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的大街之上, 一群百姓惊恐的跪在地上,压根不敢抬头看胡问静,这个新刺史难道是可以掌管阴阳的奇能异士一群官员和门阀子弟神情严肃而郑重, 心里乐呵呵的看着胡问静,发大水了, 看你怎么办。
胡问静冷冷的看着一群官员和门阀子弟。老实说, 她完全没有想过装神弄鬼糊弄百姓。她真要装神弄鬼至少也要玩得高级一点, 有数理化傍身, 搞个现代人习以为常,古代人吓得尿裤子的“神迹”还不容易毫无技术含量的装神弄鬼太容易被揭穿了。再说巫蛊之类的后遗症巨大无比, 很容易引起朝廷的猜忌,穷得叮当响的时候有可能只能走装神弄鬼的道路,但当了大官还要装神弄鬼纯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胡问静找一群人穿着白衣摇着丧幡鬼哭狼嚎其实就是玩一手行为艺术,让豪门大阀摸不透她的虚实。
在江陵城外发现没有人迎接的时候,她就知道荆州门阀的猖狂和嚣张大大的出乎了她的预料。官场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斗而不破等等规则仿佛在荆州门阀的面前失效了。胡问静在心中大骂这群荆州门阀都是狗屎脑残之余,只能对荆州门阀重新定位。
荆州的豪门大阀门肯定已经通过各个渠道了解到她军功显赫, 杀人无数,却依然丝毫的不在意是了, 在荆州门阀的眼中胡问静不过是一个外地来的刺史而已, 就算是杀人狂又怎么样大缙朝规定非边关不能设军队,大郡衙役士卒百人, 小郡衙役士卒五十人, 堂堂荆州刺史手中的军队可能还没有一个大门阀的私兵多,这种刺史就算是杀人狂又如何
荆州的豪门大阀们丝毫都不惧怕杀人狂胡问静,街角的张屠夫每天身上都是猪血,谁怕了他了胡问静不过是一个大号的屠夫而已, 何惧之有。
所以,荆州的豪门大阀和一群官员淡定的决定给胡问静下马威。没有夹道欢迎,没有摇旗呐喊,没有箪食壶浆,新荆州刺史胡问静只能像个丧家犬一样的失魂落魄的独自进入刺史府。
接下来,要么就是胡问静老老实实的认怂,做个人形橡皮图章,要么就是接受门阀全方位的打击,疲于奔命,几年过去也没搞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简直就是刚出新手村就被一群满级大号围杀
胡问静此时此刻必须做出反击,必须“挣面子”,无声无息的做个丧家犬将会进入噩梦模式,但她不能用杀人立威的方式处理没有迎接她的官员和门阀子弟们。夹道欢迎新上司属于潜规则,朝廷哪一条法令写了必须迎接新荆州刺史
胡问静只能另出奇兵,让荆州的豪门大阀和官员们认为她是疯子。
贪官不可怕,可以用钱收买;好名不可怕,可以用名声挟持;酷吏不可怕,可以用刀剑威胁,但是疯子该怎么处理谁知道疯子在想些什么
胡问静找了一大群人演了一次跨越时代的行为艺术就是想要在豪门大阀的心中留下一个深刻的神经病的印象。
胡问静竟然在自己上任第一天“出殡”了,这不是疯子还能是什么
华夏土地上不论贫富贵贱,谁不知道丧事是很犯忌讳触霉头的事情只听说送花圈羞辱打击诅咒仇人的,没听说给自己送花圈的。
胡问静只想荆州的门阀被她疯狂的不可理喻的行为吓住了,老老实实的收敛一切行为,静静的待在角落细细的观察她分析她,等了解她的一切之后在出手针对她。胡问静就能争取到喘息的时间,好歹勤奋练级,招兵买马,缩小与满级大号的差距,说不定那些脑残的荆州门阀中人真的以为胡问静是个神经病,唯恐传染,保持距离呢胡问静就能慢慢的种田,逐步的蚕食,把荆州变成自己的地盘。
今日所谓的“群魔乱舞”,不是那些身穿白色衣服的行为艺术家,而是一大群荆州门阀和官员。
