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个很讲信用的人呢，五条阁下。”
自远处而来的咒灵像个水墨画描成的人类，漆黑的衣服和苍白的皮肤，加上那称得上漂亮的五官，整个人透着病态的美感。
伴随着他的声音，整个庭院更加寂静，五条悟敏感的发现，连他都祖父呼吸都一窒。
他径自走到五条悟身边，半蹲下身体，平视着孩童装了苍穹的眼睛。
“晚上好，悟君。”
“原本计划在明年来找你的，结果无法忍受等待的感觉了。”
“多亏了五条阁下，我才能这么顺利，本来还在担心准备不够充分呢。”
像是完全没看见五条悟阴云遍布的面孔，太宰治牵起他小小的手，站起来。
五条家主看见太宰治的算得上温柔的态度，本就不多的担心彻底消失，他摸了摸五条悟的头，笑着说“
不要害怕，悟。”
“ 拿出你身为五条家嫡子的气概，大胆跟着他走吧。”
太宰治几乎要笑出了声。
五条悟是惟一的六眼，只要好好培养，等他真正成长起来的那天五条家能获得的何止眼前这一点利益。
真是，短视到他都为之震撼。
“听到了吗，悟君。”
太宰治牵着人偶般的五条悟，跨越一地的血腥，来到门前。
这个传承了百年的古老家族，连门楣都透着低调的华贵气息。然而太宰治望过去，只看见了它无限腐烂的未来。
真可怜啊
五条悟感受这人冰凉的手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庭。
是啊，真可怜。
“所有特级的咒灵，全部去总部，其他的，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甚尔举手，懒洋洋道
“那我呢，人类。”
太宰治淡淡的回答“你还算不上特级吧。”
又想了一下，他可以用来给五条悟当陪练，以自己的标准，这孩子现在还脆弱的像个琉璃，如果贸然让特级咒灵训练他的话，说不定就坏了。
于是，原本想让甚尔自生自灭去的念头消减，他点点头
“你也和漏瑚他们一起回总部吧。”
什么嘛，这算是优待吗。
甚尔眨眨眼。
真人溜溜达达走过来，想和他来个勾肩搭背，被甚尔冷着脸一侧身拒绝了。
“诶”，他举起手装无辜，“好冷漠啊甚尔，不过好心的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好了。”
“不要对首领抱有什么特殊的期待哦。”
“他可从来没有把你放眼里呢。”
和真人所期待的反应不同，甚尔并没有什么被打击到，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种事情与你无关吧。”
“真是的，这种时候你们还在吵什么啊。”
“太宰大人终于如愿以偿，我们也应该为他庆祝才对。”
漏瑚忍无可忍道，他的好朋友，花御点点头，表示赞同。
“没有啦漏瑚，我和甚尔只是说了句话而已，对吧”
甚尔转头，不想理他。太宰治牵着五条悟已经走了，从他的角度看，身量颀长的青年和小男孩亲昵的牵着手，青年偏头说话的表情几乎带了点宠爱的意味，两人就像兄弟一样，看着就能让人会心一笑。
然而甚尔远远的看着，不知不觉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为什么对那小孩这么温柔啊，就因为他是六眼吗
“你想去外面看看吗，悟君”
“以前一直被人看护着，你应该很少去行使孩子的权利吧”
五条悟手上用力，想挣脱对方的掌心，闻言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所以呢，这是要给我最后的自由吗”
太宰治点头“算是吧。”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然而听到了他干脆利落的回答，五条悟还是没忍住，咬紧了牙，心中一片屈辱。他皮肤雪白，加上从小被人如珠似玉侍奉着，肤质细嫩，一旦有了负面感情，眼圈立刻不受控制的红了。
“你真的不杀了我吗”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太宰治走到他面前，半蹲下，用手轻轻抚摸过他的眼眶，五条悟几乎能感受到他手腕上绷带粗糙的质感。
“是这样么”
五条悟看见了他的眼睛。
明明是温柔的鸢色，却被这个人衬托的阴郁又黯淡，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偏执炙热。
太宰治抱住了他。
五条悟一呆“你、你在干什么”
“一定要记住这句话哦，悟君。”
五条悟甚至不能想起自己说了什么话“什么”
“一定要杀了我哦。”
此时暮色四合，夕阳不合时宜的照在这人脸上，仿佛是在挽留他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的衬托，五条悟看着他的脸，莫名感觉他的表情温柔又绝望。
咒灵的身体和人类不一样，五条悟被他抱在怀里，却感觉环绕在自己身边的是一道随时都会消失的黄昏。
求生是一切生物的本能吧，为什么你却想死。
五条悟想这样问他，想了想两人的关系，又觉得没有立场，最终也只是闭上嘴，点了点头。
“你把我从五条家带走，就是想让我杀了你”
“嗯”，太宰治站起来。
“总有一天，你会强大到足够颠覆这个世界，也能杀了我。”
“我想要做的，就是提前这一天的到来。”
五条悟仰头，却只看见了他清瘦的下颌。
“你打算怎么做。”
“你在家里的时候太懈怠了，所有人都把你当成需要精心照顾的神子，进步太慢了。”
“我一向相信，疼痛教育才能让人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你天赋卓绝，所以不要辜负我的期待哦，悟君。”
“当然，五条悟露出今天一来第一个笑容，我一定会让你早日解脱的。”
“也就是说，等你死后我就自由了，对吧”
太宰治点点头。
“放心吧，在此之前，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维护你的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确认了他都目的，还是自觉和咒灵谈妥了条件，五条悟看起来总算不那么压抑了，连在五条家高坐云端的神子模样都鲜活了不少，仿佛一个从溺水中脱身的人，对未来不再是一潭死水的生活而心生期待。
太宰治瞥他一眼
“还是不要太过期待为好哦，以后陪你特训的是咒灵，你不是很讨厌他们吗”
“没关系”，五条悟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反正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们全都杀掉不是吗”
太宰治给他的，那假惺惺的最后一点自由，五条悟拒绝了。他迫切的想要变强，成长成这个咒灵希望的模样，获得真正的自由。
今天自己那个无力的样子，还是因为太弱了。
这个名为太宰治的咒灵想要的，在这一刻，恰巧也成了他最想要的。
“走吧，我现在就想开始训练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保持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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