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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3
    那男二号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叫他滚。

    他是团长的老同学, 在团里混了这么久,连团长都不管他, 平时哪有人敢跟他说重话。

    这部剧他就想演主角,主演人气比配角高,可惜他这张脸天生就演不了主角,只能演一些配角,他非常不服,觉得剧团男主角一个新来的,除了比他个子高点, 长得好看点, 凭什么就演主角了

    他戏份少, 就自作主张在演出的时候自己加了一段戏, 他是懂戏的,加戏不完全是乱加,他想加一段能让观众记住角色的戏, 这有什么错

    他从来没在剧团的演员面前丢过这么大脸,被人指着鼻子骂, 他脸颊一烧, 骂骂咧咧给自己挽尊“有什么了不起,一个破剧团,我还不乐意待呢”

    但是没人乐意理他, 大家都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他,团长也不好看着老同学落了面子, 搂着他的脖子到外面,边走边安抚“好了”

    其他人看着剧团里最讨厌那位被赶走,心里都是畅快极了,恨不能当场拍巴掌, 再看向李英吉,大家想说点什么,但剧团转瞬之间改名换姓,多少有点不适应,主要是不知道怎么称呼。

    李英吉很懂社交,当然明白这会儿应该怎么办,他笑模笑样的“大家准备了一晚上了,都饿了吧晚上我做东,请大家吃个饭,大家演出辛苦了。”

    他前一分秒还让人滚出剧团,后一秒笑呵呵跟大家打招呼,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众人心里清楚,这人绝对不是看起来的平易近人的样子,根本就是笑面虎一个。

    大家心里这么想,嘴上也不能这么说,谢过新老板之后,众人各自散了,很快剩下他们几个。

    周婧仪站在简宁旁边,用眼神询问“什么情况”,简宁不得不充当起中间人的身份,开始互相介绍。

    她朝李英吉摊掌,向周婧仪道“这位是是我老公的好朋友,李英吉,当然,今后就是你的老板了。”

    太久没跟靳琛说话,这会儿当着他的面叫老公,心里头总感觉怪怪的。

    又介绍周婧仪“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话剧的女主演,周婧仪。”

    周婧仪承了他的情,主动伸出手“老板好。”

    李英吉短暂地握了下手,微笑着说“婧仪。听起来,像是在说这个女孩子漂亮有气质,很符合你。”

    周婧仪惊讶了下,说“很少有人听我名字就能听出是哪两个字,你好厉害。”

    简宁“”

    好家伙,怪不得李英吉要问是哪两个字,原来是在这等着。

    但简宁也不好拆穿,她的视线在二人中间来回打量“那你们待会儿是要去聚餐吗”

    周婧仪哪能不懂她的眼神,她的手扯了扯身上的廉价亮片吊带,说“我就不去了,我先去更衣间换个衣服,早点回家睡觉。”

    李英吉说“我跟那些演员都还不认识,去了大家不自在,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周婧仪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看了靳琛一眼,后者一言不发站在一旁,脸上半点情绪都没有,像扑克牌里高冷的kg。

    她抓起自己的东西,挥了挥手“那我换完衣服就先走了,回见。”

    简宁

    怎么回事,这还没说两句话呢,怎么就走了

    她看向李英吉,后者也看了眼手表,说“好了,话剧看完了,我也得回去了。再见。”

    两个人就这么走了,一时间,后台就剩下简宁跟靳琛两个,以及一些忙于收工的工作人员。

    简宁回过头,见靳琛笔挺地站在那,身姿挺拔如玉,背光打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愈发深沉。

    她跟他对视两秒,很快错开视线,纤纤手指将鬓发理到耳后,露出柔软的耳朵和修长的颈。

    “走吧。”靳琛开口。

    “哦。”

