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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厅八层的会议室, 忙了好几天,迟迟没抓到凶手,连带着上头的领导都有些不耐烦,开会训斥了一番。

    总结下来, 大抵都是围绕着为何案子到现在都没有进展这个问题。如今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如果不尽早解决恐怕会引起民众的恐慌等。

    折腾了半天,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晚霞都已经挂在天边。一坐到位置上, 苏烈便忍不住吐槽“这帮人, 命嘛我们出,功呢他们领, 吃相还真难看。”

    郑枢烨跟在后边, 经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是默认,长叹一声“位高权重,社会就是如此,早点习惯吧。”

    似是有一人这么说了,剩下的人都开始发牢骚。最后还是秦灯直指挑起话题的苏烈“你这么能抱怨怎么不跟苏局反应反应”

    后者把玩着手中的小玩意, 张口就答“我爸一心扑案子上,才懒得管那帮文邹邹的人。”

    “你说你爸这么牛逼,你咋还在这混呢”

    “就是,早点弄个官当当就不用吃这个苦头了。每天跑这跑那, 觉都不够睡。”

    “你们懂个锤子”

    前面的交谈声不断,肖祁墨落在最后, 心里想的全是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

    一昧的把注意力放在徐淞鸣的身上显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后者的行径没有任何一条可作为证据,光是靠猜测也不能解决案子。

    这段时间靠筛查被害人的人际关系,列出来的嫌疑人共有五名, 但关键就是卡在了这里。

    京华小区的案子地理位置偏僻,没有监控覆盖,调查可以说是一筹莫展。刘新玉的案子就算有监控覆盖,也没有半点实用性信息。

    这么看来,凶手像是提前做好了准备,精细到不留蛛丝马迹,游刃有余地玩转于他们设下的屏障。

    思及此,他皱了下眉,神色凝重地从一众办公桌前经过,直往最里边的位置走。

    搁在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断了他的深思。肖祁墨下意识拿出来瞥了眼,在瞧见上边的名字时,灭了想要挂断的念头。

    身后,众人约着先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原来还在批判的声音随着人数的减少消失殆尽,逐渐趋于安静。

    苏烈落在最后,套上外套的时候还不忘问了句站在那看手机的男人“肖队,不去吃饭吗”

    肖祁墨摇了下头,点了点桌上那叠厚厚的纸张,平静出声“还有点资料要看。”

    闻言,苏烈见怪不怪地耸了耸肩,一点也不意外“行。”

    他一走,办公室就只剩肖祁墨一人。男人跌坐在旋转椅上,看着还在不断震动的电话,右滑接通。

    不等对方说话,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嗓音有些哑,先发制人

    “什么事”

    电话那端的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类似于夜市的地方,充满烟火气息,却显得男人的声音愈发清冷

    “你现在在哪”

    肖祁墨瞥了眼窗外漫上的晚霞,恹恹地吐出两个字“省厅。”

    纪梵看了眼正站在某个摊位前的简清,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行,那我们现在过来一趟,有些信息我觉得你可能需要。”

    肖祁墨还没来得及多问,那边突兀的出现一道明朗的女声,听不清说了什么,电话便被毫无征兆地挂断。

    听到嘟嘟嘟的声音,他疑惑地盯着重新黑屏的手机,完全没搞懂纪梵这玩的是哪出。

    思索未果,肖祁墨转了转手中的笔,决定先看桌面上堆积的资料。结果看到一半,他又想起了方才那通电话的最后一句话,细细忖度。

    我们

    他跟谁

    抵达省厅的时候,简清已经在心里复述了好几遍说辞。过往她都是站在主动一方去发问,现在位置互换,突然就能够理解这份等待前的忐忑和无措。

    虽然之前确实有警察来问过她十六年前的情况,但毕竟记忆有限,能给出的答案,除了为男性之外也就那么一点

    身材瘦高。

    等于没说。

    这会,两人站在一楼的空旷处,难得的安静。纪梵低眸瞥了眼认真在想事情的女人,冷不防问了句“你之前来过这吗”

    “当然来过。”

    简清应得很快,徐徐道“郑枢烨在这边工作,我有几次来找他帮忙。”

    听到她的话,纪梵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跟了句“我知道他在这里工作。”

    “之前翟迎的事情,为了找证据,我旁观过一次于灏然的审讯,他当时也在场。”

    简清的思绪半数都在傍晚想起的画面上,闻言只是随便给了个反应“然后呢”

    “然后”

    想起审讯室外那一句“纪检分析得头头是道,对诉讼有把握吗”的质问,纪梵突然嗤笑了声。

    男人眉眼间的情绪很淡,看不出喜怒,漫不经心道

    “他,为了你,质疑我的能力。”