无声无息之中,胡问静已经和荆州门阀官员们过了一招,胡问静胜了第一局,荆州的门阀和官员们完全无法理解胡问静的思维,所以原本准备好的软硬手段尽数无效。眼看双方要重整旗鼓,寻找第二次交锋的战场,没想到这第二次交锋之快来的超出了胡问静的想象,荆州竟然发大水了
而一群荆州官员和门阀中人的出招更加的简单无比,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能看破胡问静的虚实,胡问静究竟是疯子,是神经病,是杀人狂,还是什么其他的不可名状的东西,在荆州大水之下无所遁形。
一群门阀中人和官员不再掩饰,微笑着看着胡问静,照妖镜之下,你究竟是什么妖怪
胡问静冷冷的注视长街,长街之上不时有百姓悄悄的抬头看她,又惶恐的低头。她慢慢的思索,该如何处理才能利益最大化
静悄悄的长街之上,某个青衣男子莫名其妙的望着胡问静,这个新刺史是男是女一时分不清楚,但是一定是个白痴,遇到发大水有什么好想的
那青衣男子的心怦怦的跳,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谁能在发大水的时候遇到一个傻逼的刺史他深呼吸,来不及再仔细的考虑了,机会稍纵即逝,被别人抓住了他就吃了大亏了。
那青衣男子用全身力气大声的叫道“呜呼天降大水毁我荆州”
长街之上所有人转头看那青衣男子,青衣男子的身边的人急忙让开几步。
那青衣男子神情悲伤,一步一步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眼神之中仿佛蕴含着宇宙毁灭的痛彻心扉,深深的注视着胡问静,道“我荆州黎民百姓何辜为何要发大水毁我百姓家园,断我百姓生路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百姓无家可归,多少百姓没有吃食,多少百姓一无所有”泪水从那青衣男子的眼角滑落,垂在尖尖的下巴之上。
那青衣男子环顾四周的百姓,眼神悲悯又仁慈,不是为了装逼,而是为了找借口仔细的看清楚周围的人,荆州的豪门大阀的重要人物基本都在,荆州的官员好像也到了不少,该死的,人太多,他没有找到荆州中正官。不过就算中正官恰巧不在也没关系,有这么多人为他作证,中正官还能不知道他的善良仁慈不成
那青衣男子重重的踏前一步,对着胡问静深深的鞠躬,大声的道“在下杨文俊恳请胡刺史立刻开仓放粮,解民倒悬,让我荆州百姓不至于饥寒交迫死于非命,我荆州百姓必感念胡刺史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四周鸦雀无声,然后爆发出偌大的呼喊“好一个杨文俊”“开仓放粮,解救灾民”
至少几十个看热闹的年轻人满脸通红的盯着杨文俊,王八蛋啊,竟然被这个小子抓住机会刷了声望
一群年轻人悲愤悲伤悲凉的看着胡问静,打死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么愚蠢的刺史。上任第一天遇到发大水有什么好发呆犹豫的,当然是立刻下令全荆州开仓放粮啊难道还能眼看饿殍遍野,灾民卖儿卖女易子而食
一群年轻人终于深深的理解了什么叫做“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大家都要刷名望提乡品,就杨文俊反应最快,在刺史做出开仓放粮的决定之前挺身而出,此刻刺史若是开仓放粮,那么就是杨文俊救了无数的灾民,功德是不是无量不在意,乡品必须直接刷到爆,若是刺史脑子有病竟然不肯开仓放粮救助灾民,那么杨文俊更会因为无数灾民饿死、刺史愚蠢和治理不善等等体现出他的睿智和仁慈善良。总而言之杨文俊怎么着都刷了一大笔声望
胡问静怔怔的看着杨文俊,开仓放粮
杨文俊见胡问静没有答应,大喜过望,胡刺史越是不肯开仓放粮,越是可以体现他的仁慈善良睿智聪明胸怀天下德配天地。
