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宝璁把玉拿起来,不耐烦地在桌上敲了敲。
玉还是没有动静, 努力把红光缩起来装死。
“不说话不会说话”
宝玉把玉放在桌上, 从书架锦盒里翻出一个铁制小锤来,冷笑。
“竟然敢教唆宝玉, 管你是什么东西, 我敲碎了你,大家都干净”
说着, 宝璁举起那小锤,哐当一下敲了上去。
只见桌上那玉, 红光忽然炸了开来, 在桌上用力弹跳了一下,险险避开小锤。
宝璁犹不放过,依旧拿着小锤哐哐哐追着那玉捶了好几下。
那玉惊慌地又弹跳了好几下,被逼到角落,呱唧一下掉到了砚台里。
砚台里的墨水未干, 那玉在里面转了几圈, 浑身都染上了墨汁, 达拉达拉摇晃着,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果然这玉有问题
宝璁捏着小锤转了两圈,扯了扯嘴角,问道“你到底说不说话”
“为什么要教唆宝玉难道就因为他是原著男主还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木石前盟”
问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冷。
他已经没什么耐性了。
砚台里可怜兮兮的玉努力地翻滚了两下, 又跳起来, 滚到砚台后面去了。
宝璁眼疾手快, 伸手就把那想逃走的玉重新捏了起来,冷笑道“不吭声是吧”
他用左手把玉固定在桌上,右手拿着小锤高高举起,目光紧紧盯着玉。
不好这次真是的要砸碎它
玉周身的红光疯狂地闪动了起来,仿佛在挣扎呐喊一般。
磨了这么久,这块会说话的玉还不吭声。
宝璁才不管它红光闪个什么鬼,当即右手用力,握着小锤正要狠狠敲上去,只听书房的门哐啷一声,被一阵狂风吹开了。
“莫要捶它莫要捶它”一个男人的声音惊慌失措地喊道。
“它非是不肯说话,而是在你面前气力微弱,说不出话来啊”又一个男人也惊慌失措道。
宝璁用手臂挡住了风,只勉强眯着眼睛,看到自己跟前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
狂风耸动,书房里被吹得乱七八糟,宝璁几乎睁不开眼,根本看不清楚眼前。
他只觉得左手忽然被拉了一下,手中捏着的那块玉便已经不见了。
“这块通灵宝玉,下凡乃是为享乐而来,如今一晃已经快二十年,它也经历过世间繁华,我们两人这就接它回去原地。”
“上神莫要追究,莫要在意啊”
两个男人交错着说话,又快又急,声音犹如在他耳朵隆隆作响,宝璁被震得脑袋都痛了。
正要问他们是谁,结果一个拂尘当面甩了过来,他一个不妨,退了好几步远,被掀倒在小塌上,晕了过去。
“三爷三爷”有人在叫他。
宝璁迷迷糊糊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好几日不见的吴茴。
“三爷,二太太那里传话来,说宝二爷醒了,闹着要找你呢”吴茴扶着宝璁起来,又招呼清霜端水来给宝璁洗脸,“二太太请三爷赶紧过去一趟。”
宝璁看见吴茴,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随即赶紧问他“你刚才进来,看见什么人没有”
吴茴疑惑“您说的是清霜他在外间,没在这屋里啊。”
宝璁便摇头道“不是清霜,你有没有看见其他人大概四五十岁的男人。”
吴茴摇摇头,说自己没有看到。
清霜正端水进来,宝璁便又问了清霜。
清霜也摇摇头,道“东明出去之后,三爷在书房睡下,我便一直在外间看书守着,并没有看到其他人进来。”
嗯东明出去之后
宝璁皱眉,迟疑道“你是说,我下午见过东明之后,一直睡到现在”
清霜点点头,确定道“是的。”
这下,宝璁越加觉得奇怪了,他环顾书房。
书架上的书都摆得整整齐齐的,书桌上的纸张书本也还是睡之前的样子,砚台里的墨水没有溅洒在书桌上,毛笔架子也没有东倒西歪的
