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训这种劳累身体的特殊时期, 能随身带上卷子坚持学习的基本都是勇士。不过a班毕竟是a班,曹宏带卷子的事并不能引起什么轰动,也就是让人感叹一声颇有学霸风采。
然而作为学渣的校草在写橙冈卷就有点过于离谱了。
尤其, 在曹宏向迟应发出挑战后, 不少听说风声的人都想来见识下这场听起来就不靠谱的对战。不过校草的威慑在那,他们也就只敢在门外徘徊,偶尔把脑袋凑进来, 准备随时播报战况。
“这是新买的套卷,我可以保证我没写过。”曹宏撕了其中一张试卷摆在桌上,附带四张草稿纸, “a班和普通班学习进度不同,我就不用这个学期的了, 这张是上个学期必修二和必修五的期末模拟卷。”
然后曹宏将答案丢到一旁“我也保证我没有看过答案, 骗人没有意义, 这样, 既然还有半个小时就查寝了,那我们就限时二十分钟, 写倒数两题。”
“两题”迟应瞥了他一眼。
“这”学委翟仁单目瞪口呆,“你俩写压轴题就十分钟啊”
曹宏翻了个白眼“没说要写完啊,二十分钟怎么可能写得完两题, 把一中的人喊来还差不多,校草你床位借我坐下。”
“不行。”一直沉默的沈妄突然冒了出来。
“为啥啊”
“那个。”那个叫阿志的男生小声说,“校草有洁癖的。”
曹宏“”
所以这个转学生为什么坐在校草床上啊
“好吧,那我站着写。”
翟仁单将自己的被子推到角落“你俩坐我床位吧,我无所谓,反正在打牌。”
曹宏点头称谢,迟应也没多说, 拿着笔走了过去,沈妄坐在他身后,盯着他的背影许久,无意间瞥到了放在公用长桌上的试卷。
陛下有些落寞,无奈地转了转手中的水笔,继续挣扎他的基础题去了。
他和迟应的差距还是太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追得上。
迟应将卷子够了过去,顺便扫了眼后面几题,就在曹宏也开始看题的时候,他缓缓说“三题吧。”
“嗯”曹宏没反应过来。
“两题我可能会写完。”
“”
曹宏的笔掉在地上。
“卧槽”翟仁单差点把扑克甩飞了,“校草你知道二十分钟三个大题是什么概念吗”
曹宏将笔捡起来“行了,直接倒着写拉倒,题目不限,别争了,再争就剩十五分钟了。”
“嗯。”
一声令下,两人同时闷头开始打草稿。
刚刚还热闹的寝室立刻安静了,走廊外那堆人也是大气不敢出,连带着充满清新花露水味的空气都格外紧张。此时此刻,连笔尖划过纸张的摩擦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沈妄很少见到迟应这般严肃解题的模样,他带着金丝眼镜,头发还没完全擦干,情绪仿佛被镜片盖住了,雷打不动地坐在床上,面无表情,整个人有种不容打扰的气质,仿佛与世隔绝,哪怕有人在旁边吹唢呐他也能风轻云淡继续写题。
白皙修长的手握着水笔,字迹端正而清秀,低头时间太长,眼镜下滑了一些,迟应便放下笔,用食指指节推了推眼镜。
他是标志的书生相,要是在古代,妥妥是个状元,可惜这书生背地里是个混混头子,充其量也就是半个斯文败类。
可惜,除了沈妄,压根没人在这么紧张的竞技时刻去打量校草的脸,其他人也不知道,隔壁得到消息的女寝已经炸开了。
“哎你听说了吗校草在和a班的学霸比做题哎”
“这有什么好比,比谁先崩溃”
“哇能不能让他们带手机的拍个视频啊,好想见识一下。”
围观的人听不到女寝的讨论,他们只注意到,没过多久,曹宏的脸色已经变了。
他时不时瞄着迟应的进度,连带着写字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围观的学生看不到他俩写的具体内容,只觉得有些不解。
“哎曹宏他不是写的挺多的吗”
“是啊,校草的纸上都没多少字,我就说这根本就是闹着玩,没法比。”
“我怀疑你眼睛不大好使,你没发现校草根本没打草稿吗”
“卧槽”
察觉到不对劲,人群开始有了骚动,坐在地上表面漫不经心的打牌三人组也时不时把脸凑过去围观,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战况。
终于,二十分钟到了,手表定的时开始嗡嗡震动,曹宏关掉手表闹铃,与此同时,迟应放下笔,将写着答案的纸递了过去,起身离开床位。
“你自己对着改吧,改好叫我,我给我同桌讲题去了。”