杨文俊凄惨凄凉凄苦的望着胡问静,声音呜咽,道“胡刺史,请你看在朝廷的份上,救救荆州父老乡亲吧。”一弯膝盖,重重的跪了下来,一想反正都跪了,干脆要做就做到满分,额头贴到了地面,哽咽着道“胡刺史,救救可怜的荆州父老乡亲们吧。”
长街之上无数百姓被杨文俊感动了,为了与自己无关的灾民竟然跪下磕头了,这是何等的胸怀啊。几百个百姓从道路两边抢将出来,跪在杨文俊的身后,悲伤中带着威胁和不满“胡刺史,救救可怜的荆州父老乡亲吧。”
不远处,一群荆州官员互相看了一眼,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一个荆州官员低头,高高的拱手,小步走出了人群,在胡问静面前慢慢的跪下,道“下官江陵仓曹蔡佐,见过胡刺史,恳请胡刺史看在荆州无数生灵的份上开仓放粮。”
又是几个官员同样恭恭敬敬的走了出来,慢慢的跪下“下官恳请胡刺史开仓放粮,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
长街之上,无数的人慢慢的跪下,恳请胡问静开仓放粮的呼声不绝于耳,哪怕是那些跟随胡问静而来的三十六个老妇人,一百二十六个白衣人都匆忙跪下。大家都在跪下求胡问静开仓放粮,你不跪下求情,你还是人吗
整条长街之上竟然只有胡问静一个人笔直的站着。
杨文俊大声的道“恳请胡刺史开仓放粮,拯救荆州百姓的性命。”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惶恐,不是演戏,而是激动,这辈子都没有带着数千人跪下请命的遭遇啊,实在是太带劲了。
长街之上数千人齐声请命“恳请胡刺史开仓放粮,拯救荆州百姓的性命。”
胡问静慢慢的看着四周的人,出于利益考虑,她应该怎么做
“呜呜呜”胡问静满脸悲伤的看着四周的百姓,大声的嚎哭着,泪水打湿了衣襟,梨花带雨老泪纵横涕泪交加捶胸顿足。
“荆州百姓好可怜啊,呜呜呜,我胡问静一定要拯救荆州的百姓,不让一个荆州百姓饿死冻死来人,全荆州所有府县全部开仓放粮施粥施药,请所有的大夫给灾民治病,不要让一个灾民冻着饿着病着施粥的锅子若是掺了砂石,立刻杀了若是竖立在粥上的筷子倒了就人头落地”
一群荆州百姓欣喜的看着胡问静,在他们的恳求下胡刺史终于救人了,这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杨文俊微笑着看着胡问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的乡品将要嗖嗖嗖的往上涨了。
一群官员和门阀中人得意的看着胡问静,菜鸟
胡问静的嚎哭陡然消失了,冷冷的看着长街上的百姓和官员们,平静的道“然后,胡问静自然就会有了爱民如子的名声,在赈灾这一事件中自然会得到大量的名望,荆州百姓是不是拥护胡某不好说,反正汇报到了洛阳,天子定然喜悦无比,荆州刺史处理得当,当送玉珊瑚一件以示奖励”
四周的百姓呆呆的看着胡问静,不明白胡刺史怎么忽然变脸了。
一群荆州官员和门阀中人惊愕的看着胡问静,难道胡问静果然是神经病,白送的名声都不要
胡问静冷冷的看着杨文俊,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杨文俊和四周的人都是一怔。
胡问静厉声道“你口口声声为了荆州苦难的百姓要求开仓放粮,可是你丫灾民都没看见,你跳来跳去跳个头啊”
杨文俊微笑,就要说话辩解,但胡问静一连串的说了下去。
“你知道灾情有多大”
“荆州大水你脚下的江陵城是不是荆州境内你丫哪只眼睛看到灾民和大水了你抬头看看天空的太阳,雨水都没有”
“荆州有26个郡国169个县,几个府县遇到了大水受灾如何是暴雨漫到了街道,是河岸决堤是淹没了庄稼是冲垮了房屋是淹死了无数百姓百姓家中的粮食还能不能吃有多少百姓一无所有”
杨文俊看胡问静,这些不是朝廷官员的事情吗他当然不知道。
