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谢忱的眼睛有“复发”的迹象, 是他们在一起半年后，正值隆冬。

    有一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谢忱没有去健身房跑步, 而是坐在床边双肘撑着膝盖，低着头，坐了很久。

    陈尘在迷糊中醒来, 问“怎么啦”

    谢忱没回头，只说“还早，你再睡会。”

    但陈尘还是隐隐觉察出了不对劲, 猛地从床上跳起来, 结果掀开被子才想起来, 自己身上未着寸缕，赶忙从地板上捞起睡衣穿上。

    她一边红着脸一边穿衣服, 等扣好扣子，坐到他身旁, 谢忱的头微垂着, 发丝有些凌乱，陈尘凑过去看才发现他闭着眼。

    这一幕，似曾相似。

    刚刚旖旎的心思瞬间消退, 恐惧感在心头立刻蔓延了开来, 陈尘深吸了一口气，才敢问出口“谢忱，你是不是”

    谢忱知道瞒不住, 也没打算瞒“是。”

    他说过, 今后无论什么事, 都不会再瞒着她自己一个人扛, 他们要共同面对, 他答应过的。

    谢忱握住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笑着说“尘尘，你别紧张。”

    “我没事，只是稍稍有些头晕和视线模糊。”

    稍稍也不行啊

    她想起来了，谢忱第一次带她去中医馆针灸出来后，那天似乎也是突然看不见，还抱着她，拿她当了一回小拐杖，缓了很久。

    可是，那时候他什么都不说，一个人背负着。

    那时候，她甚至以为他要向她表白，还偷偷欢喜着，甚至犹豫纠结着要不要回抱他

    结果，他们还为此吵了一架，最后俩人不欢而散。

    直到后来，他离开的那天，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还在门口，装作若无其事地和她说再见。

    可她竟然，毫无察觉，欢快地和他说拜拜。

    她虽然被留在了原地，可她现在知道了，离开的那个人，其实也并不好受。

    陈尘回捏着他的手，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了，恰好滴在了谢忱的手背上。

    谢忱转身，手抚上陈尘的脸，帮她抹干泪水，哄她道“你别哭。”

    陈尘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地往下落，哽咽着说道“我没哭。”

    谢忱笑她“那这水是哪儿来的”

    陈尘“那是天上在下雨呢。”

    谢忱亲了她一下，说“好，那下了一会就放晴吧。”

    陈尘推开他，想去床头柜上拿手机，说“你别亲了，我给你去萧楠那儿挂个号。”

    萧楠上个月扶贫项目结束，已经回s市正常上班了，她最近才知道，原来萧楠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跟着导师当助手，曾经参与过谢忱的手术。

    对于谢忱的病情，在国内应该没有人比萧楠更了解了。

    谢忱抱住她，把头埋在陈尘的肩窝里，说道“不用，一会就好的。”

    陈尘坚持“要。”

    谢忱头在她肩窝里蹭了蹭，说“那再抱一会。”

    陈尘双手绕到他背上，艰难地举着手机开始挂号，嘴上无情地说“不行，不能耽搁。”

    这天是周五，陈尘先替自己和谢忱请了假，然后带着谢忱去医院找萧楠。

    萧楠带人做了一系列检查，陈尘只能在走廊里踱步来去的干等，内心忐忑不安。

    过了许久，萧楠才将人放出来说“没事，一切正常。”

    陈尘一脸不可置信，三连问“真的吗你检查清楚了吗你要不再给他检查一次”

    谢忱在一旁，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笑着问“我没事你不高兴”

    他没事她当然高兴啊，但她不是怕误诊嘛一想到这里，陈尘内心“呸呸呸“了三下，再默默补了一句”童言无忌“才算好。

    虽然萧楠说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但陈尘一整天都忧心忡忡魂不守舍。

    到了下班时间，陈尘让姜宁打个掩护，然后她悄悄地再去了一趟医院。

    萧楠正好准备下班，在办公室里换下白大褂，陈尘就堵住他，问“谢忱，他真的没事吗”

    萧楠看她这一脸认真的模样，差点要用职业生涯发誓了“真的。”

    然后，他又想了想说“你要真觉得不放心，我建议你劝他回一趟美国，再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他之前的手术都是在那边做的，何况我的导师也在那边，可以做更详细更精密的检查。”

    陈尘心里沉了一下，虽然萧楠嘴上说没事，可还是提议让他回美国检查，说明还是不对劲的。

    陈尘严肃起来，问道“萧楠，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萧楠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和谢忱商量好了不能露馅，面上倒还是保持着镇定的，说“当然没有啊，这不是我说了没事，你不信吗”

    不管信不信，陈尘觉得还是非常有必要让谢忱回去一趟的。

    于是，当晚陈尘二话没说，回家翻出谢忱的护照，就给他订了机票。

    谢忱觉得她小题大做，拒绝道“不用，真的。萧楠都说了没事。”

