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鸾在一旁听着, 表情也有些恍惚。
过往只知道大师兄和二师姐都是自家师尊千辛万苦才挖来的好苗子，中间还和并未分出心魔的洛卿泽好一番争斗。
但对于二人是从何处脱离而出，自始至终都无人提起。
万万没想到, 竟是合欢宗……
而合欢宗早就不复存在，恐怕自家的两位师兄师姐是最后的弟子了。
突然间, 风鸾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了自家大师兄“那师兄或许知道如何破解炉鼎之身？”
柏舟一听, 便道“你说的是陆离吧。”
风鸾轻轻点头。
即使陆离现在魂钉拔出，修为也大幅提升, 可是作为他的师尊，风鸾很清楚这人的心思。
他出身富贵, 为人所害才被卖入了琉光楼, 与其说是厌恶炉鼎之身，倒不如说是不愿回忆起那段被人摆布的时光。
风鸾从不会强求自家弟子们在这种事情上保持坚强。
既然不喜欢, 那就剔除掉, 没必要总是把伤口留在那里。
而且自家大徒儿天天对着满宗门的人鬼妖兽，都快把算盘珠拨弄出火星子了，总要给他些奖励才好。
而柏舟已经笑道“其实炉鼎之身与其他体质并无太多不同, 只是修道法门各异，运用得好甚至能有所增益，我过往虽看出, 可他不曾提, 我也没多问, 既然不喜，那我回去自会教他更换法门。”
风鸾嘴角微翘, 温声道谢。
柏舟则是有些感慨“我闭关太久, 总觉得你还是那个需要我们处处保护的小师妹, 如今才觉得，咱们鸾儿当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庇护徒弟了。”
风鸾语气轻轻“师兄过誉，我不过是尽己所能，真要说教导弟子，还是陆离出力最多。”
柏舟温声道“以后我也能分担一些。”
“那就多谢师兄了。”
“感觉咱们宗门弟子的姻缘总是特别多，要不让他们和七川一起到我这里多多学习一些必备常识？”
风鸾……
系统虽然他说的不是很具体，但我总觉得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真的不想秒懂的。
而对于柏舟的建议，风鸾只说要徐徐图之，还是莫要讲的太深。
不然她真的怕自家宗门便称合欢宗分宗……
为了扯开话题，风鸾带上了自家弟子们去收拾残局。
此时已经晨光微熹，初升朝阳驱散了夜晚的阴霾，也将城内的一切照得无所遁形。
原本欢腾的人群早已化成满地木石，虽然杂乱，但好歹不沾血气。
真的惨不忍睹的是在城中的阵法之内。
玉腰已经将自己亲手布置的大阵毁灭干净，可对于上面爬俯着的尸体却是碰也不碰。
傲因则是蹲在一旁长吁短叹。
见风鸾上前，大妖抬起脸，表情说不出的委屈“我的饭是不是又没了？”
这话让风鸾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先朝着前面看去。
只见面前横七竖八躺着的均是上虚宗弟子。
赤蟾子为了催动法阵，需要精血灵魄。
城内的傀儡给不成，他就用起了自家弟子。
虽然有风鸾上前打断，绝大多数上虚宗门人因此幸免罹难，可依然有不少倒在了幻毒大阵之上。
浑身血液尽数抽干，华贵的宗门锦服包裹着的是干瘪的身子。
饶是见惯了惨烈的风鸾也有些目不忍睹。
于是她便取出了符纸，隔空勾画之后甩了出去。
很快，众多尸身随着符纸燃尽而缓缓消失。
虽然他们失掉了灵魄，也谈不上轮回往生，可如此这般总好过曝尸荒野。
幸存的上虚宗弟子们见风鸾悲悯，不由得生出了些许希望。
但还不等他们上前说些什么，就听风鸾已经转过头，对着一个看上去少女模样的修士吩咐道“碧瞳，你去寻个地方将他们关起来，上虚宗之事未了，莫要走漏风声才好。”
已经化成人形的九尾猫妖笑盈盈地应了，随后便蹦蹦跳跳上前，从腰间抽出了长鞭，准备将这些人赶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这让上虚宗众人有些急了。
虽说刚刚赤蟾子坑害了不少同门，可归根结底他们依然是上虚宗门下，与云清宗积怨颇深。
真的被抓去了，当真能有他们的好过吗？
见碧瞳真的准备捆人，便有弟子站起身来，急声道“为什么要把我们抓走？”
风鸾纠正“不是抓走，只是留你们一段时间，待事情妥当自然会放你们离开。”
那弟子眉头紧皱“当真？”