胡问静呵斥道“你一无所知,却口口声声开仓放粮,你知道官仓有多少粮食知道官仓的粮食够全城百姓吃多久想过官仓的粮食若是都开仓放粮赈灾了,别人吃什么你可想过这江陵城中的粮食没了,米价暴涨百倍,早晨一个竹篮子的铜钱可以买一麻袋大米,中午一麻袋的铜钱可以买一个竹篮子的大米,晚上有钱都买不到一粒米”
那杨文俊抓住机会,大声的道“朝廷自然会调集粮食到荆州你开仓放粮不过是暂且借用而已,朝廷自然会给你补足江陵的百姓岂会挨饿”
胡问静冷笑“朝廷的粮食从哪里来你以为你喊几声开仓放粮就会从天上掉粮食朝廷的粮食都是各地交上去的,都是地里种出来的,一亩地能够产出多少粮食,自己吃多少,纳粮多少地方留多少,朝廷留多少你口口声声朝廷、朝廷,好像荆州官府就不是朝廷似的,本官告诉你,朝廷的粮食就是从其他地方调拨过来的,江陵的粮食调拨到江夏,对江夏而言那就是朝廷的粮食”
那杨文俊目瞪口呆,在他的心中确实把朝廷当做了一个独立存在的各地,仿佛有数之不尽的粮食钱财,从来没有想过朝廷的钱粮都是从各地汇聚而成的。
胡问静厉声道“明明各地灾情未知,可能只要自救就能解决,你大嘴一张就是开仓放粮,你知道会有多少家里不缺粮食的人跑来吃赈灾粮吃自己的要省着吃,吃别人的客气什么”
“江陵城的粮食都被你开仓放粮了,江陵的百姓吃什么吃土吗”
胡问静这番自私自利的言语立刻激起了周围百姓的共鸣,救人当然是好事,但是没道理救人把自己给饿死了。
胡问静冷冷的盯着那杨文俊,厉声道“看你模样也是读过书的,你究竟是不是白痴,竟然不知道粮食从哪里来是了本官猜错了,你不是白痴,你是没有良心”
“你有钱,家里还有几十个大粮仓,屯着几万斤大米,几辈子都吃不完,米价是不是涨到了天上与你无关,可这些跪在你身后的百姓都要饿死了”
胡问静指着一个百姓,厉声道“你说得就是你,你的工钱几何若是米价上涨十倍,你全家还能吃饱吗若是米价上涨百倍,你全家会饿死几个”
那个百姓脸色惨白,米价上涨十倍百倍想想就浑身发抖。
“怎么买不起,要饿死了”胡问静冷笑着,猛然转身一脚踢在了杨文俊的脑袋上,将他踢倒在地,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厉声道“你身边的百姓都要因为你饿死了,你有没有良心你为了刷名望,提高乡品,不顾其他人的死活大喊口号,那别人的性命垫高你的青云梯,你还是不是人”
“你这个为了自己的乡品就信口雌黄慷他人之慨不顾他人死活的卑鄙无耻之徒为什么不去死你活着呼吸一口空气都是浪费。”
四周的百姓恶狠狠的看着那杨文俊,一时激动上了这个狗屎一般的家伙的大当,要是粮食价格暴涨,家家户户吃野菜不是梦想。
有百姓咬牙切齿的盯着杨文俊“王八蛋”有百姓摩拳擦掌,若不是刺史就在眼前,非要打死了杨文俊这个混账东西。
一群想要刷声望却慢了一步的年轻人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杨文俊,幸好慢了一步。
一群官员和门阀中人惊讶的盯着胡问静,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似乎有些处理洪灾的经验,不过那又如何,理论和实际差距大了去了,分分钟就玩死了你。
一群官员互相看了一眼,天上掉馅饼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了。一个官员咳嗽一声,道“这杨文俊的言语自然不妥当,胡刺史当下令各县上报洪灾规模,然后斟酌着下令开仓放粮,勿要让受灾的黎民百姓饿死冻死。”一群官员微笑着看着胡问静,这些话很是稳重,胡问静应该无话可说,然后大事成矣。
胡问静冷笑着看着一群官员,道“你们以为我是蠢货吗”
