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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林家
    张飞已经连续喝了两天粥。

    每餐都对着一堆汤汤水水发愁。

    第三天实在忍无可忍,对做针线活的紫鹃问了句“丫头,我们还有多少银钱”

    紫鹃头也没抬一下,只当他是又想寻什么新花样,应道“船工说还有一夜就到了,要买什么进城买。”

    张飞把鞋底一脱,“其实吧,还预留了些,千万别省着花。”

    他总得把嬷嬷的体己钱留下吧,就从百宝箱里留了部分。

    紫鹃面色惊讶,接过一打银票,略微翻了翻。

    我滴娘耶,合计小三万两。

    见紫鹃呆愣住,张飞疑惑“是不是不够”

    说着袖口一翻,掉出三根金条。这是他为了练腕力放置的,习惯了丈八蛇矛,突然换了软鞭有点手生。

    紫鹃

    张飞抿唇,乖巧“今晚上能吃上肉了吗”

    春纤

    紫鹃噗嗤一声,敢情是馋了,之前见他糟蹋了肠胃才吩咐煮肉糜粥养胃来着,想不到姑娘以为是没钱了,她搔了搔头,接到“其实我也留了点。”

    说着转身从书架上掏出几本话本词话,都是李家淘来的名家孤本,那夜见她瞧话本得趣,灾舅子悄悄地借花献佛,帮她留了起来。

    紫鹃想着之前一箱子的银钱都给了分发给了民众,就收了,心道若是哪天真落到需要去当铺讨日子的时候,这一本就够两三月的口粮钱,一船人不至于去姑苏打秋风。

    张飞当然是不懂行情的,从中抽过一本水滸傳,随手翻了几页,一下就跳了坑,津津有味道这才是猛男必看典籍。

    冲着人竖了大拇指,干得好。

    春纤见状,也尴尬一笑“其实我也”

    她伸手从后腰上摸出一把巴掌大小的金算盘,精致贵气。

    众人身藏不露呀

    春纤赶忙摆手解释到“别误会,不是我偷的,是庄子上的那个大姐,从赌庄的赃物里分得的赔偿,送与我说做个念想的。”毕竟是救命之恩。

    张三“咳咳,其实”

    张四“其实我也”

    兄弟两人相视一眼,尴尬不失礼貌地掏出了东西。

    一个扳指扣,一个玉佩箭穗,都是价格不菲的物件。

    张飞大笑,扫了一眼其他人“还顺了啥,都拿出来大伙开开眼。”

    飞天鼠摸摸头,手上撸下两枚银镯圈子,腰上摸出几个鼻烟壶,脖子上拽出一串玉牌,有金有银

    一众竖起大拇指。

    飞天鼠尬笑“蹲了李府两次梁角,闲着没事就练了练手,将军小的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像个小孩儿一样,举手投降道。

    张飞知道他这是贼走不空的行当习惯,以前带的兵也是良莠不齐,小偷小摸的也有,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三教九流只要不违背法制良德,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飞想了想,还是唬道“今日你敢撂出来,证明你小子有点胆量,当真以为本将军不会罚你”

    飞天鼠抱拳就地一跪“小的一时没管住手,认罚”

    “好小子够胆”

    张飞喝到“本将军赏罚分明,一再明言不可做偷鸡摸狗的事,今日你犯戒,等下自己去领十鞭,另罚你打扫甲板船舱半月,让你长长记性,服不服”

    “服”飞天鼠低头应道。

    张三张四一齐跪道“属下管教不严,愿一同受罚。”

    张飞甚是欣慰,点头同意,几人便一同去甲板当众受罚。

    紫鹃看着他们也不过都差不多是宝玉那般的年岁,多嘴劝了句“是不是有点苛责了,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用得上的。”

    张飞瞄了眼桌上的物件,摇头“丫头,打仗第一条就是要军纪严明,若是都不遵从本将军的令,我指西他打东,岂不反了天了,一盘散沙如何对阵杀敌”

    春纤也点头,“玉不琢不成器,这群跑惯了江湖的油条子是得磨磨。”

    紫鹃捡了一枚扳戒,成色确实还不错“那这”如何处理。

    张飞“统一充公,都归你管,等得了合适的时机,再赏下去。”

    两个丫头闻言一笑。

    原来老奸巨猾的小丑竟是你。

    说笑间,时光飞逝。

    次日一早,就到了姑苏地界。

    卯时未到,来财为了戴罪立功,主动请缨跑腿去林家祖宅通风报信。

    他与一个艄公摇着小船,从支流先入了城,带人来接。

    天色大明,江南四五月的风光旖旎,波光粼粼。

    鱼米之乡的风情和水土,滋润得万物都充满了灵秀之气。

    紫鹃带着姑娘们换回了女装,开心地说着要购置哪些物件。

    王嬷嬷拉着林姑娘盘点送亲戚家的礼物。

    张飞哪喜欢搞这些名堂,只道一切都让嬷嬷做主,若是还不够,就找紫鹃丫头开箱拿钱到了城里再添置些也无妨。

    与他看来,林家妹子也是多年未归,如今虽不说锦衣还乡,但不能寒碜了没了面。

    不多时,来财就带着林府管家驾了马车到码头。

    张飞瞥了眼马车,果断地让张氏兄弟牵出了他的马,让嬷嬷带着紫鹃几个姑娘们坐车。

    王嬷嬷下了穿上到码头,她一辈子快要到头了,人讲究一个落叶归根,遂将心里的石头放下。

    只是当她看着那林管家时不由挑了眉问到“你是谁老林家的林善呢”

    那估摸着三十来岁的林管家对着众人一笑,微微欠了欠身“嬷嬷,老管家回乡下养老了,我是三房管事林仁的侄儿,林诚。”

    说着便不管王嬷嬷面色如何了,径直就对为首的紫鹃行了一礼“是大小姐吧,您快车上请,听姨娘说小姐身子弱,可别吹了着河风。”

    紫鹃立即避了一步,虚不受礼,她看向身边正在招呼马儿的人正要解释,见他摇头就没有接话。

    张飞也没多语,就指了指道“快上车吧。”

    紫鹃点点头,扶着嬷嬷上了马车。

    张飞一下翻身上马,视线立即宽阔起来。

    张三替他牵着马绳,慢慢悠悠地跟着马车后面。

    “东家,为何不再多带几个人”

    在他们还没有靠岸之前,就得了令,一下船各自散去,乔装改扮混入人群随行即可,不必大张旗鼓地让人侧目。

    所以一停靠,张四就带着人上岸,火速离去,最开心的莫过于较为年幼的飞天鼠,就地翻了两个跟斗,然后掏了银子买了串糖葫芦啃着消失在人群里。

    张飞垂眸看了眼小子,“这是回林妹子的老家,又不是打战去挑人老窝,跟这么多人作甚”

    张三想了想,把头一点“也是,只听过礼多人不怪,倒是没听说人多不讨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