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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无畏
    她连忙去打了盆水进来, 不敢擦,只能小心翼翼的沾,一点一点的把她旁边的血迹清理干净。

    细看那些伤口上还有白色的粉末, 应该是上了药的缘故, 太后一直和太傅待在一起,伤在这个位置,谁给她上的药, 不用想都能知道。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太后生命垂危,太傅尽心救治也说的过去, 可两人的身份还有太傅那奇怪的态度。

    怕就怕事情根本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太傅他他莫不是对太后

    天哪

    行云赶忙打消自己心里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越是安慰自己不可能,越是想起更多之前的事情来,当初看着十分自然的东西,如今带了目的去想, 却怎么都觉得不单纯。

    不敢再多想, 她只是个奴婢, 两位都是她的主子, 她哪个都惹不起, 只是觉得太难以置信了。

    就这时间,太医已经被江言抓着匆匆赶到了, 身后还跟着听说太后出事赶来的平昌郡主和二公主, 冯熠一堆人。

    这些人一进院就看到了站在斋房门口的顾行宴, 他只穿着中衣, 外袍随意的披在身上,虽狼狈不已,可气势越发的凌厉, 他本就身形挺拔,如今站在那小院的屋檐下,屋檐低矮,更衬的他如一座高山,不可逾越。

    原本吵闹的人群一下就安静了,饶是平昌郡主那样不可一世的女子,此刻也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

    太医是太医院首席,本就年纪大了,一路被拎过来,憋死憋的脸涨的通红,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又看到顾行宴那寒冰一样的眼神,心脏都差点停跳了,此刻看着比里面那个更需要救命。

    匆匆整理了一下,他强挺着对顾行宴行了礼,可顾行宴守在门口,他根本不敢越过他进屋里去。

    “救不好她,本官就让你九族去给她陪葬”

    落下这一句之后,顾行宴养一边让开了路。

    老太医额头上的汗比刚刚流的更凶了,只觉得身后阴风阵阵,后背发凉,他甚至感觉到了头上悬挂的剑,只要一个不甚,就会尸首异处。

    当下不敢耽搁,拎着他的医药箱连滚带爬的冲进屋里了。

    顾行宴目送着他进去,房门敞开的时候只看到门口那扇屏风,上面的清风鹤鸣,栩栩如生。

    房门再度被关上,顾行宴收回了视线,看着院中那一大堆人,心中烦闷不已:“滚回去,该干嘛干嘛去。吩咐下面准备好,等太后无碍了,马上回宫。”

    “是”众人都看出了他心情不好,没人敢去触他眉头,纷纷做鸟兽散了。

    平昌和二公主留了下来,她们是女子,可以进去看看。

    顾行宴看了二人一眼,没说话,这就是默认了,两人微微欠身后飞快的绕过他跑进屋里。

    顾行宴一个人默默地在门外站着,夕阳已经陨落,天色暗了下来,山上偶尔两只白鹭飞过,恐怖的安静。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风吹干了,此刻皱巴巴的黏在身上,唯一的那件外袍上面还有沈砚浓的血,这在平时他根本就忍受不了,此刻却好像也根本感受不到一样。

    屋里传来二公主的惊呼声,他手中的拳头咻的握紧。

    她身上的伤有多重,他看的一清二楚,那三支箭是他亲手拔下来的,他身上带了应急用的金疮药,可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对她身上的伤口简直是雪上加霜。

    沈砚浓受伤的消息一直瞒着莫如意,他年纪太小了,对沈砚浓又太依赖,若是知道沈砚浓出了事情,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们此刻是在宫外,不知道还有没有刺客埋伏着,实在没有精力再应对了。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了,太医终于出来了,一直不停地抹着头上的汗珠。

    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还好

    “太傅,太后身上的伤口很深,不过好在都避开了重要地方,处理的也得当,此刻上了药已经无大碍了,只要好好修养月余就没问题了。”

    “她什么时候会醒”

    “太后只是受了惊吓又劳累过度,所以才会昏迷不醒的,等过了今晚,休息一下自然就会醒过来的。”

    顾行宴没再问话,太医知趣的退下了。

    行云端着血水出来,她刚刚给沈砚浓换了衣服,出来看到顾行宴,他竟然还穿着那身衣裳在外面站着。

    “太傅”她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

    顾行宴此刻的样子好恐怖,他一个人站在那悬崖边上,四周乌云笼罩,整个人置身在黑暗中,就跟那勾魂索命的阎王一样。

    恐怖如斯。

    顾行宴转身,朝着她走过来:“都收拾好了吗”