    简宁也没什么话好说,只能是他先走,她在后面跟上。

    从工作通道出去,两个人走路气氛太沉闷,她受不了,掏出手机给周婧仪发微信。

    jane怎么回事,走这么早

    周婧仪发的是语音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在开车,简宁按的转文字。

    小鲸鱼不走干嘛你家太子爷好吓人,这个姓李的我也不认识。

    jane人家可是为你买下了剧团呢,还把你最讨厌的人赶走了。

    小鲸鱼停,不要自作多情,说不定人家就是想买个剧团呢

    小鲸鱼而且他刚才都没说要送我回家,可见完全是没那个想法。

    jane看不懂一些男人。

    小鲸鱼你负责看懂你家太子爷就行了,你不是说你们在冷战吗冷战还来陪你看话剧。

    小鲸鱼先不说了,我看见方垣了。

    方垣他难道还没走,一直在等人吗

    他们之前一起看过话剧,宜城的剧院就那么几个,方垣知道在哪里等人会见得到她。

    不过反正是别人的事,她就不管了,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过来。

    她一边玩手机一边走路,这会儿把手机收进包里才发现,前方一个人影都没有,靳琛早就已经出了剧院了。

    又没等她。

    简宁说不上来哪里不爽,总之就是在心里嘀嘀咕咕的,没说靳琛什么好话。

    出了剧院,刚要去百十米开外的地方找靳琛,视线一扫,发现他就在旋转玻璃门之外。

    他站在边上,没挡出口,所以她在里面就没看见他。

    剧院的工作人员还没下班,这会儿人少,出口这里就他们两个。

    周围是高楼大厦,月亮被云层遮阴,拐角出去是闹市街区,这里是安静的。

    简宁在台阶上看着靳琛。

    她没想到他会等她。

    她以为他早就走了,就像从前他们一起走过的很多次那样,还要她喊他,他才能停。

    她先是惊讶,随后又对自己刚才嘀嘀咕咕的行为感到一丢丢愧疚,主要是不应该下结论这么早,应该确定他真的没影了再嘀嘀咕咕的

    惊讶之下,她顾不上两人还在冷战,就问“你怎么没走”

    靳琛回望着她“往哪走”

    “回家啊”

    “你不回”

    “回。”

    “走吧。”

    靳琛什么都没说,迈步下了台阶。

    “”

    简宁迷迷糊糊的,感觉哪里不对,也跟着他下了台阶。

    走了几步,终于明白不对在哪里了。

    就是说她刚才的问题,靳琛回答了,又没完全回答。

    属于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水平。

    两人前后隔了几步,其实简宁又好多话想问,但两个人在冷战,她都不能问。

    从剧院后门绕到正门,剧场的观众陆陆续续还没走完,正门那里好多人,路边停了不少揽客的司机,还有卖小吃的。

    宜城这种繁华都市气息一向是冰冷的,这种推车出来卖的小摊反而增添了不少人情味,让这座城市不那么冰冷了。

    简宁没怎么吃过这种路边摊,当然她也不敢吃,觉得这些食材不健康,不过这并不妨碍她闻了会馋。

    靳琛是等话剧开场才来的,显然,他来得晚,车子是停不了附近车位的,简宁只能走在他后面跟他去找车。

    她一边往前走,眼睛一边盯着那些路边摊卖的小吃,眼巴巴的。

    油烟飘在空气中很香,也不知道尝起来什么味道。

    尤其看到那个鱿鱼在铁板上,被铁铲按压得滋滋作响,刷上一层辣酱

    排队的人不少,拿到鱿鱼的小孩把鱿鱼送进嘴里,咬了一口,辣酱沾得嘴角脸颊上全都是。

    虽然吃过铁板烧。

    但总觉得路边卖的东西,应该别有风味吧。

    简宁走在人行道上,眼睛一直往那些小摊上看,不想一个没注意,高跟鞋竟踩到了井盖的进水孔里。

    简宁“”