书房里依旧干净又整齐,根本不像是被狂风吹过的样子。
纱窗外面,夕阳温光透了进来,金色的光,微凉。
难道他刚才在做梦
他没有去找宝玉,也没有拿走宝玉的那块玉,也没有那阵狂风,那两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男人出现
宝璁摸摸自己的后脖子,觉得一片湿凉,大约是出了冷汗。
呼
原来是做了个梦
宝璁心情复杂,看了眼吴茴,问他“你那边查清楚了”
吴茴犹豫道“查了好几日,都细细问过了。宝二爷生病前那段时间,因为二老爷嘱咐,一直在家里念书,不曾外出过。”
“二爷院子里只有那些丫头伺候,茗烟也不曾过去。倒是环四爷送了盒熏香给二爷用,小的拿了那盒熏香请大夫看过,大夫也说没有问题。”
“小人还没查出其他的来。”
吴茴很惭愧,替宝璁办事,这还是第一次无功而返。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后面作祟,藏得这么深,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
总不可能真是宝二爷他自己忽然就病了吧
听了吴茴的话,宝璁倒没觉得他办事不利,毕竟之前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心里已经有些准备。
于是,宝璁便对吴茴道“既查不到,也可能是他自己病了。你不用再往外面跑,派个人在外面盯着些就行。万一能寻到原因,最好。”
吴茴见宝璁没怪罪他,顿时心中感激,连连应声,保证自己一定派人好好留心。
宝璁又问“你刚才说什么宝玉醒了闹着要找我”
奇怪了,宝玉不是一向醒了就闹着找林黛玉么怎么忽然变成找他了
吴茴道“是呢,我刚回来,正巧碰见金钏儿姐姐亲自来传话。她如今还在外面等着呢”
宝璁探头,从纱窗里一看,果然金钏儿在外面站着。
他浑身的汗,整个人身上湿淋淋的,过去见王夫人和宝玉也不太好。
“清霜,你去晴雯那里,给我拿套衣服来换,我身上这套都汗湿了。”宝璁一边说,一边解腰带。
清霜应声而去取衣服,吴茴就伺候宝璁脱衣服。
刚替宝璁脱了外衣,吴茴一抖衣服,忽然哐啷一声,一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什么东西”宝璁低头看,正瞧见他脚边上静静地躺着一块小玉。
吴茴一看,惊呼“这不是宝二爷的玉么怎么在这里”
说着,他赶紧捡起来,正要递给宝璁,却又疑惑道“怪了,这好像不是二爷的玉,上面没有字呢怎么会长这么像”
宝璁接过去一看,果然模样和宝玉的那块玉一模一样,只是,上面没有字。
然而这玉上面,有一点黑色的东西。
他用手指摩挲擦了一下,那黑色的东西便沾到了他手指上。
他凑近了一闻,没错,是他用的墨水的味道
难道刚才的梦,不是梦
清霜抱着宝璁的衣服,疾步进来。
金钏儿还在外面焦急等着。
宝璁想了想,随手在书架上拿了个锦盒,把玉装进里面,对吴茴和清霜道“这玉的事情不要叫别人知道。”
吴茴和清霜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应了一声。
宝璁换好衣服,跟着金钏儿匆匆去了宝玉屋子里。
宝玉屋子里正乱成了一团
王夫人正在训屋子里的丫头,连袭人都跪在地上,个个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
宝玉穿着里衣,没在床上,反倒坐在椅子上,臭着张脸,一直嘟嘟囔囔“宝璁呢宝璁呢快叫他过来快叫他过来”
宝璁走进去,皱眉问道“太太,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还没说话,宝玉看见他倒眼睛一亮,两三步走过来,兴奋地拉着他的胳膊道“宝璁,你可来了你去哪了呢怎么我一醒来你不在这里”
众人见了宝玉这模样,都不敢出声了,只个个看着,面面相觑。
宝璁心里也很是惊讶,宝玉看见他怎么这么高兴