一群官员惊讶的看着胡问静,急忙道“刺史何出此言”“吾等一心为公,何处有诳语欺瞒刺史”有官员一脸的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胡刺史定然是担忧有人假借赈灾之名侵吞粮食。这很容易,一切就按照胡刺史所言,当地官员施粥之时若有掺杂泥沙,若有薄粥,那就尽数杀了,我荆州遭遇劫难,谁敢在此刻夺取灾民的救命粮谁就是混账王八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胡刺史可以派亲信监督所有府县,看谁敢拿人头试法。”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严肃的看着胡问静,目光坚定无比,大家都是荆州人,或者在荆州做了多年的官了,也是半个荆州人,荆州人怎么会坑荆州人呢
一群百姓钦佩的看着官员们,能够想出各地因地制宜,严格监督的官员个个都是一心为民的青天大老爷。
胡问静盯着那些官员的眼睛,一言不发。一群官员坦然的面对胡问静,都已经让胡问静派人监督发放粮食了,难道还怕他们侵吞不成问心无愧矣。
胡问静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道“身为地方官,怕洪灾吗”
一群百姓心道,当然怕若是爆发了洪灾,当地的官员肯定要吃挂落啊。
胡问静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终于哈哈大笑“怕个头啊身为地方官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待洪灾呢。”
“没有洪灾,怎么救灾没有救灾,哪里来的身先士卒三天三夜抗洪救灾哪来的因公晋升”胡问静笑着,所以啊,古代官员是很不愿意修理河堤的,修好了河堤没有了洪灾,怎么表现自己的功绩
“洪水来了,百姓流离失所,自然要开仓放粮啊。没有朝廷的旨意开仓放粮会不会被朝廷砍掉了脑袋免去了官职别逗了,就没有听说过哪朝哪代有官员在一州发大水的情况下开仓赈灾而倒霉的,恰恰相反,敢于在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的时候开仓赈灾,保持社会和谐没人造反就是大功劳,朝廷会赞赏有加,立马给开仓放粮的官员加官进爵。”
一群百姓惊愕的看着胡问静,仔细想想,确实只听说因为开仓放粮赈灾而被嘉奖的,就没有听说过因此而被免职的。
“或许其他朝代有,擅自开仓放粮终究是错误,若有政敌攻讦终究会倒霉,但是本朝以道德治世,谁敢动开仓赈灾的道德完人一根毫毛”
胡问静大声的笑着,一群官员脸上微笑,心中却大骂,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提点过了胡问静,不然胡问静没道理知道开仓赈灾其实有百利而无一害。
胡问静盯着那仓曹蔡佐,淡淡的道“开仓赈灾好啊,将赈灾粮搬运回家转卖这种手段除了红会谁会这么愚蠢和嚣张嘿嘿,无数人盯着呢,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用出来都显得低能。”
“只管老老实实的开仓赈灾,只管让人盯着粮仓中进出的粮食,十二个时辰灯火通明有人盯着都无妨,绝不从这次赈灾中贪污一粒粮食。”
“然后呢,粮仓中历年来被倒卖一空的粮食尽数算到了赈灾之中,以此充好的陈粮干干净净的消失的无影无踪,谁能查的出来那些每次核查粮仓都不得不放火烧仓的官员真是倒霉啊,竟然遇不到一次开仓放粮赈灾,不然早就做平了账目了。”
一群官员眼神大变,看胡问静的眼神再也不是看白痴菜鸟神经病,听说胡问静在吏部和户部都待过,原来是个官场老油条啊,太小觑了她了。
胡问静笑眯眯的“这还罢了,不过是粮食上的花招,谁都知道,有什么好说的未必每个官员都有机会参与侵吞官粮的,为什么胡某说所有官员都喜欢遇到洪灾呢”
一群官员眼神再次大变。
