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一觉酣然。
等再次自黑甜中恢复意识, 是听了自客厅传来的规律敲门声。
纪询先醒,但有睁开眼睛,就算如此, 也自然地感觉到怀中的霍染因动了动, 睁开双眼, 准备起身。
“别管。”他含混着不让霍染因走, “要抱。”
“”
大概沉默了那么一两秒钟,霍染因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 抱了抱他。
“不够, 要抱抱。”纪询不满这种蜻蜓点水的碰触,虽然迷迷糊糊, 却执着撒娇。
这拥抱他的柔软双臂变成钢铁, 不止有再来个拥抱, 反而无地推了他。
“可以起床了,已经一点了。”
“点”
“下午一点。”霍染因字正腔圆。
纪询抹把脸,惊醒了。
他先看一眼旁边的霍染因, 霍染因已经坐起来了,一身灰色睡衣。
昨天晚上,霍染因先睡了一觉之后,大约清晨五六点钟醒过来, 拿了睡衣去浴室洗个澡。他也跟着醒了, 呆在床上无所,索性将床单换过一遍, 再把床单连同他们的脏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里洗烘。
在, 霍染因,他,被子床单, 全部在明亮的光线中清清爽爽。
昨夜的暴雨早在人不知道的时候停了,云霄雨霁,只剩下艳阳天气里千万条彩虹色的光,明晃晃燎着床尾,仅仅望上两眼,心里睡过头的些许懊恼已经被驱散。
头的敲门声还在锲而不舍,纪询翻身下床,披件套,赶去开门。
“是谁”霍染因的声音自背后追来。
“不知道,可能是快递吧。”纪询答,“我买了不少东西”
心里预期着开门拿快递,迎面的却是“砰”的一团缤纷彩纸,而后男女重声音叠合一起,仿佛大合唱
“庆祝纪老师安全归来”
纪询愕然。
他看着站在门的袁越和文漾漾,又看文漾漾举在手中,冲向他的手机屏幕,屏幕里大家挨挨挤挤站成一排,跟学生似合唱,充满欢乐海洋的气息。
“你们闹什么”
“庆祝你缺胳膊少腿,安全归来。但大家还要上班,就有全部过来,只派了我们两个做表。”袁越很欣慰地把手里的保温杯往纪询完的那只胳膊里一塞,“喽,鸡汤,三年份的老母鸡,我妈意挑了杀给你补身体的。”
“一样,一样。”文漾漾在旁边鸡啄米般点头。
“替我谢谢阿姨,解了我燃眉之急。”纪询不客气地提了保温杯,又去看文漾漾,一看之下,不免奇道,“你的眼圈怎么黑成这样,被人了”
文漾漾眼睛一红,呜呜起来“有那么黑吗”
“黑到国宝称号要易主的程度。”纪询。
“纪老师,你的眼圈像看上去不怎么黑了”被纪询这么一提醒,文漾漾突然开始研究起纪询的脸来。
“是吗”
“是的。”
“那挺的。”纪询欣慰。
“是挺。”文漾漾眼巴巴看着纪询,“有什么秘吗我早中晚一天三顿涂眼霜都有任何效果”
“秘就是,”纪询思索,“吃喝底子,早睡早起皮肤”
“呜呜呜”文漾漾心态崩了。
“她到底怎么了”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口寒暄,纪询让开进门的位置,顺便问袁越。
“职场新人压力综合症。”袁越用九个字准确形容。他站着动,只,“不进去了,等晚上晚点我再来找你。待会要去霍队那里慰问霍队”
后这声诧异的高音,明显不是冲着自己。
纪询沉稳头,看一身睡衣的霍染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又将脑袋掰正,对着袁越和文漾漾酝酿解释不用解释了,霍染因一身家居服,大大走到他身后,轻描淡写“房租太贵,就先搬来和纪询一起住了。”
“如果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我可以帮你留心。”袁越主动。
“宁市的房子确实贵。”文漾漾心有戚戚焉点头,“我和朋友合租两室一厅,总共三千块,一人要分担一千五,再加上零零总总的水电费,每月负担实在不低霍队你那边多少”
“8000。”霍染因。
“多少”
“8000。”
站在门口的两双眼睛,齐刷刷盯向霍染因。
文漾漾蓦地抬手,大逆不道以食指指着霍染因。
抖一抖。
又抖一抖。
纪询估摸着要不是还有点理智,“败家子”这个词都要被她抖出来了
半晌,对终于从喉咙中迸出三个咬牙切齿字来。
“搬的”
出这三个字后,文漾漾娇的身躯中似乎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开始别积极主动地为霍染因参谋什么时候搬家。
霍染因的想法是等到自己和纪询药换完了能够干体力活了再搬。
但文漾漾精明果断算了起来“在已经三月底了,再等你们起来岂不是要到月,得再多交一个月的房租8000块钱,舍五入就破万了10000块钱,能买一款新电脑加上一款新手机,连房子都能买下08平米了”
袁越也不赞同“必要,这钱攒着干什么不,何必白白丢在不怎么住的房子里。”
“对哦,平常队长老加班,都不怎么家睡觉”文漾漾被袁越一点醒,更觉得不能呼吸,“每个月拼死拼活的工资,全部砸在有意义的上了”
终,她做出决定
“搬,必须搬,就今天,就在,一秒都别拖”
等纪询和霍染因过神来的时候,个人已经到了霍染因的屋子里了。
