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没有时钟, 也就不知道那么标准的时间,不过毕竟是皇帝的生辰,虽说古代没有卡点这么花里胡哨的祝福方式,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 到正月初六零点时,该有的热闹自然一样不会少。
至于具体怎么热闹,还得看皇上喜欢什么样的, 像先皇就比较随性,提早一天安排寿宴,和一众心腹大臣共饮, 只求不醉不归,觥筹交错间, 不知不觉就到了点。
有些注重形式的皇帝则会安排许多要求, 比如为了追求排面, 要让皇城所有人同时高呼吾皇万岁, 早已定制好的烟花同步在天空炸开,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 方可称得上一声轰轰烈烈的帝王之风。
而一向张狂的新帝这回却格外收敛。
新帝将“从青楼捡来个人当皇后”的事都宣扬的满城尽知,不出三日,“迟应”的名字就响应了大江南北。可是这一次,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新帝在生辰日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
好像皇帝把他自己的生辰忘了似的。
皇宫内,最了解沈妄真实性格的莫过于玄鹤,作为一同从行夜楼红着眼杀出来的难兄难弟,玄鹤甚至比迟应更了解沈妄的个性肆意妄为,无所畏惧。
而这样一个人,这回居然有安安静静过生辰的苗头真见了鬼
玄鹤总感觉哪里不对, 心想陛下说不定只是忙于过节,一时没注意呢哪有皇帝过生辰时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抱着这个想法,玄鹤敲了敲帝王寝宫的门。
然而得到了这样一个回复。
“今晚朕的寝宫,谁也别来。”
“”
玄鹤一时怀疑自己耳背听错了。
“陛下,您的十八寿辰,不用喊大臣们做些准备吗”
“不用,不喜欢,明天下午随便安排一场宴席就行,他们要是憋得慌,就随便他们怎么闹,但是有个前提,不许打扰朕。”
“”
真转性了与世无争了这是闭关几天准备超脱世俗直接打坐飞升
玄鹤满头黑线,但是帝王话既出,他断然没有反驳的道理,只能应了一声,同手同脚离开。
走出去没多久,就有几个杵在原地许久的大臣凑了过来,笑得很是谄媚,纷纷问玄鹤陛下是什么打算。
这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寿辰,按理说应该很看重,所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异宝奇珍,当做赠予陛下的礼物,眼巴巴希望得到陛下的器用,升官发财走向人生巅峰。
玄鹤自然知道他们内心的小九九,无奈摇摇头“陛下就打算简简单单办个宴席,剩下的时间不允许任何人去寝宫打扰到他,估计是想过个清静的寿辰,诸位还是请回吧。”
言外之意就是,别送礼了,陛下不稀罕。
那几个大臣的笑意僵在嘴角,看着玄鹤冷漠疏远的神情,敢怒不敢言。如果是别的人给他们这样传话,他们一定会把气撒到传话的人身上。
可是这是玄鹤,是唯一和陛下走的近的人,陛下能登上皇位,少不了玄鹤的相助。得罪这个人,除非是不想活了。
而且有个八卦,说玄统领小时候被陛下的姐姐沈槐救过,沈槐是陛下除沈寂以外唯一活着的亲人,玄鹤自然连带着对陛下也忠心耿耿了。
真是个硬钉子,分明行夜楼早就被合并入朝廷,玄鹤作为臣子和其他人平起平坐,可至今没有一个人敢得罪他,除非
“玄统领陛下现在是在寝宫吗”一身紫衣,裹得像个粽子的天师风烬尘慢步走了过来,笑容和煦,露出来的紫眸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感。
除非这个人本就不属于朝廷。
“我听说,你们古代的皇帝对于生辰的那天很重视,甚至会特意去定一个节日什么的。”
“确实,不过我嫌太招摇,就没定了,你要定吗”
“不用了,确实招摇。”
距离大年初六还有最后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迟应见惯了电视剧里那些皇帝过生辰的场面之大,潜意识觉得沈妄也应该这么做。然而都快到点了,沈妄居然只是望着窗外星空出神,剩下什么都没安排。
朋友圈的卡点祝福都比他隆重。
沉默半晌,迟应起身,悄无声息凑了过去,突然出现在沈妄身边“在想什么”
沈妄果然被他的神出鬼没吓了一跳,潜意识脱口而出“想你”
然后他火速闭上嘴。
“想我想什么”迟应直接伸手捏住沈妄的下巴,啧啧说,“神色这么严肃,我还以为你在想数学题怎么解呢。”
沈妄连忙把他的手扒下来,苦笑说“谁过生日想这个”
大概是为了掩盖尴尬,沈妄又忙不迭问“阿应,你以前生日是怎么过的”
一说完,他心里就有些后悔。
迟应的过去分明他真是一急就哪壶不开提哪壶,愚蠢
迟应顿了顿,却并没有黯然神伤,只是平淡地说“有时候会收到系统发的生日祝福,住在迟淮家里时,他总会在生日当天把我赶出去,不过也会给我点钱,我就拿这个钱,在外面买点好吃的,就当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沈妄一怔,面色有些阴郁“为什么要把你赶出去”