“洪水一起,良田被淹,今年的收成是指望不上了,若是有人病了,更是急需用钱,怎么办当然是卖地咯,虽然诸位早有良田万顷,可又有谁会嫌弃田多呢再乘机贱价买些田地多好啊。”
“若是那些人是佃农,这就更好了,遭了洪灾,今年的佃租是肯定交不出来了,那就卖儿卖女卖自己咯。”
胡问静冷冷的盯着一群官员和门阀中人,缓缓的道“奴仆丫鬟歌女妓女若没有洪水泛滥,这些东西从哪里来”
“你们说,你们怎么会怕洪灾,怎么会不喜欢洪灾,怎么会不盼星星盼月亮的期盼洪灾”
胡问静的声音陡然转厉“你们已经有很多很多很多的田地了,给荆州百姓一条活路都不成吗尽数兼并了土地还不够,还要把所有人都变成你们的奴仆不可吗做人何必这么贪心”
长街之中鸦雀无声,无数百姓目瞪口呆的看着胡问静,怎么都没有想到看似公开公正公平的救灾之中竟然有如此多的手段。
有一些寒门子弟汗水淋漓,为什么四书五经之中没有写这些道道
一群官员和门阀中人冷冷的看着胡问静,真是走运啊,差点被该死的行为艺术忽悠得以为胡问静是神经病了,没想到胡问静是一个千年老妖怪啊。
胡问静大声的笑着,浑身颤抖,既然穿越了,既然成了污妖王,既然为了自己的势力而努力,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为什么要放弃功名利禄与整个荆州的官员和门阀中人为敌。
“因为我是胡问静。”
胡问静低声道,眼睛中闪着光。阳光如此灿烂,空气如此清新,她既然来了这个狗屎的世界那就不要想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尽情的创造她理想中的世界,哪怕因此成为路边的一坨狗屎。
寂静之中,胡问静厉声道“来人,传令荆州26个郡国169个县,没有胡某的手令开仓放粮者杀无赦”
“来人,立刻去荆州26个郡国169个县,核查粮仓库存,若有差错,不用追查,不用审问,立杀仓曹全家”
“来人,传令26个郡国169个县,谁敢煽动官府开仓放粮,立刻杀了”
一群官员脸色铁青,怎么都没有想到胡问静的手段如此严厉。
刺史府衙之中空荡荡的,没有迎接的官员,没有参加接风宴的门阀中人,没有仆役,唯有一张张的案几摆满了庭院。
贾谧伸长了脖子看了半天,惊讶的问母亲贾午“娘亲,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这么大的宅子竟然仆役都没有一个,太不合理了。
贾午看了一眼胡问静,当街耍帅得罪了所有荆州官员和门阀的结果就是如此,大家撕破了脸,荆州官员和门阀也没理由继续皮里阳秋。
胡问静怔怔的看着,陡然大喜“发了,发了快去厨房,他们来不及带走吃的喝的,我们可以吃一只羊扔一只羊了”
小问竹听见吃的,急急忙忙就往后宅跑“厨房在哪里厨房在哪里”
几个小皇子和贾谧这辈子没有见过厨房,也跟了上去“厨房是什么样子的啊。”“真的有羊吗”“有没有兔子啊”
贾午、三个小皇子带来的数百仆役急忙开始收拾各处,倒也不缺人手,很快就将刺史府打扫干净,更有人开始做菜做饭。
贾午叹气“你倒是开心了,然后呢,这赈灾的事情怎么办”既然公文是“荆州大水”,只怕至少有半个荆州遇到洪水,若是晚了几分只怕真的会饿殍遍野。
胡问静四处的逛着,不时指挥仆役搬动刺史府的家具,尤其是花园之中必须再建一个练武场。她听着贾午的言语,一丝都不在意“各地遇灾报到江陵需要多久江陵回复需要多久上报朝廷需要多久自古以来哪有发了洪水立刻就饿殍遍地的胡某若是傻乎乎的查看每个府县,亲自确认灾情自然是很难,可是胡某何必亲自查看每一个府县胡某有的是办法。”做个仁慈善良公平公正的官老爷不容易,做个酷吏还不容易吗
刺史府的某个角落中,小问竹大声的欢呼“姐姐,真的有好多羊肉”
蒯府。
数百门阀中人和官员脸色铁青,胡问静竟然要与所有官员和门阀翻脸吗
一个庞姓老者笑了“她想翻脸,那就翻脸咯。没了我们,老夫倒要看看她怎么管理荆州。”
