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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八十八、千年往事
    “好啊,  当真是好得很”白堕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字一句盯着边禹之说的。

    很明显,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针对的目标也是她

    “小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有”

    他解释的话尚未说完,人群中传来的一句话,却已将边禹之彻底地钉死在高墙之上。

    “禹之,  这一次多谢你了,  要不是你,我们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有魔修混进了会仙盟。”一声落,带动的是多人附和。

    那些长老与宗主们皆是选择远攻而非近攻,  怕的便是被此魔修上了身。

    被层层灵光包围住的白堕猛然发现,她竟不知何时踏进了灭魔阵。

    就连逃生的几率都降至一半,  该死

    无极门的主持见其他人久未降服那名魔修,当即上前一步,厉声道“诸位让开,  让老衲的降魔杵来。”

    降魔杵相当于半神器,  更对魔修有着毁灭性伤害,  即使是全盛时期的她,  也不一定能在降魔杵下全身而退。

    在无极门主持口念佛咒,手中金光大盛的降魔杵飘至半空的那一刻。

    “该死”因为灭魔阵与魔力不断枯竭的原因,  导致体内魔力与灵力乱窜的白堕唾骂一声,当机立断地往窗外跳去,双手结印快速破阵。

    磅礴的魔气接触到鼎盛金光,一寸融一寸险,一寸危一寸安。

    在白堕负伤破阵而出的那一刻,  等待她而来的却是守株待兔。

    好啊当真是好得很

    这一环接一环,生怕她这个魔修死得不够彻底是不是

    “魔修出来了,快点拦住她”一声起,宛若惊起千层浪。

    “呵,想要抓本宫,你们还是太嫩了。”

    当她撕破空间,抬脚踏入逃回魔宫时,却因为魔力的流失与身上负伤过重,导致她降落的地点有所偏差。

    也令她看见了一场令她挥之不去,甚至是如坠冰窖的噩梦。

    不远处,正是先前借口说离开的咸陶。

    此时的他正与月娇儿说着什么,地上还洒落着不少残尸断肢,他们为防其他人进入这个小巷,还往外设了结界。

    “你这借刀杀人可真是狠得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你就不担心她会受伤吗,那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手上提着一颗沾血人头的月娇儿嫌恶的将它扔在地上,随后用雪花帕一根根的将手指擦拭干净。

    闻言,咸陶冷嗤一声,“你说,本尊会让她有受伤的可能吗。”

    “凡事没有绝对,你就一定相信她会上当吗。”

    “你莫要忘了,小白的性子最是单纯不过。只要你们的嘴巴严实,小白又怎会知道。”随着话落的那一刻,男人猛然扭头朝身后看去。

    并对上了一个衣襟染血斑驳,双目猩红之人,即便他的心口一窒,脸上仍是挂着温柔笑意朝她走来。

    “小白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咸陶,我这一千年里消失的记忆是不是和你有关你又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五指成爪攥紧男人的衣襟的白堕,猩红的瞳孔中更染上厌恶的恨意。

    那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这又让他怎么能忍呢,对吗

    原本还想要看好戏的月娇儿在被男人警告后,随即轻笑一声地化成一团黑雾离去。

    “小白为何会那么想呢。”即使面对她带着恨意的质问,男人的眼中仍是带着笑意的,更像是一个无限包容伴侣坏脾气的完美恋人。

    “我们是夫妻,我身为丈夫又怎会抹掉小白脑海中与我相处的点点滴滴。反倒是小白怎么受伤了,那些让小白受伤的人可真是该死。”咸陶伸手拭去她脸上血渍,藏在温柔深处的却是暴戾。

    “呵,你以为我到现在还会相信你吗,咸陶,不过你可真是恶心。”白堕将脸一别的阻止了他的触碰,更觉得他虚伪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

    当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她的四肢不知何时被一群带着黑刺的藤蔓给桎梏住了,更该死的是这堆藤蔓邪门得很

    不但令身为合体期的她挣脱不开,随着她越用力挣扎,那些黑藤便缠得她越紧,就连她体内的魔气也像是成为供养他们的肥料一样。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给本宫放开”此刻放弃了挣扎的白堕瞳孔猩红的注视着他,锐利的视线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子。

