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刀。
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血液粘在雪亮的刀身上,还没有完全干涸,考虑到毛哥没有发出任何求救声, 他们也只听到了惨叫, 应该是一击毙命。
这年头鬼这么与时俱进,也会用刀吗
木慈若有所思地从毛哥的身边站起来,他没有学过什么微表情, 看不出来毛哥惊恐的神情下是不是还掩藏着什么,只是觉得这把刀实在是出现得非常奇怪。
被溅了一身血的麦蕾处于看到死人后的惊慌之中,她看上去像是想吐, 又强忍住了,勉强拍拍木慈的肩膀, 小声道“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知道。”木慈顿了顿, “你们看到了什么。”
麦蕾一听, 忍不住干呕起来。
倒是乐嘉平强忍着恶心道“我们当中多了一具尸体, 好像死了好几天了,臭得要命, 不知道是谁的,大家都看到了,也都闻到了。麦蕾吓坏了, 不敢睁开眼睛,她还说自己什么都没有闻到,苏凌说这很可能是恐怖片里的幻觉手法,我们也吓得不轻,看尸体要动了,就赶紧闭上眼睛。”
苏凌看上去有些黯然,似乎还有几分内疚“看来这个办法只是鸵鸟埋沙, 根本没有用,不然毛哥也不会死了。”
乐嘉平闻言,脸顿时一阵阴一阵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没把握”
看来之前的惨叫声就是他们发现幻觉时发出的。
倒是罗永年安慰道“不能这么说,你们想,只有毛哥的位置变了,说明他根本没有听你的话闭上眼睛,我想这才是他被杀的理由。”
这句解释让乐嘉平的脸色好了许多。
其实毛哥的死相并不算非常恐怖,不过跟尸体共处一室总是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显然让左弦非常不适,他捏了捏鼻梁,忽然对众人道“谁愿意帮忙搭把手把他搬到客房里去吧。”
苏凌一听,立刻不干了,连忙站起来“等等为什么要往我家里放尸体”
“那你来搬他。”左弦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那我倒是随便你搬他去哪儿”
苏凌阴沉苍白的脸这会儿更白了,他缩进兜帽里,一下子不吭声了,乐嘉平很是鸡贼,立刻说道“行了,这也不算你家,再说等天亮了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你就别瞎操心了,人家两个老乘客愿意帮忙处理尸体就偷着乐吧,你还真想跟毛哥继续待着啊,你想我可不想。”
真厉害,一张嘴轻飘飘就把责任丢给了左弦跟木慈。
木慈一挑眉,刚要说些什么,哪知道左弦笑了笑,做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柔软模样“看来只有我们俩一起了,你愿不愿意帮忙”
木慈叹了口气,已经准备抬起毛哥了“你的戏瘾可以不要这么大吗”
罗永年这会儿已经是满头大汗,他这次没有用手帕擦,而是用袖子擦了擦,忙道“我也来帮忙吧。”
“好啊。”左弦欣然接受。
等把毛哥搬进客房里头,木慈才知道罗永年为什么没有用自己的手帕擦汗,他用手帕帮毛哥擦了擦身上的血迹,见着两人看过来,忙道“我刚刚已经在卫生间里洗过了,是干净的。”
这个举动让木慈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等到血液完全清理干净时,三人才发现在毛哥的喉咙处也有一道刀口,想来所有人身上的血迹应该就是这道伤口。
难怪,就算胸口的伤再怎么致命,毕竟用刀堵住了,不可能每个人都溅到。
“他不是被鬼杀的。”左弦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毛哥的喉咙口,他的指甲并不算长,甲面却很光润,抵在翻卷的血红皮肉上,有种触目惊心的诡异感,“他是在闹钟响起之后死的,我是在闹铃声后才闻到血腥味的。”
“这是什么意思”罗永年颤着声音闻到。
木慈的脸一白“有人在借鬼杀人”
四分钟,晚上八点得到的信息是四分钟之内就像是池甜那件事一样,又是慢了一步,明明只要撑过一分钟,甚至他们已经撑过一分钟了,却
“没错。”
这下木慈的目光一下子转移到了罗永年的脸上,而罗永年不停地流着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两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真的不知道。”
“也许不是你。”左弦轻飘飘道,“不过你们都有嫌疑。”
不对,左弦既然在这个时候开口,说明他确定罗永年是没有嫌疑的人,这让木慈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想不通左弦在想什么。
罗永年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撇清自己的话来,他苦着脸,只好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唉声叹气道“总之总之我真的没有杀人。”
“为什么”木慈想了想,还是直接问道,“为什么罗永年没有嫌疑。”
罗永年显然是被他们搞得团团转,神情茫然又欣喜“什么我没有嫌疑”
