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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鹬蚌
    自柏砚说出那番话后, 怀淳就走了。

    临走时连同桌案上的酒也一并收了。

    柏砚看了眼他的背影,收回目光,拿着筷子将浇过酒水的菜夹到碗里慢慢吃着。

    严儒理来的时候, 屋里都是浓郁的酒味儿。他怀里鼓鼓囊囊也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 柏砚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严儒理坐到他面前, 他才大梦初醒似的回过神。

    “薛正鸣怎么样”柏砚问。

    严儒理点头又摇头, “说好也不好。”

    “我拿着你的手书勉强进去了,但是一开始他根本不见我, 后来我提了老师,他才肯见我。”严儒理当年师承薛良辅, 比起柏砚萧九秦,他们二人认识的时间要更早一些。

    即便后来柏砚萧九秦也师从薛良辅,薛正鸣那小子也只肯黏着严儒理。

    按照他的话说,“萧家那俩家伙整日恨不得长在一块儿,我才不要与他们腻在一起。”

    一方面是融入不到柏砚萧九秦二人中间,另一方面则是薛正鸣瞧不上柏砚。他父亲是当朝首辅, 还是皇子的老师, 连一般的世家子都得不到的机会,却最后收了一个被平津侯捡回去的孩子。

    薛正鸣出身显赫, 但明显有点缺心眼, 他屡次故意为难柏砚,却被对方屡屡忽视。

    时间久了,萧九秦便看出端倪来。

    所以不可避免的,萧九秦对薛正鸣动了手。

    那年正是初春,才是柳叶冒了春芽的时候,少年们才脱了夹袄换了单衣, 萧九秦那一拳头太过不留情,一拳将薛正鸣揍翻。

    薛正鸣也是相仿的年纪,所以两个少年瞬间扭打在一起。

    等柏砚严儒理得到消息匆匆跑过来时,薛正鸣正抱着脸颊哭得昏天暗地。

    萧九秦手重,打算的就是要给薛正鸣一个教训,也是杀鸡儆猴,告诉别人不能轻视柏砚半分。

    所以他生生打掉了薛正鸣一颗牙。

    严儒理看了萧九秦一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惧意,就连闻风而来的薛府下人也不敢上前一步。萧九秦年纪尚小,但是眸中戾气尽显,诸人退了几步,却只有柏砚凑上去。

    “九哥”柏砚将人打量了一圈,只发现萧九秦面上有几道指甲划痕,他心疼地想碰碰,又怕弄疼萧九秦,“其他地方还有伤吗”

    分明是薛正鸣被揍成了猪头,但是柏砚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

    萧九秦眸中的戾气消了些,再抬头好歹看起来没有那样凶了,但是柏砚却不敢彻底放心下来,他又问了两句,萧九秦才摇摇头,“我没事,有事的是那小子。”

    柏砚听了他的话才勉强放心,不过接下来他一番言语彻底叫众人愣住了。

    他走到薛正鸣身边蹲下,眉眼带笑,“九哥他手重了些,莫要见怪。”

    他自入府听教至今,极少笑过,而且大部分是因为萧九秦,薛正鸣看他露出笑容,怔愣了一瞬,但是下一刻就从脊背窜起一股寒意。

    果然,柏砚不安好心,他戳了戳薛正鸣被萧九秦打得脱臼的手臂,笑得更加愉悦,“让你莫要见怪不是我觉得他揍你有错,而是我觉得你们二人年纪相仿,你却打不过他,所以,是活该”

    说完他敛了笑意,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薛正鸣,“以后记住一句,谨防祸从口出,免得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到时候就不是一顿皮肉伤能解决的问题了。”

    薛正鸣被他眸底的警告骇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时,柏砚二人已经走了。

    那时严儒理旁观了整个过程,不得不说,自那以后他见了柏砚二人都是躲着的。

    连薛正鸣都不敢惹的人,他冲上去那不是找死吗

    但是他那时只顾着躲避那两个煞神,却未曾注意一个小细节。

    薛良辅没多久回府后是问过薛正鸣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的,但是薛正鸣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说是他出去与人闹了不快打架造成的。

    不说信也不说不信,但是此后薛良辅也未曾再理会此事。

    久而久之,当初的那一件事就像是风吹过沙,最后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薛正鸣这几年虽然内敛了些,但还是不够稳重。”柏砚叹了口气,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这一次我尽力救他,但是前提是他得配合我。”

    “要如何配合”严儒理将昔年的那些旧事抛之脑后,谈及正事他便不可避免的露出些急躁。

    “起码薛正鸣不能认罪。”柏砚蘸了酒液在桌案上写了几个字,“他没做过的事情不能认。”

    严儒理跟着点头,“那小子也不知道被谁灌了迷魂汤,现在与我也避而不谈”

