人,被众人拦了下来。”

    陆云娆的眼神在刚刚站出来的那群人脸上划过一遍,“她虽然口舌无状,但可能久居江南不懂京城规矩,我便没有计较,绝对不可能对她痛下杀手。我想问问楚姑娘,刚刚大义凛然,怎么就独独将陈姑娘羞辱我的话略过了。”

    楚清清躲在楚夫人的怀中,只咬着唇发抖,并不说话。

    陆云娆继续将目光看向楚夫人,“我是不是要忍气吞声,任由别人污蔑才不算是咄咄逼人您说楚姑娘还是孩子,可我比楚姑娘还小上几个月呢。”

    楚夫人一张脸顿时涨了通红,心中火烧火燎,连带着觉得自己一贯聪明的女儿都厌恶几分。刚刚她还示意女儿不要出声,结果她还是往人的枪口上撞。

    她到底涵养好些,很快压下心中的怒火,朝着陆云娆弯腰,咬着牙说“原是我不了解情况,爱女心切之下说错了话,我向陆姑娘道歉。”

    众人这时候也看明白情况,眼观鼻鼻观心,只觉得这是一笔烂账。不过这陈家姑娘委实不懂规矩一点,陆云娆就算是合离过的人,那前头的夫君也是当今的圣上,那个什么东西奚落她,最后不还是打的皇上的脸面。那些家姑娘也是蠢的,不关自己的事却硬凑上去找麻烦。

    可没瞧见皇上现在的脸都黑了一层。

    在场的人盘算着自己家有那些亲戚,出去之后一定要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和刚刚说话的人家结亲。就这般教养,有了姻亲关系就是一种拖累。

    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次脸,怕是这些人后面子女的婚姻都困难。

    陈夫人心里也觉得女儿做的不好,可再怎么不好,也不是陆云娆杀害她的原因,她又哭了一场,“肯定就是她怀恨在心,憋足了劲儿想要报复呢,请皇上为我女儿做主啊。”

    江行舟气急反而笑了出来,“现在事情并不明朗,朕自然是要查清的。”

    在陈夫人包括众人看来,人赃并获,杀人动机也有了,这还有什么不明朗的。

    陈夫人恨啊,她委屈啊,就算知道有些话不合适,她还是问了出来,“皇上是因为当初和陆家的姻亲关系,一定要护着这个人吗”

    这话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所有人都低着头,可视线都是往首位上的那个男人身上去。

    “只要不如你意,就是朕偏袒”江行舟看过去,眼神充满了告诫与震怒,声音沉了几分,“不如朕这个皇帝换你来做如何”

    陈夫人被吓得腿软,连忙对着地上磕头,“臣妇不是这个意思,臣妇一时失言,请皇上恕罪。”

    言官石晋仪也跟着跪了下来,“陈家夫人刚经丧女之痛,一时失言请皇帝宽恕。但是微臣认为她有一言无错,此事事关重大,在皇宫遇上命案无疑是藐视我朝法度,绝不可姑息纵容。皇上您曾和陆家有姻亲关系,此事最好避嫌,免除底下臣子议论纷纷。”

    有人开了口,其他人自然跟从,尤其是家中有女儿还对皇帝的后宫有些想法的。

    他们的目的未必那么纯粹,就是想让陆云娆背负罪名最好落得一个“死”的下场。原因自然很简单,之前他们觉得皇帝和陆家断了关系,现在仔细琢磨也不像是那么回事。那如果日后陆家姑娘进宫,她就是正儿八经原配,日后自家女儿还能在她面前抬起头。更何况,现在皇帝隐隐有昏智的趋势,为了护着陆家女开始连这么简单的罪案都咬口不认,那日后自家女儿还不是被磋磨死。

    所以这事必须彻查,那怕陆家女最后被保了下来,最好也要落下一个罪名,日后不能进宫。

    屋子里乌泱泱跪到一大片,都是请求彻查。

    江行舟最后下令,由大理寺卿彻查此案,还陈家女一个公道。陆云娆因为是在场嫌疑最大的人,之后并没有被允许回府,而是被关在宫中,等待审问。

    众人还想要说什么,可看着皇帝阴郁的脸色,最终还是将所有的话都吞了下去。

    其余所有参加这次宫宴的女眷,需得在女官那边说清自己这一日来在宫中行迹,见过那些人,具体在什么时辰做了什么事情以及宴会周围坐着的人分别是谁,说完之后方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