    一些脏话。

    幸好她今天穿的是那种过脚踝的羊皮短靴,而不是夏天穿的那种,否则可能她的鞋还卡在井盖里,脚就已经出去了。

    她的脚跟动了动,试图自己把鞋子拔出来,奈何她这鞋跟说粗不粗,说细不细,偏巧就卡得那么寸,鞋跟纹丝不动。

    她试了几次,怎么都拔不出来,简宁也是有大小姐脾气的,平时最爱面子,眼见大庭广众之下,已经有人在暗暗围观她,她脸都憋红了。

    她抬头,想叫靳琛回来,原本两人前后只差了几步,她这一卡鞋,两人距离就远了,她想喊又张不开嘴,更重要的是,她喊了,他也不一定会帮她。

    冷战就要有冷战的样子

    简宁深深望了一眼靳琛的背影,心慢慢沉了下去。

    他肯定觉得她很可恶吧,他那么骄傲,还被她那样拒绝了,现在她卡在这儿,不正是他报复的机会他肯定不会理她。

    她咬住嘴唇,感觉自己从没丢过这么大的脸。她的头低下去,一直跟鞋子较劲,幸好头发顺势垂了下来,帮她遮挡了一部分视线。

    可是卡的太严实了,怎么都拔不出来,简宁十分绝望,难道真的要脱掉鞋子一个人往前蹦吗她死都不要还不如直接掉进下水道里面,也好干脆一些。

    老天,她不会这辈子都卡死在这儿吧

    绝望之际,突然有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身,把她搂进了怀里。

    简宁原本是一条腿站立,另一条腿微屈地卡在井盖中,她微微俯身,手搭在腿上,试图向上使力。

    而这人这一揽,刚好她就栽进了那人怀中。

    简宁先是闻到熟悉的味道,是那种很冷的香水,是高定调香师调配出来的,最适合他的味道。

    在大街上丢脸本来是一件很心慌的事情,然而落进这坚实的怀抱之后,忽然就给她一种很强的依靠感。

    慌乱的心在一瞬间安定下来。

    她知道,再不可收场的场面,也都能被眼前这个人摆平。

    简宁忽然想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

    安全感。

    一个她从前没怎么体会过,却忽然明白了是什么感受的词汇。

    她昂首,在嘈杂纷扰的街头,看向抱住她的男人。

    尽管已经猜到是谁,可真正看到他那张英挺的脸,她的心还是在不由自主地跳动,跳动。

    他这种只知道一个人向前走的人。

    居然也会在原地等她,或者回来找她吗。

    他不应该不应该在气头上,不愿意理她吗。

    不是都跟她冷战了这么多天。

    靳琛垂眼向下,问“拔不出来”

    “嗯。”

    她还是觉得丢脸,难为情地应了一声。

    “脱了。”

    “啊”

    “鞋。”

    “可我”

    靳琛低头看着怀里小脸发红的女人,冷静道“我抱你上车。”

    “”简宁看了一眼周围,把头埋进靳琛胸前,声音都变得瓮声瓮气了起来“这不好吧”

    “或者你在这里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那她岂不是还要被人围观好半天

    简宁赶忙道“我现在就脱”

    她扶着靳琛,把软皮短靴一点点脱下来,单脚站立。

    靳琛一手绕过她的背,一手绕过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

    周围很多人看着,但是简宁已经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就是说。

    靳琛抱起她就要走,简宁突然开口道“等等”

    “怎么”

    简宁一只手指了指靳琛后面,说“我想吃那个。”

    “哪个”靳琛抱着她回头。

    简宁指向后面那个一条一条的白面须须,说“就那个,龙须糖。”

    靳琛不认识龙须糖,他听过这东西,但没吃过,也没人给他买。

    他看了半天,才在一个小车上面看到了手写牌子,他抱着简宁走过去,说“要一盒。”

