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
程余风所有的注意力立刻落在后半句话这两个字上。
过去这段时间种种见闻, 还有妹妹笔记中的文字如瀑布坠落涌进他的脑海,他感觉耳边轰然作响,几乎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死树中的圆球、妹妹提过的“怪异”见闻、以及消失的, 死去的角色
他们的去向似乎都有了一个清晰而明确的解释。
程余风表面上没有动作, 心中却涌起惊涛骇浪。
虽然这句话很简单, 但透露而出的“虚空”的野心可就不简单了。
这说明,这个世界的本质已经超出了普通角色们的预料
这儿绝对不是单纯的为了生存而升级的世界,“虚空”的根本目的,难道就是他们这些人的灵魂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惑和想法, ”逢箜越率先踩上石阶, 回头说道,“我会在路上解释, 我的时间不多, 需要速战速决。”
“时间太久的话, 祂会发现。”
程余风沉默着点了点头,看着逢箜越走上石阶,推开了木塔的门。
里面很黑, 一股陈旧的泥土味扑面而来,似乎很久都没人来过。
逢箜越此时穿的还是那身黑乎乎的长袍,他捏住袍子长摆边缘抖了抖, 从长摆下忽然飞出了很多淡黄色的亮点,摇摇晃晃地飞进木塔,散落着停在木塔的墙壁上。
就像是木头上被点起来无数盏小灯一样, 木塔的第一层转瞬就变得灯火通明, 清晰地映入两人的眼帘。
“来。”
逢箜越说,侧身让了让,程余风也不含糊, 直接迈进了木塔。
走进来后他才发现这里的空间比外表看起来要大得多。一层没有什么东西,空空荡荡的,只有尽头有一截楼梯旋转着往上通去。
再就是右前方有一截巨大的圆柱形物体,和二楼连着,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柱身上隐约有一些花纹。
见程余风的视线落在那截柱子上,逢箜越眸光闪了闪,指向楼梯
“先跟我上来吧,这里看不出什么。”
两人往前走去,这一路上,周围的淡黄色光点一闪一闪,就像是很多萤火虫落在上面一样。
一边走,逢箜越一边开口道,“因为规则,我在副本中能说出口的东西很少。”
“也是在这里,因为是母亲的地界,虚空的影响弱了很多,我才能告诉你这是信仰塔台。”
“它是虚空的立身之本,而这一切都与虚空的本质有关。”他沉默了几秒,“我现在还很难和你解释,但是实质上,信仰塔台就是虚空的力量之源。祂吸引不同的人进到恐怖世界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成为信仰塔台的燃料。”
逢箜越率先上到了二楼,二楼也已经有光点亮起来,他转身向下俯视正往上来的程余风,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而我,”他轻声说,“正在摧毁他们。”
摧毁他们
“你的意思是通过摧毁虚空的力量来源来遏制祂”程余风问,“但我记得,你和虚空的关系事实上也很紧密吧”
逢箜越没有应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说,”他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这就是我之前提醒你的原因。”
“你就没有好奇过,虚空既然要收割角色的生命,为什么还一直奖励让他们变强吗”
周围的光在闪烁,逢箜越的眼睛显得更黑了,只有一点橙色的微光反射在瞳孔上,“你应该能感受出来,虚空可不是个会做赔本买卖的存在。”
“确实,”两个人渐渐走到了二层的中心,这里很空旷,与一层相比甚至更空荡,“我怀疑过。”
程余风说,“从它对不同角色一反常态的态度,还有诡异的奖励开始,我就在想这个问题了。”
“还有你最早的那个警告”他看向逢箜越,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某种坚硬的,不可见的外壳却仿佛消融了,“你当时说注意扮演度,我就该想到的。”
“角色扮演度,”程余风一字一句地说,“这就是你口中的规则,对吗”
“如果说你受规则限制,无法直接说出口的话,由我来说,你来确认,就行了吧”
逢箜越一愣,忽然微微笑了。
“是这样,我还想着再说几句,没想到你已经猜到了。”
他忽然流露出某种怀念的情绪,“这种感觉让我有点怀念了。”
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程余风继续向逢箜越确认道
“如果我没有想错方向的话,虚空是个类似于这里,”他指了指头顶,“那位母亲的存在,对吗”
逢箜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程余风愣了一下,又露出了然的神色“祂还不足够达到母亲那样的层次”
