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话落, 却见秦王恨恨瞪着自己“你算什么东西给她提鞋都不配”
水心一愣,看秦王的神情,是真的动了怒。
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 惹怒他两次,水心不敢再吭声,却听秦王开口“以后没什么事,你不要出现在本王面前,本王不想再看见你。你来王府一天也好,五年也罢, 再如此放肆,哪来的滚回哪去。”
“是。”
“还不滚”
水心马上退下。
魏永安听这姑娘一口一句“妾身”, 以为是秦王的侍妾,问秦王道“难道殿下这位侍妾口中说的那日来王府的人,是玉儿”
“侍妾”褚厉的语气含着大大的疑问。
“难道她不是殿下的侍妾”
“同你身边那个叫什么竹的丫头一样。”褚厉说完又马上纠正,“也不一样,起码那确实是你的贴身丫头, 本王没有贴身丫头, 也不需要。”
魏永安明白了,心想这位通房也是有些傲慢了, 莫不是侍奉过了秦王, 才如此傲慢, 还以妾身自称。
褚厉请他入王府喝茶。
魏永安一直不解“殿下, 你能猜到那晚冒充我的身份来找您的人吗我又仔细想了想, 觉得不是玉儿。玉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会深夜跑到秦王府来找殿下”
不是她还能有谁听水心一描述褚厉就完全确定是她,但魏永安不知道自己前世战死沙场的命运,自然不会明白他妹妹为了他深夜来找王府求褚厉。褚厉答道“此事已不重要了。逸之来找本王, 所为何事”
魏永安低头笑道“承殿下吉言。那日在玄山寺,逸之真的遇见了孙家小姐。”
褚厉“哦”的一声,故作惊讶之态。
“孙小姐很好,殿下何以相不上她”魏永安说,听秦王立刻答道“她是好,但本王心有所钟。”秦王表情沉醉,看着他,笑得合不拢嘴“遇上你妹妹后本王便看不了其他女人。”
与秦王截然相反,魏永安一下子收住了笑容。这男人那日不是还去玄山寺求姻缘的吗
褚厉见他前后的神色变化,也急忙收了笑容,把话题扯回他和孙小姐身上“你们二人后来进展如何”
魏永安将那日的见闻道出。回程,孙大小姐和她母亲一起坐了郑国公府的马车,马车先送她们母女二人回申国公府,魏永安骑马在旁边行着。
下马车时,孙家母女连连道谢,归去后他当晚睡不着觉。第二日一早命厨房煮了枇杷叶和川贝熬的水,殷勤地亲自送到申国公府外面,交给门卫,说是自己妹妹太子妃送给孙小姐的。连送了两日,后一日,门卫对他说“我们小姐说了,太子妃如果再送,让我转达她的话谢谢太子妃,改日我们小姐定回谢太子妃。”
就在次日,他收到了一只香囊,上面绣着竹枝图案,一针一线,十分精细。青竹交给他时说“大公子,送的人说这是给太子妃的回礼,让你帮忙转交给太子妃。”他激动不已,马上坐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去找爹娘,说要成亲。
从玄山寺回来那日,郑国公夫人其实已对丈夫提过派人去申国公府说媒的事了。但郑国公听罢皱了眉“太傅之女啊,姑娘家倒是十分不错。可太子妃之争以及秦王退婚那事后,太傅与我之间更加不合,我倒是不介意低声下气去向太傅示好,但太傅恐怕不会赏脸答应啊,这门婚事,只怕难办。”仍是遣了媒人去申国公府探口风。
不出郑国公所料,太傅委婉回绝了。
“都送了定情信物,本王看这事能成。”看着魏永安最后那一幅喜忧参半的样子,褚厉倒是轻松笑着,喝了口茶。
“可是,即便孙小姐同意,她爹与我爹不合,我不知要如何才能让太傅同意,冥思苦想,仍是无解,所以来找殿下,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办法。”
褚厉没回答,说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逸之,太子娶了你妹妹,成了你妹婿,你遇事无解,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找太子而是本王,说明在你心中,本王与你更亲近。”
理好像是这个理,但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魏永安心道殿下是朝中提拔我的贵人,又是感情上为我牵红线的贵人,还是我相识已久的朋友。太子是我妹婿没错,可我与太子说过几句话
“既然你们两个都相中了彼此,此事包在本王身上,本王也想与你亲近,必为你办成。”
魏永安激动地站起身“逸之谢过殿下,殿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定当报答。殿下对逸之有何吩咐,逸之来日必义不容辞。”
褚厉可不敢受他大礼,亲自拉了他的衣袖阻止他对自己行礼“来日,我若是做了某些事情,为你爹娘在内的世人所不容,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并站在我一边。”
都不自称本王了。
话里有话,明白人一听就能听出来。“殿下深谋远虑,怎么会一时冲动做为世人所不容的事情呢”反问这句时,魏永安有些慌张,不敢期待秦王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是冲动,是深思熟虑之后。”
魏永安愣了片刻,回答“只要不关乎不伤害玉儿,无论殿下做什么,我都支持殿下。”
褚厉但笑不语。
从秦王府出来那刻,魏永安突然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
深思熟虑秦王,来日到底要干什么
褚厉身着便服,亲自去了一趟教坊,才走入便听见二楼传来一阵琵琶声。
他走了上去。
一群琵琶女坐在二楼的厢房里正在练习弹奏琵琶,水平参差不齐的,竟还有明显走音的。
厢房的窗子大开,褚厉站在窗外看着,思绪不由飞回前世玉儿练了三个月弹出来的,恐怕都是这里面顶尖伎者的水准。
