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到院里也已经是午时了, 赵慎看见自个儿孙女这副模样也是十分惊讶,仔细瞧了一圈发现没事后才放下心来。
“这是怎么弄的,可是摔了”
温檀闻言也连忙行了个礼,言语间具是歉意, “赵姑娘的马儿受惊了, 原因是马场的老板被人暗害, 但好在搭救及时并未摔下, 不过此次习马也是学生的提议,实在是对不住先生。”
赵慎知道缘由后摆了摆手, 随后说道“这怪不得你, 雪无的性子本就有些跳脱,不太适合骑马这种事的。孩子们换身衣服进屋吃饭吧, 明天就放榜了, 勿要想太多。”
众人闻言也都连忙应是,几个姑娘家回到房间后沐浴更衣, 又擦了药,这才去了花厅处用饭。
不过因着两人的手都受了伤,这顿饭吃得却是颇为滑稽, 拿着汤匙的手都在颤抖着,竟是一口汤都盛不上来,两人见此也不禁相视而笑。
“瞧你抖得那样子,今天的饭还吃不吃了”江枕月难免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旁边的赵雪无闻言也瞪了她一眼, “月儿这话怕是说你自己呢, 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说完这话后,两人又继续闹了起来,眼前的饭因着实在吃不了,倒是都搁置了。
待到酉时, 赵青云才从前头回来。因着月底账务众多不得不去前头把关,瞧见自个儿妹妹像粽子的手也被惊着了,问过原因后难免有了几分后怕,连忙嘱咐了妹妹好几句这才作罢,不过看向江枕月时的神情却也有些恍惚。
此时的天儿也要黑了,小姑娘腰身间的碎发恰巧被风吹了起来,一身藕粉色的衣裙也显得有了几分不真切,那小人正坐在院里的石桌旁自己对弈,而受伤的手虽然是比自己妹妹好上一些,却也是颤颤巍巍的,凭添了几分滑稽。
这半月来,众人都有了各自的习惯,每日傍晚时江枕月都会坐在外头练习一下围棋,毕竟这东西待回去后刘姑姑要检查的。而其他两位姑娘则是在屋里头做些针线活,也算是消遣时间。
温家兄弟则是一同在院子里练武,而赵青云都是在处理生意上头的事情。
等明日放了榜众人就该离开府城了,他此时才有空歇下,看着那极为认真的小姑娘心中难免想了许多之前的事情,便鬼使神差的坐在了她的面前。
江枕月此时心里头想的都是明日放榜的成绩,见到那竹青色的衣袍才反应过来是谁。待抬头一瞧,少年郎那丹凤眼里克制的情意也让她有些慌了神,手中的白子也就掉落在了棋盘中,一瞬间,原本黑子将胜的局面就被打乱了。
明明她都说了清楚的,可这些日子里的朝夕相处她总会被眼前的人注视着,而今突然又坐在了她的眼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赵青云看见眼前人神情中的疑惑和疏离不禁觉得心头一紧,随后拿起一颗黑子就落在了一处。
“近日来酒楼生意极好,我有心思在江南多开几家分店,江姑娘可还有其他方子”
江枕月听他谈起这个倒也松了口气,随后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的,待回去后我琢磨一番,多写些给你可好”
两人说完这话后,棋盘间的变化也因为他那一子瞬间变了模样,小丫头斟酌一番后也找了个地方落下,只可惜她的棋艺差的离谱了些,显然是无用功。
而赵青云又哪里是想跟她谈生意下棋的,不过是为了有个幌子能和她相处,可又不愿让她为难,随后提起的也都是生意上头的事情。
“如此甚好,想来又能帮江姑娘赚上许多银子了。”
只见那修长的手又落了一子,显然白子已经极为劣势了,他用这区区两子就扭转了局势。赵青云看着棋盘也有些微愣,若是感情上的竞争也犹如棋盘这般该多好他轻易就能赢了她。
江枕月显然没想过少年郎的棋艺竟这般厉害,还未等她将手中的棋子落下,那熟悉的檀香就在她的身旁萦绕开来。
“下这里便好。”话音落下,她一回头就瞧见了那如玉般的少年郎弯腰在身后,十分自然地就接过了她手中的棋子,而他那有力的心跳声也让她听得一清二楚,瞬间就让她红了脸。
“阿檀不对,温兄,你怎来了”她与他独处时总会叫的亲密些,显然忘了前头还有另一个人,待反应过来时,后头的话语已是极为小声。
她能清晰的瞧见赵青云那一瞬间的不自在,而身旁少年郎轻声的笑又是格外鲜明的对比。
温檀也是正好瞧见两人在此对弈,心头难免有了几分醋意,但听见小丫头的这般称呼,那嘴间的笑意也更浓了些。
“青云可会介意我接手她手上有伤,不适合摆弄这些。”
“温兄请便。”赵青云看着两人这般亲密的举动更是连棋子都拿不稳了,抬头迎向少年郎的目光时,更是皱紧了眉头。
眼前的少年郎看似温和儒雅,却好似能看透他的心一般,而棋盘上的局势也被扳了回来。
江枕月此时也有了些不自在,两人眼神之间的交锋,还有那棋盘上头厮杀她自然瞧得一清二楚,连忙就从石凳上离了开。
“两位兄长,我先回去了”还未等她说完,两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她。
江枕月顿时也就收了声,更是连手都不知晓往哪里放了。
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场景,她只想着赶快逃离这里。
温檀也看穿了她那害怕的模样,不禁笑道“江姑娘先进屋吧,夜里凉了,莫要受了风寒。灶房里头给你煮了碗赤豆元宵,一会儿我着人送过去。”