    “若是我现在放开了小白,便相当于永远地失去了小白。我不会做什么的,我只是想让小白睡一觉,只要小白睡一觉后,什么都会消失的。”包括我现在对你做的一切。

    未等白堕张嘴反驳,她便感受到了一阵眩晕感朝她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就连她的手和脚都变得冰冷一片。

    这种无助又任人宰割的感觉,像极了千年前的那一天,可是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却全然想不起来。

    “睡一觉,等小白睡醒后,你所看见的,听见的一切都会消失了,我们也会回到当初的日子。”亲吻她额间后的咸陶将人抱在怀中,就像是抱着世间最为重要的珍宝。

    却在走出巷口的时候,遇见了闻讯赶来的第五寂。

    只见青年气息紊乱,本束得整齐的发带也有些歪斜,眼睛里更泛着几条血丝。

    “父亲,儿子前面听见”他想要求解的疑惑在看见男人怀里抱着的那个人后,瞬间戛然而止。

    咸陶并未理会他的欲言又止,径直抱着白堕往巷外走去。

    在他们即将消失于他视野的那一刻,双拳紧握的第五寂选择了出声,“父亲,你可否告诉儿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吗”

    “自然是带你母亲回家,反倒是阿复最好不要整日惦记着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若非一些交情还在,他又怎会容忍他多年。

    “父亲,儿子没有。”母亲二字虽是轻飘飘地,却令第五寂整个人如落冰窖,掌心皮肉抓至瘀紫。

    “最好如此。”并未理会他不对劲的咸陶,则是衣袂纷飞如鸟翼的抱着白堕离开。

    男人冷漠的态度,总令唇瓣紧抿的第五寂联想到了其他,比如,他那点不堪的龌龊心思。

    直到过了许久,他方才动了动僵硬的躯体,随后听见了一道随风飘入耳畔的声音。

    “这位施主,你想要知道你的身世吗。”  男人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魔力,更多还是濯洗

    心灵。

    “你是谁你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第五寂看着眼前手持佛珠,额间一点朱砂的男人,当下便猜出了他的身份,可仍是有些不大确定。

    “贫僧自是听从佛祖旨意,前来渡有缘人。”边禹之收回脸上悲天悯人的笑意,“还是说施主不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不,我想要知道,还请大师为我解惑。”哪怕这个几率只有万分之一,他仍是恳求着能发生一次。

    看了他一眼的边禹之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遂道“还请这位小施主随贫僧前来。”

    第五寂不知道他会带他前往何处,只知道他的脚步宛如不受控制地跟在后面,就连那颗心也不安的高悬在喉间。

    随后的他们远离了喧闹人群,行走在白雾缥缈的黛青山峦间,任由繁繁花枝落衣袂,最后才来到一处碧青藤蔓缠黑石,其上白花绽放的破旧竹屋外。

    许是年代过于久远,就连刻在院前石碑上的几个字都被冲涮得模糊了,脚下踩的,皆是由厚厚一层枯枝翠叶铺就的叶毯。

    当第五寂站在这座摇摇欲坠的破草屋前,不解道“大师,这是”

    “走进去,施主想要的谜题都会得到答案。”转动手中佛珠的边禹之眼皮微掀,复道“施主都随贫僧走到这一步了,施主还认为贫僧会害你吗。”

    “不会,我相信大师。”神色坚毅的第五寂不疑有他的踏进那相当于恶魔深渊的入口,更多的仍是想要心存一丝侥幸,唯有抓得皮肉瘀紫的掌心泄出了他的不安。

    当他踏进内里,就像是踏进了另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小世界。

    更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令他感到熟悉,却又带着少许陌生的地方,只因为这里是

    “这里,好像是千年前的药王谷。”瞳孔紧缩的第五寂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心下大骇,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边禹之并未回话,只是目光灼灼地望向不远处,细看他那双带着淡淡浅金的瞳孔,便会发觉里头藏的皆是深情。

    只见不远处的十里桃花林,正有一白衫出尘,红衣灼眼,青袍淡雅的三人位于桃树下。

    当一阵清风徐来,不但吹得枝梢花枝乱颤,兜了树下人衣襟留香,更吹得彼此衣袍猎猎,青丝相缠。

    趴在男人腿上,翻阅着手中小人书的白堕不满地控诉道“我说你总是邀请我来药王谷住,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带吉祥出去玩。”

