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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花开正好,游人如织,各得其乐。

    宁国公府的庾清梦,年纪虽小,性情却甚是清高孤傲,这点儿在京内各府之中已经是人所共知的。

    但因为她生得美,心思灵透,琴棋书画又无所不通,非但是国公府内的宝贝,但凡见着她的人,也多半都心生爱慕。

    庾清梦从没有主动对人示好过,今日在这杏花林之中,对着星河,还是头一次。

    当时围观的众人深以为异,而靖边侯府中,容晓雾跟晓雪两个闻讯而至,正看到庾轩陪着庾清梦,同星河向前走去。

    两姊妹面面相觑,容晓雾道“这可奇了,庾家四姑娘主动跟三妹妹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容晓雪也百思不解。

    先前她们曾试探过星河,知道她没学过什么琴棋书画,几乎连字儿都认不全。

    而且从派去的两个嬷嬷口中也得知,星河在那小县城内过的确实不怎么如意,又哪里有功夫跟闲钱去学那些。

    所以在容晓雪看来,星河除了一张脸能看外,应是没什么其他可取。

    虽然人人都说她比庾清梦更美貌,但两人的出身、才情等却不可同日而语。

    毕竟,庾清梦是国公府的尊贵嫡女,从小极尽教养,别的不论,只说才情的话,若是女子能去考科举,只怕她还是个女状元呢,国公府上下更是待她如珠如宝。

    相比较而言,容星河又是个什么待遇

    所以晓雪心中觉着,星河是不能跟庾清梦相提并论的,而以庾清梦那个高傲的个性,自然也未必把星河这徒有其表的货色看在眼里。

    谁知竟如此。

    容晓雪不由嘀咕“这庾四姑娘,是着了魔不成这还是头一遭看她上赶着去跟人相处呢。终不成也是给三妹妹的脸迷住了吧。”

    说了这句,她自己也觉着好笑。

    正此刻,苏夫人带着丫鬟走了来,原来夫人先前正跟侯府的亲故攀谈,听丫鬟听说了此事,便过来瞧情形。

    容晓雾低低地告诉了她,又道“他们倒像是相谈甚欢,一起往那边儿去了。要不要把三妹妹叫回来”

    苏夫人想了想“不必。国公府的规矩是严的,不至于有什么荒唐,何况她不是还带着丫鬟么想来说完话就回来了。”

    在苏夫人看来,星河能够跟这难相处的庾四姑娘一见如故,倒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宁国公府势大,这庾清梦又是有名的目无下尘,如今竟跟星河有这机缘,便随他们去吧。

    说话间,苏夫人心头一动,便问“湛儿跟霄儿呢”

    容晓雾道“先前宵弟弟听说梨花苑那儿热闹的很,便拉着湛哥哥去了。”

    苏夫人啧了声“这孩子就是玩心不改。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原来苏夫人因为见今日机会极好,心想着借着庾清梦对星河示好的功夫,倒是可以让容霄跟庾清梦多相处相处,倘若这金童玉女的

    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谁知容霄竟偏偏不在,白跑了这个时机。

    不过转念一想,倘若庾清梦真的跟星河交好,以后少不得彼此往来,倒是不急于一时。

    此刻又有位世交过来相谈,苏夫人忙暂时把此事撇开了。

    这会儿前方林子里,庾清梦瞧着自家兄长,见他的目光时不时地在星河脸上停驻,神情跟素日的安然从容大不相同。

    她到底是聪慧之极的姑娘,虽情窦未开,但眼色还是有的。

    庾清梦咳嗽了声,对星河道“你练琴练了多久了”

    星河道“也有好几个月了。”

    庾清梦的脸色大变“你说什么几个月”

    星河一愣,这回却是真正的怔然,因为她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别惹了这位尊贵的姑娘生气。

    “是、是啊我笨笨地,学了这么多月,还是给姑娘看出了手法不畅。”她颇为仓促地笑了笑。

    清梦张了张口“你”有点气愤地,她转过身去,羞愤地嘀咕“你是在羞辱人呢。”

    星河心头一惊“清梦姑娘,我怎么会绝无此意”

    庾轩在旁看她果然着急,才轻轻地一笑“星河妹妹,你别理她。我问你,你当真只学了几个月”

    星河忐忑“是,那架绿绮就是庾叔叔送的,那会儿我才摸着琴到现在算来应该、有五六个月了。”