“没意思,干嘛这么快就揭穿我。”左弦虽然口头上责怪,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埋怨的意思,仍然用一种愉快又轻松的口吻说道,“因为他没有撒谎,他的确做过心脏方面的手术,或者说确实有心脏方面的问题,我看到他之前在服用波立维,如果听不懂,那我就换个词,氯吡格雷,再听不懂,就是阿司匹林的师兄弟,这是一种心脑血管药物。”
罗永年忙补充道“我之前做了心脏支架手术。”
木慈面无表情“没关系,反正波立维跟氯吡格雷,我都听不懂,不过阿司匹林我知道,电视剧上有放过,止痛药。”
“除了止痛以外,阿司匹林也可以抑制血小板凝聚。”罗永年苦笑道,“支架手术之后,我这两种药得一起吃。”
“现在的文武双全要求已经降低到这种程度了吗只要念过书就算能文,跑过步就算会武。”左弦面色哀伤,忍不住叹息道,“我真是替国家的未来感到悲伤。”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我这叫学精不学杂。好了,话归正题,病人也不代表不能杀人啊。”木慈皱眉道,“他没有撒谎,不意味着不会为了活下去而杀人,难道你认为凶手不能有心脏病吗而且他到现在还没崩溃,我感觉他的心脏其实蛮强大的。”
罗永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苦笑道“虽然但是谢谢,我也希望我的心脏能继续这么强大下去。”
“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的大脑跟眼睛是拿来干什么的,难道是放起来好看。”左弦在木慈举起拳头之前,不紧不慢地说出了答案,“十个盲盒,十个人的记忆,十个人的体验,你认为哪个正常人会对那面写着快逃的血墙毫无记忆点。”
木慈一开始还没从为了活下去而杀人这个想法里扭转过来,此刻才意识到了信息差别,终于明白问题所在“你的意思是,我们当中本来就有一个杀人狂,而不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杀人”
“没错。恭喜你,回答正确。”左弦点点头。
“不是四分钟的信息差,而是这个杀人狂同样意识到了幻觉杀人是在一分钟之内。”木慈喃喃道,“于是借着幻觉杀人。”
罗永年喃喃道“居然我们里面还会有杀人狂这种类型出现吗”
“没错。”左弦挑眉道,“既然连你这种刚做完心脏支架的弱势群体都能出现,为什么不能出现强势可怕的杀人魔。死亡是世界上最公正的存在,不管你是小孩、孕妇、老人、残疾人还是正值黄金时期的年轻人,都有机会乘坐这架列车,绝对不会有任何歧视。”
罗永年苦着脸“我倒是希望最好还是歧视我一下。”
倒是木慈惊悚地问道“还会有孕妇跟残疾人吗”
“听说是有过,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左弦垂着脸,若有所思道,“反正这种人一般活不下来,自带的疾病是无法在火车上治愈的,就像罗永年,他这种病症的人,在车上也许不会复发,不过一下车,就必须要按时服用药物,不然鬼可能杀到一半,突然发现他自绝身亡,进度条不上不下,不知道算不算是自己的胜利。”
罗永年“你一向都这么有幽默感吗”
“你可以不用这么委婉。”木慈无奈道,“如果你想打他,我不会帮忙。”
罗永年“是不会帮我的忙吗”
木慈“是不会帮他的忙。”
无意义的玩笑话虽然让人有点火大,但总好过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恐惧,跟左弦讲话唯一的好处就是轻松。
罗永年眨了眨眼睛,略有些迟疑地问道“那我们现在算是嗯一个小团队了吗”
“姑且算是吧,柔弱无害三人组。”左弦比出三根手指,“对了,给你一个内部人员才知道的情报,如果发生意外,不要犹豫,丢下木慈赶紧跑,他一定会帮我们殿后。”
木慈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一拳砸在左弦的背上,差点把左弦打趴下去,对方奄奄一息道“就是日常生活可能有点暴力,不过比鬼跟杀人狂好一点的是,他会给你留一口气。”
“不过按照这个说法”木慈收回手,皱起眉头,“乐嘉平跟麦蕾同样没有嫌疑,反倒是苏凌怎么会是他呢”
“为什么没有嫌疑,难道规定不能有人在撒谎吗”左弦不紧不慢地爬起来,“毛坯房跟酒店甚至图书馆就算有重叠也不奇怪,总不能说你去过,我就没去过。那种级别的酒店,我以前也住过不知道多少间,说不准是我的呢”
“算你讲得有理,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还有五个盲盒,跟一名随时可能动手的杀人狂。”木慈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怎么感觉前途黯淡。”
左弦软骨一般靠在他身上,轻声道“不要紧,起码有一点是很明确的。”
“什么”
“乐嘉平是鱼饵。”这让木慈不禁看向他,左弦只是露出狡黠的笑容,“别忘了,我可是个很记仇的人。”
木慈原本还怒火燃烧的心又很快融化成蜜。
罗永年心情复杂地想道“是我的错觉吗他们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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