“是的,”逢箜越说,“这就是为什么祂需要信仰塔台。具体的我没办法说,涉及的太深,就算是这里也有限制。”
“我明白了,”曾经在小愉笔记中窥到的一角信息迅速与眼前所知重合,“我们上个副本的快乐旅馆,是不是也有一座信仰塔台”
“是,”逢箜越领着程余风来到二层正中,“所以我迟到了。”
“处理它们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而且还要避免虚空觉察到。”
“抬头看。”出声的同时,逢箜越抬起手,一截小指忽然亮了起来,燃着血红色的暗光,“塔台的核心在那里。”
一缕轻薄的红烟从他亮起的小指上升起,慢慢飘入高处。
程余风这时才发现二楼上空没有天花板,层高是一层的两倍,大概有四五米。
那缕烟飘上天花板的同时,天花板的可见度也增加了
天花板上,一个硕大的太极符号慢慢地显现出来,边缘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一股熟悉感瞬间击中了程余风。
他回想起最初自己进入副本后遭遇的那次袭击,那个阴阳镇成员在自己手背上留下的符号就是这种太极图
他脑海中涌起莫名的思绪,有什么线索似乎正在串连起来,但这时,逢箜越再一次开口了
“这个符号你可能见过,”他平静地说,“这是阴阳镇的符号。”
“既然它出现在这里,我想你应该能想到虚空与它之间存在的联系。”
程余风本来要想起的线索忽然断了,他放下那种有点纠结的心情,明白了逢箜越的意思,“阴阳镇被特许,是因为他们为“虚空”办事”
原来如此。
怪不得“虚空”对他们这群人如此宽容,因为祂本身就在借刀杀人。
不,不仅如此。
“虚空”需要灵魂,因为它们是祂的力量来源,但是祂却需要通过赦免一小波人和其他规则来达成目的
程余风脑海中电光火石,他忽然洞察了个中关窍,看向正从衣服里取出什么的逢箜越
“只有在虚空的规则中死去,或被祂的附属杀死的灵魂,才能被转化为祂的力量”
逢箜越回过头来,默许了这个说法。
“我现在要找到塔台力量的最脆弱处,”他说,“然后才能出手。”
“否则,虚空会立刻察觉出来。”
“但为什么信仰塔台会在林境里”程余风忽然问道,“这里似乎并不是虚空的管理范畴。”
“再加上副本世界的存在”程余风笃定地看过去,说,“虚空其实是个小偷,是吗”
“我没想到你会看出来这一层,”逢箜越有些讶异,“某种层面上来说,是这样。”
这种说法背后其实包含着好几重深意。
不管是借助其他的平台将角色的灵魂收入囊中,又或者是将信仰塔台这种东西建在别人的核心区域,都称不上光明正大。
这是一种私下对力量的掠夺。
“这就是你当时和母亲商量的事情”程余风说,“帮祂清理掉这里的信仰塔台”
“不,因果错了,”逢箜越笑了笑,“我本身就要清理这里的信仰塔台,而母亲因为这件事情许诺我了一些帮助。”
“没有办法,”他喃喃道,“我觉察到限制时已经太晚了。我只能借助其他的力量来升级自己,但这也是一种冒险。”
“可你不一样,”逢箜越认真地对程余风说,“你在虚空这里是一个新人。”
“这意味着除了初始的规则限制,你没有任何其他的桎梏,”他拉住程余风的袖子,“比起我,你是更好的人选。”
“而且,与其他新人不同,你有极其优秀的个人素质和抹消虚空的动机。”
他顿了顿,“我参与新人的场次,就是为了挑出这样的种子。”
“但我没想到刚好是你。”
程余风最开始没弄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逢箜越好像在说两人因为程央愉笔记的这一层缘分,但冥冥之中,程余风觉得他并不是在说这个。
“虽然好像还有点早,但是说出来总让我松了口气,”逢箜越说,“不仅仅是你,一直隐瞒这些我也很痛苦。”
“但大部分时候我没有人去说,也不能说,”他的眼睛流露出一刹那的痛苦,“没有条件。”
“而且,也没有人可以信任。”
程余风感觉到嗓子忽然哽住了。
之前他没有对应模板的那种熟悉的情绪从逢箜越身上一阵阵流露出来,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什么有过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了。
好在下一刻,逢箜越停住了话头,指向天花板,说道
“我好像感觉到这座塔台的薄弱之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萌我回来啦
唉,真的是没有想到我们一座平原城市会发水灾,哭了
希望大家都要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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