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鹿懵了半秒, 接不上这突如其来的话。
很蠢,也很无聊。
如果是汤圆刚出生那会儿, 或许还不至于这样。
她想直接挂掉,但顾严好像是透视到她的举动,手机刚离耳,一声不轻不重的“别挂”让乔鹿停下了动作。
保持着这个姿势,对面唤来很轻的一声叹息,隔了半秒, 似乎才发现没挂断,男人似有些意外,以至于没想好说什么,空气蓦地凝滞了会儿。
乔鹿抬起手,准备挂断的一瞬,顾严又像是装了监视器般察觉到, 出声轻唤着她:“乔鹿。”
这声温柔称谓久违地在她耳畔响起。
不知怎的, 乔鹿这次却是很果断地掐断了电话, 把对方所有想说的通通扼杀在电话那头。
她扔下手机,去洗了个澡,再出来看见了一条新短信。
其实是想恭喜你拿到渡河的女主角, 也不知道怎么就说了些奇怪的话。
乔鹿没回, 径直走进了洗手间,从柜子里找出吹风机。按钮声随着震耳的热风灌入,分秒之间, 乔鹿手忽地一顿, 惊吓地关了扭丢开了它。
镜子里的自己湿发披肩,素着颜但色泽绯红,她看着那不同于水汽浸漫而晕开的热意, 又瞥了眼洗手台上的吹风机,紧抿了下唇。
她不喜欢吹湿头发的。
晚上无眠,乔鹿一闭上眼就是顾严站在身后帮她吹头发的场景,直到下半夜,她昏昏沉沉地才有了丁点睡意。
后面的两天,乔鹿跟鹿珩一起去见了陈飞鸿导演,他们约在一家茶室,一块儿对接了渡河的剧本内容。
乔鹿大致翻了翻,剧本还和之前一样,情节还原度很高,大概有九成是书里原封不动的故事。
这次的资源其实并不是鹿珩花费大气力找来的,陈飞鸿早在之前银杏林上映的时候,就相中了乔鹿这个演员,加上他与冯肃宁相识近二十多年,多多少少也从他那里听说了乔鹿这演员悟性高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那会儿还没来得及找她谈,不到俩月,乔鹿就宣布退圈了,而紧接着没过多久,顾严那小子竟然也找到他说了要辞演的事。
两个打击接连袭来,搞得陈飞鸿没了半点想继续拍那电影的心情,最后干脆任性地停滞了所有进度。
直到前不久听说乔鹿复出的消息,而鹿珩又通过几个熟人散播了些乔鹿要复出拍剧的动静,陈飞鸿当场拍案把女主演给了她。
至于男主的空缺,陈飞鸿想了想还是诚恳道“ 老实说,我这心里头还是想用顾严的,但他那会儿主动跟我提了辞演,我也不好意思上赶着让他再来。”他看着乔鹿问“乔老师这边有没有想推荐来演这个角色的男演员呢”
陈飞鸿认为男女演员间的默契搭配很重要。
乔鹿捋了捋头发,笑中带着一丝尴尬。
说来惭愧,她除了银杏林和再早之前的微电影那一年,盛夏之外,没有其他作品,更别说熟识的男演员了。
鹿珩见她尴尬倒是帮着插了句话“陈导,我们这边男演员就不给你推荐了,你想用谁就用谁。”他挑了挑眉,像是话里有话“你最看重谁那就让谁来,选你最想要的准没错。”
陈飞鸿若有所思地点头表示赞同。
而这话里的潜台词都快摆到台面上来了,乔鹿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意思。
她侧目看了眼他,鹿珩装作没看到,拿起手边的茶一饮而尽。
最后他们三人又随便聊了会儿才散场,陈飞鸿导演一走,乔鹿便在茶室门口拉住了鹿珩“你刚那话什么意思”
“哪句”鹿珩装傻。