“我也不明白,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吧。”
迟应想起迟淮不久前给他打的电话,说什么他十八岁会遭遇大难,迟淮估计是害怕这个“大难”提前降临,才会像避灾似的把他赶出去。
他这几日遭遇了各种玄幻的事,不由自主提高警惕的同时又觉得好笑他马上就要满十八了,就在沈妄的寝宫待着,能来怎么灾地震吗
沈妄握紧了拳“只可惜,你们的社会有严格的法律监管,并不能肆意妄为,否则,我必将他千刀万剐”
“好了,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迟应伸手,抚开沈妄微蹙的眉,“那陛下,你呢过去的生辰你是怎么过的”
沈妄倚靠在窗边,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他抓住迟应的手,在茫茫月色下,与其十指相扣。
“十五岁入行夜楼之前,我是所有皇子里最不受宠的一个,没有人会关心我,更没人知道我的生辰,甚至连平常吃饭都是被落下的那个,所以,我也就没机会体验当寿星的感受。”
沈妄轻笑“后来被沈寂诓进行夜楼,那就更别提了,日日沐血,剑上斩了不知多少亡魂,不见天日的环境下更不知今夕何夕,又哪来的生辰一说呢”
迟应只是没人陪他一起过生日所以干脆不过,而沈妄,他是根本就没这个放松愉悦的机会。过去的数年如同踩在炭火上的煎熬,小心翼翼寻找勉强落脚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失足摔倒,面目全非。
“以后不会了。”迟应突然说。
“怎么”
“以后会有人陪你过生辰。”迟应看着两人相扣的手,眼里不掩温柔,“我陪你,我们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刚刚还寂寥无声的夜空突然炸开了一片片绚烂的烟花,熄灭的灯火也在一瞬间被同时点燃,皇宫之外数里地,“恭喜陛下今日寿辰”之类的零零碎碎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不过由于太远,两人并没有听清。
但是烟花自然不会错过。
这种同时点燃烟花的操作除了跨年和大年初一的零点,也就是重要的日子才会放,而近日重要的日子也就一个皇帝寿辰。
看来是时间到了,如今正好是零点零分,本在不同世界的宣尧皇帝沈妄和十一中学生迟应顺利满十八周岁。
他们都成年了,迟应心想。
这个念头刚刚蹦出来还没来得及扩展,沈妄突然转身一把将他揽入怀中,手臂紧紧收力。迟应被拽的砸了个满怀,刚喘上气,就听到沈妄在他耳边轻轻吐着气息。
“生日快乐,我的阿应。”
迟应一顿,眼底笑意更重,但面上还是尽力绷着严肃,也跟着说“生日快乐,沈”
可他还没说完,剩下的话音全都被沈妄以唇封住。
过去他二人的亲吻,不是蜻蜓点水就是点到即指,充满了青涩、试探与小心翼翼,好像只是轻轻拂过一片柔软的羽毛那样在心窝挠了挠,尝了个甜头就会自觉消失。
可是现在的这个吻,已经和“轻描淡写”完全失了联系。沈妄一开始还算得上谨慎,并不急切,迟应也就并没有抗拒,也没动,像木头那样干杵着。
他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就随着沈妄怎么办了。
然而事实证明人总是贪心不足的,迟应只感觉到沈妄的劲越来越大,甚至用手捧住了他的后脑。不断的进攻下,他由于不习惯也跟着退缩,背部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了墙上,最终避无可避,无路可退。
沈妄过往狠厉的手段居然在此时现出端倪,他近乎是疯狂地扣住迟应的双手摁在墙上,让他动弹不得,单手扣紧手腕后又伸手捧住迟应的下巴,疯了似的想不断汲取。
迟应闷哼几声,实在是喘不过气,然而双手又被沈妄扣着,他别无他法,只能含含糊糊说“差不多得了。”
可一向听话的沈妄就好像聋了一样,非但没听,反而突然咬住了他的脖子,一阵酥麻感传到头皮,有种不真实的战栗,迟应总感觉云里雾里,没有什么反抗的意识,甚至觉得,如果继续下去,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温热的呼吸吐在脖颈间,喉结被牙齿轻轻叼住,迟应忍不住大喘气。
直到沈妄扯开了他的衣领。
一缕凉风灌了进来,吹醒了迟应的意识,他如梦初醒,终于咬咬牙挣脱开了沈妄的束缚,可是沈妄就好像疯了似的,非但没退后,甚至直接扣住了他的脖子。
“别动。”
迟应一愣。
就在这时,一道紫光插在了两人中间,随着一声轻轻的爆破声响,沈妄立刻触到火炭似的松开手,接着被弹出去了好几步远。
迟应偏头,顿了顿“风烬尘”
“是臣。”风烬尘莞尔一笑,手腕处凝绕着紫色的光圈,“陛下这副模样,大概是喝多了,臣来帮陛下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