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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遮盖印记
    奚迟将这个视频又反复看了两遍, 思索着其中显露的信息。

    他可以确定这个人格和霍闻泽所起的争执,是在霍闻泽第一次要吻他那天发生的,霍知上次告诉过他, 霍闻泽慌忙撤离后, 将车一路开向郊外的山上, 最后在悬崖前才急刹车。

    那时应该是这个人格夺取了身体控制权, 在威胁霍闻泽,不惜以共同灭亡为条件, 目的是不让霍闻泽跟他交往但霍闻泽执意要和他在一起,于是这个人格蛰伏在暗处,用几年时间策划了这场爆发。

    至于他们的约定, 谁都不可以在他面前现身,是在什么情形下缔结的

    还有这个人格说自己救过霍闻泽, 是在他们六岁时发生的绑架案中吗这就是霍闻泽父母选择了霍以辞, 获救的却是霍闻泽的原因

    奚迟一边想, 一边盯着屏幕上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和这个人格间接接触了这么多次,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样子。

    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

    眼前的男人那双深琥珀色的眼睛也在凝视着他,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刚才的情景, 男人搂着他的腰将他拽进怀里, 像俘获猎物般舔吻着他的脖颈。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那人撕下伪装的眼神会是什么样

    奚迟猛然回神,放在鼠标上的指尖紧绷, 热度刚下去的脸颊上又浮起一抹红。

    霍知在一旁看着他,看到奚迟眉心拧起又松懈下来,面色一下变得苍白,下一秒又被染上了大片的绯色。

    即使在其他人格的记忆里, 他也很少见到奚迟有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

    当然对着他就更不会有这种反应了,这个想法冒出来后,霍知心中猛地一惊。

    这时奚迟转过来,问道“你知不知道那场绑架案的细节”

    霍知还在为自己的念头感到惊讶,被他忽然一看,有种暴露在空气中的慌乱,眼神有些闪烁“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现。”

    奚迟想到刚才霍闻泽说的,霍知是在他十四岁才产生的,确实不会有相关记忆,又接着问“那他们的约定,你清楚吗”

    霍知摇头“我也没有印象。”

    奚迟收回目光,看来这个誓约发生得很早。

    霍知两个问题没回答出来后,看到奚迟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挪走,心底又泛起一种难以形容的空虚。

    他觉得自己真是病了,这绝对不正常。

    奚迟对他这边纠结的心情一无所知,默默把所有人格的文件打包,发送到自己的邮箱里,准备回去有空的时候再研究。

    从霍闻泽家出来,他先开车带着霍知回学校附近。

    半夜里路上的车不多,四下静谧,只有一轮朗月当空。

    霍知坐在副驾驶上,奚迟似乎并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他却觉得有一丝紧张。

    忽然奚迟清冷的声线响起“霍知,你有什么愿望吗”

    霍知愣了一下,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你根本就不是在关心我的心愿,你只是觉得愿望完成后,霍闻泽就会回来。

    但这话说出来,不就像在撒娇引起注意一样

    他捏紧手心,语气生硬地说“你以为你是什么,许愿精灵么”

    奚迟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告诉他“是因为我觉得,如果你们的执念得到满足,霍闻泽的状态就会变得稳定。”

    “你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了”霍知微微睁大了眼睛。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不如我们说话直白一点。”奚迟直视着前方,“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霍知差一点脱口喊出我没有不喜欢你

    在震惊中,他硬生生地把这句话憋了回去,心中的烦闷达到了顶点。他知道奚迟就是这样的人,有了目标便心意坚决,极具行动力,行事绝不拖泥带水。

    尤其是对待外人

    霍知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如果你成功了,你的计划是让霍闻泽像之前一样,继续压制我们,不让我们出现吗”

    奚迟抓着方向盘的手指略微收紧了些,如果这样的话,对霍闻泽本人的事业和生活显然更好。但是这段时间他和其他人格相处的过程中,他感受到每个人格都是鲜活的,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朋友、有宠物、有理想、有坚持着不能放下的东西。

