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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四个野菜馒头和一碗野菜粥的幸福
    不管胡问静与卫瓘如何的不甘心, 并州的局势不得不陷入了长期的对峙,除了地理素之外,还天气原。

    天寒地冻, 大家都不想动, 看看那些在暴雨中开打的士卒们,身体稍微差点的就直接嗝屁了,刀剑虽然凶残,老天爷比刀剑更凶残一万倍, 随便下个雨刮个风就让一大群人活活地冻死病死了。

    双方的将士一致认为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搞不好随时会暴风雪的寒冷冬天大家都老老实实修建城墙, 处理内政才是上策,若是哪个白痴竟然在这个时候主动进攻,只管守住了城墙, 说不定一晚上西北风之后进攻的蠢货就全部冻死了。

    在这友好和谐的的对峙气氛之中, 长治县百姓惊恐地在野外忙碌。

    人叫道“来个人, 这里又一个。”附近几个人慢悠悠地过去,唉声叹气的将一具蜷缩着的尸体搬到了马车之上。

    人道“可怜。”

    长治县外到处都是尸体,夏侯骏和卫瓘的近十万大军被胡问静击溃,直接击杀和死于乱军践踏之中的不会超过六七千,但为失温冻死在野外的数量超过了三万,小小的长治县外三万具尸体,比长治县的人口还要多,长治县的百姓一边收拾尸体,一边对大自然充满了敬畏。

    大约万余胡人俘虏忙碌着处理尸体, 半个上党郡的石灰都在飞快地向长治县汇聚,尸体必须经过石灰处理后才安全的制作成京观,不怕传染疾病污染水源。

    一群胡人俘虏搬运着尸体, 撒上石灰,然后又堆上了泥土砂石,看着一具具胡人的尸体成为京观,除了无限的悲凉和恐惧之外,更多的竟然是麻木和羡慕。

    胡人拖着一具尸体,扔进泥土之中,道“你们可好了,还个收拾尸体的人。”其余胡人深同感,并州的胡人像杂草一样低贱,出门买个菜就可回不去了,那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另一个胡人费力的挖土,冬天的土地硬得像石头,压根挖不动。他擦了一把汗,道“我爹爹出门去卖皮毛,然后就没回来,后来听说是卖皮毛的时候看了某个缙人的豪门小姐一眼,然后就被另一个豪门贵公子打死了。”为什么看了豪门小姐一眼就该打死,或者为什么不是那个豪门小姐动手,而是另一个豪门贵公子动手,这个胡人一点点都不在乎,并州的胡人就是这么的低贱。

    另一个胡人将尸体扔进京观,双手合十祈祷“长生天保佑你下辈子做个缙人。”他转头对其余胡人道“我弟弟说与朋友去挖野菜,然后就没回来。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我弟弟的尸体,后来才知道那天缙人官老爷抓胡人奴隶,我弟弟多半也被抓了。”周围的人羡慕地道“其实被抓奴隶还算不错,缙人官老爷不会打死奴隶的,你弟弟多半被卖到了冀州,现在肯定还活着。”那个胡人咧嘴笑,却泪水滴落。

    胡人恶狠狠地道“将来总一天我们胡人也要把缙人当做了杂草随意的杀了,当做了奴隶卖了,当做了猪狗不如的东西”

    周围的胡人轻轻地笑着,这个美好的愿望多半只是做梦。

    远处,一大群胡人被士卒押解着走向远处,正在搬运尸体的胡人们停下了活计,麻木地望着,这是被缙人官老爷带去远方卖掉了他们是不是也会被卖掉

    个胡人低声道“我还看到我家人吗”周围的胡人沉默着,身为胡人,那就是最低贱的,哪里还什么奢望。

    一个胡人打破了悲凉的气氛,道“没关系,就算死了,我们总一天会在天国再见。”其余胡人勉强露出笑容“是,天国会再见。”