风鸾淡淡道“自然，我宗如今人口多，没准备再要白吃饭的嘴。”
弟子……？？？
而碧瞳却有些不乐意了。
相较于风鸾的沉稳，猫妖的脾气要急躁许多。
此时她直接一辉鞭子，正正就打在了准备说话的弟子面前。
“啪”的一声，地板都被硬生生抽出了一道裂纹！
弟子瞬间噤声，表情分外惊骇，显然没料到这样一个看上去又软又甜的小姑娘居然出手这样重。
而碧瞳依然带着笑，一双湖水一般碧绿的眼睛微微弯起，开口道“我没我师尊那么好的脾气，此番你们跟随赤蟾子前来，即使恶事未成，但也算是个助纣为虐，你不肯，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听话。”
这声音也很是清脆，完全不像是在威胁人。
一旁的墨寅还在夸赞“真好，碧瞳现在都会说成语了呢。”
于是有弟子大着胆子问了句“你……你想如何？”
碧瞳笑着道“自然是打断你的腿，在折了胳膊，反正修士轻易死不掉，也就疼一点。”
对妖修来说，她本就看上虚宗不顺眼，又没有人类才会的容忍克制，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与其将刚刚那话称为威胁，倒不如当成实话实说。
上虚宗众弟子登时背后发寒。
倒不是害怕断手断脚，而是震惊于眼前少女说出这些话时竟是一脸的毫不在意。
这和上虚宗之前对云清宗的印象一点都不一样……
说好的善心过剩呢？
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尤其是当看到碧瞳头上冒出来的猫耳朵时，他们更是震惊。
于是就有人大喊出声“云清宗怎么让妖怪入门！”
也有修士憋出了眼泪，哭着道“我等本不想与你们为敌，为何如此为难？我们原就没有做什么坏事，却要被如此对待，就不怕以后传扬出去为外人所耻笑吗？”
说罢，他便朝着其他人看去，希望可以得到些支持。
尤其是在看到华真子和冷玉以及空谷仙子前来，就像是寻到了救命稻草，想要上去喊冤。
结果就见空谷仙子走上前，笑着对碧瞳道“这就是猫儿吧？早便听说是个聪慧的，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冷玉则是一边无奈地看着手腕上的铁链，一边温声道“你说得对，风姐姐确实收了个好徒儿。”
上虚宗弟子见他们如此说，自知无望，只好看向了华真子。
结果就见那人根本没瞧他们，而是对着风鸾道“外面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我马上就带人前往上虚宗。”
他的本意是要去找那些人算账，或许是因为成了庄主，被迫德高望重，以至于许多人忘记了华真子本就性情暴戾，若是没有柏舟等人拉着，只怕他早就单枪匹马杀去上虚宗砍人了。
如今在风鸾面前，他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忍耐力。
但有弟子却凭空生出了些希冀。
或许能求华真子前辈将他们带回去呢？
毕竟，在他们想来，自家宗门一直都是修真界第一大宗，无论是名声还是阵仗都要比云清宗要高得多，总是会得些脸面的。
于是在看到碧瞳又拿起鞭子的时候，就有人对着华真子遥遥喊道“庄主救命，这是个妖修！”
结果华真子不仅不为所动，反倒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问道“那又怎么了？”
那弟子微愣，然后才接着道“猫，怎么能修道……”
正经宗门，怎可收了猫妖为徒。
如今的修真界，连凡人都容不下，如何容的下妖修。
可华真子想也没想就回了句“你师尊那种东西都能修道，人家凭什么不行？”
上虚宗弟子微微一愣，虽然有了猜测，可不知道是难以接受还是反应不及，还是茫然开口“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赤蟾子为什么叫赤蟾子啊。”
“……这不是道号吗？”
风鸾终于抬眼，淡淡道“道号从来都不是没有来由的，他的道号就是他的本尊。”声音微顿，“实在不认识，等到夏天晚上出去找找，会呱呱叫的就是了。”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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