    他抱着简宁,没法付钱。简宁打开包包,从里面随便摸了张现金出来。

    简宁要脸得很,不想再被别人看了,她把现金递出去,赶忙说了句“不用找了”,手里拎着龙须糖让靳琛赶紧走。

    她嘴馋半天了,其实她也想吃别的东西,但是权衡之下,她还是担心那些东西不卫生,就买一个相对看起来干干净净的龙须糖尝尝。

    龙须糖对她来说也是小时候的记忆了,这么多年她早就没吃过了。

    靳琛抱着她,她抱着龙须糖,两人一糖又走了一百多米,总算到了靳琛停车的地方。

    到了副驾那边,他把她放下来,解开车锁,她拉开车门,主动坐了进去。

    靳琛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位,准备发动车子。

    一转头,见简宁手里握着那个龙须糖的盒子,低着头也不说话,脸都被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只能看见一个小巧的鼻尖。

    靳琛手一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怎么了”

    简宁委屈地扁嘴,声音闷闷的“不开心。”

    “为什么”

    “丢脸。”

    “”靳琛定了定,换了个没那么冷淡的语气“还好。”

    还好,就是说还是有一点丢脸咯

    连靳琛都觉得丢脸了

    简宁更不开心了“我的鞋还掉了一只。”

    “再买一双。”

    “可是都不是那双鞋了,曾经沧海难为水”

    “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

    靳琛又开始头疼。

    就是那种,从认识这个女人开始,就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毫无办法又不得不妥协的头疼。

    “那就买两双不一样的,然后多跟它们培养一下感情,可以吗”

    听到买两双,简宁短暂地开心一瞬,但是很快,又被那种复杂的情绪淹没了。

    其实说不开心也不准确,因为她心口满满的,情绪在里面翻涌。

    那种一贯的,凡事只能依靠自己的坚强被打破了,她发现自己在遇到事情时,竟然在第一时间会想知道靳琛在哪里。

    她以前从来不会的。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来,她不开心,他来了,她竟然更不开心了。

    这种情绪因为别人而牵动的感觉她很不喜欢,她一向习惯把一切抓在自己手里,得不到安全感,安全感就由自己给予,不依靠任何人。

    但她竟然下意识想去依靠靳琛了,这种感觉好比,她是一个古代的无情杀手,却突然有一天开始把后背交给别人。

    从未有过的情况。她不习惯,也不知道怎么办。

    赶上她今天有点丢脸,就只好把这一切都归结到太丢脸上去。

    总之就是生闷气。

    她一直低着头,动也没动,忽然,一只手从她手中抽走了那盒龙须糖。

    靳琛是个大洁癖,她知道的,估计是怕她会在车上吃东西,所以提前没收,把吃的放好,怕她中途食性大发。

    简宁听着一旁塑料盒稀里哗啦的声音,也没想那么多,完全专注在自己的情绪上。

    突然地,一个白色的东西从余光一闪,直接沾到了她的唇边。

    粉面似的东西,干干的,留在了她的唇上。

    她下意识向后一躲,定睛一看,竟是一块龙须糖。

    车上怎么会有暴露在空气里的龙须糖

    简宁心头一跳,侧过头,就见龙须糖放在靳琛腿上,已经开了封。

    他微微向她这边倾身,左手捏着龙须糖,右手在下面接着掉落的须须,直接喂到了她的唇边。

    他掌心已经接了一些白色须须,面对这些,他不耐地皱着眉,冷冷道“张嘴。”

    “干什么”

    “不是想吃这个”

    靳琛趁她傻愣愣张嘴,顺势把龙须糖塞进她的嘴里,生怕龙须糖再掉下来任何一点。

    他把手伸到窗外,掸了掸手,又从车上找出湿纸巾,狠狠擦拭了一番。

    确认车上没有任何龙须糖的渣滓之外,他的眉头终于不皱了,把龙须糖的盒子扣好,就如简宁预想的那样放了起来。

    “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开心一点”

    他转脸看过来,表情仍旧严肃。

    像是禁欲的唐僧,破天荒地为女儿国王破了一次情戒。

    不习惯,又只能认命地习惯。

    “不过也只许吃这一块,不许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