    清梦回头瞪了她一眼,走到旁边的杏花树下。

    抬手拉下一根枝子,四姑娘恨的要把那枝子掰断,力气却偏不够。

    “难得,梦儿也会受挫,”庾轩忍笑,又对疑惑的星河解释“星河妹妹,你不要着急,你弹的很好,梦儿从不把别人的琴技看在眼里,却独独赞赏你的琴音,你知道这古琴最为难学的,我虽粗浅不懂,却也知道,若要弹的跟你一样好,除非是从小儿就开始学,你只学了五六个月就能如此,你叫梦儿情何以堪”

    他笑了两声,又对庾清梦道“你别恼了。这会儿也明白了二叔为何对星河妹妹不同了吧想来二叔也是看出了星河妹妹天赋异禀,所以才特意赠琴,又不惜亲自指点。二叔欣赏的人,你又吃什么醋”

    “谁吃醋了。”庾清梦握着那杏花枝,回头瞪了庾轩一眼“我就是唉,上天生人真是不同,我从小儿学琴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天赋极佳呢,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手一松,那杏花枝散开,簌簌地在她头顶抖动,清梦又皱眉“二叔也真是的,遇到了这样的人,回来后怎么一声儿也不吭呢。”

    星河见有两片花瓣落在她的头上,便走过来“别动。”抬手轻轻地给她拿了去。

    庾清梦抬眸看着她温柔的脸色,终于道“多谢。我刚才话说的急了,你别见怪。”

    星河放了心“我才进京不多会儿,姑娘不嫌我粗笨,肯跟我说这些话,我心中只是喜欢,哪里会见怪呢。”

    清梦叹道“你这样的还算粗笨,世上就没有伶俐的人了。”说着嗤地一笑“对了,你多大”

    庾轩见妹子这样,就知道她的气儿早就没了,何况那也不是真气,只是过于惊愕不信罢了。

    听清梦问星河年纪,忙又凝神细听。

    星河道“到五月我就及笄了。”

    庾清梦笑起来,有些惊喜的“巧了,我是四月的,我竟然比你大了一个月”

    星河也有些意外“我以为我是姐姐呢”

    清梦笑道“那可不能够,大一个月也是大,你得叫我姐姐了。”

    星河脸上又有些薄红,微微屈膝道“清梦姐姐。”

    清梦还了礼“星河妹妹。”

    两人相视而笑。

    不知为何,庾轩在旁,听着她两个相谈甚欢,又看着两张人比花娇的笑脸,心中竟漾出一丝莫名的喜欢之意。

    就在这时,只听得脚步声从后传来。

    知道来了人,庾清梦先敛了笑。

    庾轩也回过头去,当看见来人是谁,他便拱手迎了上去“容兄二爷”

    原来来者,竟是容湛跟容霄两个,两人也忙向着庾轩行礼。

    都是京内有爵位的府门,子弟们自然互相认识,何况庾轩在吏部当差,而容湛却在鸿胪寺,都是朝臣,多少有些交际。

    两位彼此寒暄,容霄却看向星河跟庾清梦,他原先是见过清梦两回的,所以也不算陌生,上前行礼道“四姑娘好。”

    庾清梦淡淡冷冷地还了礼“容二爷好。”

    容霄也很知道庾清梦的性子,便不去自讨没趣,此刻星河因也叫了声“宵哥哥”,容霄便笑道“三妹妹,你总不会跟庾大哥之前相识吧这么一见如故的。”

    星河很乖巧地说道“宵哥哥又说笑了”还未说完,目光转动,突然发现容霄右边的袖子裂开一寸。

    本以为是花枝划破了也是有的,可细看,鞋子上竟也带着泥,倒像是在哪里摔了一跤。

    星河正疑惑,谁知庾清梦见她目光微滞,早也留意到了,但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便没出声。

    谁知容霄见庾轩还在跟容湛说话,他便有些憋不住“星河妹妹,你知不知道,我跟大哥才遇到一件奇事。”

    星河问“什么事”

    容霄道“嗯刚才有几个登徒子,在外头哄闹,跟我们起了冲突,差点吃了亏。”

    星河一怔,忙问“没受伤吗”

    “没有呢,”容霄满不在乎地摇头,又眉飞色舞地说道“得亏一位小道长”

    星河听见那久违似的三个字,一时失声“什么”