    “”

    简清不明白这个话题的关键点怎么会如此跳跃,她敷衍地笑了笑,直觉这个问题不宜深究。

    “所以你”

    话还没说完,被纪梵毫无征兆地打断“所以我反问他质疑我是出于对案情的关心,还是基于对某个人的私心。”

    他说得很平淡,像是在读文章,一气呵成。只在念及“某个人”三个字的时候,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似在意有所指。

    简清的情商还没低到这会都听不出来男人的强调。事到如今,她也不再自欺欺人,索性直接问他“你那么早就知道了”

    纪梵挑眉,显然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没必要“你不知道吗”

    简清莞尔,如实回答“说实话,一开始确实不知道。”

    女生明眸皓齿,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不见半分羞涩和为难,反而坦坦荡荡,极为冷静地分析着。

    “后来可能就是直觉吧,干这行干久了,会习惯性去猜测对方的眼神。偶然一次,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那么一点情意。”

    说到这,许是怕纪梵误会,她又补了句“不过上次你出差回来那晚,我已经拒绝了,我觉得他应该知道。”

    听到最后女生有些许不确定的语气,纪梵慢条斯理地推了下眼睛,不慌不忙道

    “他确实知道了。”

    简清没反应过来“啊”

    “他知道了,我们在一起的事情。”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纪梵垂眸盯着她的眼睛,不假思索地陈述“那天晚上,他送你回来,他看到了。”

    简清迟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直觉前方是个坑,但她还是下意识去探了探深度,问“看到什么了”

    男人答得很快,似乎就在等着这个问题,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我吻你的场景。”

    “”

    静默一瞬。

    “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我看到他了。”

    “”

    看着眼前理所当然承认事实的男人,简清第一次体会到了哑口无言的感受。她没什么温度地笑了下,气不打一处出。

    合着那天晚上他早就知道郑枢烨在那所以他后边干脆换了个方向,还特地挡住了电梯的视角不让她发现说白了,他就是故意做给郑枢烨看的

    好心机一男的

    “纪梵”

    缕清了前前后后的发展,简清气急败坏地喊了声他的名字“你是故意”

    话说到一半,纪梵突的伸手捂住她的嘴,虚揽住她的腰,朝她身后的某个方向望了眼,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他来了。”

    公开场合,简清也不好和他算账。她挣脱开男人的桎梏,暂时压制住心中的小火苗,回眸看向迎面走来的人。

    男人穿着藏蓝色的警察制服,人高腿长,器宇轩昂。哪怕大堂内都是同一个颜色,他也轻而易举地脱颖而出。

    简清一愣,目光紧紧锁定住前方。视线往上,一寸寸地掠过男人俊朗的五官,最终停留在那标志性的墨眸上。

    记得顾流漪说过最喜欢肖祁墨的眼睛,漆黑深邃,映着灯光的时候,就像是至纯的夜色缀着星点,越看越上瘾。

    如今她盯着那双眼睛看了许久,果不其然从后者眼中看出一丝惊诧,显然是认出她了。

    其实肖祁墨很早就看到了他们,一开始女生的身影还被纪梵挡着,待不经意间对上目光的时候,他也跟着错愕。

    走近了,他没着急打招呼,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一回合,最后停留在了纪梵身上,疑惑“你这是”

    注视着距离自己两步远的男人,简清百感交集,神色一片复杂。抢在纪梵回答之前,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他一句

    “你的朋友”

    纪梵没听出她语气中的一丝深意,随口应道“是。”

    “”

    这世界还真的不是一般小。

    得到确认,简清微抬下巴,不输气势地看着肖祁墨,眸色渐渐冷了下来,言简意赅

    “我认识他。”

    肖祁墨附和“我也认识她。”

    纪梵眉峰蹙拢了一瞬,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僵持的二人,他清了清嗓子,打破沉寂

    “什么关系”

    简清目不斜视,颇有种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的傲气,毫不犹豫道“发小的前男友。”

    发小

    纪梵皱眉,恍然想起一个名字。顾流漪,上次回孤儿院,岑娟给他看的相册中,总是和简清站在一起的那个女生。

    肖祁墨没在这件事上过多讨论,瞥见纪梵饶有兴趣的表情,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说正事吧。”

    简清虽然不大清楚两人分手的原因,但这并不影响她对肖祁墨有一定的隔阂。本来有个纪梵缓和气氛还算可以,奈何他临时接了个电话,宽敞的休息区徒留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周旋良久,肖祁墨看了眼时间,果断坐直身子,蓦地出声“来都来了,不如说说看你能告诉我的信息”

    先前纪梵在电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此,现在他如此心宽地将简清留在这里,想必主角并不是他。