    行云欠身:“是的,二公主和平昌郡主正在里面照顾太后,太医也已经换好药了,应该无大碍了。”

    “嗯”顾行宴点头,本来想进去,走到门口看到自己一身的污秽,又将脚收了回来。

    行云最会察言观色,看到他的样子马上放下装着血水的盆子。

    “太傅,稍等片刻,奴婢马上去取换洗衣物过来。”

    说完就跑出门去找顾行宴身边的侍卫了。

    顾行宴刚刚那个样子,没换衣服估计是他身边的侍卫也不敢靠近。

    没一会她就带着两个奴才过来了,顾行宴只皱了下眉头,接着二话不说就去了院里另一间斋房。

    接着又有人抬了水进来,原本朴素的寺庙斋房,愣是被奴才进进出出搞得像是皇帝后院一样,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若是平常顾行宴沐浴更衣一般要半个时辰以上,这次却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就出来了,行云看到他披散的头发都还在滴水,可以见有多匆忙。

    看到他闪身进了沈砚浓的房间,她马上去安排准备回宫。

    行云准备了软轿,想着用这个抬沈砚浓下山,还亲自在里面铺上了厚厚的被褥,怕磕到了她身上的伤口。

    可等到她去院里通报,却看到顾行宴抱着人出来,跟刚刚抱人进屋一样,他此刻又将人原封不动的抱了出来,沈砚浓的身上裹了厚厚的披风,只能看到他抱着的是个女子,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这

    行云惊呆了,眨眼间顾行宴就抱着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根本不敢拦路,慌张的侧过身把路让开了,跟同样从房间里出来的平昌郡主和二公主面面相觑。

    三个人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共同的想法

    顾行宴,他疯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如此明目张胆的抱着一国太后,到底代表着什么

    三人都有一肚子的话,此刻却什么都不敢说,当下不敢怠慢,急忙跟了上去。

    这天,护国寺上下,上到王公大臣,下到普通百姓,都亲眼目睹那位手段残忍,性格暴戾,整个大盛最恐怖的男人,温柔的抱着一个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一路从山上抱到了山下,然后上了自己的马车,再也没下来。

    这天之后,全国上下都在传那位太傅在护国寺遇到了命定之人,珍惜到连路都不愿意让她走,更不让别人窥探到她的容颜。

    而知道内幕的人却每天胆战心惊,特别是在沈砚浓身边伺候的那几人。

    那天回宫的路上,虽然对外解释说太后染了风寒提前回宫了,可没一个人看到,最让人奇怪的是,作为太后的贴身侍女的行云,竟然没有跟着太后一起提前回宫,而是出现在太傅马车的旁边。

    虽说之后行云自己解释说是太傅从太后那里借了她,让她照顾那位姑娘,可整个皇宫乃至跟着去护国寺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天晚上,太傅的马车没有回太傅府,反而去了皇宫,之后整晚都没有出现。

    第二天他穿着朝服出现在太极殿,下朝后也没有回宫,而是进了后宫,一直到下午才出宫,他出宫的时候没有坐马车而是骑马出宫,那位他亲手抱进宫的姑娘,了无踪影。

    把自己喜欢的人不带进府里,反而留在皇宫中,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中间有问题,真想只有一个,除非当时被太傅抱下山的,根本就是宫中的某位。

    而天下人都知道,当今天子才九岁,后宫只有几位先帝留下的太妃和几位公主。

    顾行宴根本就没想掩饰,只要稍微有脑子的一猜都猜到了,就连未去的张侍郎听到这个消息后,根本只想了两秒就惊吓的瞪大了眼睛,之后就下令,禁止所有人再讨论这件事情。

    这样的情况还出现在很多地方,能在朝堂中有一席之地的人了,都是聪明人,就连最爱找茬的御史台,这次也都乖乖的闭了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太傅并未亲自揭开那层遮羞布,他们若是去做了,按照顾行宴的性格,他根本不会在乎那位的身份,甚至会非常高兴他们帮了大忙,然后送他们去见阎王

    只要没有昭告天下,一切就都是猜测,猜测的东西不可信。

    所以当沈砚浓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后,醒来看到一殿的人脸色奇奇怪怪的看着她,就连莫如意都欲言又止,只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以及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