    这两人以前一见面，就相互怼，这会难得统一战线，陈尘倒是没来由的心慌了起来。

    于是，陈尘自顾自地给他收拾起了行李，先是查了那边的天气，又下单了一些出行的必备品，谢忱看她忙进忙出的，从背后抱住她。

    谢忱把头埋在她脖颈间，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说“我不走。”

    陈尘内心何尝不是不想让他走，但无论如何，他的身体是最要紧的，回去再彻底检查一下，她才能放心。

    要不是因为年底旺季了，谢忱这个总经理请了假，她这个特助不能再走开，不然她真的很想也给自己订一张机票。

    她给谈墨打电话说明情况的时候，谈墨只说了一句“行，他请假可以，你得留下。”

    陈尘突然在他怀里转身，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双唇主动贴了上去。

    谢忱一愣，立刻低头含住了。

    顷刻间，唇齿交缠，卧室里充满了暧昧旖旎的风光，似乎连温度都升了起来。

    谢忱发现小太阳异常热情，手指在他身上作乱起来，那他也不能落后啊，于是没一会，俩人的衣物都落了地。

    谢忱要将她抱到床上，陈尘就那么挂在他身上，扭着腰，摇头“不去不去。”

    谢忱单手托着她，另一只手缕了一下落在她脸颊边的发丝，柔声问“那去哪里”

    陈尘的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

    谢忱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头去吻她的嘴角，低低呢喃着说“书桌”

    才不要，书桌是木头的，大虽然很大，但是时间久了背上烙得疼，别问她怎么知道的

    陈尘微仰着头，承受他的亲吻，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那对深邃双眸，又轻摇了下头说“不是。”

    谢忱看着怀里的人，唇色粉嫩，眉眼动人，掌心里的腰肢柔软，谢忱嗓音有些微哑，低低地问“那是哪里呢尘尘。”

    她不好意思说，可他明明是知道的，房间里除了床以外，就一张书桌加一把椅子了。

    陈尘贴着他，抱着他的肩膀，呼吸滚烫，落在他皮肤上，最后有点坚持不住了，才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椅子。”

    谢忱依言走过去，然后，却站在椅子前面不动。

    陈尘拍了拍他的肩，命令道“你坐下。”

    谢忱笑着问“你确定”

    陈尘点头“嗯。”

    谢忱抱着她坐下，陈尘扶着他的肩膀调整了下姿势，可没想到谢忱握住她柔软的腰肢，顺势按了下去。

    陈尘差点尖叫出声，缓了好几秒，才适应过来。

    她没有出声，是因为刚微张开嘴，就被身前的人吻住了。舌头滑入檀口，卷住了她柔软的小舌，恣意地吮吸着。

    窗外挂着清冷明月，屋内是一室旖旎风光。

    良久良久，俩人的声音才平息下来。

    陈尘趴在他肩头，头歪在他颈窝里休养生息，没有半分力气再动弹一下，但是还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规劝道“谢忱，你要去的。”

    谢忱将放在一旁小毛毯披在陈尘身上，又听到她说“机票我都买好了，很贵的。”

    “我还斥了巨资，给你买的头等舱呢。”

    谢忱轻拍她的背，说道“下周你生日，我怕赶不及回来。”

    那有什么关系呢

    有什么能比他的健康更重要呢

    陈尘立刻坐直身体，头离开他的颈窝，人脸正对着谢忱，双手揉捏他的脸，开始教育他“生日年年都可以过，再不然等你回来补过都行的。”

    “你这个思想得纠正，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的健康更重要，你知道吗”

    陈尘双手将他的脸颊往中间挤，突然发难道“谢忱，你说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白头偕老啊”

    谢忱气笑了，这世上他最期待的事，大概就是和她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谢忱抓住她的手，让自己能开口说话“你胡说什么呢”

    然后，手伸向她的后脑勺往前一推，谢忱顺势亲了一口“我去。”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谢忱就这样被“扫地出门”了。

    年底的旺季，部门每天都很忙，但陈尘还是尽量算准时差和谢忱联系，能视频就视频，能语音就语音，实在没空就微信留言。

    等她过完生日，就到谢忱的生日了。

    之前陈尘问他，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生日礼物

    结果谢忱想了想说“999个千纸鹤吧。”

    陈尘“”

    这玩意儿都这么多年了，谁还会折啊

    而且，他竟然狮子大开口要999个

    陈尘不好一口拒绝，于是婉转地说“这个有点便宜呢，要不我们换一个吧。”

    结果谢忱非常坚持，说“礼轻情意重，就要这个。”

    陈尘“”

    这原本不应该是她的台词吗

    后来，她甚至在他高兴的时候，用脚抵着他的胸膛，小小声提出建议“可不可以直接买啊”

    当然，最后被狠狠“收拾”了一顿。

    谢忱走的第一天，陈尘下班就去附近的小礼品店逛了一圈，买了一千张彩色卡纸回来，开始她的999只千纸鹤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