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翥张大眼, 听着这可怕的消息,只是不言。
万清宵见她这般,愈渐得了劲头。哈哈大笑,将自己的部署, 前因后果说得清楚。
陈海生接连跺脚, 不住道小人也觉得古怪, 哪有人放心将这么漂亮的侍妾送来这种地方一边邀功, 一边朝花翥胸口、腰肢上瞄。一个劲咽着唾沫。
花翥懒得理会,声音柔了几分。软声道“将军, 那人, 在乱瞄我姐妹三人。”
万清宵哈哈大笑,笑言终究是女人, 略微吓唬一下便怕了。女人就该在家呆着, 成日穿着军服,背着长剑打打杀杀像什么话
“将军所言极是。”花翥微仰头,双瞳剪水。“那,将军,可愿将我两位姐妹送给这位县丞大人。”
那鲁大山吓得几乎跳起,他慌慌张张,满口这般不好,红着眼,凶巴巴的眼神此刻看来竟有几分可怜。
花翥使了个眼色。牟齐儿与宋喜悦分别抓紧鲁大山的左右臂, 鲁大山面上红得一塌糊涂, 壮着胆子看了自己左右两侧的自己, 让牟齐儿抓着自己手臂,却抽出手将宋喜悦揽得紧了几分。
陈海生见状大为不悦,叫嚣道三个女子, 要分,也应一人一个。
花翥轻扯万清宵的衣襟,娇滴滴闹了几声。虽是色魂授予,万清宵却依旧眯缝着独眼,一手扯着花翥,一手抓过牟齐儿的手,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宋喜悦的手,嗤笑,当即允了。瞪了陈海生一眼,他便不敢多言,只垂着头,满心不悦。
花翥略松一口气。只对那两女子道既然跟了鲁将军,就得一生一世。
牟齐儿顿解。
宋喜悦许久才回过神。两人靠着陈海生,提心吊胆。
万清宵越发不将她们三人放在心中。
而花翥也终于听见了三声口哨响。
第一声快。
第二声缓。
第三声依旧缓。绵绵长长,似乎渺远,又似乎近在身边。
小心翼翼从万清宵的铁掌中抽出手腕,花翥柔声说想要回自己家。
“小娘子不回在下家”
眼角一扬,花翥软声道得先成亲。这便牵着万清宵的手,笑容明媚,万清宵乖乖跟着。
牟齐儿与宋喜悦扯着鲁大山的手臂紧随其后,陈海生气得跺脚,砸了桌上的三个碗。
“可惜了,那是粮食啊。”鲁大山喃喃叹息。
花翥扯着万清宵一路前行,路遇一口井,朝内望了眼,干枯。
万清宵问起,花翥只说自己想沐浴浸香。
皱眉寻了好几口,终于寻到一口四壁光滑,水色清澈的井。花翥这才放下心来。在井口附近立定,丢了万清宵的手臂,冷眼冷脸,拔出黑剑暗月。“你可知我为何与你扭扭捏捏,娇娇滴滴”
万清宵眯缝着眼,难掩鄙夷“等林安默来救你”
“不。等时机,自己救自己。”
花翥朝着空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牟齐儿与宋喜悦也即刻仿照她的模样吹了两声。
哨子声后,万籁俱静。
只引得城中的不少男子从家中出来,朝这边探头张望。一只不知危险的小麻雀在地上蹦蹦跳跳,寻不到小虫小米,这才呼啦着小翅膀朝空中飞去。
万清宵茫然四望,独眼中有了光,噗嗤一声,哈哈大笑。笑得几乎流下泪来。
“那小麻雀飞走了,没带上姑娘你呢。”
花翥抿唇,微微一笑。
天气晴朗,惠风和畅。
她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笑声被万清宵的狂笑声吞得干干净净。
刹那间,突然平地起惊雷,那雷落在地上,炸得北面烟尘四起。万清宵瞪目。
又见那一声惊雷声除了引得在冈仄县的马贼提着利器奔向北面后连房屋都未震塌多少。
更是指着花翥哈哈大笑,言语各种戏弄。
花翥不气,也不恼。
只举着暗月朝南走了几步,却也不敢里井口太远。