江枕月闻言才想起来自个儿晚上是没吃什么的,如今听他这样一说倒也有些饿了,但这般的温柔体贴却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被包成团子的小手连指尖都缩了进去。
“多谢温兄,你们也勿要逗留太晚。”待说完这话后,她也来不及看两人的神情,转身就进了屋子。
两人见此也都收回了目光,气氛一时间有了些静谧。温檀却显得心情极好的又落下了一子,“青云,你输了。”
棋盘上的黑子不知不觉间就被吞噬殆尽,而赵青云的眼里也都是不甘。
他输得一塌糊涂。
江枕月进了屋子后也有些未缓过神来,抵在门上想着刚才两人的神情难免有些恍惚。怎么这种事情她就遇上了她虽然从未喜欢过赵青云,也说了那般明了的话,但他好像还未放弃她。
而今日温兄那副模样,应当是瞧出来了那人喜欢自个儿的,让她难免也有些惴惴不安,若是他介意了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她也就有些慌了,便打算去跟他说个清楚,待推开门后,却发现原本石桌旁的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旁边男子的卧房她是不好进去的,这一下子倒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走着走着却到了院子里的小灶房,那股子红豆软糯香甜的味道才让她反应过来。
这是温兄特地给自己熬的赤豆元宵。
待她抬头一瞧,白衣少年此时正端着那碗元宵对着她笑,而声音也是极为温和,“月儿,进来吃吧,如今天色晚了,倒不好再去花厅那边折腾了,在灶房的桌上可好”
江枕月闻言连忙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见他那般笑容也就进了门。
“多谢温兄念着我。”
“月儿叫我什么”少年郎听到这话后也笑了一下,随后将元宵放在桌子上头询问着。
她哪里想得到他会强调这个,唰的一下耳朵都红了,那声音也轻不可闻,“阿檀。”
温檀见此也不愿再为难她,拉着把椅子就坐在了一旁,看见小丫头那被紧包的小手也挑了挑眉,随后就拿起了碗中的汤匙。
“你的手如今不便,我来喂你吧。”
“阿檀,这不合礼数,我不可以的。”
“听话,吃了它。况且,那次灯会的你也忘了礼数,这次也别再想起了。”
少年郎温和的声线在她耳旁萦绕,江枕月虽然极为羞涩,但也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只见温檀轻轻盛起了一勺,还贴心的拿到了嘴边吹了一下,惹得对面的小丫头更是脸红的不得了。
他本就是极为好看的,这般动作显得更是不得了,让人瞧了就会沉沦进去。
待喂到嘴边时她才回过神来,吃的时候却也颇为羞涩,更是连看都不敢看他。
温檀见她像小兔子吃菜般的模样也觉得可爱极了,不禁嘴角的笑意更甚,随后拿出自个儿的帕子擦了上去。
“别动,这里沾上了一点。”
少年郎此时离她极近,檀香味瞬间压迫而来,让江枕月难免紧张不已,但还是忍不住舔了一下嘴角。
这一下倒是惹了事,没舔到嘴角的红豆却舔到了他的手,那温热的触感倒让温檀心头一荡,不禁又想起来那日在窗前看到的佳人。
江枕月看见少年郎僵硬的手也有些慌了神,连忙就想着起身后退一步,显然是忘了后头的椅子,这一下差点就让她摔了,好在眼前人及时接住了她。
“温兄,我先回去吧”
还未等话音落下,温檀的喘息声也有些乱了,那放在她腰间的手也是愈来愈紧,“月儿,等我明年春闱后,来向先生提亲好不好”
他的小丫头长大了,那一下就勾得他乱了心神,待说完这话后也就连忙放开了她。
江枕月此时的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了,踌躇了一番后说道“我自然会等你的,但你回京后也不要忘了我呀。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是会想起你要离开这里的事情,虽然虽然我们有着口头上的誓约,但这个好像又不算作数,你要是喜欢上了旁的姑娘,万不能再吊着我。”
在这番情景之下,让她也有些控制不住说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想法,待说出来后又有些后悔,不禁觉得委屈极了。
自己怎就见了他这般蠢什么话都敢说了。
而眼前的温檀听了这话却心中有了一丝甜意,“怎会,月儿勿要多想。”
待这话说完后,气氛也有了些诡异的甜蜜,两人便坐在了桌子旁,而温檀却又喂了她一口元宵。
但这次嘴边的红豆却不是用帕子擦的,少年郎见她那副神态也有些情不自禁,本来犹如谪仙的脸庞上也多了几分旁的情愫,随即就吻了上去。
“嗯阿檀”
两人倒不是头回做这事儿了,但这次却显然更为投入,直到江枕月喘不过气来,这才作罢。
而此时远处的赵青云更是神情莫测,也不忍再瞧下去,转身就回了屋子。
温檀看着眼前小人羞涩的模样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失态,但看见远处消失的衣袍还是添了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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