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帐金纱, 华梓倾贪睡的样子比平时多了几分娇媚。
粉唇莹润,香腮似雪,半截小臂像白嫩的藕节。侧颜已是倾城之姿,侧卧的身形更如山峦起伏, 玲珑有致。
她朝里睡着, 感觉有人轻轻地帮她揉着腰, 她迷糊中, 还想着之红果然善解人意,哪里酸痛按哪里, 竟如自己肚里的蛔虫似的。
一会儿, 她便觉察出不对劲了,那手法轻重和之红惯用的不同。纱帐滑落了半边, 狭窄的空间里, 她又闻到了浅浅的龙涎香。
昨晚一夜缠绵,这香味夹杂着属于他的气息, 厮磨中入了骨髓, 此时一闻, 便莫名地脸红心跳。
那手越来越不规矩,揉捏的感觉渐渐暧昧, 连地方也跑偏得不像话。她有点害羞,还有点痒痒。
华梓倾躲了躲,回头瞟了一眼。“皇上别按了, 臣妾的腰好着呢。”
这是嘴硬,她虽然身强体健,但是生疏的动作做多了,免不了酸疼。除了腰疼,其实腿根儿也疼。
皇帝脱鞋上床, 大方地躺下了“皇后腰好,朕的腰可疼着呢。这大半日理政,只能生扛着,又不敢当着臣工们的面儿喊疼。你过来,给朕揉揉。”
他是个仰卧的姿势,华梓倾在床上膝行靠近,双手放在他两边腰上,人就面对面了。这情形让她想起昨夜某个画面,顿时双颊发烫。
她收了手,撇开脸“您腰疼为何不回养心殿歇着去小由子他们伺候得不比臣妾好些”
“朕才不像皇后这般冷情薄幸,朕还想着,昨夜既是那样了,今日若冷落了皇后,怕你心中不痛快。谁想,朕来了,你倒好,只管睡觉,竟是不理不睬。”
“其实,皇上倒也不必这样,”华梓倾斟酌半天,硬着头皮说,“咱们还像从前一样相处便是,昨晚那是个意外,臣妾不必皇上负责。”
“可朕需要你负责”他猛地坐起来,当真摆出一副“赖上你”的架势,刚中气十足地说了这一句,又立马软下去,俊脸粉红地补充,“这种事朕也是头一回头几回。”
华梓倾红霞满面,诧异地看着他,皇帝被看得不自在了,回瞪她一眼“你该不会以为,朕是在碰瓷吧”
她窘了,其实她并没这么想。起先她是挺惊讶的,但是皇帝昨夜的表现,她当时紧张没留意,现在一回想,还真像是头回。
到了那种时候,华梓倾喊疼,他说他也不好受,不过,他很顾忌对方的感觉,循序渐进,温柔缠绵,生怕让女子第一回吃了苦头。
她在药力作用下,反倒是她先急了,缠上去咬着他的耳朵哼哼,眸光迷离。皇帝到底让她诱得失了控,躁动起来,他体力处下风,倒是吃苦头的那一个。
华梓倾突然明白过来,难怪皇帝从不许她过问彤史,难怪姜才人入宫日久,却仍是一看见皇帝就急眉赤眼,一副情深幽怨的样子
“臣妾只是没想到”
皇帝干咳了一声,撇开脸,正色道“男女之间,本该情投意合,才会肌肤相亲。况且,男女平等,我既盼着自己喜欢的女子全心待我,我自然也不会把一颗心掰成几瓣,分给别人。后宫众人,非我所愿,唯有皇后,是我自己挑的。”
二人目光相接,她怦然心动。华梓倾发现自己不够了解他,他时不时会有些令人意外的言论,但是不可否认,这样的话,从皇帝口中说出来,格外能打动人。
他支起身来,倾前贴近,鼻尖都快挨上了。“所以,咱们不可能和从前一样。下次,皇后再敢对朕说不见试试”
他这模样不好惹,眸色阴沉,像负气的小狼崽。华梓倾只能悄悄向后移,惹不起就躲着点儿。
皇帝闻到她衣服和床榻间的清香,略一垂眸,瞥见她微松的中衣领口下,风景独好。
他喉结一动,突然吻上去,华梓倾没撑住,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压倒在床上。
皇帝托着她的后颈,一半是缱绻温柔,一半是贪恋的专横,唇舌纠缠,紧紧相贴。
这一次,“胃疼”的时候他没躲闪,华梓倾察觉了,撑着他的肩,想和他拉开距离。
他嗓音沙哑,于耳畔轻语“分开半日,朕想你了。”
身心都想,她能感觉到。
却在此时,门外有人禀报,二公主沈娇来了。
来得真不是时候,但是,在皇帝的预料之中。
昨夜一盏消食茶,堪堪与董凝柔送的熏香产生了奇效,而且,平时都没事,唯有昨晚他提前让人知会了平乐轩,说他要去,消食茶里的草药就平白多出一味。
这么多巧合,他不可能不留意。
之前曹瑜出疹子,华梓倾就怀疑董凝柔,但她找不到证据,也想不明白,曹瑜那碗什锦果羹是如何被人换掉的。
两件事串在一块儿,皇帝觉得多半是御膳房出了问题。有些事,皇后始终查不出来,是因为皇后在宫里没什么根基,对宫中那些陈年旧事不了解。
