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司轻就知道黎放是真的生气了。
黎大漂亮不知怎么的就不高兴了,把吸管抻出来往脑后一扔,拿起杯子吨吨吨干了。里面的饮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全部消失,他甚至连里面的冰都没放过,几个冰块全部进嘴,跟个碎冰机一样咔咔全嚼了,表情特别恐怖。
司轻看着都觉得牙龈酸痛,忍不住偷偷吸了口凉气。
干完饮料,黎放啪地把杯子砸到了桌子上。
司轻无言地看着他,眼神又往下飘了飘,看他手上的杯子。
他总有种黎放恨不能把杯子都捏碎的感觉。
“你转学的事情,真的那么”
司轻“么”了半天么不出一个形容词。没法儿,他只好发挥中华人民的语言传统,拎了个万能词出来概括“真的那么那个啊”
黎放黑着脸色“嗯。”
“你很不乐意转学”
“嗯。”
眼看着黎放越说脸色越黑,司轻心里头的警钟咚了一声,警告他他现在正在疑似是他年少时情动过的暗恋对象脑袋上蹦雷迪,最好三十六计快撤为妙,不然好感度绝对清零。
司轻默默把“初二转学是黎放一大雷区”这条铁则收进心里,笑了两声,换了个话题“不过说起来,你有看到那个开枪的人吗”
“碰到人鱼的时候,那个一枪就把他打爆了的”
司轻点头。
“我没有,我只听到前面有枪上膛的声音,以为是哪个水手来了,才按着你趴下去的。”黎放说,“估计那个是邪神吧。”
“我觉得不太像。”
“为什么”
“你也看到了吧,那个子弹泛着金光。”司轻说,“如果是邪神,子弹怎么会冒金光”
“那是海神”黎放说,“开枪的人跑那么快,肯定不会是神选者。那要么是海神,要么是邪神,要么是哪个身份特殊的nc。也没人规定邪神的武器不能冒光吧,他好歹是个神。”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说他是个怪物,但他是个神和他是怪物不冲突。”
司轻有些无奈“哪儿不冲突了啊”
黎放冷哼一声,还是不太高兴。
“本来就不冲突,因为世上没有神。”黎放说,“神明这东西,本身就是怪物。”
司轻“”
晚上七点。
日头西落,夜色渐深。
船员们在下午四点时就把所有宾客恭恭敬敬地请回了船内,清空了甲板,开始布置场地。
晚上七点整时,这里就变得一片灯火通明。香槟塔和十层蛋糕摆在船头,银色麦克风立在一旁。无数桌子上都搁了蓝玫瑰和高档酒,各色料理也都满满当当地摆了一片。
宾客们站着坐着,举杯相敬。灯光把一切都照得梦幻,这艘船是移动的不夜城。
司轻和黎放一起走下来时,就见到神选者们已经来了不少,大家都站在了一起。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捏着酒杯,酒杯里有颜色漂亮的香槟。
两人一起走上甲板,有船员立刻迎了上来。船员恭敬地微微低身,从手上的托盘里拿起一杯香槟,递给了他们。
两个人都接了过来,一起走到了神选者之间。
“来了啊,魔术师。”克罗斯说,“你有点慢啊。”
司轻“还好吧,这不是还没开始吗。”
他回过头去看黎放。下午半天过去,黎放的心情似乎更don了,就沉默地跟在他后面,臭着脸捏着酒杯,看向海面。
司轻很无奈。
黎放把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其他人都看了出来。
有人问司轻“他怎么了”
“心情不好,我俩有了点分歧。”司轻说。
“什么分歧”
司轻摆了摆手“没什么,小事。”
黎放没因为司轻说的话动摇什么,还是一脸“我不高兴”的样子。
他这样是有道理的。倒不是因为上午的时候司轻踩了他“初二转学”这事儿的雷区,而是因为下午的时候,司轻选择了放血。
司轻扎了十个指头,把从科斯特洛夫人那儿拿来的血瓶子滴满了。因为这个,他现在手指还在隐隐作痛。
黎放不让他滴,俩人下午小小吵了一架这个说法其实有那么一点儿不准确,因为司轻完全没生气,是黎放自己在单方面输出。
“主线任务说让你祈祷,又没说让你献上祭品”黎放气得拉着他胳膊不放手,“针放下你疯了吧你,你是魔术师啊有你这么祸害手的”
“可是你也说了,他说要祈祷了啊。扎手放血而已,又不是剁手,没问题的,我的手没这么脆弱,这瓶子也挺小的。再说,你也没办法断定一定不需要祭品吧”
“我”
黎放卡了壳。他似乎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憋得表情都扭曲了。
黎放半天放不出一个屁,司轻便接着说“而且啊,就算不需要,以防万一准备好它肯定是没坏处的嘛。我们都是神选者,第一次进游戏,谁能断定这个啊。这万一一个弄不好,就是没命的事。十指放血而已,为了保命这都是小事。”
黎放气得不行,骂了声“放屁”,又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最后也没“你”出个什么玩意儿来,只好又低低骂了一句,愤愤松开他,转头就走,蹲到地上自闭了,一声不吭地像自己给自己摁了静音。
司轻无可奈何,自己给自己扎了十指弄好了血瓶子后,就走过去拍了拍他,说你也把祭品弄了吧,省得到时候出事。