    要紧事上,简清也不会怠慢,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把十六年前牵扯进这件事情的前后都详细告知。

    “我在十六年前看到的那个人,他手上拿着一件外套,是当时附近高中的校服,我可以确定。”

    自始至终,肖祁墨都听得十分认真。所以在捕捉到其中的某个字眼,他的眸光一凛,有些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校服”

    他敛了敛眸“所以你的意思是,十六年前犯下连续三起杀人案的凶手还只是个未成年”

    简清琢磨着他的结论,无误,轻微地点了下头“是这个意思。”

    话落,男人垂下眼睑,神色自若地靠向身后的椅背,看似慵懒地眯了眯眼睛。他漆黑的瞳仁中是毫不掩饰地打量,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时轻时重。

    见他沉默,简清皱眉,反问“你不相信我的话”

    “不是。”

    肖祁墨翘了下唇角,不偏不倚地盯着她的眼睛,话锋一转“相反,你说的这一点,很关键。”

    他的指尖落在沙发椅的一侧,像是弹钢琴般点了点,沉声问“还能再想起什么吗”

    简清睫毛轻颤,无声眨了眨,坦白“抱歉,时间太久,这已经是我目前能想起来的极限了。”

    听罢,男人勾唇莞尔“没事,你已经了证据,剩下的,就交给我们警方。”

    他顿了顿,郑重道“多谢。”

    该说的都说完了,简清也不想多呆,转而去寻纪梵的身影。他似是刚结束通话,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眼,见她已经起身,便迈步而来。

    “她”

    低低的一个字,像是努力克制到有些发颤,让简清的步伐一顿。

    “最近还好吗”

    她稍稍偏头,与男人小心翼翼却又不掩关心的眼神相触,直言“想知道她好不好,你自己去问。”

    一贯的利落风格,肖祁墨低下头,藏起了眼里转瞬即逝的苦涩。见纪梵走近,他也跟着起身,送两人出去。

    三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他目标明确地翻看手机上之前保存的调查资料,边走边听前面二人的交谈。

    “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尧叔。”

    “他找你什么事”

    “就之前京华小区那案子,结案后还有些细节要处理。”

    走到省厅门口,简清先一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懂事地留给他们谈话的时间。

    趁着这个空档,肖祁墨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想起几分钟前的对话,一个可能跃然于脑海中。

    思及此,他喊了声纪梵,没有任何征兆,陡然问“你认识胡璇吗”

    胡璇

    纪梵抬眸,虽不解他问题的初衷,却还是想了想“见过一面,之前我经手过一起关于京华小区的刑事案件。她是被害人楼上的住户,所以我向她了解过情况。”

    他说得很详细,可听起来也没有一个疑点值得推敲。肖祁墨面不改色地听着,直到最后,才给了一个欲盖弥彰的反应。

    “是吗”

    制服的藏青在昏暗的光线下几近黑色,背光而立的男人眸光微闪,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阴冷,淡声道“忘了和你说,最近和徐淞鸣保持距离吧。”

    纪梵拧眉,搭在门边上的指尖一颤,骤然回眸望向身后的男人。听出肖祁墨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他顿了下,挑破“他有嫌疑”

    “原来我只是猜测,但刚刚简清那么一提,他几乎完全符合。”

    “什么意思”

    肖祁墨难得严肃地阐述“我看过徐淞鸣的资料,十六年前,他高二,就读于南港四中,也就是案发地点附近的那所高中。”

    纪梵一愣,显然有些意外。

    “而十六年前,最后一名受害者,她还有个儿子,当时也在四中读书,同样是高二。”

    肖祁墨拧眉,嗓音莫名的冷“简清说完之后,我找人去查了名册表。徐淞鸣和那名被害人的儿子,他们两个,是一个班的。”

    “”

    “你不觉得这很巧吗”

    接二连三的陌生信息扑面而来,纪梵缄默,空有一双眼睛无声地望着他。

    说实话,除了在刚开始提到徐淞鸣的名字有些意外之后,他的心境就像是平静的湖水,未再泛起一丝波澜。

    就像现在,听着肖祁墨的剖析,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徐淞鸣。又或者说,他的潜意识里,也没有动过想要了解他的想法。

    “我们调查了最近两起案子被害人的人际关系,明面上没有任何交集。但就在刚才,我发现她们之间还有个共通点。”

    对上纪梵的视线,肖祁墨停顿一秒,道“她们都和同一个人接触过。”

    “谁”

    十一月的海风,冰冷又无情,刮在脸上,吹得眼睛硬生生地发痛。它悄无声息地崛起,肆意又猖狂,卷来那沉重的一个字。

    “你。”

    作者有话要说  辅导员知道我写小说的后续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