    好些人虔诚地合十看着天空,长生天一定会让他们在天国相遇的。

    林夕带着一群人远远地望着忙碌的胡人和长治县百姓,人皱眉道“林管事,此刻筑造京观只怕费时费力。”其余人点头,冬天在地里干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土地像石头,风像刀子,做不了多久整个人都会被冻僵,这么冷的天气也不怕尸体腐烂污染了水源传染瘟疫,不如开春再处理。

    林夕摇头,道“我们现在四万并州胡人俘虏,这个数字太大了,若是不用筑造京观消耗他们的体力和意志,我们只怕睡觉都不安稳。”

    其余人叹了口气,好些人转头看四周,四万并州胡人俘虏啊,长治县才万余人,洛阳的士卒总数才不到一万,又要分别驻扎在襄垣和长治,这区区一万五千缙人面对四万胡人俘虏,压力不可谓不大。

    人点头道“对,林管事没错,必须筑造京观。”筑造京观不仅仅是让四万并州胡人累得手软脚软无力造反,还要通过雄壮又凶残的京观瓦解胡人反抗的意志。

    林夕道“会大批的粮食调集到并州,但是我们不在并州站稳了脚跟,就要看我们自己了。”

    众人点头,林夕的正式官职是并州上党郡长治县县令,但这些人都是荆州的农庄社员,习惯了称呼林夕“林管事”。胡问静缺乏可以信任的人手,不得不把林夕调到了并州主持内政,以后这半个上党郡的事务全部都是由林夕做主了,论职权几乎是个太守了。

    林夕看着一群荆州农庄的伙伴,感受到了众人的惶恐,笑道“还没并州的水土”

    众人用力地点头,他们千里迢迢地调动到了并州,好些人看着这与荆州完全不同的地形就感到茫然,在荆州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山了,明明两座山之间的距离建造一个城池都绰绰余,但是荆州众人就是感觉到了空间逼仄。

    林夕笑道“我也不习惯这里的水土,天天拉肚子。”众人笑,谁不是呢。人道“多喝茶,好像点作用。”人问道“真的我怎么没用”众说纷纭。

    林夕道“我也不想离开荆州,可是我看到这并州的山水,种奇怪的感觉填充在胸口。”

    众人看着林夕。

    林夕用力地挥手,道“那就是我们在创造历史”

    “这个江山是我们打下来的,我们正在用我们的手臂创造历史”

    “王侯将相宁种乎我们也当王侯将相”

    “这个世界这么多不平的事情,我们正在亲手创造一个不同的世界。”

    众人微笑着,胸中满满的豪情壮志。

    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停工的锣声响了,不论是长治县的百姓还是万余胡人都停下了活计。旷野之中百十个篝火边香气四溢。

    每个篝火边都社员大声地叫着“都排队,拿到吃食的去左边,没拿到的都在右边。”

    在食物的诱惑以及社员们的示范下,长治县的百姓和胡人俘虏很快学会了排队。好些百姓死死地盯着冒着热气的锅子和蒸笼,闻着气味是野菜馒头,脸上露出了喜色,真是走运啊,这官老爷看在他们出苦力的份上竟然肯给每人一碗野菜粥一个野菜馒头,这次出力筑造京观真是赚大了。百姓低声嘀咕着“野菜粥立刻喝了,暖暖身体,野菜馒头要收好了。”一群百姓都点头,这狗屎的天气一年比一年冷,并州已经连续好几年灾年了,收获的粮食越来越少,门阀老爷的佃租却盘剥得厉害,人人都在吃野菜,但野菜也是限的,好些人就是野菜粥也只一天吃一碗了,野菜馒头必须立刻收好了,到饿极了的时候再吃。人低声道“我们长治县还算不错了,听说北面些地方比我们更糟糕。”其余人点头,谣传更北面的地方今年颗粒无收,寒冷的天气杀死了所麦苗,逃荒的人一波又一波。