乔鹿静静看着他,眼里不容他躲闪的杀气,让鹿珩一下回忆了起来“啊那个啊,我就那么一说,你不觉得我说完那话,整个人都有档次和高度了吗”
“”乔鹿还是看他,明显不信这位之前天天说要砍死顾严来泄愤的疯子,会隐晦地说出希望顾严来参演的这种鬼话。
乔鹿眯了下眼,观察着鹿珩脸上的细微表情,“你被人收买了”
“妹儿,我是谁啊,你亲亲亲亲亲亲爱的哥哥啊,我眼里心里可都装的是你,我还能出卖你吗”
乔鹿不吃他这套,甩了个不信任的眼色丢给他,“你自己清楚。”
鹿珩等她转身扮了个讨嫌的鬼脸,手指按着微信界面的说话键放到嘴边小声哔哔“老子这回可是超额完成ki了,你个垃圾不如我吧。”
白馨玥秒回他说啥呢,傻逼
鹿珩一边提防着前面的乔鹿,一边继续哔哔“我刚撺掇拍渡河的导演继续请顾严来演,这要是成了,他俩天天在剧组拍戏,还怕有误会解不开”
白馨玥也发来了一条语音。
“大哥,不是你说的随他们去吗,我早放手不管了,你现在又那么积极干嘛”
鹿珩凑听筒更近地骂着脏话:“你他妈不管了也不跟组织报备我刚差点被我妹儿怀疑,她那眼刀你见过吗,能秒杀十头猪的”
白馨玥看他像猪头还差不多,她发来三十多秒的“哈哈哈”,末了来了句:“组织个屁,就我俩人,硬要说头目那也是我,关你屁事,那现在我正式通知你,接下来对他俩可以采取放养政策。”
鹿珩:“滚你妈的”
放好手机,鹿珩小跑了两步追上乔鹿,他到现在都没给乔鹿找经纪人,所有活动都是他在出面接洽。
上周乔鹿说想要多去晚宴拓宽下人脉,这对鹿珩来说还不好办吗。
他陪同上了保姆车,告诉乔鹿:“今晚8点有个慈善晚会,我帮你搞了个入场名额。”
“嗯,谢谢。”
电影是敲下了,但离开机还且着,坐以待毙只会加大为汤圆找新爸爸的难度,所以乔鹿目前还是以主动出击为主,想多参加这类交际的晚宴。
鹿珩不知道她是这个目的,一下帮她搞到了三场类似的宴会,“你怎么想着要发展朋友圈子了”
乔鹿纠正他:“是发展你妹夫的圈子。”
鹿珩“”
乔鹿说:“我想尽快给汤圆找个爸爸,他现在慢慢有了一点家庭意识,我怕以后再大一点,就会敏感起来。”
鹿珩知道是这真相一下就急眼了:“你不是说你要边拍戏边找吗”
“双管齐下不是更好”
“你”
牛逼
鹿珩靠回去坐好,气得直翻白眼。
他想了想,如果按乔鹿这么来,说不定等不到陈导把顾严请来,乔鹿已经找好下一任了。
那他今天说这么多屁话干嘛
鹿珩赶紧给白馨玥发了情报过去,竟有点做地下情报员的刺激感。
[鹿珩:别他妈放任了,我妹儿今晚都要去相男人了。]
白馨玥了解完情况,已经无语得撑大了嘴。论猪队友,鹿珩第二,没人敢领第一。
这他妈造的什么孽啊。
晚上八点,乔鹿身着一身席地红长裙入场,她今晚有备而来,特意嘱咐美容室里的化妆师帮她上一个媚惑勾人的妆容。
今天来的嘉宾大多非富即贵,而且有善心,从中挑选出的男人质量一定比外面高很多。
晚宴到点开始,服务员单手端着酒盘穿行在会宴厅。
乔鹿不矮,踩着十厘米的高跟,已经有一种凌驾在大部分男人之上的荒诞感觉。
她随处走了走,在这人来人往的会厅,竟找不到几个能让她稍微仰视着看的。
仅十分钟时间,上来跟她搭讪的倒是不少,其中个别还一眼认出了她是乔鹿。
抛去身高来说,也少有吸引乔鹿注目的高颜值男人,她抬腕看了眼时间,许是还早,商业精英未必开完了会能及时到场。
她走去甜品台取了点吃的,接过服务员餐盘上的香槟,一个人坐在落地窗旁的两人座。
宴厅在顶楼,隔窗望出去,帝都的夜景美得不像话,灯火辉光,点缀着栉比鳞次的横亘楼宇。