    哪怕吉祥已经改了名,可白堕仍是习惯喊他吉祥。

    “阿复白日里有课业要忙,哪里能像你一样,整天就想着出去游山玩水。”咸陶伸手抚上她那头沾了几片桃花瓣的墨发,眼中的深情藏无可藏。

    “反倒是小白一年才来药王谷中小住几个月,你都不知道阿复想见你的时候都见不到你人。”

    “爹爹说得对,还有阿娘为什么就不能和爹爹还有阿复住在一起,这样阿复就能天天见到娘亲了。”年满十四的吉祥褪去了脸上的婴儿肥,身形也像是拔高的小青竹一样,唯独他的相貌同他们两人皆不相同。

    吾家有女初长成也同样适用于,吾家有子初长成。

    “因为阿娘平日里也有事要忙,而且阿娘来药王谷的时候,吉祥也不一定能每天都见到阿娘啊。”白堕看着眼前英姿勃发的少年郎,恍然间才发觉时间一晃都过去那么久了。

    当初的她只是想着养一个打发时间的小宠罢了,谁知道养久了,倒是养出感情来了。

    “可是阿娘住在这里的话,等阿复忙完了不就可以随时随地看见阿娘了吗,还是说阿娘不喜欢爹爹和阿复了。”折了桃花枝的吉祥想将花递过去的时候,却无意中触碰到了另外两人。

    少年手中花枝颤落两瓣,视线更若有所思的往第五寂看去,可见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难不成刚才是他看错了吗

    先前被花枝打过,并穿体而过的第五寂看着那位自称“阿复”容貌却与他未有半分相似的少年,拳头不自觉地捏紧。

    “大师,那是”第五寂发现,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身体都是带着颤的。

    “这里,便是千年之前的药王谷。”往前多行两步的边禹之来到白堕面前,半弯下腰,伸手触碰着她那张染上点点桃花粉的脸颊。

    即使他的手穿过她的脸颊,他仍是不舍得收回,就连眼中的缱绻之色渐重“施主不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何不随贫僧前来。”

    唇瓣微抿的咸陶并未回话,而是默默地跟上了他的脚步。男人的第六感也在告诉他,眼前的鹤鸣尊者定然同小白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正揪着花瓣的白堕似有所感地朝他们先前所在的方向看去,可是见到的只有清风拂花枝,脉脉不得语。

    另一边。

    当第五寂随着边禹之穿过一道泛着白光的门后,却发现这里是一处人声鼎沸的繁华街道。

    耳畔旁是小贩们的大声叫卖与小二的吆喝声,空气中除了女子的花影衣鬓香,便是美食飘入鼻间。

    人群中最为惹人注目的当属一个梳着半披发双螺髻,发间点缀几朵淡粉牡丹花的貌美女子,以及额点朱砂的白袍和尚。

    在他们转身过来的刹那间,第五寂发现那个和尚与他身旁的男人几乎生得一模一样,唯一有所区别的不过是一人青涩,一人的身上带着岁月沉淀。

    “大师,这是”

    “施主想要见的人。”边禹之见到手心中正被强行塞进一串糖葫芦的自己,脸上不自觉地浮现一抹追忆之色,就连他的脚步也不受控制地朝他们二人走近。

    闻言,满目大骇的第五寂不自觉喉间发紧,更连视线都不敢与他对视。

    生怕一个噩梦还未走远,再接踵而来另一个噩耗,并与之叠加。

    那买了糖葫芦的两人也正朝他们这边走来,即使现在还离得稍远,第五寂仍是闻到了独属于糖葫芦的麦芽糖香,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声。

    “贫僧不喜欢这等甜食,施主下次莫要再破费才好。”说着,边禹之便想将糖葫芦还给她。

    只因师父说了,出家人要六根清净,更要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邪y,四戒妄语,五戒贪杯。

    “我给你买的东西怎么能叫破费,这应该叫情趣才对,你要是不喜欢吃糖葫芦,等下我们去吃桂花糕糯米团子油炸鸡米花红豆奶茶马蹄糕怎么样。”白堕非但没有接过,还笑嘻嘻地将她咬过一口的糖葫芦递到他的嘴边。

