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法则不完善是清晰可感的。它们同时兼具的宇宙科学化的倾向和传说神秘化的回流。

    也就是说, 这也是一个同时具备科学向和异能力的世界，还没有它固定的发展结果。

    在那座医院时，超出科学范畴的神话力量尚且不明显, 但在来到伦敦途中的时候, 天上的魔法烟花炸的一响一响，机场的服务生背后背着的小精灵，还有路上青石雕像的诡异移动都说明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以物理科学手段就能认知的世界。

    那座医院似乎只是现世的有些超前目光认知的一些人们为了认知世界而组建的调查组织据点之一。

    很显然，姜穆之前也是他们的目标对象。

    不过对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 姜穆也不想戳破。

    他乐意配合。如果能够让抱有着相当警惕心的他们安心一些的话。

    “弗兰先生，请问我在外有自己的住址吗”

    “希赛尔”

    “我的意思并不是离开, 至少不是现在。我已经成年了，继续留下来也许不太适合。另外，我记得学院就要开课了这个想必我不能缺席。”

    “是的。正是，在一个月后。的确，目前您的确需要更加充实自己。”虽然希赛尔之前就是国王学院自然科学领域的学子，但毕竟有过记忆缺失经历, 到时返校入学恐怕还需要一番周折。

    但愿到时候弗吉尼亚教授能看在之前的师生情份上待他宽容一点了。

    晚饭的时候，姜穆与他此世的血缘父亲见了第一面。

    不可否认的是，希赛尔与他长的的确相当相像。打眼一看面貌，就可以清楚的看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他问一句，姜穆若有些印象，便会回答一句, 若没有，那也只能表示相当的遗憾。

    平心而论，姜穆其实是一个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的存在。他总是能够恰到好处的体贴他人的情绪，也从不会因为自己而忽视他人，所以与他相处总令人觉得如沐春风。

    很少会有人与他产生不快。

    原本陌生的相处, 还有些尴尬的局面，就在几句言谈间过去，看似还度过相当的融洽。

    威伦的表情却有着些微的微妙。

    “我看希赛尔也不像你说的那么难以相处”凯瑟琳夫人取了件黑色的大衣，披在书房前遥望夜色的威纶身上。

    威纶端着茶，抿了一口，看着夜色，“他的改变的确令我诧异。”

    “这么说来，你觉得从前的希赛尔更好”

    “不，我只是，只是觉得”

    这么多年，希赛尔的性格或许的确有些在外人眼中是十分的辛辣嚣张，但对他的话，却大多都是遵从的。希赛尔其实并没有对不起他这个父亲，反而

    也许是他真的已经老了，所以希赛尔平安回来，并且遗忘一切，他反而还松了口气。

    那个孩子他出生时就不是爵位的正式继承人，现在要却从他的手中夺回，的确是有些愧疚吧。

    或许吧。

    反正，也许一直他更爱的，更怀念的，是他的母亲伊文赛尔。

    “度莱尔与他之间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再等等吧。”

    姜穆花了三天时间，翻阅了最近的图书馆人文方面的书籍，对外开放的资料没有明显的神秘化的痕迹。

    人们只是将传说当做传说。

    即使他的不远处有可能就坐着一个尖耳朵的半精灵。

    姜穆翻过手下的世界史记载。总的方向与其他世界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就在于19世界开始的对神秘学的隐没。

    正常情况下的英国历史在本段时期是炼金术和超自然力量的辉煌时期，那段时间里他们会成立一个名叫黄金黎明的社团，以表达对现实的不满。同时，会产生不同于许多国家的一段神秘学回光返照的时段，在此之后，神明与魔法就渐渐消弭，而人类与科学成为时代的主体。

    这个世界，在这段时期，关于神秘的探索却都是一片空白。

    他抬头瞥了眼角落坐着的白发半精灵。

    也许是因为有术法的伪装，图书馆中来来往往的学生对他都不以为意。

    看起来其他生灵已经习惯在这个人来人往的世界里独辟一个角落生存。

    姜穆端起水杯，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五点二十分钟。

    18:00图书馆关闭。

    他站起身，把手下的书本放回原位，从地理学科处找来几本需要的书，如果世界走向差异不大的话，他记得伦敦大学在开学时都会对学生再进行一次评估。

    国王学院中的确不乏是王室血脉，但它本身却并不会因为亲缘靠近王族或者身份尊贵就降低难度，作为需要在世界立足的学院，它注定需要更加看重学子真正的学识。

    王室成员或许在生活上会受到更多一些优待，但是这同时意味着他们在学业期间会受到更加严苛的教育。

    即便仅是为了王室的颜面。

    威纶乔治作为伯爵，更是如此。希赛尔回来的消息传回之后，接到了好几个弗吉尼亚教授拨来的电话。这侧面表明，原本的希赛尔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被欢迎，至少，在学业上很受欢迎。

    初来乍到，或许是因为作为后辈的记忆不曾保留，或许是因为作为一位父亲乔治已经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姜穆并不想继续打扰乔治一家。