    终于开始分食物了,众人慢慢地挪动,然后震惊地拿着食物走开。分食物的刘三娘注意到了百姓的震惊,微微叹气,这是被嫌弃了这进并州的道路不怎么好走,一路上运粮车故障严重,这运粮的次序就被打乱了,最先运到的竟然是野菜为主,林夕又担忧卫瓘会不会出其不意的进攻襄垣县和长治县,严格命令缴获的各地门阀的库存粮食要作为战备粮决不动,这给筑造京观的百姓吃的粮食就只是野菜馒头和野菜粥了。

    一个长治县百姓看着手中的四个野菜馒头和野菜粥,小心地问分食物的刘三娘“大姐,这是一天还是两天的吃食”

    刘三娘怔怔地看了那个百姓一眼,再看看其余拿到了食物,只喝了滚烫的野菜粥,却将野菜馒头藏在怀里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荆州农庄待了大半年,竟然何不食肉糜了。

    她笑了,大声地道“这四个野菜馒头,一碗野菜粥,是今天的午食。我们农庄的伙食是每天三顿饭,早上,中午,晚上都。”

    篝火边的百余长治县百姓和胡人俘虏一齐怔怔地看着刘三年,不敢置信在这吃树皮都幸福的年代竟然人一天吃三顿饭。

    刘三娘大声地道“明年开春后,所人都要加入农庄,我们要开辟更多的田地,要种更多的粮食、蔬菜,养更多的猪、兔子、鸡,所农庄的人只要辛勤劳动,每天都三顿饱饭,每十天可以吃到肉。”她没敢提农庄不是吃野菜馒头,而是杂粮馕饼的,如今运到并州的粮食不算丰盛,这野菜只怕还要吃很长一段时间,不让百姓们觉得吃野菜馒头是吃亏了。

    周围的长治县百姓呆呆地看着刘三娘,人鄙夷极了,一天三顿饭,还肉吃,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会吹牛的人。

    人喃喃地道“怪不得你长得这么高大。”其余人看着刘三娘将近八尺的身高,用力的点头,要不是每天吃三顿饭,还肉,怎么可长得这么高,长治县的男子都没见过比刘三娘更高更壮的。注1

    刘三娘大笑,她早已习惯在身高上被人指指点点了,随意地拍拍腰部的长刀,道“我不仅高大,力气也大。”她如愿以偿地加入了军中,这次大战中立了战功,已经是百人队长了。

    长治县的百姓们聚在一起,喝着热粥,吃着馒头,原本对长治县被那个官老爷管理并不在乎,但如今好像了些期盼。

    百姓低声道“若是那个兵老爷没吹牛,我们以后是不是好日子过了”一群百姓点头,难道苦尽甘来,遇到一个好官老爷了。

    分食物的队伍越来越短,一个胡人俘虏到了刘三娘的面前,渴望地看着蒸笼中的野菜馒头,可是眼神中更多的惶恐和无奈,作为胡人已经是杂草般的低贱了,作为被俘虏的胡人更是比杂草还要不如,怎么可奢求与缙人百姓一样的待遇呢。他应该只得到一碗野菜粥,不,只要半碗野菜粥他就知足了。

    刘三娘将一碗野菜粥和四个野菜馒头放在了那个胡人俘虏的手中,道“下一个。”

    那个胡人俘虏震惊地看着手中的四个野菜馒头和一碗野菜粥,是不是搞错了他转头看刘三娘,正看到刘三娘给另一个胡人俘虏分了四个野菜馒头和一碗野菜粥,这么说来是没分错

    鬼使神差之下,那个胡人俘虏脱口而出,问道“我们是胡人,为什么也四个野菜馒头和一碗野菜粥”

    周围的胡人都静了下来,盯着刘三娘,刘三娘一怔,道“荆州农庄很多胡人的,我们军中也胡人。”她转头四顾,没见到胡人,这才想起来那些从关中万里迢迢到达荆州的胡人都留在荆州,道“好好干活,胡刺史的眼中没胡人和缙人的区别。”