一群人脸色微微和缓,胡问静可以派带来的仆役传令,能够派带来的仆役监督赈灾,难道还能派带来的仆役管理荆州的事务不成
他们只管与胡问静对抗,不,不是对抗,身为下级对抗上级很容易落口实的,他们只管请假或者消极怠工,倒要看看胡问静能怎么样。
一个官员道“原本我等请假对刺史影响不大,但是荆州大水就不同了。”其余官员会心的笑,别看江陵官员众多,其实平时缺了一大半都不会影响荆州政务的运转。朝廷的公文只管堆积,反正早个把月往个把月都无所谓,以农为本的大缙哪里有非要立即处理的事情荆州内部的公务更是不急了,随便哪一件事情拖上半年都不会有重大影响。百姓告状管它是杀人案还是偷了只鸡,统统拖半年咯,谁敢不服除非是秋后收税纳粮的季节,否则刺史府全体官员请假都伤不了刺史分毫,大缙朝无为而治十几年的官员都有,谁在乎差了一时半刻。但这洪灾面前难道胡问静还能不在乎
又是一个官员笑道“胡问静也算是老油条了,我们的花招她都清楚,可是清楚又如何,她能一个个仓库的过去喝茶荆州169个县,跑遍全部的县就要一年,若是再仔细核查每个县的粮食库存,就算胡问静走马观花,一个县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吧这169个县没有四五年绝对搞不下来。”
一群门阀中人和官员一齐大笑,被胡问静的发飙给唬住了,此刻想想果然是这个道理,胡问静一个人能做什么
一个门阀中人道“若是胡问静派带来的仆役监督放粮哈哈哈哈。”
众人一齐大笑,一群没有官职的仆役还能拿着鸡毛当令箭不成收买一些仆役又有何难,那些仆役面对如山一般的银钱和继续做胡问静的忠仆会怎么选仆役不喜欢钱,那么豪宅呢豪车呢美女呢就算有哪个仆役对胡问静忠心耿耿,那就让这个油盐不进的仆役人间蒸发好了。荆州土地广阔,何处不能埋一个仆役难道胡问静的仆役忽然失踪了还能怪责地方官不成谁知道是不是胡问静对仆役太过苛刻,仆役携款私逃呢。
一个马姓老者笑着举起了酒杯,道“诸位,胡问静很快就会被朝廷罢免,饮胜”
一群门阀中人和官员大笑,一起举起了酒杯“饮胜”若是胡问静肯老老实实的与其他官员一样与荆州门阀同流合污,那别说配合胡问静好好的处理了这次的荆州大水,就是胡问静什么都不做,大家也会一声不吭,继续你好我好大家好。百姓上的死活关门阀和官员事只要他们不上报朝廷,朝廷又知道什么可既然胡问静不上路,那么这次荆州洪水之中但有一丝的差错就会被捅到了洛阳皇帝陛下的面前,胡问静的官路很快也就到头了。
有官员微微沉吟,胡问静的背后有贾充,有这么容易倒台吗虽然不清楚洛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子殒命皇帝逊位,但贾充依然身为太尉,只怕对付胡问静就不是那么的容易了。他有心提醒一群同僚和门阀中人,但是看众人神色喜悦,终究没有说出口。
江陵城地属荆州南郡,西北不到百里地就是枝江县,枝江县令看着江陵城中的同僚连夜发来的信件,忍不住大笑,还以为几年工夫从九品吏部秘书令使一直晋升到四品荆州刺史的胡问静是何方神圣,没想到压根就是一个脑子有病的菜鸟。
枝江县令将信件随意的扔到了案几上,哪有上任第一天就与江陵所有门阀和官员尽数翻脸的道理,遥想东汉末年刘表也是孤身一人到荆州赴任,也是遇到了蒯、蔡、庞、黄、马、向、刘、杨八个荆州门阀,处理的何其漂亮又是联姻,又是提拔,又是重用,又是拉拢和分化打击,不过数年,刘表就与荆州门阀共治荆州。胡问静就不知道照方抓药吗做作业会做错,抄作业都会抄错
枝江县仓曹笑着道“终究是年轻气盛了。”枝江县所有官员都收到了江陵同僚的书信,就没人不知道昨日新荆州刺史胡问静犯了多大的错误的。