    “你之前可是偷看过我洗澡的,按照你们这边的话说,你得要对我负责,然后娶我。”最后两个字,还是白堕贴在他耳边说的。

    “阿弥陀佛,之前贫僧是为了除妖才不小心误入施主闺房,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施主见谅。”双手合十的边禹之想要拉开与她的距离。

    却发现他无论拉开多远,她都会像一块怎么撕也撕不掉的狗皮膏药继续黏上来。

    “可是大师都看光了奴家的身子,按理说大师怎么也得要对奴家负责才行,要不然的话奴家可不依。”

    紧接着下一秒,眼前镜头再换。

    场景虽不变,可这里却从白天变成了傍晚。

    抬头望天,只见火树银花不夜天,就连这不长的街道都是灯花万盏嵌珠宝,缛彩繁光远缀天

    不远处是穿着一件牡丹花色缠枝襦裙的白堕正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奋力的想要挤进人群中看热闹,却因为总是挤不进去后气鼓鼓了一张脸。

    “看猴戏哪里有看花灯好看。”男人似乎知道了她在气什么,揉了揉她的那头细软墨发,随后牵着她的手往另一边走去。

    “那禹之,我要那盏最大最漂亮的花灯,你去帮我赢回来可好。”

    “好,只要是小白想要的,我都帮你赢回来。”眼前的男人褪去了最开始的冷漠,疏离,就连看向她的那一刻也多了几分宠溺。

    笑得眉眼弯弯如月牙的白堕突然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所以说我最喜欢的就是禹之了。”

    “嗯,我知道。”这轻飘飘得只要风一吹便散了的话,却又准确无误的传到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男人耳边。

    对比于边禹之带着苦涩的笑,第五寂却是骨节攥至泛白,一双清凌凌的瑞凤眼中也盛满了疑惑。

    为何他在这里看见的与在药王谷中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到底谁是真谁又是假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和小白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他的父亲又是谁在这一刻,第五寂觉得他的脑袋疼得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大师,他们难不成在千年之前是”这一句苦涩而干瘪的话,完全想不到会是从他嘴里冒出的。

    “嘘,少安毋躁,施主会看见你想要看见的一切。”将手指贴在唇上的边禹之示意他噤声。

    时至今日,当初的往事才像是打开一幅画卷,缓缓展开里面用色极为秾艳的画面。

    接下来的一切,完全像是颠覆了他的想象力,更应该说是三观才对。

    原来小白最开始的恋人就是他身边的这位大师,也就是一直陪在小白身边的和尚,而他的父亲,却是那令人所不齿的第三者。

    更像极了挑拨离间与添油加醋的阴险小人,与那生于阴暗潮湿处,专啃人脚趾的下水沟老鼠。

    哪怕大师与好友之间的一个普通会面,都会在经过那人之手后,变成他背叛她之事。

    茶肆二楼间,刚推开门的白堕看着与一名女修共处一室的边禹之,那本流转在眼眶中的泪再也兜不住的涔涔而落。

    “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会陪我过生日的,可你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只要是其他人的事情都永远比我重要”伸手随意抹了一把眼泪的白堕说完,便提着裙摆往楼下跑去。

    “小白,你误会了。”

    “我和莫道友只是普通朋友。”

    藏在角落中,掩下唇边笑意的咸陶担心的追上她,有些苦恼道“小白,边道友肯定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他只是没有想到你会突然过来。”

    “你不用再为他说好话了,我知道他就是嫌弃我的身份,更嫌弃我的性子比那花楼里的姑娘还不懂得矜持。”蹲下后的白堕接过他递来的绢帕,只觉得她今天过什么生日,过葬礼还差不多。

    “边道友虽是说过小白的性子过于愚钝与不像女子了点,却没有嫌弃过小白分毫,即便边道友真的嫌弃,我也不会嫌弃小白的。”

    “真的,可我为什么就不相信。”抱着膝盖抹着眼泪的白堕抬眸与他对视,眸中泪花潋滟。

    “要是小白不信,我起誓可好。”咸陶说完,还举起了三根手指,对天起誓,“若是我咸陶有哪一天嫌弃了白堕,定让我”

    可他的誓言还未发完,一根白皙的手指贴上了他的唇,“你别说了,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像那个狗男人这样对我的。”

    “既然他今天要忙着约会佳人,那阿陶陪我过生日可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