他让李成禧安排,把御膳房里几个可疑之人暗中排查了一遍,果然有个叫张季的太监,多年前曾受过董太妃的恩惠。
人知道感恩是好的,只可惜,董凝柔滥用了这份感恩之心。
原本皇帝失约,董凝柔还有些疑虑,但今日养心殿放出一套说辞,皇后又在御花园施压,她忍不住想赌一把。富贵险中求,只要成功,皇恩雨露会让她成为人上人。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越琴又悄悄去了趟御膳房。她正和张季窃窃私语,叮嘱张季今晚定要想方设法,再在皇帝的饮食里加足料,不知道打哪儿蹿出几个人来,当场把他俩按在了地上。
二公主沈娇让人押着这俩人前往平乐轩的时候,董凝柔正在旁边的香榭园里,对着李美人指桑骂槐。
平乐轩与秀誉堂离得最近,中间便是香榭园,李新柳今日闲来无事,坐在香榭园中绣花,正巧让董凝柔看见了。
李美人的绣艺炉火纯青,她绣的鸿雁纷飞、绿柳成荫,红莲并蒂,处处表相思。董凝柔一看这技艺便酸了,这样饱含深情的绣品若是送到皇上面前,皇上难保不动心。
于是,她非说李美人绣柳树,是犯了太后的名讳,对太后不敬。
董凝柔命人撕了她的绣品,又借着园中野花嘲讽李美人出身低贱,却还要招蜂引蝶,笑她根本不配争宠。
就在这时,二公主来了,董凝柔一眼瞥见她身后的越琴和张季,差点都站不稳。
沈娇进宫,是皇帝安排的。
董凝柔是董太妃娘家出来的人,他顾念二皇姐与董太妃的颜面,请她来,让自己瞧瞧董凝柔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皇帝的饮食里做手脚,这事儿可不小。董太妃临终前的嘱托,原是盼着能为董家挣一份荣宠,可董凝柔胆大妄为,弄不好会把整个董家都搭进去。
不仅如此,就连当年董太妃施恩于张季的一片善心,也被她糟蹋了。
沈娇面向帝后,郑重地行礼赔罪“董凝柔所做所为,请帝后降罪,只是,董家上下皆怀忠君报国之心,还请帝后莫要迁怒。”
皇帝亲自将她扶起,笑道“这个自然。”
临别前,华梓倾特意叫之蓝备了一盒南方上贡的时令果子,让沈娇带给她那招人疼爱的宝贝儿子金豆。
沈娇忍不住打趣“皇后这样喜欢孩子,何不自己生一个,整个大燕国都盼着这天呢”
华梓倾觉得难为情,瞥眼去看皇帝,皇帝似笑非笑,眼尾一笔绯红写意,端的是意态风流。
沈娇告辞离宫,二人把她送出了长庆宫才回来。
他俩并肩而行,皇帝十分自然地牵住华梓倾的手,宽大的袖口掩住了下面的小动作。
身后跟着一行宫人,帝后表面端庄威严,皇帝悄悄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勾她的掌心,亲昵地使着坏,有点痒痒。
小太监在旁边恭敬地说,晚膳时间到了,皇帝吩咐,就在长庆宫用膳。
李成禧和小太监们张罗着摆膳,皇帝不苟言笑地牵着华梓倾继续往里走。他压低声音说“朕以为皇姐方才所言极是,皇后觉得呢”
华梓倾不答他的话,却回头吩咐道“晚膳时,将本宫的当归红枣大骨汤给皇上也备一碗。”
皇帝觉得她是存心岔开话题,他突然一回身,华梓倾刹不住脚,俩人面对面站着,几乎快要贴上去。
皇帝揽着她的腰,掌心在她的腰带上磨蹭得微微出了汗。他把她压进怀里,声音从她头顶低低地传来。
“前些日子,你还欠朕一个答复,忘了吗”
“”
“你是不是喜欢朕”
“”
“若不然慢慢培养也行,反正咱们是一辈子名正言顺的夫妻,也不是急在一时”
“喜欢。”
“嗯”
皇帝错愕地看她,那是一双似水明眸,她语气虽淡,却似平缓的泉水,不紧不慢地流露出一丝清甜。
“你是说你喜欢朕”他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笑意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你再说一遍。”
华梓倾没想到,他高兴的样子,会让她心里也悄悄地跟着欢喜起来。像薄冰的湖面在温暖的阳光下解了冻,柔风拂过时,泛着微波。
“皇上总问,臣妾烦了,随口答的。”她嘴上抵赖,腮边却不经意地现出一双梨涡。
皇帝头一低,在她温软的唇上吻了吻,温柔又专横。“朕不管皇后亲口说的,自然是要算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