乔鹿欣赏了一会儿,揉了下眼。玻璃上,厅门口出入的男人女人多了起来,离开宴不到五分钟,灯光变换了亮度,跟着柔和温暖,视线也没一开始那么耀目清晰。
手指扣在桌面,乔鹿托着腮不再看夜景,她注意起那些身形修长的高挑男人,没两眼,一抹颀长人影背对着她,落入她的狩猎范围。
她等着男人正脸转过来,却眼睁睁看着那身影偏走去了另一边,玻璃面上快要看不到他,乔鹿似不耐地啧了声,拿起桌上的香槟跟了上去。
男人走得不快,左右相看着好像在找人,乔鹿手刚搭到他肩上,咔哒一声灯光熄灭,仅留了最前侧主席台上的一撮特写光影。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开场吓得静默了瞬息,不过很快又陷入谈笑风生的晚会氛围。
这侧离那边有点距离,几乎是没有一丝光亮在周身,她隐隐觉察到前面的男人转过了身,她的手悬在半空,又自然地放下。
漆黑的魅影在她眼前,正对着她。
男人轮廓棱角有致。
琥珀色瞳仁轻眨着,乔鹿想要辨别到一点这个男人的五官长相,无奈亮度不够,只瞧见了他遂深的黑眸,看着像是有故事的人。
两人其实只对视了短短两秒,但对乔鹿而言,仿若过了两年之久,她能微微感受到死寂已久的心底悄然泛起了难得的一丝涟漪。
然,没等她开口,男人转身就走。像是要抓住那根可以拉她上岸的救命稻草一样,乔鹿想也没想,凭感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等一下。”
话脱出口的同时,乔鹿明显感觉到那男人身形一顿,刚才的举动其实很莽撞,但他似乎相当绅士,或者乔鹿自恋地认为是她的声音还算好听,总之他不仅没走,还顺着她手的方向一点点向她走近。
台上的司仪激情开场,底下人声不绝,没人会多加注意到这边的一男一女在干什么。
距离越来越近。
他身上没有商务男人的烟酒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好闻的的天竺兰香,隐约感觉对方可能是那种冷调子的男人。
他没说话,不过好像确实不用说,毕竟抓住他的人是她。
乔鹿踮起脚,因为拿不准要挨近多少,直至冗沉的一声呼吸入耳,乔鹿顿了顿,微侧过脸,贴到了对方的下颚骨。
有棱有角,体感捎带凉意。
她蓦地停下了动作,没再乱动。
可刚才碰触的地方就像点了火似的,触发式般蔓延烧至整张脸,心跳不切实地快跳了几拍,或尴尬,或紧张。
乔鹿还没想好搭讪的话,一重阴影倏地贴到了她耳边,似触非触地碰着她耳垂。
乔鹿僵直着挺了下背,有些意外他的亲密举动,幸好理智拉扯回她动乱的神经,乔鹿没有被继续牵引。
但男人貌似反倒来了兴趣,他压着嗓子,几乎是用不可闻的气音在乔鹿耳畔说了一串神秘数字。
三二一
晚会在司仪的倒计声中拉开序幕。
灯应接被点亮,重获光明的那一瞬,乔鹿因光线刺眼微眯起眼,再睁开,周围都是富商阔太,哪里还有那位挑着她心弦的男人在。
乔鹿四下里走动,想再碰碰运气,可惜那男人跟人间蒸发似的,再也找不到。
她默念了一遍那串数字,11位。
是他的手机号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顾严一笑。
今日更新结束
俗套地来一句:九月你好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