黎放不弄,头也不回地把他的手拍走。
“那好吧。”司轻低头看了看手,捏了捏指头,“我还有点,我帮你再滴一瓶”
黎放当场炸了,又跟他吵了起来,最后实在拗不过他,骂了句“司轻你他妈真行”,然后拿过针头咔咔扎了十个指头,咬牙切齿地像在捅司轻。
弄完以后他就瞪司轻,说我不跟你说话了,你给我滚。
司轻哭笑不得“你小学生吵架啊”
黎放冷哼一声。
他说是让司轻滚,但这一下午还是跟着他,只不过一直都没说过话。司轻问他点什么他都冷哼,倒是有问有答。
就这么到了现在,黎放还是不跟他说话。
宴会都要开始了。
司轻有点汗颜,心说跟黎放这么下去可不是事儿。
他抬脚两步,走到了手边最近的一张桌子边上。
黎放跟他置着气,但是也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过去了。
司轻走到桌边,转头打量了一圈四周,目光定在了远处的巴萨尔夫人身上。
巴萨尔夫人换了一身衣服。她穿着一身深蓝的礼裙,裙子上有星星点点的亮片,看起来高贵又神秘。
她正在船边和一个高大的男人说话,两个人都拿着酒杯。
男人穿着船员的制服,但他身上的制服比其他船员更为高级一些。此人面对着夫人,背对着他们,神选者们压根看不到他的脸。
“和巴萨尔夫人说话的那个人,是船长吗”司轻轻车熟路地转移走身边人的注意力,说,“你们看,就在那儿。”
神选者们闻言,纷纷抬头看了过去。
司轻趁此良机迅速出手,把桌上的蓝玫瑰顺走了两朵。
巴萨尔夫人在那儿呆了老半天了,早就有人注意到了“应该是吧,她站那儿和那个男的说话好久了,一直笑嘻嘻的。”
“也不一定是船长吧”
“但是看气质很像啊不过也对,不一定是。”
“说起来,那个叫科斯特洛的不是说了吗说巴萨尔是自己花重金买下这艘船,雇的这些船员,那她和船长应该很熟”
“不知道”
神选者们开始讨论起来。
司轻看向黎放“你觉得呢”
黎放不看他,还在看海面“哼。”
“你别哼了啊,我错了行不行”
“哼”
司轻哭笑不得,把手伸了出去“你看。”
黎放还是不回头“看什么”
“你先看过来嘛。”
黎放撇了下嘴,终于回过头来看司轻。司轻朝他挥了挥空无一物的左手,然后手掌轻轻一拢“ong。”
司轻手里轰地轻轻一炸,两朵蓝玫瑰突然从他手心里窜了出来。
黎放吓了一跳,两肩一抖,怔住了。
司轻笑了起来,把花递了过去。
“给你啊,别生气了,我从桌上偷偷顺过来的。”
“”
黎放看着司轻。他很显然已经不生气了,但表情并不释然。他轻轻皱着眉,看起来有些遗憾,但更像怅然若失。
司轻“怎么了你不想要花吗”
“没。”
黎放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垂下眼帘,有些神色复杂地看向他手里的蓝玫瑰。
“我就是觉得不对。”
司轻歪了歪脑袋“什么不对”
“不知道,我真的就只觉得不对。”
黎放苦笑一声,接过他手里的花,折下了两枚蓝花瓣,又把花还给了他。
“这样就行了,”黎放说,“还在永恒之眼里呢,拿着花走来走去不像话,也不方便。你拿回去吧,一会儿被船员发现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司轻想想也是,于是点了点头,回了个身,看了看四周,手速极快地啪地把花插回了桌上的透明玻璃瓶里。
黎放也把从他那儿拿到的两枚蓝花瓣塞进了胸前的口袋里,又拍了拍。
他穿的是件白衬衫。
司轻看着他,暗暗若有所思。
“黎放,”司轻说,“白天我跟你说我觉得咱俩应该不只是同学的时候,你说你也感觉不对劲,是什么不对劲”
黎放“不知道,就感觉跟你应该不只是这种关系。”
“”
司轻不吭声了。
他微微低下头。他知道他俩的记忆都被改过,但黎放若是同样有这种感觉,司轻就很可能不是暗恋,他俩之间说不定是双箭头。
可是为什么
永恒之眼这是什么毛病,见不得人谈恋爱
黎放显然看出了他的若有所思,道“别深想了,你现在纠结这个没什么用,想不起来的事情就是想不起来,只能交给时间,走一步看一步。别担心,不会被磨灭掉的东西,因系统磨灭不掉的。”
黎放小小地嘴瓢了一下。
司轻没多在意,说也是。
说话间,有个人走上了船头,对着麦克清了清嗓子。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上台的正是刚刚和巴萨尔夫人说话的船长。和白天第三个支线任务的船员姑娘说的一样,船长又高又壮,脸色肃穆,鼻梁高挺眼神凶猛,看起来像个反派。
船长脱下帽子,朝众人鞠了一躬,声音浑厚又低沉“欢迎各位尊敬的客人登上波塞冬号,为巴萨尔夫人庆生,向海神波塞冬祈祷自己的生命。我是此船的船长,杰德门特尔克。”
船长开始了宴会前的演讲。黎放偏头,凉薄地瞥了台上一眼,接着收回目光,把酒杯放到了手边的桌子上,把两手的袖子往上撸了撸,好像在做开工前的准备似的。
“我离开一下。”他偏头对司轻说,“等过五分钟,你往瞭望台那边走走,在那儿等我。”
司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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