两个伤员当然不能直接动手搬家,所以在,他们正在包着霍染因家里的衣服和零碎东西,将那些逐一封入纸箱子,等待会谭鸣九和他叫的货车一起到了,就可以一波直接把东西搬完。
只要有大件家具要挪动,搬家其实不难。
尤其是霍染因这种李都有拆全,拢共要整理的也就是些衣服和酒以及一些书籍的男人。
整理大约花了一个时。
等到要把东西搬下楼的时候,掐了点的谭鸣九幽灵一样地出,幽灵一样帮忙袁越把东西全部搬下去,再幽灵一样帮忙袁越把东西全部搬进纪询家里,后,带着文漾漾,幽灵一样消失了
纪询“”
霍染因“”
霍染因微微皱眉“谭鸣九的样子不太对,从头到尾一句话都。”
话唠突然变成哑巴,是个人都觉得不太对劲。
袁越有点为难。
纪询拿出手机,在朋友圈里刷了刷“可能是钱包损伤太重,不想话了吧谭鸣九近朋友圈游戏刷屏,抽了十个648也得到想要的卡,换我也自闭。”
袁越悄然松了口气。
“你们先休息,等晚上我再过来。”
完也走了。
这已经是袁越第二次晚上要过来了,纪询琢磨着袁越恐怕有什么,随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晚上会听他唠叨的。
那么这个下午就什么的了,两人先把袁越带来的鸡汤分着喝了,再吃个迟来的午餐,接着在难得的工作日休息天中,拆封包裹,收拾李,整理柜子等到房子彻底收拾出了个样子,头的天幕也缀上了闪闪烁烁的星星。
纪询瘫在沙发上,霍染因坐在旁边。
黄牛皮色的沙发被他们一人一边,彻底占据了。
接着,霍染因起了身,拿来两个高脚杯,昨天来得及喝的红酒今天补上。
霍染因家里的酒都包过来了,他挑了一只威士忌,也不知道怎么调的,金色的酒液里有恒河星沙似的灿银光芒,仿佛将天上的群星装入了酒杯中。
他们碰个杯,抿一口。
的味道,便从舌尖递到喉咙,再化作一团火焰,落到胃里,火烧火燎地搁着,搁着那点不知怎么描述的激动。
从今天开始,就彻底住到一起了。
一间屋子里,有了两个人的东西,分明,又不分明。
慢慢地就会混在一处,开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再到后来,性格也,习惯也,仿佛一盘被水融合了的颜料,谁也不能从谁的生活中彻底剥离
门突然被敲响了。
和霍染因默默对视,默默喝酒,仿佛在用眼神传的纪询惊醒。
“应该是袁越。”
他站起来,开了门,门果然是袁越。
“有要你帮忙。”袁越直截了当,又向霍染因招呼,“霍队,晚上。”
“袁队。”霍染因颔首应。袁越一天来两次委实有点多,他本来不想动,片刻后又觉得这是自己的房子,应该有主人翁的精神,表达出主权所在,遂端起酒杯道,“袁队要来一杯吗”
“谢谢,不喝。”袁越礼貌绝,并拉着纪询直接进入厨房,将自己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流理台上,“你快来帮我参谋参谋。”
“参谋什么”
“炒菜。”
“”
“炒菜。”袁越望着纪询的眼睛,郑重道。
“我晕刀。”纪询同样郑重。
“这个不用刀。”袁越飞快,并立刻开袋子,将里头的东西都拿出来。
全是透明乐扣盒,乐扣盒里头,则是洗切的蔬菜肉类。
纪询有点迷惑“这些”
袁越又展开一张纸,纸上是做菜的步骤。
很简单,很规整,每道菜的步骤简化到三五步之内就能够完全搞定。
奇葩的是,连一道菜要放多少调料,袁越都给秤出来了包在的调料包内。
将这些东西摆放在纪询面前之后,袁越充满希冀地看着纪询“你来试试,按照步骤能不能把菜给做”
“我相信”纪询沉默片刻,“只要不是弱智,应该都可以。”
他不太想试。
但袁越非要他试。
纪询无可奈何,只找围裙。但围裙找到,挂围裙的钩子空荡荡的。
“咦,那条粉红猪围裙呢”
头喝酒的霍染因愣了下。
“在垃圾桶里。”袁越。
“谁丢的”纪询。
霍染因的心缓缓提起来。
“肯定是扫阿姨丢的。”纪询又,“你看你买的围裙丑到阿姨都看不下去了。”
“不是买的,是送的。”袁越纠正。
霍染因的心缓缓放下去。
“还垃圾袋是干净的,可以捡起来用用。”纪询又。
“我下去买条新的吧。”袁越过意不去。
霍染因的心再度提起来。
“不要。”纪询干脆利落拒绝,“不用你的围裙。”
霍染因的心重新放下去。
仿佛在坐过山车。
啧。
快手菜不愧是快手菜。
十分钟后,三盘炒搞定,纪询将这两素一荤摆上桌子,在袁越紧张又焦急的目光中,招呼霍染因过来,分对一双筷子,各自尝了尝。
“不错。”纪询。
“味道不错。”霍染因也。
袁越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接着纪询放下筷子“在你可以你到底想干嘛了吧,总不可能算从警局离职跑去开快餐店”
“其实,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我”袁越吞了口唾沫,声音居然颤抖了起来,他舔下唇,又眨眨眼,纪询注意到对嘴唇龟裂起皮,眼眶也泛红发干,“但我发,我居然有个孩子”
两人“”
哦,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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