    那个胡人俘虏怔怔地看着刘三娘,只觉心中酸苦万分,一身经历的所不平和悲苦尽数涌上了心头,若是他早一点遇到这样的缙人官老爷,家人会死吗若是他早一点这么多吃的,家人会死吗他轻轻地哭泣着,渐渐地嚎啕大哭,跪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地嚎啕大哭。

    好些人胡人俘虏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胡人,又更复杂地看着手中的四个野菜馒头和一碗野菜粥。

    一个胡人俘虏见刘三娘很是和气,壮胆问道“官老爷,那些被押送走的胡人是去做什么了”

    刘三娘道“去其他城市的农庄啊,这并州大着呢,到处都农庄,需要人手。”她看着一群并州俘虏,笑道“都放心些,只要你们老实干活,我们绝不会伤害你们的。”

    一群胡人心中宽了不少,脸上露出了笑容。

    刘三娘嘴里说得高大上,其实心里一万分的警惕。

    对于要怎么对待这些胡人士卒,胡问静明确的指令,凡是愿意老实种地的,就吸收他们,凡是以为胡人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或者极度敌视缙人的,就尽数杀了。

    胡问静不在意华夏的土地上多少个胡人,从未来的观点看这些胡人也是华夏56个民族的一部分,曹操司马骏都做到吸收胡人,“夷狄如中国则中国之”,她为什么没这个心胸但是胡问静依旧用最严格最谨慎的态度对待胡人,绝不让一个对华夏怀极端思想的胡人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成为威胁。

    一堆胡人之中,人一边喝着滚烫的野菜粥,啃着野菜馒头,一边低声恶狠狠地道“这些缙人不是人,我们胡人必须杀光所缙人。”胡人低声附和,以为几个野菜馒头和野菜粥就收买他们为缙人效力了胡人百十年的血泪怎么可这么低贱。

    “一定要让所缙人尝到我们胡人的痛苦。”一群胡人下定了决心,胡人与缙人不死不休。众人打量着四周,缙人的士卒不算多,也就几千个而已,最重要的是没骑兵,只要往山里一跑,就不信那些缙人追得上他们。

    胡人盯着那个刘三娘,那个女子好像很温和,是不是可以抢过了她腰间的刀子只要了刀子就杀了这些缙人,然后大家一齐抢走这里所的野菜馒头,躲进深山之中。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慢慢悠悠地向刘三娘走去。

    刘三娘继续分着食物,完全没注意到他们。

    附近的一个士卒注意到了,厉声道“你们几个去左边”刘三娘愕然转头。

    几个胡人厉声叫道“上”猛然冲了过去,胡人一拳打向刘三娘的脸,刘三娘毫不躲闪,同样一拳打了出去,两人的脸上同时挨了一拳,那胡人直接倒飞了出去。

    胡人伸手抓向刘三娘腰间的长刀,手掌已经抓到了刀柄,他心中大喜,用力拔刀,却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手臂,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动弹。

    刘三娘温和的笑脸上完全找不到温和,冷冷地看着那个胡人,淡淡地道“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以为我好欺负。”那个胡人厉声道“大家上啊”却没人回应,他飞快地转头,这才发现与他一起动手的几人已经被打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那个胡人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一拳,他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地响,几乎怀疑不是挨了打,而是被骑兵撞击了。

    又是一拳重重地打在了那个胡人的脸上,那个胡人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终于松开了握着长刀的手,但握着他手臂的手却没松开。

    刘三娘一用力,“咔擦”那个胡人的手臂古怪的扭曲着,显然被折断了。几个士卒跑到了刘三娘身边,轻描淡写地问着“队长,要不要帮手啊。”

    刘三娘随手抽出长刀,一刀砍下了那个胡人的脑袋,鲜血疯狂地喷涌。她躲开鲜血,走向其余几个意图抢刀子的胡人,那几个胡人人摇晃着脑袋,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人拼命地向后挪动着身体。

