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发现尸、瞥一眼以后, 纪询就自觉脱离心,来到人群外围的外围。
可惜效用不大。
臭气依然源源不绝地侵犯纪询嗅觉,捂着鼻子, 没用;屏住呼吸, 也没用。这片山头, 乃至这整座山, 似乎都成为了这具尸的地盘,无论虫鸟走兽亦或树叶草木, 都得在的控制之下。
纪询被熏得脑子疼, 几乎没法认真思索。
只能被动地着心处传来的法医的只言片语,以及来自副队的咋呼。
“形成了完整的尸蜡致命伤应该在后脑勺钝器打击”
“你们都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又吐又哭威力真的这么大吗我怎么半没觉我说你们一个个啊, 也太娇气了”
说来也是心酸, 副队昨刚刚前往港口因公负伤,才算好好在医院里睡了一觉,今在佛寺发现了新的尸, 谁说也不好使,他又非要跟着车子颠簸来,一得亲眼看看现场,盘盘案子, 才能安心。
不来了也不是坏。
至少头警局里个个是猛男, 个个落泪,谁也别笑谁。
“纪询。”霍染因的声音突然从头传来。
纪询抬起头来, 迎霍染因看好戏的目光。
他正呆在一株大树的背后, 蹲着。
理论讲,大树枝叶繁茂,光合作用释放大量氧气, 如果他先呼吸到氧气,就不会呼吸到臭气;实际讲
“眼睛都红了。”霍染因好整以暇的声音慢悠悠降下来,“真委屈。”
“”纪询睁着一双兔子眼。
“哭了吧”霍染因勾着嘴角,“睫毛还沾着水珠。”
“”纪询眨了眨眼,眨去水珠。
“所以是谁说,”一路说到现在,霍染因才蹲下身来,直视纪询,图穷匕见,“男子汉只在床哭”
“你也太小心眼了”纪询惊叹。
“哼。”霍染因哼笑一声,摆明了车马,自己就是小心眼。
继而他抬起手,手指轻擦纪询的眼,擦去还沾在面的一湿漉。擦完了他想走,纪询却不让了,伸手勾住霍染因的肩膀,将脸埋进对方的脖颈,就着人的香,狠狠吸了两口气。
吸完之后,浑身细胞算是活了一半,再霍染因说“差不多了吧”
纪询“还差很多。”
霍染因没好气“你差很多,就自己再走远躲着,我又不会把你拉来。把衣服掀起来遮我的脑袋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纪询叹气,“让你敏的鼻子能在我的衣服底下苟延残喘几分钟。你光看我眼睛红了,没注意到自己的鼻子也被揉得红了”
衣服彻底掀起来了,盖住了两个脑袋。
阳光透树叶的间隙,在黄绿色的衣服洒下菱形似的光驱。
一只眼瘸的鸟儿把这件衣服当成了崎岖的地面,飞落下来,刚踩了两脚,觉爪下突然一抖,又吓得扑腾起来。
躲在树后衣服下的小小亲昵,在两分钟后,被尸旁法医新的报告给打断了。
只法医咳嗽两声,声线有小小的走样
“尸生殖器被切割”
现场的初步勘验之后,尸被搬运警局,进行更精密的检查。尸蜡将尸保存得颇为完整,透表面一层褐色的蜡化物,甚至连尸的五官都还能隐约看清,无论是通五官找人,还是通从尸身提取的dna确身份,都不成问题。
实,在局里加急检测之后,当晚,他们就确了死者的身份。
死者成虎,1966年生,琴市周边霞珠县人,专化,父亲和,母亲冯玉,是家排行第三的孩子,有最大的姐姐和一个哥哥一个弟弟。
如今这些人都还健在,但并非所有人都来了警局,来认尸的只有一个,是成虎的姐姐,花。
花恐怕就是所有农村家庭里出来的姐姐的模样不打扮,不保养,老得早,但身健康,人也壮实,在警察这政府人员面前总有些拘谨。
“我弟弟是在97年失踪的”
“但看档案记录,你们是98年下半年才报案,为什么”赵雾问。