“”
嚣张的云淡风轻。
改题过程中,同寝男生也好奇地凑过来一起看答案,曹宏先改的自己的,他两道题只写了大半,但基本都是正确的,拿到了十分之七八的分。
这么赶的时间,后两题正确率这么高已经很不容易了,曹宏暗自舒了口气,觉得应该没什么大碍了,然后去改迟应的答案。
迟应也没去看自己的答案会被改成什么样,他正专心致志教导着自家陛下如何画辅助线。
“你看这两点连起来,不就和这条线平行了正好运用到刚学的知识点,你公式背了吧”
“嗯对啊,是垂直角,这边公式还能转换的,换一下就变成数字了。”
与世隔绝的变成了两个人。
片刻后,改完答案的曹宏起身,欲言又止地看着迟应,忽然将红笔扔在桌上,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
迟应的那张草稿纸被窗外的风吹到了地上,乍一眼看过去,居然全都是大红勾。
第三题由于时间原因只写了一半,剩下两题,满分。
刚刚还安静的走廊突然就炸了。
a班的学霸居然没全校倒数的校草的分数高
“你你你你你”翟仁单“你”了半天,死活接不出后话。
能说会道的翟甜甜哑巴了
“不可能吧校草有没有可能写过这三题”
“哪来的这么巧的事啊,而且换成是我,就算写过,我下次也不一定全对。”
“你们管那么多干嘛校草给我们普通班的学渣出气了还不高兴”
“我是a班的。”
“”
迟应靠在枕头上,轻声说“真吵。”
沈妄偏头“我去把门关上”
“没事,查完寝我就睡了。”迟应说,“刚刚头发没干,外面又在刮风,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我得发烧。”
“这还能预感”
“我一直身体素质挺弱的,基本淋了雨风一吹就得感冒。”
他语气平淡得像他今晚要喝水,以至于过了两三秒沈妄才反应过来“不是你身体素质弱吗”
弱到一个人可以撂倒两米壮汉,弱到拥有破长跑纪录的能力
“那不一样。”迟应回,“其实我内里很脆弱。”
“”
查寝的教官已经来了,门外围着的没来得及走的人挨了顿批,被罚到楼下站了十分钟军姿。迟应起身将床单理平了,挨过检查后,跑到公共洗漱池刷了个牙,然后直接钻进了被窝。
于是,寝室内当场多了一个五星级名胜风景。
同寝男生看呆了,好奇地说“哎呀,问一下,转学生,你真的和校草同居吗”
沈妄刚换好衣服“嗯,怎么了”
“你要知道你是多少女生羡慕的对象啊”
“”
“嘶,睡着了也是真的帅,你们说我要是把校草的睡姿拍下来,能不能拿出去卖钱啊”
沈妄怒喝“滚蛋。”
“好凶。”那人笑嘻嘻被沈妄打走了。
“嘘,别吵,校草都睡着了,把人吵醒了怎么办”
“嘘嘘嘘。”
沈妄就睡在迟应上铺,上床爬梯子的时候,他生怕把迟应吵醒,于是动作格外轻柔,然而就在他即将爬上去时,迟应咳嗽了一声。
沈妄的动作登时顿住了。
其他人倒没注意到有人咳嗽,带手机的玩手机,想睡觉的睡觉,寝室的灯也关了,只能听到细微的其他寝室人说话的声音。
沈妄吸了口气,心想可能只是无意识咳嗽,巧合罢了,然而没过多久,当他也差不多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床板的微微震动吵醒了他。
他的警惕心极高,只一瞬间就彻底清醒了,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了源源不断的咳嗽声。
声音很小,像是闷在被子里的,显然是不想吵到别人,但是在安静的夜里还是显得有些扎耳。沈妄小心翼翼地探头,果然,迟应把自己闷住了。
回想起临睡前迟应说过的话,沈妄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迟应是被自己生生咳醒的,还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反胃和头晕,他早就习惯了淋雨后发烧的连锁反应,但这是他头一回睡觉时身边有那么多人,只能用被子把自己的头闷住,以防吵到别人睡觉。
可是发烧后闷住被子极为难受,就像燃烧的火炉还在被人扇风,整个人跟被塞进烤箱似的,气都快喘不过来。
正当迟应纠结要不要爬起来吃退烧药的时候,被子被人一把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