    他回来原本是为了希赛尔过去的亲属，见过一面，相互了解，目前来说已经可以了结。

    夜色已经渐渐落下来了。

    姜穆撑开伞，身后背着黑色的书包。

    对于伦敦的天气来说，他来看书背上包，实在是十分具有先见之明的选择。

    否则，真的很难对威纶那样精明的人解释，为什么走了一路，他手里的书没沾上一点雨。

    另外埃尔德兰那边同样。

    身后跟着的眼睛还没有离开，姜穆总不太想，再回去被他们带回去查验一次脑波声波和身体构造。

    虽说无伤大雅。但大可不必。

    守幽依旧毫无反应。

    也许他真正想要的结果，依旧不能得到。

    其实许多年过来，也已经对此习惯。

    偏偏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总是平静的面对这些世界，以平常心，许多年来，他认为自己已经应对自如。但夜深人静时，他也不免有些担忧这些习以为常，让他最后会觉得自己反常。

    逝者的存在曾是事实。

    但这并不代表姜穆的存在有所虚假。

    万物生而拥有自己最本质的，最原初的样貌。只不过如他一般，寄居之所会比常人多一些变化而已。

    他背着书撑着伞，漫步在街头。

    街上人来人往，即便在雨季，也是同样逃不开现世的繁华热闹。

    姜穆喜欢平静，也喜欢热闹。

    繁华之处宁静之所。

    夜幕落下时，最宁静之处，归家的灯火。

    这对他而言，是红尘俗世的禁锢，也是他人心所向。

    背后一只手拍了他一下。

    姜穆撑着伞，平平静静的转身，回头看到那个总是出现在各个角落的白发半精灵。

    他的样貌与众不同。白色的毛发，尖耳朵，有一种偏似与缥缈的美丽存在，但身体中一半的人类血统，让他看起来反而真实的许多。

    相比他伪装的样貌也许要寻常许多。要不然街上看到这样的人，路人不会这么无动于衷。

    “是你吗”半精灵并未开口。一道声音缥缈而悠远，仿佛不是从面前传来。

    古代英语与今日不同。

    姜穆微微扬眉，“我”

    “阁下是”

    半精灵收回了手湖绿色的眸中泛着波光，“nobody。”

    “这就是他们称呼我的。”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街角。

    人类将它理解为小人物，但其实它真正的表意是，非人。

    街角上人影来往。

    姜穆知道他看的，是这些日子以来跟在他身后那些锲而不舍的基金会所属调查员。

    他再转回头，认真的看着他，“我的名字，阿瑟萨斯。”

    “卡萨利尔。”

    卡萨利尔。这在古老时代的旧文中，代表温眷，启明者之意。

    “抱歉，我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他们称呼我为，希赛尔。”

    quot不。quot阿瑟萨斯说，quot我们不是依靠人类的容貌分辨族人。quot

    姜穆撑着伞，望着他。

    年轻的半精灵一脸认真和诚挚。

    姜穆与他相视，看到一种步入尘世却仍固执的抱有着远离的天真的执拗，叹息了声，quot好吧。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quot

    quot我想，回到曾经的阿尔比恩。quot

    而不是一个被称作英国的地方。

    阿尔比恩，那是这个国家的旧教的追随者们最终的归宿，是永远的归宿。

    那是亚瑟王治下的永恒之处。

    亚瑟曾经对他们承诺过，quot阿尔比恩的大门永远为他们敞开。quot

    卡萨利尔，我们的启明者，他将在下一个时代归来。

    这是古老传说中留下的最后的预言。

    即使他们不再相信，阿瑟萨斯不会。

    他会永远等待着启明星的新生。

    等待它在夜空亮起，指引独角兽一族的方向。

    “阿尔比恩”这个单词在心间转了一圈。

    姜穆对于这一段历史有过了解。

    古老的伊格平原上，没有国的存在，没有海外的土地，有的只有阿尔比恩。

    十几个世纪之前，古老土地上的王者带领着他的骑士，在这里建立起来的，伟大的王国。

    “是亚瑟王对艾莫瑞斯，是卡美洛对卡萨利尔的承诺。”阿瑟萨斯认真的解释。

    quot卡萨利尔quot

    quot独角兽一族，传承有着古老智慧的智者，他是我们的启明星，是曾经我们最重要的守护者。quot

    姜穆微微笑了笑，温和问道，quot听起来相当重要。阿瑟萨斯是如何作出这个判定quot

    他既没有问他独角兽也没有诧异nobody，这让阿瑟萨斯十分开心。quot启明星已经亮起。而你回来了。quot

    quot可是，我是人类。quot

    他耐心的提醒他这一点。

    阿瑟萨斯愣了，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无措，最后皱着眉说，quot没有关系。quot如果谁有意见，大可以都来找他。

    姜穆低头看了下时间，quot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应该回家了。quot

    quot卡萨利尔。quot他于此呼唤。

    回头看到阿瑟萨斯站在原地，姜穆转过身，终于对此回应，quot好吧。quot

    quot如果半个月后你没有改变意见，请带着信物来伦敦大学图书馆找我。quot

    姜穆想了下，露出一个微笑，quot我想，指引你而来的人，总不会什么都不留给你。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