    庾清梦正在旁边拉着花枝,假装看那杏花的,听到星河声音不对,才回过头来,诧异地看向她。

    星河知道自己失态了,急忙低下头。

    幸而容霄心大,笑道“妹妹你没听错,确实是位小道长,哎呀,真是好身手,若不是穿着道袍,我简直怀疑他是什么岳云罗成再生于世呢那么雷霆万钧不由分说地几下儿,围着我们的七八个登徒子都给他打翻在地,动弹不得了。”

    动弹不得的,却还有星河,她竭力压着心里的不安“这、这果然”

    庾清梦在旁看的蹊跷,便接口道“那小道长是何方神圣总不会是这左右不远的青叶观的道士吧”

    “哈,真给四姑娘猜着了”容霄拍手笑道“可不正是青叶观的小道长么”

    星河听到“青叶观”,那颗轰隆隆狂跳的心才慢慢地安静了下去。

    清梦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容霄“不过,青叶观的道士也来看花儿忒没道心了吧。”

    容霄笑道“四姑娘怎么也说这俗话,也没规定说道士不能赏花啊。”

    清梦见他反驳,便哼道“自然没有这规矩,但今日京内来的人多,谁知道那道士是看花呢还是”

    她本不是个多嘴的姑娘,此刻竟破格说了这话,幸亏说了一半儿就反应过来,便把头扭开,不再看容霄。

    容霄显然对那小道士印象甚好,见四姑娘竟这么说他,便撇了撇嘴,替他不平“我还听说,那吕祖师爷有过三戏白牡丹的传说呢,祖师爷尚且如此,小道长看看花儿又怎么样再者说了,幸亏是他路见不平,我跟湛哥哥才全身而退呢。”

    清梦脸色微冷,毫不留情地“那是你没用,一个小道士儿都能打败那些人,你怎么不能”

    容霄张口结舌,觉着她有些强词夺理,可看着她眉眼带冷的样子,却又不敢过于反驳。

    原来先前容霄跟着容湛,去梨花苑看热闹,不料正遇到几个轻浮的登徒子,因其中两个看见了星河,便在一起肆意诋辱,说的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一人说“都说这靖边侯府的三姑娘比宁国公府的四小姐还绝色,今日我算是心服口服了。”

    旁边的人便歪声道“你心服口服有什么用,那个地方只怕更加不服,难熬了吧”

    哄然大笑,之前的那人咂嘴弄舌地说道“老子原先不信那貂蝉西施之类的,会把男人迷得抛家舍业什么都不顾,如今见了这样的尤物才信了,她就算要老子的心,都给她挖出来,只要能让我碰一碰真是死也甘心。”

    说的众人都动了念“听说这侯府的三姑娘从小给送了出去,很不如意,谁知道她在外头是怎样呢生得如此绝色,到哪儿都得给人盯着,也许她早就已经给人捷足先登了”

    男人们聚在一起,一旦提起女子,话题就往下流处走,而且没有底线。

    有人悻悻地“倒不知是哪个王八蛋这么走运”

    容霄哪里忍得了这个,先前还给容湛拦着,此刻容湛都黑了脸,容霄便趁机冲出去,叫他们住嘴。

    谁知这些人都是些刺头,反而围了上来,吵嚷间竟把容霄推搡在地。

    他们身边又没带小厮,差点吃了亏。

    千钧一发的时候,那伸手来抓容霄的地痞突然哎吆了声,仰面朝天往后倒下,头破血流。

    原来不知哪里飞来的石头,正砸在那人额头上。

    其他几个人惊动起来,只听“嗖嗖”数声,电光火石间,又有三人陆续倒下。

    之前议论星河的那三人尤其的惨,石头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嘴,满口的牙齿都给击来的生生地敲落,口中鲜血狂喷,只含着石头在地上垂死挣扎,因伤了喉,叫都叫不出。

    剩下那几人心惊胆战,连叫嚣都不敢,转身欲逃。

    谁知那石头跟长了眼似的,直撞在人的后颈穴上,几个悄无声息地往前扑倒,昏迷过去。

    容湛扶着容霄起来,转头四看,却见身侧梨花树下,一个身着道袍的少年斜倚在树身上,手中拿着两块石子,正悠闲地一抛一接。

    容霄一看那小道士的容貌气质,又加上他方才那神乎其技的手法,简直惊为天人。

    所以庾清梦这么说那小道士,他才不能依。

    容霄跟清梦两个人只顾斗嘴,没留意旁边星河有些心不在焉。

    可旁侧的容湛跟庾轩却都不约而同注意到了。

    不过他两人以为,星河是被容霄的话惊吓到了。

    容湛便走过来拉住容霄“不是跟你说了么别把这事儿跟人张扬。”