“宝玉,你找我做什么可有什么事”宝璁问。
“有什么事”宝玉茫然道“没什么事啊”
宝璁疑惑,细细看宝玉的神情,不像是之前精神恍惚的样子,可是傻笑呵呵的,又有什么好像不太对。
“那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不在这里啊”
“不是,我是说,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啊”
“那你找我”
“因为你不在这里啊”
说的什么牛头跟马嘴
宝璁简直要被宝玉绕晕了。
他正要再问,却忽然见王夫人和袭人都瞪着眼睛看他们,顿时觉出不对来了。
“宝玉,你清醒了”宝璁试探着问道。
宝玉刚才和他对话,口齿清晰,也没有大吼大叫,分明看着像神志清醒了。
宝玉却茫然地瞪着眼睛,回看宝璁道“清醒你在说什么”
王夫人小声对宝璁道“你瞧瞧你哥哥,他这样是不是清醒了”
宝璁又仔细地打量了下宝玉,面色虽不至于和之前一样青白,可依旧憔悴,只有那双眼睛,过份亮晶晶了,仿佛打了鸡血一样。
宝璁皱眉,问王夫人道“大夫来看过了吗”
王夫人担忧道“来看过了,大夫说宝玉已经好转了。”
既然大夫也说宝玉好转了,那他可能就是好转了吧
宝璁不想吓唬王夫人,便安慰道“我也瞧着是好转了,许是再养些日子就能好全了。”
王夫人听了,顿时松了口气,而后忽然又想起些什么来,抓着宝璁的手,着急道“你可瞧见你哥哥的玉了袭人说找了哪里都没找到”
本不该问宝璁的,因为宝玉最近一看见宝璁就大吼大叫的,所以宝璁根本就没进宝玉的屋子。
可是屋里的丫头们都找遍了,到处都找不到玉,王夫人便只好病急乱投医,每个人都问一遍。
宝玉的玉不见了
宝璁忽然便想起了自己书房里,那块没有刻字的玉来。
那块到底是不是宝玉的玉到底是不是他自己把宝玉的玉拿走了
王夫人见宝璁不说话,便叹了口气,抹泪道“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拿走了宝玉的玉,可不是要他的命吗”
“老祖宗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急得要病”
黑心肝的宝璁自己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就是那个“黑心肝的”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清咳了两声,安慰王夫人道“太太别急,总归那东西应该还在府里,我叫人悄悄找找。先不要给老祖宗知道,免得她着急。”
王夫人也知道这事情重大,便催宝璁一定要用心找找。宝璁自然答应。
他安慰好了王夫人,就着急想回去看看那块玉,正要走,一边傻呵呵笑着的宝玉却不愿意了。
“宝璁,你去哪里你别走啊”宝玉扯着宝璁的衣服不让走。
宝璁回头道“我帮你找玉去。”
谁知,宝玉还是扯着宝璁的衣服,嘴里直念叨,不肯让他走。
王夫人和袭人见状,便都劝宝璁先在这陪宝玉一会。
宝璁无法,只好陪着宝玉穿衣梳洗,又吃饭喝药。
有了宝璁在屋里,宝玉都乖乖的,也不怎么说话,只时不时冲着宝璁呵呵呵笑。
宝璁越看越觉得古怪,直觉得宝玉不发疯,好像傻了一样。
到了晚上,该睡觉了,宝玉换了里衣,拉着宝璁要一起睡觉。
宝璁“”
王夫人推了推他,努努嘴“你陪你哥哥一会,等他睡着了你再回去。”
宝璁“”
小时候都没怎么一张床上睡过,如今这么大了,他反倒要和这个巨婴一起睡觉么
宝璁心里是极不愿意的,不过王夫人和袭人都一脸担忧的样子,宝玉又笑呵呵的,满眼里都是期待。
最后,他在几人的期盼之下,还是躺在了宝玉的床上。
不过,坚决不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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