    “不是他不谈,”柏砚轻轻叩着桌子,“如果我猜的不错,他是被人要挟了。”

    “要挟”严儒理瞪大了眼。

    “虽然只是我的揣测,但是八九不离十便是这个原因,你与他相识多年,最了解他的除了老师,就是你了。”

    柏砚说得直白,严儒理却是一愣。

    “我与他五年就只见过寥寥几面,当年我离开,他都不知道怎么恨我呢,现如今没有敞开说,大略都是顾着面子,五年的时间变化大了。”

    “你当真这样觉得”柏砚挑眉。

    严儒理本想点头,但是却怔住了,半晌他抬头看柏砚,“你的意思是薛正鸣他只是在瞒着一些事,其实他还是没有变”

    “我可没有这样说。”柏砚一派正经。

    严儒理盯着他,却忽然笑了。

    他往后倾了倾,叹了口气,“当年老师说我们几人中间就属你最聪慧,也最通透我一开始还不服气,但是后来慢慢就觉得老师说得对。”

    “通透么”柏砚自嘲地笑笑,“我若是真的通透,当年萧九秦去北疆时,我就会跟着他一道去。”

    严儒理看他。

    柏砚侧过头,看着窗外的鸟儿飞掠而去,他嘴边含着一点苦涩的笑,“我所以为的终究还是我以为的,萧九秦他需要的,我到现在才明白。”

    “起码你现在想通了,也算没有辜负他。”严儒理拍拍柏砚的肩膀,“我已经听说了,皇帝给你二人赐婚,虽然不知道那皇帝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也算你们求仁得仁,如今薛正鸣的事情虽然要办,但是你也别陷得太深,有什么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办。”

    “若是没有怀淳,我倒是放心交给你,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如表面这样简单了。”

    柏砚将自己与怀淳之间的交锋说与他听,省去那些关于萧九秦的,听在严儒理耳中无异于巨石砸在水潭中。

    “我听说过一些旧事,怀淳与二皇子以前是不是”

    柏砚点头,“所以问题就出在这儿,他要扶持魏承澹登位,但是自己师出无名,又没有合适的身份,而允太师一心助魏承澹,无论是身份还是权势,于魏承澹都是一股显而易见的助力。”

    “正鸣他手里也不知道拿了什么证据,现在怀淳与允太师站在一边,一旦二人同时发难,他哪里能抵挡得住。”严儒理有些担心。

    柏砚却摇头,“怀淳不会要他的命,薛正鸣手里的证据,他志在必得。”

    柏砚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薛正鸣对于允太师而言就是一个隐患,允太师可能会想要他的命,怀淳却偏偏会保住他。”

    “为何”严儒理都快要被他绕晕了。

    “因为怀淳与允太师的结盟并不牢固,只不过二人现在暂时因为魏承澹而暂时合成一股,一旦魏承澹得势,那时候他们二人就是不死不破的敌人。”

    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了,柏砚也不怕将事情挑得更明显,“允太师要魏承澹登临帝位,但是横亘在面前的还有一个阻碍,那就是魏承澹与怀淳情根深种。”

    “如果我猜得不错,魏承澹这些年一直韬光养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愿面对现实,他不想当太子,更不想当皇帝,因为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他与怀淳就彻底回不去了。”

    “大梁的皇宫能忍受一个男皇后,但是却不可能容忍一个太监做皇后。”

    “而且这个太监还是先帝信赖之人,你觉得天下悠悠众口,堵得住吗”

    严儒理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一方面的纠葛,他费劲地消化了柏砚说的那些,又不禁问,“那怀淳对允太师呢”

    “这便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柏砚微微蹙眉,“怀淳不能完全信任允太师,因为对于魏承澹而言,允太师是他唯一的亲舅舅,但是对于允太师而言,他可不只有一个亲外甥。”

    “你的意思是”

    “怀淳这样在意薛正鸣手里的证据,便是想要将那要命的证据掌握在自己手里。”柏砚大多是猜测,但是严儒理知道,柏砚说得这些都是事实。

    “对于怀淳而言,那个位置只配魏承澹一个人坐,所以他要保证允太师不会半路摆他们一道,转头将魏承唳送上太子之位,所以他要拿住允太师的把柄”

    “薛正鸣这小子如今里外不是人,哪个都想来抢他手里的东西,这哪里是引火烧身,分明就是已经火烧眉毛了。”

    严儒理又急又气。

    柏砚安抚他,“你错了,现下这种情势才是有利于我们的。”

    “怀淳与允太师现在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们顾忌颇多,这样来说,最有利的其实是我们,不过前提是,薛正鸣手里的证据还攥着,这是他的保命符。”

    “所以接下来,我需要你去稳住他,千万不要冲动,否则我们就被动了,那才是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九秦今天我又是只配出现在作话的男人

    柏砚快滚回来和我成亲

    晚安吖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