    他们固然是霍闻泽分裂出去的碎片,但在时光的雕刻中,早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形状。

    “我会尽力劝他,接受你们的存在。”他开口道,“让他和你们交流,共同商议出一个大家都能满意的方案,在我看来,这样的他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霍知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

    奚迟接着补充“但最后的决定还要看霍闻泽自己,毕竟他是这具身体社会学意义上的主体。”

    霍知心跳剧烈地撞击着胸膛,如同滚烫的潮汐不断拍打着堤坝,随时会使它溃塌。

    他一路上没有再说一句话,维持着这种心跳的频率直到下了车。

    奚迟回去之后,看见脖子上一左一右两个吻痕,又懊恼又羞耻。

    他第一次去了商场的化妆品专柜,在店员热情的“要送女朋友什么礼物”的招呼声中,尴尬地选了一盒遮瑕膏。

    去手术室之前,他只能一边红着耳朵遮脖子上的印子,一边在心里讨伐霍闻泽,以及某个人格。

    除了做手术,他还要去学校上手术学的课,课程已经进行到了第四节,要教学生们缝针和拆线了。

    上课之前,大家先统一去更衣室换洗手衣。

    霍知走进去,正好看见奚迟刚换完衣服。

    更衣室还有其他人,他记得奚迟说“不能表现出认识他”的规定,沉默着从他身边走过,却在目光扫过他颈间时,顿住了脚步。

    奚迟应该是脱衣服的时候衣领蹭掉了些遮瑕,现在宽大的洗手衣领口中,可以隐约看见一点红痕。

    霍知呼吸一凝,等会儿教缝线时,大家要离得很近看演示,那必定都会看得见。

    他不动神色地站到了奚迟身边,压低声音道“奚老师,咳,脖子。”

    说完他自己脸上先烫了起来。

    奚迟立即会了意,脸色凝固住,他把遮瑕膏放在了办公室,并没有随身拿过来,现在马上就要上课了。

    他这个反应,霍知也明白了状况,看着眼前人骤然窜红的耳廓,他心里像被爪子勾了一下似的,别开视线又清了清嗓子“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转身就出去了,在外面等待的学生中找到两个女生,硬着头皮问“你们带粉底之类的东西了么”

    两个女同学明显一愣,不明白男生干嘛借这个。

    霍知更尴尬了,好在一个女生认出他和自己男朋友关系不错,没多问就去拿了粉饼给他。

    “谢谢。”霍知接过来僵硬地问,“多少钱,你去买个新的吧。”

    女同学看他已经快冒烟了,连忙善解人意地摆手“不用了,反正没剩多少。”

    回到男更衣室,除了奚迟里面已经空无一人,霍知关上门,反锁,然后脸上发烫地把粉饼往他手里一塞。

    奚迟知道他肯定经历了一番挣扎,跟他认真道了谢,然后开始遮盖。

    更衣室没有镜子,他只能用手机摄像头照着,但角度不太方便看,等遮完了好像还是差一点。

    霍知在旁边看着,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羞恼“你看不见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奚迟说“我来帮你。”

    奚迟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很快要去上课,只能把粉饼交给了他,仰起下巴。

    霍知微微弯下腰,近距离看着那颗已经被遮成了粉色的吻痕,呼吸不自觉放轻了。

    明明不是他干的,却要在这里帮忙遮掩,想到这他心中又酸又闷。

    沾了粉触上那片肌肤的一刻,他脑海中的记忆被唤醒了,奚迟洗完澡后脖颈间残留的清冽气味,唇瓣下触感柔软,稍用力他就会难耐地轻轻颤抖

    他屏住呼吸,艰难地把那个印记遮严,不让任何人看到。

    “好了。”

