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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林倦母亲忌日的这天, 正好碰上了阴雨天。

    江父江母知道林倦家里事情,倒也没说什么,看向林倦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慈爱, 只让他们路上要注意安全。

    车子顺着山路一路往上, 等到了墓园的时候, 正好是早上十点左右。

    林倦撑着伞, 手中拿着白菊,和江词并肩走在路上。

    江词侧脸看过去, 只能看见林倦棱角分明的脸庞。

    等到了一座墓前,林倦停下来脚步,转过头看向江词, “就是这里了。”

    江词看过去, 墓碑上写着“成娉”的生平。

    林倦将白菊放在了墓前,沉默许久, 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江词握了握林倦的手,对方才像是回过神来,转眸看向江词,安抚地笑了笑。

    “妈。”林倦开口,反手握住江词的手,“好久没来看您了,您一定很想知道我旁边的人是谁吧。”

    雨丝落在白菊上,入了秋之后,天气已经开始越来越冷了。

    “你以前不是老在想我未来的伴侣会是什么样子的吗”林倦笑着,目光温柔,“我以前总说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

    “就是我身旁这人的样子。”

    江词心头微微一颤, 抿了抿唇,看着墓碑,“初次见面,阿姨,我叫江词。”

    林倦笑着,握着江词的手,“妈,我很喜欢他,我不会成为像林启航一样的人,我这一辈子,只会喜欢这一个人。”

    “我觉得,你也会喜欢的。”

    江词顿了顿,将一个礼盒拿了出来,放到墓前,语气郑重,“第一次见面,阿姨,我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我就给您随便买了些东西,希望您收下。”

    林倦一愣,有几分意外,“什么时候买的”

    江词看了一眼林倦,认真道“毕竟是第一次见家长,当然要买些东西。”

    林倦笑了一声,“谢谢。”

    “客气什么。”江词说道,语气有几分别扭。

    江词说着,又看向墓碑,语气认真,“阿姨您放心,我会好好对林倦的,会好好保护他,不会让他伤心。”

    林倦眨了下眼,眨掉了不小心飘在眼睫上的雨水,心头暖洋洋一片,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家阿词,似乎弄反了关系。

    不过也好。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并不让人讨厌。

    “嗯。”林倦笑着,弯起了眉眼,眼中带着光,“所以妈,你可以放心了。”

    “还有林启航的事情。”林倦说着,蹲下身,顺便将墓上的落叶捡开,“您放心,所有的东西,我都会拿回来的,林启航从你这里拿到的,都会吐出来,他会为此付出代价。”

    林倦将额头贴在墓碑上,像是在靠近那个曾经给过他独一无二温暖的人。

    “妈”

    江词站在一旁,没有开口,只是撑着伞,看着林倦的背影,安静地等待。

    林倦的母亲,或许是他小时候唯一的温暖。

    是他生命中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江词知道,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代替这个人。

    但同样的。

    他也知道,对于林倦来说,自己也是独一无二的。

    江词看向墓碑,悄悄攥紧了伞柄。

    阿姨放心,你不能陪在林倦身旁的时间,往后的所有时光。

    都有他在。

    他们待了一会儿过后,才下了山。

    林倦脸上带着笑,歪头看着江词,“阿词,我妈今天一定很高兴。”

    江词点头,“嗯,因为你来了。”

    “不是。”林倦却摇头,笑着,“是因为看见了你。”

    江词一愣,勾了勾唇。

    两人到了山下,正要上车,江词刚将车门打开,却看见林倦看着某处,笑意慢慢消失,带上了几丝冰冷。

    在这漫天雨丝当中,看上去有几分锋利。

    江词顺着林倦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启航。

    对方看上去更瘦了,明明五十岁的年纪,却看上去如同六十岁的老人,就连脊背都佝偻了一些。

    江词皱了下眉。

    林启航看到了林倦,慢慢走了过来。

    林倦语气冰冷,“你来做什么”

    “小倦。”林启航声音有几分嘶哑,“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爸爸这几天想了很多,我已经知道错了。”

    林启航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看上去狼狈又虚弱。

    “今天是你妈妈的忌日,我就是”

    “她不会想见到你。”林倦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回去吧。”

    “我知道,我知道。”林启航看着林倦,“她肯定也恨我,其实我也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鬼迷心窍,或许我们会不会也很幸福,你现在也会叫我一声爸爸。”

    “世界上没有如果。”林倦说道,打开车门,没有回头,“你走吧。”

    林启航见林倦要走,神情有了些慌乱,“小倦”

    林倦顿了顿。

    林启航盯着林倦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小时候,你最喜欢缠着我,让我出去买玩具,你还记得吗”

    “那个时候,你妈妈也忙,我在家的时间更多一些,你晚上害怕,还会爬到我的床上来,让我给你讲故事,你妈妈回来了,还会笑你,说这么大了,你还粘着我。”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你打碎了家里的玻璃,吓得躲到了地下室,我和你妈一直找都没找到,后来还是看了监控,才把你找出来,你当时抱着你妈就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家里都还有这张照片。”

