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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七十二盏茶
    四月二十八, 院试。

    小院子里面的众人也是早早地就起了来,这半月以来赵慎从未松懈众人的功课,江枕月更是变着法的做些新鲜吃食,紧张程度堪比后世的高考, 不过待她了解后这些人考试时要经历的事情, 倒是觉得这要比高考难上许多。

    北朝的院试相对来讲还算好些, 会让学子们各自带进去吃食, 待以后秋闱春闱的时候就不行了,只能吃考棚里面分发的食物, 基本上也都是馒头白菜, 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肉类并不敢让学子们吃, 只怕拉了肚子, 主考官自然也是怕担责的,学子们也都是苦不堪言, 好在这还是院试,没那么多要求。

    除却这些,在考棚的这三天里也是吃住都在一块儿, 四月的天晚上还是极冷的,若是身子骨不好的学子恐怕都抗不过去就要得了风寒,蚊虫也难免会碰到,每年科举之时都能遇到许多奇葩之事。

    赵慎有着科举的经验, 这几个孩子距离考童生之时也过了太多年, 生怕他们受不住,倒是准备了好些东西。御寒的衣裳穿了好几层,各个都裹成了粽子,还有一些防止蚊虫的药丸, 替换的衣物和需要用到的东西样样不少。

    不过少年郎们的身子也是极好的,赵青云在这半个月内被温家兄弟每日拉着一同练剑,倒是身子骨都轻快了许多,都是为了这次院试做准备。

    而江枕月也是头一回参与这个,整整一夜未睡,为了给他们做上可口又容易保存的吃食,炊饼就做了好几种馅料,馒头也是想尽了花样,除了最普通的,里面还有一些有奶黄的夹心。还搭配了好几种米掺和在一起,打算让他们拿过去用来熬粥,还怕这些少年郎吃的太差,早些日子做好的腊肉她也给切成肉丁了,生怕他们受了委屈。

    卯时的时候,这些他们也就要进去考棚里面了,贡院外头一眼也都是望不到边儿的。

    赵慎看见这幅场景也不禁叹了口气,“孩子们,这次下场的人极多,若在里头受了风寒,万不要硬挺着,一切以身子为主。”

    少年郎们也都连忙点头应是,每个人背着要用的东西也都准备去前头排队接受检查了。

    赵雪无本是待在马车里头的,看着这场景让她也有些激动,待低头一瞧,才发现自个儿给这些人做的特质驱虫香囊还未给了他们。

    见此她也就连忙下了马车,“兄长们等一下,这是前几日我和姐姐们一同做的香囊,想来打开检查后也能带进去的,这是用作驱赶蚊虫的,上头的绣花也能讨个好彩头。”

    几位少年郎闻声也都回了头,待接过香囊一瞧,才发现上面绣有了蟾宫折桂,而折桂的动物都是他们各自的属相。

    “这东西甚是巧妙,可是你做的”温长归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也是有些惊讶,他竟没料到她还会绣花。

    赵雪无不免红了脸,“自然不是,我哪里会这个,是月儿和乐儿绣的,快些走吧,排队的人太多了些,不和你们说了。”

    她也没成想这呆子说问就问了,都说是她们三个一同做的,可是她针线活不太好,只是做了个样子,绣花上头一窍不通,没成想还被发现了。

    待上了马车里头,姐妹俩问了过程倒是都笑了她一通,惹的小姑娘别过脸去不敢吭声。

    江枕月也觉得有趣,难免还是挑开了帘子瞧向了少年郎们的那边,而温檀正好在人群中回了头,两人的目光也就此交汇了。

    他手中拿着的是她挑灯绣了几个晚上的香囊,不过想起他的属相是猪难免在心中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猪可是她想了好久画的。

    少年郎见到她的笑也挑了挑眉,随后看向手中的香囊也有了些失笑,但还是将它拿了起来挥了挥,倒惹得小丫头嗖一下的就把帘子关了上。

    江枕月本来的心思还留在那头小猪上,见到少年郎那般温和的笑容却有些慌乱了心神,他瞧起来是知晓是自个儿绣的了。

    希望她的少年郎能够得偿所愿,蟾宫折桂。

    温檀几人排了半个时辰才到了他们,科举上面的检查是极为严格的,众人都得脱了衣物检查是否有夹带的情况,带过来的食物也都被掰开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放行的。待进去了里头,还有作保的禀生互相指认,确认前来考试的学子是本人才行。

    三位少年郎倒是离得远了些,只有温长归惨了些,被分到了臭号旁边的位置,忍不住一通哀嚎。

    温檀的位置却是极好的,两旁虽然都有人,但瞧着都是身子健壮的学子,应该不至于会发生突发事故影响科举。待进去后也是收拾了半天这才坐下,座椅床铺都不算整洁,也只能凑合,还好官府备下的棉被极为厚实。

    考棚里面的学子也是来自苏州府治下各县,倒是鲜少有他这般清贵公子,不禁就吸引了许多目光。

    北朝科举来讲也算公平的,无论是侯爵之子还是乡野书生,都是要在户籍所在地进行县试、府试、院试才能有童生和秀才的功名,而后的秋闱和春闱,都是要看学子们的真才实学。为了拉小学子之间的教育资源问题,县学、府学、太学也都是一应俱全,也有许多名师在各地教学。

    因此就算是温檀这般非富即贵的学子却也没掀起太大的风浪,还颇让考棚里的学子们有一种朝廷一视同仁之感。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还多半与他甚为绝色的容貌有关系。