    奚迟听见他撂下这句话,便飞快转身走出了更衣室,只留给他两个红到滴血的耳朵尖。

    一整节课,霍知都没能正眼去看奚迟。

    奚迟耐心地教他们如何缝合切口,进针的角度、间距、器械打结注意事项等。

    接下来学生们的第一次缝针,可谓漏洞百出,握不稳持针器,把针直接掉在地上的也有。

    学生在他注视下紧张得快哭了,蹲下去要捡针。

    “别用手捡。”奚迟阻止道,替他把针夹起来,安慰道,“我当年第一次缝针掉在地上的那个同学,现在已经是副主任了。”

    旁边一圈同学听了,心情瞬间缓和了不少,继续动力满满地练习起来。

    奚迟看见霍知在角落里缝得很认真,走过去看了一眼,霍知表情十分专注,动作标准,手也很稳,模型上已有的几针间距均匀,线的松紧适中。

    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来,可以说是很有天分了。

    霍知剪完线,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

    奚迟跟他视线相对,唇角微微弯起,冲他肯定地点了下头。

    霍知握着线剪,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心情忽然像阳光普照。

    旁边的同学看热闹地凑过来“让我们看看奚老师认可的水平。”

    这一下很多人都来围着他讨教,奚迟远远地看着霍知被围在中间,表情有点不自在,但很耐心地给别人解答疑问,眼里笑意更深了。

    下课后,那几个男生依然拉着霍知一起走。

    奚迟从后面叫住了他,上前跟他说“你肩上的伤口该拆线了,你来跟我把线拆了吧。”

    其实前两天已经到时间了,但霍闻泽处于六岁人格,他觉得对方会害怕。

    霍知表情一顿,还没说话,旁边男生先喊道“原来你之前没来,是受伤了啊”

    “奚老师,你怎么知道他的伤”另一个男生问。

    “是他帮我缝的。”霍知移开视线,“不用了,我改天再去拆。”

    “哇这么幸运,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快让我看看漂不漂亮”旁边男生夸张地要去扒他领子。

    “你变态啊。”另一个男生拍开他的手,“这就是极致的舔狗吗”

    笑闹中,奚迟故意敛起嘴角问“肩背部伤口几天拆线”

    忽然考试,几个学生集体抢答“七到九天”

    “走吧。”

    霍知只能跟着他去了换药室,感觉到目光落在自己背上,他控制不住肌肉绷紧。

    奚迟也察觉到了,跟他说“放松点。”

    拆线很快,没几下就好了,霍知穿上衣服,感觉自己侧脸发热。

    他有点不对劲,不就是在奚迟面前脱个衣服,为什么紧张到脸红。

    奚迟以为他在别扭没跟自己保持距离,跟他说“虽然这个伤不是你自愿,也是因为我有的,我得管到底。”

    “不,如果在场的是我,我也会做一样的选择。”霍知忽然转过身说。

    奚迟微微一怔。

    霍知开了口,索性握紧了拳说出来“我没有不喜欢你”

    说完他发现很有歧义,慌忙解释“但不是说我对你有那种想法我,我觉得你很好,我为说过的话道歉,你别觉得只有我不会救你。”

    说到后面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围的热度快要把他蒸发。

    奚迟哑然失笑,走过去拍了拍他另一边肩膀“我明白了。”

    他手离开的一刻,霍知心底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他现在竟然好想去抱一下奚迟之类的。

    “对了,”奚迟看他把话讲开了,也就顺着说道,“我还没有谢谢你。”

    霍知不解地看着他。

    奚迟轻轻笑了下,仿佛吹散了两人间的云翳,告诉他“我生病那天晚上,我知道是你照顾我。”

    说完他转身去收拾换药碗,留下霍知呆在原地,心跳越来越快,震得自己什么都听不清。

    他觉得他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知呜呜老婆

    迟迟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因为言清煮的粥很好喝,而你煮的粥很难喝。恶魔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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