    刘三娘走到一个胡人身边,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灵巧的跳开一步躲开了鲜血,又走前几步,一刀砍下了另一个胡人的脑袋。剩下的几个胡人惊恐地求饶“误会,误会”“我们错了,放过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干活的。”

    刘三娘随便的走过去,将几个人尽数斩杀了,转头对几个士卒道“帮把手分吃食,我要去洗个手。”她皱眉看着手上身上沾染的鲜血,真是太脏了。

    周围的长治县百姓和胡人俘虏死死地盯着刘三娘,这个就是温和微笑着解答问题的刘三娘好些人浑身发抖。

    晋阳。刺史府。

    参汤的香气弥漫着整个书房,书房中的众人却视若无睹,参汤这种低贱的物品众人早已吃得腻了,没什么新鲜的花样百出的吃食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

    卫瓘慢慢地喝着参汤,他虽然没病倒,但是淋雨之后一直感觉身体不是很舒服,大夫也看不出什么,只说是淋雨之后进了湿气,伤了元气。卫瓘也明白了,这身子骨到底不是年轻的时候了,经不起折腾了,便每日多喝一些参汤,多吃几口燕窝调养身体。

    卫瓘的儿子卫密皱着眉头“这是何苦呢。”他一直不理解卫瓘的选择,卫家是司州河东郡大族,与洛阳近在咫尺,朝廷中不少人与卫家千丝万缕的机会,卫瓘为什么不留在洛阳投靠胡问静呢胡问静虽然口口声声要杀光门阀,其实荀勖和冯紞就不是门阀中人了贾充贾混以前不是豪门,但权倾朝野,轮到贾南风这一代怎么也是豪门了吧,卫瓘只要投靠胡问静一定可以个不错的职务的。

    卫瓘的另一个儿子卫恒摇头,他不认可投靠胡问静的说法“胡问静此刻只是大缙朝的刺史,父亲是司徒,何来妥靠胡问静一说顶多只是结好胡问静,与胡文静同殿为臣。”

    卫密扫了一眼卫恒,这么咬文嚼字本事去当腐儒啊。卫恒继续道“父亲以前倒是可以结好胡问静的,卫家与胡问静无仇无怨,什么不可以结好胡问静的贾充可以结好胡问静,我卫家为什么不可以身在朝廷,谁没个联盟的花无百日红,以前贾充势大,我卫家不抗衡,在朝廷中小心做事,如今胡问静势大,我卫家也可以在朝廷中小心做事的。”卫密也不在乎卫瓘是不是与胡问静为敌,朝廷中为了权势为敌的多了去了,赢了就将对方打发去琼州种荔枝,输了就回家种地,起起伏伏,或者今日友,明日敌;今日敌,明日友又什么稀奇的,卫家与胡问静真的没仇怨,为什么就要处处针对胡问静,以其为死敌呢

    卫密更干脆地道“就算胡问静想要学司马懿,学曹操,又与我家多大的关系,曹操就不用门阀子弟了司马懿就不用权臣了我家世代公卿,只要愿意为胡问静效劳,胡问静难道还要拒绝不成”

    其余卫瓘的儿子一齐点头,够在大缙朝存活的大官各个都没忠义二字,什么三姓家奴四姓家奴多得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卫瓘没道理不在胡问静胡皇帝的手下当官的。

    什么门阀士子在草莽之人手下为官是耻辱的言论是没当官、在家啃老的菜鸟中二傻逼才说得出口的,官就是官,难道还区分

    至于什么男人屈居女人之下是耻辱,什么男人就该站在女人头顶言语都是那些没文化,没成就,一辈子没什么东西可以炫耀,唯身为男子可以在女子面前趾高气昂的心理扭曲畸形变态垃圾diao丝男才想得出来,世代公卿的卫家绝不会出这种人。