    可惜他的斜对面是前些日子有了矛盾的陆恪,也有些煞风景。

    但这般情况下也只有对面那人当了回事,他倒是显得颇为悠闲,将香囊拿出来仔细瞧了又瞧,随后挂在了腰间,这才开始磨墨。

    试卷下发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情了,温檀粗略地瞧了一眼便了然于心,许多题目都是赵慎押到的,也就不急于下笔了。

    此次院试的学政是礼部侍郎李怀中,为人极为刻板正直,因此考场内管得极严,哪个考生咳嗽了一声,也都有巡视的官兵瞧上一眼,倒是惹得陆恪眼睛滴溜溜地转。

    温檀也是偶然间发现他的异样,他年幼时考府试的记忆也有些淡忘了,但那场考试确实有夹带的考生会神情紧张,不过考场纪律森严,想来有人想作弊是极难的事情了。

    随后也就不紧不慢的拿出来了小丫头亲手做的馒头,此时也还算得上温热,只咬上一口,里面流心那股子香甜的口感就让他有些惊讶,这是从未尝过的吃食。

    他的小丫头好像与旁人都不大一样,这些新奇的吃食是他从未见过的,还有她那般想与世俗抗争的小心翼翼,还有那日的那般大胆。

    待吃完后,他也就净了手,看着眼前的试卷不禁出了神。

    这次院试之后他就要暂时回京了,下次再回来时是秋闱,不知两人那时还能否再见到。前些日子他收到了叔父的回信,知县的官职马上也就要动了,调至何处虽不得而知,但也不可能是江南等地。

    若是这样,最快也要等明年小丫头及笄,两人订亲之时才能相见了。

    想到这里,那好看的脸上也不禁有了几分愁容,随后才提笔写下了卷子上的内容。他贵为国公府嫡长孙,自幼被叔父着重培养,如今上手自然是觉得颇为简单,别人抓耳挠腮才能答的题,在他这里也只是需要时间写上答案而已。

    不过院试内容颇多,完成所有内容他也用了一天半,后头的时间却是闲着的了。

    待他空下来再瞧对面的学子们,都已经是微微颤颤脸色惨白,他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随后才想到小丫头特地切好的腊肉,用着精米打算熬一碗热粥。腊肉的色泽是极为诱人的,放在锅里随意翻动几下也就出了味道,再倒入热水放上精米,熬制一个时辰即可。

    在考棚里头肉香是极为难得的,大部分的学子们也都是带了些干粮没有旁的了,熬粥的味道一出来,温檀也就得到了许多学子们的幽怨眼神,特别是斜对过的陆恪,更是眼神都要吃了人一样。

    见此他也有些失笑,看样子无论在何处,有个贴心的人关照着总是好的,小丫头的巧手也让他此刻的心里流过了一丝暖意,再拿出来那香囊一瞧,才发现折桂的小猪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待肉粥煮好了后,还未等他吃上一口,面前就多了许多官兵。

    陆恪坏事了。

    原本这人神情就是十分慌张,如今更是嘴里念叨着“没有,没有”,显然已经是怕到极致。可那些官兵哪里会听他的,几番搜查之下终于找到一团臭烘烘又皱巴巴的纸,这人藏到哪里带进来的,结果也不言而喻。

    一旁瞧见的学子们也都纷纷做了呕吐的表情,而陆恪的神情也更为慌张,恼羞成怒之下还想着直接逃跑,可考场里头的官兵哪里容得他放肆,几下也就被带了出去,一场闹剧也就这般结束了。

    温檀见此也别过脸去,瞧着眼前的热粥不禁皱了眉头,这人就算走了好像都和他作对。

    待到院试第三日,学子们才能一同出来,在外面等着接人的江枕月不禁攥紧了自个儿的帕子。

    陆恪作弊的事情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而今日她瞧见这些出了考场的学子们一个个和脱了皮一般也让她有些吃惊,她原以为在里面能吃好睡好也不会怎么样。

    但好像低估了院试的难度,有不少人出来就直接扶墙痛苦,还有甚者直接晕倒在地的也比比皆是,让她不禁也担心了起来。

    “好姐姐们,科举怎这般下人,温公子他们怎么还没出来怪叫人担心的。”

    她说这话的语气也难免有了几分焦急,惹得赵雪无挑了挑眉,“月儿这是担心他了看你这个样子刘姑姑的话都听肚子里去了。这三天你也是魂不守舍唉声叹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自个儿考试呢”

    江枕月听到这话难免双颊羞红用手锤了一下她,“快一边儿去,哪里的话,再说我可不理你了”

    两个姑娘家不免又互相挤兑了几句,最后不禁相识而笑。

    还未等她们再寻人,就听见前头的栓子大喊道“老爷公子们回来了个个都精神的很”

    江枕月闻声望去,就瞧见一袭白衣的少年郎那熟悉而又温柔的笑,而手中紧握的还是自己绣的香囊。

    赵慎瞧见了几人也就放下心来,连忙就让众人上马车,科举是极遭罪的事情,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以免这群少年郎们伤了身子。

    不过只有温长归是特例,这三天在臭号旁考试,饶是他身子骨再健壮,也敌不过臭气熏天,待一出来走路都有点虚浮,更别提那满身的臭味,让周围的人群退避三舍。

    虽然赵慎也不想苛待了他们,但为了其他人的身子着想,还是让他单独坐了牛车。

    几个姑娘家见此也都笑了,待江枕月仔细瞧见她的少年郎时,两人也都准备上马车了。

    两人几日不见又因为这么大的事儿,更是相思之意藏都藏不住,温檀的语气也是极为温柔,却又带了两分审问,“月儿,香囊可是你绣的”

    小姑娘闻言也有些羞涩,绞着帕子轻声地“嗯”了一下,但因为隔着帷帽两人看不清彼此的神情,此刻的情意也都带了些朦胧,也未敢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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