牟齐儿与宋喜悦也拔出随身的小刀抵在鲁大山腰上。鲁大山可轻易摆脱她二人,可见是两个姑娘,又不忍心下手。
面上带着浅浅的笑,花翥等来第二声惊雷般的巨响。
北面有的房屋落了几片瓦。
万清宵笑得捂着肚子。
第三声。
也只有一间屋子坍塌了一半。
“这便是姑娘的妙计不过炸了半间屋子”
花翥抿唇。“我何时说过,我炸的是屋子”
万清宵的笑僵在面上。
“啪嗒”
第一粒石子从山上滚落的声音总会被人轻易忽略。
就像第一个说女子也可做出一番事业的花翥,也会被人轻易忽略。
第二粒石子。
第三粒石子。
万清宵留心听着一粒粒石子落下的声响。瞳孔颤动,面如白纸,终大喊道“让他们回来回来”
见他欲提剑追,花翥抽出素音拦住他的去路。那万清宵未带武器,片刻便被花翥制于剑下。
北面,终传出第四声惊雷般的响。可这声在平地炸响的惊雷却很快被淹没在巨大的轰响声中。
泥土,顽石,根茎不深的树木裹着青草一泻而下。
大片山体滑落,不过片许便将那群手握利器的马贼掩埋得干干净净。
黄沙漫天,天昏地暗,似若鬼兵压境。
惊呼声,求救声,已奔向死亡却渴望生存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花翥始终用力全力制住万清宵,眯着眼,听自己洋洋洒洒的骄傲化作疯狂的心跳。
身后鲁大山喃喃“这是天谴啊天谴我等恶行啊”
陈海生惊慌失措,吓得摊在地上,一动不动。
花翥要炸的不是房子,是山。
东方煜给她上课时曾道许多事就像不配套的茶壶与茶壶盖,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东方煜曾说偏离常规,定有古怪。
他又补充道“小花猪,你要记好了,若能抓住那被偏离的常规,便可毁天灭地。”
章容为了掩盖目的,蒙蔽杨恩业,在不适宜建县的地方建县,偷偷养了一群穷凶极恶的马贼。
山上积水下浸透,凹陷处却无河道或许曾有,只是被这伙人毁了。
而今,那积水早已松软了冈仄县的地下。
马贼多马。马要吃草,又得隐藏,便不会去太远的地方放牧。年复一年,生生将冈仄县的啃得寸草不生。就像抢夺阿古玛部落草场的那伙蛮族原本的草场那般,再也长不出草。
遍地只剩黄土。
泥土没了草,就像少年失去了心爱的姑娘,一蹶不振。一点雨水就可划拉出巨大的伤口。
故而冈仄县四面的山丘遍生沟壑,选北面是因为北面最高,土质最松软,最易造成伤害。况且,最近一直未落雨。
黄土花了许多时间才渐渐沉寂。
冈仄县空中漂浮着痛苦的哀嚎。那些未被掩埋的马贼不少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也有人拿着力气冲向花翥。
可慌乱不堪的马贼如何斗得过气定神闲、将一切掌控在手心的她
剑起。
遍地红。
那些马贼终究是怕了。
万清宵跌在地上,喃喃道全完了,八年的谋划,全完了。他满身黄土。狼狈不堪。
花翥知晓自己大抵也是这副模样。用力踩了踩地上,听见一声空洞的响。
她复又吹起一声响亮的口哨。
万清宵身子一僵,抬头,看花翥的目光似若看见了恶鬼,只喃喃问是如何做到的。
花翥浅笑。“敢问主簿大人可是在路上遇见一个疯疯癫癫,张口满是古里古怪话的瘦不拉几的男子你们要扩军,只要见着男人就抓,才不会管他是不是疯子,对吧何况那疯子很好玩,说的话颇为有趣,不是吗”
“你”
“那疯子背着一大包石头说是干粮,你们觉得有趣,也任由他背着,不是吗”花翥喜笑颜开,口中满是黄泥的味道。
林安默分了一千人马给花翥做援军。林安默让她等王把总。
花翥自己的援军却是钟于行。
花翥等的也是钟于行。
那疯子自是钟于行。