    卫瓘的几个儿子怎么都不理解卫瓘为什么要屡次与胡问静为敌,到如今几乎已经无法挽回。难道在洛阳当个大官权势滔天卖官鬻爵不香吗,难道在河东郡当个豪门大阀的老爷过着酒池肉林的生活不香吗非要跑到并州吃苦。

    卫瓘惊愕地看着几个儿子,事到如今他们竟然还没看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卫瓘叹了口气,所谓房地产可以继承,智商不继承,诚不我欺,万亩良田的家庭传了几代人只会更多的田地,依然是豪门大阀,而以书香门第自称的家庭只会在三代人后落魄成街头替人算命写信的骗子。

    卫瓘无奈地看着一群儿子,平时没发觉,到了关键时刻才发觉儿子们多蠢。他慢慢地道“在老夫选择支持司马攸为帝开始,老夫就与胡问静走上了不死不休的道路了。”

    卫密卫恒人鄙夷地看着卫瓘,你不会想说道不同不相与谋吧或者说一日是四爷党,终生是四爷党,哦,错了,一日是齐王党,终生是齐王党这么幼稚的言语只该从玩宅斗的脑残嘴中冒出来,不该是堂堂卫瓘卫司徒的言语。

    卫瓘呵呵笑,真是被蠢儿子气哭了。他索性直接道“老夫在胡问静被调回京城作为贾南风的护卫的时候就知道胡问静想要造反了。”

    “胡问静终究年幼稚嫩,不懂掩饰,贾充比老夫更早看出胡问静的所图,老夫在贾充调动胡问静之后才细细地查胡问静的过往,这才看出胡问静的心思。”

    卫瓘身为大佬,哪里空盯着每一个九品小官,是真的没注意到胡问静,但胡问静成为贾充的打手之后立刻被无数人关注,卫瓘瞬间就看出了胡问静与钟会是同一种人,心中自己的天地,不认可如今朝廷的行为,这种人在其他朝代是改革的重臣,但放在大缙朝就是心篡位的反臣。

    卫密皱眉,此刻胡问静反意已经很明显了,他没心思去询问父亲是怎么在胡问静还是九品官的时候就发现了踪迹,这种小事情可以以后再讨论,他问道“父亲既然知道胡问静反骨,为什么不早早的处理难道以父亲和司马攸的地位还斗不过胡问静”这斗不过九品官胡问静自然是不可的,卫密其实想说的是斗不过贾充,但是从结果看卫瓘就是没斗过贾充,卫密没想刺激父亲,选了个一看就不可的比喻。

    卫瓘淡淡地道“老夫和司马攸若是不顾一切,想要捏死胡问静自然是很容易的,胡问静只九品,纵然贾充护着又如何”众人点头。

    卫瓘古怪地笑道“可是,老夫不说啊。”

    卫密瞬间懂了,同情地看着父亲,长叹道“原来如此。父亲若是告诉司马攸甚至司马炎,胡问静心造反,那么就会个诛心之问。”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是不是也造反之意”

    “小小的九品官,或者荆州刺史与大缙朝的司空、司徒比起来,谁更资格造反”

    卫恒人也只苦笑,在秦汉三国时期人人都认为手握地方兵权的刺史更资格造反,手中无兵无将空高贵身份的朝廷大臣一辈子都没资格造反。可是靠争权夺势,兵不血刃的从曹魏手中谋取了天下的司马家而言,毫无疑问就是司徒司空六部尚书更可造反,而且竟然毫无反驳的余地。

    大缙朝在平吴之后撤销了地方官的兵权,解散了地方的军队,刺史难道够凭借一百个衙役士卒造反吗而就在京城的司徒司空六部尚书却够凭借成百上千的仆役夺权篡位。

    卫密深深地看着卫瓘,道“当年刘寔看着钟会邓艾伐蜀,一时口快,说了破蜀必矣,但恐皆不得还都。后悔的要死,怎么问都不肯说下去,为什么还不是怕那几个诛心之问。”