    江词看向林倦。

    林倦侧着脸,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你究竟想说什么。”

    林启航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江词的方向。

    “最近家里的资金有些问题,你能不能找顾总帮帮忙”

    那虚伪的假象终于被撕开。

    露出了真实的肮脏利益。

    江词猛地皱了下眉头。

    林倦默了一下,似乎笑了一声,语气森然,“你果然一点没变。”

    “小倦”

    林启航喊了一声。

    可这次林倦没有停下来,直接坐进了车内,江词看了一眼林启航,压着心底的厌恶,也上了车。

    刚才的好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林倦脸上冰冷阴鸷,压着火气。

    只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居然有了一丝波动。

    为了这么个恶心至极的父亲。

    车子行驶在路上,车内空气有几分凝滞。

    江词看了一眼林倦,又翻了翻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找到了一盒薄荷糖,刚拿出一颗,正打算喂给林倦,一声惊雷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林倦瞳孔一缩,轮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音,车子失控的往一个方向开去。

    好在他条件反射的踩了刹车。

    险之又险地停了下来。

    林倦面色苍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颤抖。

    江词也吓了一跳,拿出的薄荷糖掉了,他没心情去管这个,一把按住了林倦的头,侧身将他抱住了。

    “没事了。”

    林倦仍旧在微微颤抖,眼睫颤抖,在眼下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江词拍着林倦的后背,吻了吻林倦的头发,在他耳旁轻声说话。

    “别怕,没事。”

    过了一会儿,林倦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抱歉。”

    江词松开他,“我来开吧。”

    林倦没有拒绝,两人换了位置。

    林倦咽了一口口水,他当时失控的一瞬间,除了惊慌之外。

    只剩下后悔。

    如果注定要出事,他宁愿江词没有陪他过来。

    江词开着车,将口袋里的薄荷糖递给了林倦,“吃糖。”

    “嗯。”林倦接了过来,吃了一颗。

    开到半路,林倦才发现他们并没有回江家,有些疑惑,“去哪儿”

    “先去酒店吧。”江词说道,“我怕这样回去,他们担心。”

    “好。”

    他们开了一间房,两人身上都沾了雨水,洗了澡之后,换了衣服。

    房间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只能听见窗外的雨声,安静昏暗。

    林倦坐在床上,看着江词擦着头发进来。

    水滴顺着发丝低落,落在锁骨上,随着青年的动作,又滑入更深的地方。

    林倦猛地挪开视线,将吹风机拿出来,拍了拍床边,“阿词,我帮你吹头发。”

    江词其实觉得没什么必要,但看着林倦脸上的期待,还是坐了过去。

    吹风机呜呜的声音响了起来,暖风从发丝间吹过,带着刚刚沐浴后的干净香味。

    林倦的指尖从柔软的发丝间穿过,眉眼柔和下来。

    不管遇到什么事,好像只要江词在自己的身边,只要看着他,一切的阴霾仿佛都能散去。

    从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

    那个张扬漂亮的人,便是他唯一的光。

    直到现在,也从未变过。

    江词的脑袋随着林倦的动作微微晃动,看上去十分乖巧。

    在这样的氛围下,江词有些昏昏欲睡。

    “林倦。”

    “嗯”

    “我们明天回家吧。”

    林倦一顿,明白了江词意思,不是江家,也不是林家。

    而是那个合租的,短暂的家。

    “好。”

    江词脑袋一歪,靠在了林倦胸前,闭着眼,带着几丝困倦。

    林倦笑了一声,将吹风机关了,放到一旁,低头看着江词,伸手抚了抚江词额前的碎发。

    江词的眉眼其实总会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漂亮却又不易让人靠近。

    但现在,江词的眉眼完全舒缓开来,看着有几分柔和。

    江词原本是快要睡着了,却发现原本落在自己额前的指尖,似乎开始慢慢移动,带来几分微痒。

    江词睁开眼,“林倦”

    林倦应了一声,侧过身,低头吻住了江词的唇。

    江词微微一愣,随即小心翼翼地回应。

    林倦顿了一下过后,眼眸深谙,收起了平日里的温润,像是冲撞的野兽,不知轻重的四处横扫那一片不属于自己的领域,粗鲁野蛮,慢慢将自己的气息席卷过去。

    “唔”江词觉得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他掠夺,心脏跳得很快,他下意识的拽住了林倦的衣服,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哼,眼尾渗出了泪水,力气仿佛被抽空,整个人倚靠在林倦身上。

    两人身上都是同样的沐浴后的气息。

    他们不是没亲过。

    但没这么亲过。

    就在江词以为事情都快要失控的时候,林倦却像是硬生生将自己的理智抽了回来。

    两人对视着,房间里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空气仿佛都快要灼烧起来。

    林倦往后退出了一段距离,闭了闭眼,“我去洗澡。”

    江词看着林倦的背影,愣了一下过后,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可低头看见自己的反应时,又忍不住捂着眼睛,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作者有话要说  江词对于上下关系,还是抱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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