“那人背的是黑火药,你太过狂妄,太过相信自己聪慧过人,又太过相信我与进之一定蠢笨并未仔细查看。说来,就算你仔细查看也无济于事,钟于行有上百种方法糊弄你们。”
又起了惊雷般的一声响。
“咔嚓。”
“咔嚓。”
轰响声此起彼伏。
章容为了“与蓉县相似”偏将县城修在这积水的凹陷之地,县城不住人,是否凹陷却也不重要。
既要养马贼,养便是了,为何非要修一座城
那关键原本也不在“城”上。
而在“城”下。
那一声响后,城西又接连炸了两声。看来下面本就是章容埋下的黑火药,略一遇火就燃。
此番,房屋倾颓。
一切安静后,牟齐儿小心走向不远处塌了一半的房屋,用脚划拉开脚下的泥土。
泥土不厚,下面是木板。
花翥松了一口气。
本只欲炸山,进了城才觉古怪异常为何会有这么多黄沙
想来不过是马啃光了草,又成日被翻动,士兵们无事做时捏土玩。年复一年,黄土渐渐不复过去的粘性。
略一风起,黄沙漫天。
这城,根本是空心的
“你不担心炸着自己”
花翥朝井口努努嘴。
井壁平滑,井中有清水。说明井口一带的地下应该是实心的。
“你、你就不担心下面有被抓的百姓”
“八年,辛辛苦苦修这样的一座城,就是为了做监牢关押百姓百姓应在西面吧在那个你所说的布满机关的地方。”
“机关对”万清宵一阵接一阵的狂笑,道花翥赢了又如何林安默已带着大军步入圈套
“待我的人杀光林家军,我定让他们将藏在东面的那一千人尽数抓来,将那些女子”
花翥不想听,打断他的话。
说起随军大夫帮那个检查时发现那妇人浑身上下无一块好肉。仔细勘察,其中不少是器械造成的伤口,伤口很新,伤口形状多样。
“你认为我与进之就想不到这处处荒无人烟,一个浑身是伤的弱女子如何逃得出马贼窝还正好逃至大军跟前”
花翥与林安默早已觉得古怪,却也知晓这伙人的麻烦。
既然这伙人请君入瓮,他二人便悠然而来,将瓮砸了。
“进之与我颇有几分相似。我能想到的,进之一定能想到。”
一时,墙外杀声震天。
花翥长剑抵在万清宵脖子上,安心等待。
片许时间,黄沙中,一人白衣白马,翩翩而来。
花翥看清林安默裹在身上的巨大白色披风与包在面上的白纱后,微微翻了个白眼。心道待会儿林安默又会嘲笑她一个女人成日在泥地打滚,还不如自己这个男人端庄优雅,仪态万方。
万清宵颤着声音,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来,你们都只知道我叫做翥小将军,是林安默的侍妾。我尚未来得及自我介绍。”
花翥的声音越发清亮。
“我叫花翥,鲜花的花,凤翥龙骧的翥。我是林安默的战友,不是他的侍妾。”
她顿了顿,笑声像是快乐的铃声。
“你玩的那些路子,我都玩过。你虽是马贼,可我好歹也是山中女匪。我对付你,叫黑吃黑。”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要回学校读书的亲亲们去学校前写出来了嘻嘻好看不,好看就告诉我一声啦啦啦啦
其实这一话我想取名叫做爱护自然,防治土壤沙漠化。哈哈哈
正经脸关于本章
花翥为啥懂这些呢,很多是东方煜教的。
东方煜为何懂这些呢,东方煜的师父教他的。
东方煜的师父为何懂这些呢,不是穿越者哈“锦花王朝”只有最后一部有一个穿越者。东方煜的师父为何懂这些呢他师父的家族就是干这个的
东方煜师父的家族会贯穿我架空的这三个朝代哈
以前说过,这系列是一个天坑超级天坑感谢在20201114 23:58:0120201115 12:4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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