    “父亲比刘寔地位高了十七八级,还与军方旧,哪里敢说”

    “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人心存反意就是属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一种。”

    卫密站了起来,离开了座位,负手走向窗边,声音云淡风轻“对父亲而言,胡问静的职务太小了,造反成功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司马攸逼宫成功的几率却七八成,父亲为什么不支持司马攸,反而去支持胡问静父亲自然要不动声色的处理掉胡问静,消除隐患。”

    卫恒的目光落在了茶杯上,苦笑着道“所以,父亲就开始打压胡问静,处处针对胡问静,又是派人去荆州与胡问静作对,又是堵住胡问静入蜀称帝的道路。与只万分之一机会称帝的胡问静相比,自然要抱紧眨眼就称帝的司马攸了。这敌对的事情做多了,就收不了手了,胡问静可不是个心胸宽大的人,胡问静是纵然差了一个时辰起步,都要死追到底的狠人啊。”虽然卫瓘伏击胡问静没成功,但是卫恒想到希望如此渺茫的情况之下胡问静依然要奋力追杀卫瓘,这必杀之心不可谓不明确了,卫瓘又怎么结好或者投靠胡问静

    卫瓘的几个儿子黯然嗟叹,时也命也,错一步就难以回头。

    “哐当”上好的白玉参汤茶杯砸在地上粉碎。

    卫瓘冷冷地看着一群愕然的儿子们,真是没想到他竟然生出了一群忠君爱国的君子。他已经无力慢慢地引导儿子们思索了,揭开谜题“为父不说,是为为父真的想做皇帝。”

    卫密卫恒人呆呆地看着卫瓘,是不是淋雨后淋坏了脑袋

    卫瓘冷笑道“司马懿可以托孤重臣傀儡皇帝,司马昭可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司马炎可以杀皇帝篡位,老夫为什么就不杀了司马炎司马攸当皇帝呢”

    “司马懿可以在曹魏的重臣尽数陨落,朝中只菜鸟的时候抓住机会动手,老夫为什么不在大缙朝门阀士子喜欢夸夸其谈,皇室宗亲喜好权谋,重臣老朽垂暮,皇帝奢靡好色的时候抓住机会动手呢”

    卫瓘冷冷地看着一群儿子,道“中央军四分五裂,投靠司马骏、投靠司马遹、投靠司马遹,投靠老夫,前三个都是姓司马的,只老夫一个外姓人,你们就没看出什么吗”

    “天下人皆以为老夫在司马炎和司马攸之间左右横跳是为被司马攸猜疑,迫不得已,如今这一万中央军投靠老夫,你们还看不懂吗”

    卫瓘看着一群目瞪口呆的蠢儿子,鄙夷极了“若不是司马攸司马炎提前发动第二次政变,老夫的一万大军入了城,杀光司马氏王侯的人就不是胡问静,而是老夫了。”想想真是天意啊,眼看就要篡位成功,天下就要姓卫了,忽然之间就局势大变,卫瓘只觉生死命富贵在天,诚不我欺。

    卫密卫恒人怔怔地看着父亲,好像第一次认识父亲。

    门外几个仆役进来,将地上的碎末收拾干净,又换了一杯新茶。

    卫瓘取过,悠悠地喝着。

    卫密经过这一打岔,终于缓过神来,斟酌着道“所以胡问静一心要杀父亲,不是为父亲与胡问静敌对,就是两条蟒蛇争夺龙气”龙气这个说法虚无缥缈,不太合适在这个严肃的场合拿出来说话,但是总不说两个想当皇帝的反贼狗咬狗吧。

    卫瓘笑了“正是。”

    “为父平蜀国之功,平钟会造反之功,理应手握大军,坐镇蜀地,可为何就被调回了京城,架空了所的兵权无非是司马炎疑忌老夫而已。”

    “自古君疑臣死,老夫不反,着被杀全家吗”