“我弟弟和家里关系不太亲近。97年的时候,他也是三岁的人了,那时候都还没有讨老婆,我爸妈就说他,说多了他就不爱打电话家了,而且那时候我们也都在霞珠,没来琴市,隔得远,他不打电话来,我们也联络不到他”花有些唠叨,了年纪的人总有些唠叨,但无论如何,穿着身灰衣服的女人还是将情况说得比较分明,“而且他也不是突然失踪的。”
“什么叫不是突然失踪的”赵雾疑问。
“我弟弟很早就去了琴市,虽然没结婚,但一直以来得都还不错,也有自己的小产业,房子买了,在琴门大学门口开小卖部就是因为明明有钱,却不肯结婚,我爸妈才老在家里骂他有毛病”
话题又到了结婚。
老一辈的人,也不为什么,将结婚看得这么重,好像生下来的所有意义,就是到了年纪,结婚,生孩子,再把孩子抚养长大,如此这一生变得和老黄牛一样极有意义极有盼头了。
赵雾倒也好脾气,耐心着,只见缝插针地把话题绕正轨。
“不是突然失踪。”
“对对,他不是突然失踪的,他在失踪前,跟我们打招呼,说要把琴市的所有资产卖了,去别的城市发展,会有一段时间不联络我们,等安下来了再联络。”
“说这些的时候,成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赵雾仔细问。
“”花迟疑片刻,毕竟已经去了几二年,想要忆起来,没有这么容易,“没有,我记得那段时间他见的高兴着。我们都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发财门路,我记得大弟那时候穷,想沾光,问了小虎很多,小虎都说没有门路,两兄弟还闹了一。”
“然后他房子卖了,小卖部也卖了,人就失踪了。我们就联络不了。”花详细说完,“直到98年年底,还是联络不,才觉得可能出了,来警察局报警。”
“你们家里对于成虎的失踪有什么想法吗什么都可以,比如成虎在外头招惹了什么是非,或者钱财露白”
“没说二弟在外头有什么仇家。”花摇头,满脸困惑,“我们最初也觉得是钱财露白被人看见,所以被抢劫了。但是后来报警之后,发现二弟卖房卖小卖部的所有钱,都还存在银行卡里没动。”
赵雾问“情纠纷呢”
死后被切割生殖器这非常特殊的举动,总是难免让人多想。
“他一个光棍,哪有什么情纠纷,我前面不是说他不肯结婚吗他在大学门口开店,就想着娶个有化的金贵女大学生当老婆,生个有化的孩子大学,鱼跃龙门,可是人家哪里看得他,说是有钱,也就一能温饱的小钱,拖去相亲的媒婆一这要求就说成不了。”
“会不会已经有了心仪对象”
“没有,我们最开始也以为他是不是癞蛤蟆想吃鹅肉,心里头不切实际,但他弟跟他住一段时间,也没发现他有念着哪个小姑娘,后来我们私下猜,大概就是自己大学没念,不想当泥腿子,才缺什么想什么。”
赵雾又问了些情况,但花说不出更多了。
赵雾让人把花送出了警局,自己往办公室里去,一进办公室,就看见众人在桌子旁围坐了一圈,说来也有怪异,平常开会的时候,大家坐得那叫一个七歪八扭放浪形骸,但今不怎么的,每个人都端端正正地坐直了,双腿并拢,其规矩模样,跟小学三好生学的坐姿差不多。
怎么赵雾纳闷。
这一圈子里,副队占据了他惯常的位置,正煞有介的主持局面,只见他举起手来,并掌如刀,朝双腿间飞速一割
“谁会没切裆部我的,百分百,男女关系导致的”
伴随着那快很准的一只手,赵雾只觉一阵小风吹来,裆部轻轻一凉。
再看周围的人,双腿已经并得不能再紧。
他的双腿,也悄然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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