其余枝江县官员点头,胡问静出身低贱,又少年得志,这年轻气盛目中无人自然是免不了的,多半是没把地方官放在眼中,完全不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枝江县县令笑道“且看胡刺史如何度过眼前的难题。”众人点头,枝江县没有受到什么洪水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定然有府县遇到洪灾的,胡刺史难道还能单枪匹马搞定整个荆州的洪灾不成
枝江县仓曹笑道“还要核查粮仓。”如何赈灾他不在乎,他只管按照县令的命令做事,但这核查粮仓他是极其不看好的,江陵的那些官员同僚认为核查一个粮仓的粮食只需要十几日,做了多年仓曹的他只能冷笑了,十几日也就够看看多少堆粮食而已,能确定山一般高的粮食堆中间是木头架子还是沙土能确定海水一般无穷无尽的粮食麻袋中装的是大米,是小麦,是新粮,是陈粮,还是泥沙能确定一百斤一袋的粮食是九十九斤还是九十八斤能确定足足一百斤的粮食是上面是新米,下面是泥沙枝江县仓曹扪心自问,若是要他认认真真的核查粮仓,哪怕带齐了人手,没有一个月休想大致核对清楚。这还是采用了抽检的手法,大致清楚而已,绝对不可能百分之一百的没有错漏。就这巨大的工作量,胡刺史怎么可能核查清楚各地的粮仓呢。
只怕胡问静胡刺史所谓的核查粮仓库存,为下一步开仓赈灾做准备等等都是纸上谈兵,水中捞月而已。
忽然,有衙役急急忙忙的送了一封公文进来。“胡刺史紧急公文。”
众人一惊,急忙查看。
“派枝江县仓曹至宜都郡荆门县核查官粮库存,主持赈灾”
县衙内所有官员呆呆的看着枝江县仓曹,那枝江县仓曹同样呆呆的看着众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枝江县县令陡然叫道“不好胡刺史一定调动了荆州各县的所有仓曹”胡问静缺乏懂得粮仓中道道的人手,所以干脆调动荆州各县的仓曹的职务,让懂行的人互相检查。
枝江县仓曹缓缓点头,他与胡问静无亲无故,也从来没有申请调动,忽然将他调动到了荆门县核查粮食库存和主持赈灾,怎么看都是想要借刀杀人。他到了荆门县之后能不仔细的核查粮食库存吗他与荆门县的当地官员和门阀全然不认识,主持赈灾的时候能不兢兢业业吗
枝江县县令沉默半晌,忽然又笑了“胡刺史的这一招借刀杀人借力打力很是厉害,可是太过想当然了,我等都在,难道还怕了胡刺史的借刀杀人借力打力不成”
一群官员都笑,有些话不能明说,县令这是提醒仓曹,不用担心枝江县的官粮仓库会出什么问题,枝江县的其他官员自然会提醒其他府县调动而来的仓曹机灵点,互相包庇的。
枝江县县令笑道“这荆州究竟是八姓门阀的荆州,是我等的荆州,不是胡刺史的荆州。”大家都是自己人,只要诚心联手,哪里会怕左手查右手,胡刺史自以为借刀杀人借力打力纯粹就是想多了。
枝江县仓曹笑着点头,背后却全是汗水,诚心联手左手查右手都是自己人你丫的说什么梦话呢老子是朝廷命官,不是荆州本地人,想必调到枝江县核查粮仓的仓曹、荆门县的仓曹也是如此,大家都是外乡人,彼此毫无瓜葛,算屁个自己人若是来枝江县核查粮仓的仓曹是个公正不阿的人呢或者正好有个小舅子想要当仓曹却没有空闲职务呢或者一心想要抱刺史大腿却苦于没有机会呢或者正好是自己的仇人呢或者眼前这些枝江县的官吏之中有人一直对自己怀恨在心,送了重金给核查的仓曹要把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呢他有如此多的顾虑和担忧,别的仓曹就没有有如此多的不确定因素,谁忒么的说大家都是自己人,谁忒么的能诚心联手
枝江县仓曹手脚冰凉,是严格检查别人,是赌一把别人不会严格自己,还是戴罪立功投靠胡刺史他看着一群嘲笑胡问静是菜鸟的同僚,脸上微笑着,心中大骂“马蛋菜鸟个根本是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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