    容霄道“我我就是想让三妹妹听个一乐。”

    “那你记着,回头千万别跟太太说,免得太太又为霄哥儿担心。”容湛叮嘱。

    庾轩却看着星河,关切说道“妹妹的脸色不佳,是不是久站累了要不要歇会儿”

    星河强打精神“多谢庾大哥,我没事。”

    却在此刻,庾家那边派了人来找寻两人,庾轩不得不暂时离开,眼睛瞥着星河,却不知要说点什么。

    清梦在旁见状,心里一叹,便对星河道“妹妹的琴音我是喜欢的,改天我请你去府里,咱们再切磋如何”

    星河乖顺地“都听姐姐的。”

    庾轩在旁听见这句,一颗心就像是放稳当了似的,当下含笑跟星河、容湛容霄道别,带了妹子离开了。

    剩下容湛跟容霄,两人看着星河,容霄先按捺不住“三妹妹,你是用了什么仙法儿”

    星河不解“哥哥说什么”

    容霄道“那个庾家的四姑娘是有名的难相处,怎么才见面,竟跟你这么要好”

    星河微笑“我也不晓得,大概是她觉着我的琴技不佳,所以想要好心指点我罢了。”

    容霄对于弹琴更是一窍不通,容湛深看了星河,刚才庾轩离开时候那患得患失之态,他是看在眼里的。

    此刻见庾家的人去了,平儿才赶上来,她扶着星河,却仿佛好奇地看着容霄,笑问道“二爷,你刚才说的那小道士的事儿,倒是有趣,却不知那道士到底多大年纪,什么相貌,竟能这样神异”

    容霄正意犹未尽,当下道“年纪看着比我还小,仿佛跟三妹妹差不多。相貌嘛,啧啧那可真是”

    他还没说完,容湛已经发现星河的脸在泛白。

    他本就觉着平儿多嘴问询,有些不对头,听到这里便道“霄哥儿,你又来了。”

    容霄吐吐舌,想起他叮嘱的话,便跟星河跟平儿道“三妹妹,别把这事说出去,太太若知道了,下回怕不让我们出来了。”

    星河强笑“当然。”

    容湛看着星河“你的脸色不太好,大概是风吹了,要不要回去”

    星河深吸一口气“哥哥先回吧,我再站一会儿。”

    容湛并没多话,带了容霄一起先走了。

    他们兄弟才一去,星河往后两步,轻轻地靠在了杏花树上。

    平儿先前听容霄第一次提“小道长”的时候,就已经刺心。

    她早料到星河的意思,见状就低低说道“姑娘,你是不是又多心了,以为二爷说的那个青叶观的小道长,是”

    星河道“我只是不太相信,真的会有这么巧”

    “什么巧不巧的,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小道士,何况二爷明说了,那是青叶观的,”平儿笑着安抚道“姑娘,别胡思乱想先自个儿吓唬自个儿了,那、那个人如今在千里之外的小罗浮山呢,怎么又会来到京城又去什么青叶观道士岂会四处流窜”

    平儿本想说星河是疑神疑鬼,多虑了,但她之所以如此敏感,无非是因为还惦记着李绝罢了。

    但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个青叶观的道士是李绝,又能如何横竖他们都不欠他的,怕他做什么

    平儿犹豫了会儿“姑娘也不用怕,如今咱们不比先前了,已经回了侯府,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就算他是个不能招惹的阎罗王,也不用很怕。”

    星河本来紧张,听平儿说什么“阎罗王”,便苦笑道“又瞎说了。”

    平儿又道“总之,姑娘别去想了,过去就过去了,且看以后吧对了,我觉着这宁国公府的轩公子很不错呢。人和气,相貌也好。”

    星河却不愿意说这个了,把头转开,淡淡地看着身侧的几棵杏树。

    却瞧见有一点暗蓝的锦缎在杏花掩映中闪闪烁烁,星河看着那点熟悉的蓝,突然毛骨悚然。

    窸窸窣窣,有人拨开那丛杏花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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