训练琵琶女的领班出来,笑道“这位公子,您一直站在这窗子外面,让我们一群姐妹无法静心练习,请问您有何贵干”
褚厉答“我找笙羽。”
领班笑容一滞“笙羽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去哪了”
“不知道。”领班不再想搭理他,转身就走。
“我听说,她被一个男人买了出去。”
领班知道自己应付不了此人,又转身回来道“我带公子去见坊主,或许坊主知道公子想问的问题。”
坊主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见褚厉身穿的衣裳料子不普通,行止间气度不凡,马上好茶招待。
褚厉坐下便道“实不相瞒,我看上了你这教坊里的琵琶女笙羽,想出重金买走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两锭金子。
坊主一见金子,两眼发光,没想到他比那天那位出手还要阔绰,陪笑道“公子,笙羽已经被人买走了,教坊里还有许多比笙羽好看的姑娘,公子可以随便挑,都是处子之身。”
褚厉问“我只对笙羽感兴趣,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进入教坊的买她的人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又是什么身份”
坊主摇头,拒绝回答。
“看来你收了那人不少钱财。”
“这个是江湖规矩,笙羽既已不是教坊的人,那关于她的事,恕我一概不知了。”
“江湖规矩那朝廷规矩你可有放在眼里教坊乃朝廷官署,可在你的经营下,这些伎子整日苦练,水平不过尔尔,工夫都用到哪里去了呢只怕这教坊明里是教习歌舞,暗里却买卖伎子和她们的处子之身,与青楼有何区别你就不怕我告诉太常寺卿”
“呵”坊主毫不畏惧,“公子,规矩都是人定的。您尽管去告,看太常寺卿管不管。买走笙羽的人,太常寺卿也得罪不起,除非您是皇帝陛下,否则,我奉劝您两个字惜命。”
褚厉从教坊离开。
没有太常寺卿的默许,这坊主怎么会有胆子干这种勾当。天子脚下,太常寺卿又哪里来的胆子纵容此类有伤风化之事
听坊主这么一说,褚厉更加确定,太常寺卿,是褚殷的狗。而笙羽,十有八九就是延机那妖僧。
出来快一日。眼见天快黑了,对玄山寺里的女人不放心,褚厉没有继续追查,启程赶往玄山寺。
十五花灯节马上到了,街头已展出各类形状各异的花灯。
花灯节,他是要和她一起在寺里过的,寺里多冷清啊。褚厉走到一个摊位前面,买了两只花灯,分别是兔子和老虎形状的,拴在了马上。
抄完了佛经从后殿出来,外面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连绵不断。
两人出来时没带伞,出了回廊,红蓼用自己的斗篷顶起来挡在两人头顶,回到客房外面的院子,却见那里站了一个身姿修长的男人,穿了一身白衣,举着一把竹伞,见了她们,匆匆走过来。
竹伞一把遮在头顶,魏檀玉抬起头来,看见了太子那温润的笑意。
“殿下怎么来了”
太子把伞交给红蓼,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给她披上。“孤想你了,来看看你。”话落,突然打横将她抱起。
魏檀玉始料未及,在东宫两人都是相敬如宾,他何以一来寺中就对自己如此。“殿下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太子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露出微笑,径直朝她住的那间客房走去。
太子怎么知道太子妃住哪间红蓼尚在诧异。
太子已经抱着她进了屋,后蓼后脚要进屋,却听太子阻止她“你进来做什么”
红蓼马上明白,止了脚步,不一会听到她在里面喊“殿下,不要,殿下”声音越来越急促,接着又“啊”得一声,安静了。
红蓼想到她身上那些痕迹,不禁替她担忧,门外踌躇着。也不知太子怎么今日就突然过来了,若是今晚同太子妃亲密发现了什么端倪,那该怎么办。
红蓼一双手紧张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原地兜兜转转,不经意地抬头,看见雪地中站了一个人,那人也没撑伞,头上肩上一身的雪花,眸色阴沉沉的,盯着她背后的门。
红蓼僵在原地,看着他转身往寺外而去了。
门边的墙壁下立着几把没撑开的伞,红蓼见雪下得肆无忌惮,拿了把伞追上去。
以为他已经走很远甚至下山了,没想到他竟站在寺门外,身披的风氅上面尽是雪花,他正俯视着下面那一片连绵的萧瑟群山,以及山脚下那长安城里稀稀落落的万家灯火,高大的背影,在这风吹雪飘的夜色里,显得是十分孤苦冷寂。
“殿下,夜里风雪大,奴婢给您送了把伞。”
秦王没说话,一动不动,像尊雕像一样。
给他送伞,不是出于对他对自己主子爱而不得的怜悯,仅仅是他在人前维护了主子的清白和救了自己一命,投桃报李罢了。他这副样子,说句风凉话,是自找的,也是句公道话。
“你去她门外守着。”秦王发了话。
“是。”红蓼弯腰把伞放在他脚边,起身时听他又道,“太子若是发怒动粗,有什么动静,你马上出来叫我。”
“是。”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奴婢明白。”红蓼去了。
昨夜的欢愉还历历在目,已经很克制自己了,顾虑到白日她要见人没在衣裳遮蔽之外的地方留下痕迹,她肌肤娇嫩,那些痕迹至少要两三日才能退去。
然而今夜,她就要躺在别的男人怀抱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1 20:37:2420210922 23:1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失莫忘、八点半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