    “小小的胡问静才九品就敢心存反意,老夫贵为司空,为何就不敢了”

    卫瓘冷笑几声,贾充贵为太尉,权倾朝野都想着留下一个心异志的人辅佐女儿,他为什么就不敢造反他不想与一群蠢儿子深入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道“如今天下群雄并起,看似无数的豪强,其实也就胡问静、司马氏、琅琊王氏、老夫四家争夺天下,其余人都是我的陪衬,迟早为我四家所杀。”

    “胡问静若是不抓住时机杀老夫,难道还要老夫天下无敌吗”

    卫瓘看了一眼儿子们,不把自己的谋略透个底,一群傻儿子不知道怎么做事,他道“老夫没得到上党郡看似是输了一招,其实早在老夫的预料之内。”

    “得了上党郡固然够虎视司州,直入洛阳,但胡问静定然日夜攻打上党郡,老夫手中缺兵缺将,未必守得住上党郡,且被上党郡牵住了所的精力,未必是好事。”

    “失了上党郡,看似被胡问静逼得只自保,但是老夫却用少量兵力依仗地势守住武乡县,其余兵力大可以攻略东面的冀州,进而隔断幽州与中原的联系,北上可以取孤立的幽州,南下可以取青州兖州,大势一成,当年三国袁绍的地盘亦不过如此,而胡问静困守司州荆州,又奈我何”

    卫密喃喃地道“所以,是胡问静输了战略布局。”

    卫瓘摇头“也不是,双赢而已。胡问静也不想在并州流干了血,耽误了大局。如今老夫可以攻略冀州,胡问静可以攻打司马越,大家各取所需。”

    卫密卫恒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卫瓘的巨大战略,这老卫家竟然要做皇帝了可是这做皇帝要钱兵粮啊,北方诸多州郡气温降低,粮食减产,胡人暴动,怎么够成为王霸基业

    卫瓘诡异地笑了“是啊,你们是这么想,天下人都是这么想,可是在老夫的眼中,这胡人就是老夫的刀啊。胡人命贱,活着就是受苦,所以胡人不怕死,这世上还比不怕死更加厉害的吗”在秃发树机率领一群鲜卑胡人纵横秦州凉州,险些攻入关中的时候,卫瓘就隐约产生了一个念头,越穷的人越不在乎性命,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投个好胎,那是不是谁掌握了胡人谁就可以纵横天下了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秦州凉州的破败很大一部分原是为秦州凉州缺乏足够的兵力,未必就是胡人悍不畏死。卫瓘跟随夏侯骏埋伏胡问静,就是想要亲眼看看胡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怕死,结果他很满意,拿着柴火棍的胡人就敢冲向毛竹长矛,明明崩溃的胡人竟然为了火把就敢反攻胡问静的骑兵,这对缙人的仇恨真是了不得啊,他只要妥善使用,何愁不扫平天下。

    卫密小心地问道“可是,这胡人真的这么容易驱使”胡人野蛮而无信,可不太容易掌控。

    卫瓘笑了“你们以为老夫想着利用胡人夺取天下就只会在纸上谈兵老夫其实早就与胡人合作过了。”

    卫密人又呆呆地看着卫瓘,卫瓘却不再解释,这个答案太简单,若是几个儿子这都想不到,以后这皇位多半只传给孙子了。

    他自顾自继续道“接下来,并州要再征召胡人士卒二十万,十万人守住了从平阳郡入并州的道路,而另外十万人就是老夫夺取冀州幽州青州兖州的棋子了。”

    一个月征召士卒,三个月的训练,明年四月后就是并州大军横扫天下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s注1我国古代几乎每个朝代的尺寸的标准都不一样,史记记载,孔子身高九尺二寸,如果以现在1尺约等于333厘米计算,孔子身高超过了3米。在三国到西晋的时代一尺大约在242 ,所以本章刘三娘实际身高是185 ,但是在当时的人看来就有七尺七,接近八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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